第 45 章
身世之謎

  陳信自然知道林穎雅要做什麼,不過聽到林穎雅竟然沒提,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只好沉默不語。

  練長風接著十分誠懇的說:「其實我與穎雅也才認識半年,總覺得並不是十分瞭解她,陳宗主若是真的想幫助我,我會十分感激。」

  陳信搖搖頭,心想自己雖說認識林穎雅較久,總覺得並不是十分瞭解她,只好說:「這些天穎雅要去哪裡,其實我是知道的,不過她不告訴你,我也不便多事,不過你還是別擔心了,過不了幾天就回來了。」

  練長風聽了後,黯然的說:「其實我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就一直十分難過,她常常一個人去聖殿的後面山壁,卻總是不讓我去,我問她心裡想些什麼,她卻總是不告訴我,我什麼事都不願意瞞她,但是她卻有許多事不願意告訴我,陳宗主,情侶不該是這樣的吧!」

  眼見練長風現在如此意氣消沉,與昨日早上的神采飛揚完全不同,陳信心中也是不忍,只好歎聲道:「練兄,你不要以為我對這種事情十分在行,其實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不過我想,世間每一對情侶的關係都是不同的,不代表兩人關係的好壞。」

  「是這樣嗎?」練長風有點疑惑。

  「你現在應該做的事,就是好好的照顧穎雅,她願意說的,儘量的聽,她不願說的,默默去看,也許明白,也許不瞭解,但是許多事情,最後都會清楚的。我不是要你順其自然,我只是認為,你該讓她處於一種不受束縛的關懷中,也許這才是她要的。」

  陳信有點感慨的說,他這樣說,也是有感而發,林穎雅的個性外柔內剛,不願說的事情、不願表露出的情感,就是硬生生的藏在自己的心裡,讓陳信也常常為之疑惑不已。

  練長風聽陳信這一番話,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道:「陳宗主這番金玉良言,練長風必當謹記在心,實在太有道理了。」

  陳信沒想到練長風對這番話會起共鳴,於是又加了一句話說:「練兄,我站在局外人的眼光來看,雖然練兄的武功已經算是出類拔萃,但是想來也經過了長時間的精益求精,不好太因為兒女情長,而英雄氣短,反而荒廢修練。」

  陳信心裡是想,練長風在短期間恐怕不會有什麼好機會,若一直沉浸於這種心情下,對誰都不會是件好事,忍不住再提醒了一下。

  練長風霍然站起,大聲說:「陳宗主的教誨,我必定長記心中,我會以陳宗主為模範,好好的修練。」

  練長風一頓繼續說:「不過,我還是會一直的照顧穎雅,直到她回心轉意。」

  陳信連忙搖手說:「別這麼嚴肅,我沒這麼偉大,論起功夫我不過是有些機緣巧合,說不定比你還不用功,只是不願意見到你消沉下去而已。」

  陳信將練長風送出門外,不禁大搖其頭,練長風一副聖人的模樣,實在讓陳信有點慚愧,陳信黯然的想,要是林穎雅能與練長風在一起,相信一定會很幸福的。

  當晚,黃祥百般交代,陳信需要與諾麗雅取得共識,爭取鳳凰星的人民往來地球的權力,陳信記在心裡,也不明白有何重要。

  第二天,陳信與林穎雅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南島,經過諾麗雅的疏通與特許,陳信將卓卡直接降落到林穎雅的家中。

  韓智早已等在屋外,三人談談說說,直到中午時分,陳信再約徐立山等一些舊友歡敘,林穎雅與眾人不識,乾脆出門,將屋子借給陳信瞎搞。

  ※※※

  無元七三四年七月二十號

  第三天的晚間,林穎雅在諾麗雅來訪前,就先行離開,不久後諾麗雅果然依約來訪,還帶來一位不速之客,當時特殊部隊的總隊長──林田昊。

  原來林田昊來到南島,但是卻因二十年來的物換星移,而找不到妻小的蹤跡,終於在昨日才失望的找上南島的軍區司令部。而聯邦南島軍區司令部早就接到尋找林田昊的指令,這下接到林田昊自然高興,於是立刻將訊息傳遞到層峰,諾麗雅接到消息,知道林田昊與陳信認識,於是順便將林田昊一起帶來拜訪陳信。

  陳信聽到這種情況,於是安慰了林田昊幾句,諾麗雅在一旁連忙說:「陳宗主無須煩心,今天我交代下去了,請戶政機關調查,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陳信搖搖頭,諾麗雅總是改不過來叫自己宗主的毛病,等王仕學回來就不好意思了,但是這樣叫自己的人越來越多,眼看是改不過來,陳信也只好罷了。

  林田昊點點頭道:「多謝陳宗主關心,承蒙諾麗雅議事的大力幫助,應該會找到的。」

  「沒錯,現在資訊都留在電腦裡,沒理由找不到的。」陳信同意兩人的看法,接著說:「伯母,有件事情要拜託您。」

  「陳宗主請說。」諾麗雅有點意外的說。

  「有關與鳳凰星的締結之事,不知道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了?」陳信問。

  「因為現在的聯邦,從成立開始就沒有與其他主權締結的經驗,加上鳳凰星上的政權對這種事情恐怕也沒有經驗,白鳥星上的政權又還沒有完全建立,所以我們打算先將一份議案擬妥,在與幾位宗主、白鳥星上的領袖逐條討論。」諾麗雅有條不紊的說。

  「這樣啊?」陳信反正也沒什麼概念,接著說:「幾位宗主的意思是希望能仔細研究,有關鳳凰星上的人民,往來地球與遷居地球的事情。」

  諾麗雅的臉色有點為難,搖搖頭說:「陳宗主,觀光簽證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入籍就真的要研究了,地球上的人口問題一直難以解決,不太可能容納無限制的人口內遷。」

  陳信忽然明白,莫非就是因此才將鳳凰星視為獨立,不然鳳凰星的人民要移回地球,聯邦只怕沒理由拒絕。

  政治居然如此現實?想到這裡,陳信的臉色為之一沉,跟著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與被地球棄守差不多?」

  「不一樣的。」諾麗雅說:「當然還是允許部份的人口遷來,不過會經過審核就是了,比如說陳宗主、黃宗主等有意願留在地球,聯邦當然是歡迎……」

  「伯母。」陳信心中有氣,打斷諾麗雅的話說:「先不提我本來就是聯邦派去的,黃宗主若是只為了一己的私利,他也不會特別提醒我問這件事。」

  諾麗雅歎了一聲,搖搖頭說:「你先別生氣,現在陳宗主也身為領導團的榮譽議事,你想想看,已經將近八十五億人口的地球,哪裡能夠任由白鳥星的近億人口隨意遷回地球。」

  陳信一愕,諾麗雅繼續說:「其實鳳凰星的數十萬人還比較好解決,可是我們又不能定出兩種條文,那白鳥星怎麼辦?」

  陳信沉默了一下說:「既然這樣,我沒話可說,不過幾位宗主不一定能諒解。」

  諾麗雅點點頭說:「正是如此,我今天來還想請陳宗主大力幫忙。」看來諾麗雅也是受託斡旋。

  陳信搖搖頭說:「我只能說,要是鳳凰星與聯邦意見相左,我一定是站在鳳凰星那邊的,畢竟一開始是聯邦理虧。」

  陳信這話一說,份量之重恐怕連他也料想不到。

  以陳信現在的能力來說,要是在地球上搗起亂來,除了聖殿中隱而未出的長老團外,只怕是再無抗手,加上陳信與聖殿關係良好,另曾解救特殊部隊、武裝合成人,尤其合成人特別恩怨分明,而由鳳凰星來的黃祥等人又皆為其下屬,所以現在地球上的第一等高手全部與他有關係,更別提要靠他們抵禦外星生物了,要是陳信一心想解散領導團、稱帝自立,也並不是不可能,不過地球也將因此而陷入大亂。

  諾麗雅聽見陳信這樣說,臉色為之一變,連忙說:「陳宗主別這麼說,我會將你的意見轉達給領導團,我們一定會仔細的考慮,相信結果一定能讓大家滿意的。」

  陳信不為已甚,搖搖頭說:「反正這些繁複的條文我是不太明白,到時候看看幾位宗主的意思了。」

  諾麗雅不敢再說,而林田昊對這些也無興趣,見兩人間忽然不說話了,於是開口說:「陳宗主,記得當時你提到,有位合成人是你的老師?」

  陳信點點頭說:「是的,那位程似成老師是我以前的古歷史老師,說來好笑,我以前常常被他處罰。」

  林田昊笑著點點頭說:「合成人教古歷史,正是最適合也沒有了。」

  「不知道他們幾位到哪裡去了。」陳信轉頭對諾麗雅說:「伯母,程似成與鐵新的下落妳知道嗎?」

  諾麗雅搖搖頭說:「武裝合成人的特殊資料,都是由議事長以極機密保管,除了像上次的事件以外,我們是見不到的。」

  陳信有點索然的說:「當時他們還說問領導團就好了,這樣看來想找他們不容易了。」

  諾麗雅點點頭,轉頭四顧說:「陳宗主,你以前是開冰果室的嗎?」她見到屋中的部分陳設和標價,疑惑的說。

  陳信笑著說:「不是的,這是我的一位好朋友的家,沒想到他們也遷到聖島了,我們在聖島相遇,於是約好了一起回南島來看看,為了避人耳目,於是決定住在她家裡。」

  林田昊突然一笑說:「聽說陳宗主在鳳凰星就有兩位密友,想來這位也該是動人的女孩吧?」

  陳信有點尷尬,搖頭說:「是女孩沒錯,不過不是那種關係。」

  「沒關係。」林田昊說:「大家都知道,陳宗主是唯英雄能本色,風流而不下流,正是眾多懷春少女夢寐以求的對象,你無須對我們遮掩,我和諾麗雅議事不會說出去的。」

  諾麗雅連忙點頭說:「既然陳宗主不想提,林總隊長,我們就別說了。」

  陳信見兩人分明不信自己所說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搖搖頭不再說話。其實陳信被誤會也不是第一次了,慢慢的也懶的解釋了。

  此時諾麗雅的收發機忽然發出聲響,諾麗雅對兩人道歉一聲,迴避到屋外接訊,兩人在閒聊了一些當時在北極險死還生的事情,過沒多久,諾麗雅忽然匆匆的進來,一臉古怪的說:「林總隊長,有消息了。」

  林田昊雖然在聊天,不過心中還是一直牽掛著妻小,聽到諾麗雅一說有消息,整個人蹦起來說:「她……他們在哪裡?舊大陸?新大陸?南極洲?」

  諾麗雅奇怪的搖了搖頭,林田昊緊張萬分,大聲說:「難道她出了意外?」

  「不、不,他們遷去聖島了,所以戶政機關也沒有他們最後的詳細住址。」諾麗雅說。

  「聖島?」林田昊頹然的坐下說:「那我豈不是要去聖島查了?」

  陳信說:「別擔心,練武士長十分欽佩你,一定會全力幫忙的。」

  「大概不用了。」諾麗雅忽然說。

  「什麼?」林田昊說。

  「我從頭說起。」諾麗雅說:「依林總隊長提出的資料,你夫人廖霞女士確實在二十年前產下一女,雖然遷至聖島,不過最後的居所還是在南島上。」

  「是女兒……」林田昊怔了一下,搖頭道:「最後的居所?那有什麼用?」

  「有用。」諾麗雅點點頭,臉色有點怪異的說:「因為……恰好就是這間房子。」

  什麼?陳信與林田昊一起跳起來,陳信大聲說:「真的?」

  「真的。」諾麗雅接著說:「根據登記的資料,那個女孩現年二十歲,名叫林穎雅。」

  陳信跌坐在椅子上,無法接受這種事情,那林穎雅現在在聖島的父親是誰?

  這時林田昊與諾麗雅的目光都已經望向陳信,林田昊忍不住說:「陳……陳宗主。」

  陳信點點頭,低聲說:「沒錯……她的名字確實叫做林穎雅。」

  這下再無疑問,林田昊望著陳信急聲說:「那她呢?」

  「她知道你們來,避出去了,大概是去找朋友吧。」陳信回答:「沒想到你是伯父。」

  林田昊笑嘻嘻的點頭,似乎對陳信叫自己伯父十分滿意,但是陳信心裡一面想,這麼說來聖島那一位不是穎雅的親生父親了,而林穎雅似乎自己並不知道,這下恐怕會出問題。

  諾麗雅轉頭對林田昊說:「林總隊長,我必須先告訴你,廖女士在八個月前以遺棄為由,申請終止了與你的婚姻關係。」

  這下彷彿一個巨雷打下,林田昊訥訥的說:「她……既然等了十九年,為什麼不等這最後的八個月?」

  陳信見狀,只好說:「林伯父,我不得不說,聽穎雅說,她在聖島還有一位父親,而且穎雅似乎以為那位才是她的親生父親……我想,暫時還是不要對她說,等見了伯母再說。」

  諾麗雅點頭說:「可能廖女士就是為了重新結婚,才會將二十年前的婚姻登出掉,我也贊成陳宗主的說法,孩子是無罪的,別傷害了她們。」

  林田昊這時六神無主,只是不斷無力的點頭,雖然現在離婚並不是件稀奇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降臨到自己的身上,林田昊還是頗為無法接受,過了片刻,林田昊才搖搖頭說:「……畢竟過了這麼久,她沒有錯。」

  諾麗雅眼看氣氛不對,想想說:「既然如此,想來總隊長一定要留在這裡了,那麼我先走了。」

  陳信起身說:「伯母,我應該明天后天就回去了,到時候我就不另外通知了。」

  諾麗雅點點頭,走到門口的時候,對著垂頭喪氣的林田昊說:「總隊長,別忘了明天還要先去報到,就是要去聖島,也等到報到之後再去。」

  「我知道……謝謝。」林田昊回答,諾麗雅請陳信止步後,迅速的離去。

  陳信回頭望向林田昊,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陣子。

  過了一會兒,林穎雅的聲音傳了進來:「阿信,我帶了宵夜回來,還有給小剛、小柔的。」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小剛、小柔也聞聲跳起,往門外竄去,林穎雅這些天與兩獸廝混的較熟,比較不怕了,還沒進門已經與兩獸鬧了起來,一面將食物分配給兩獸,陳信見狀揚聲說:「穎雅,我還有位朋友,進來認識一下。」

  林穎雅聞聲進入屋中,似乎有點意外,對林田昊點點頭說:「你好,我買了些東西,一起吃吧!」

  林田昊見到眼前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面露微笑的對自己點頭,不禁滿懷欣喜的連聲說:「好、好,謝謝……」

  林穎雅眼睛瞄向陳信,微笑說:「既然你們還有事要聊,我先上樓好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也沒聊什麼。」林田昊趕快解釋。

  陳信也在一旁幫腔:「對,一起聊沒關係,穎雅,這位就是我提過的林總隊長,功夫不輸於練武士長。」

  林穎雅見陳信也這麼說,無所謂的大方坐下,與兩人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與林田昊的隔閡漸去,三人越聊越是愉快,但是到了深夜,林田昊再怎麼不捨,也只好離去,陳信見林穎雅準備收拾桌上的殘餘,於是送林田昊出門。

  一出門口,林田昊拉著陳信又走出幾步,嚴肅的說:「陳宗主,你對穎雅的態度是怎麼樣?」

  陳信猛然被問這種問題,自然不知如何回答,怔了一下才說:「林伯父,你這話怎麼說?」

  「托穎雅的份上,我認了這聲伯父。」林田昊說:「陳宗主,你也知道我十分尊敬你,不過這事關係我女兒的幸福,我不得不多口了。」

  陳信連連搖手說:「林伯父,我不是早告訴你,我和穎雅只是好朋友,那時我還不知道你是她的父親。」

  林田昊搖搖頭說:「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看得出來,穎雅很在乎你。」

  陳信心裡一驚,低聲說:「伯父,你可別亂說……」

  「不是,你沒注意到。」林田昊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只有你沒有看她的時候,她的目光才會露出那種不捨的感覺……這ㄚ頭,簡直跟她媽一模一樣。」

  林媽媽是這個樣子嗎?陳信倒是從未感覺到,只聽到林田昊接著說:「她媽媽當年總是將感情藏在心底,我知道的。」

  陳信只好說:「伯父你不知道,穎雅在聖島已經有一位追求者了,只是兩人現在感情陷入低潮而已。」

  林田昊有點懷疑的看著陳信,微帶不信的說:「那你現在豈不是趁人之危?何況穎雅要是對你沒意思,為什麼讓你跟她住在一起?」

  這可越來越難解釋了,其實男女之間說沒事就沒事,說有事就有事,陳信只好說:「伯父,這種事其實沒什麼好聯想的吧?何況穎雅也知道我已經有女友了。」

  「我就是怕這ㄚ頭太傻……」林田昊搖搖頭說:「……剛剛我們聊天,我就知道了,你與穎雅相識還在那兩個之前,我女兒這麼好,你怎麼會不選她?唉……」

  陳信聽到這裡也有些黯然,跟著說:「其實我也不是不欣賞穎雅……這些就是緣分吧,所以我現在與穎雅一直保持著距離,你總不會真的以為我風流吧?」

  陳信看著林田昊的目光,似乎不是如何信任自己,也跟著無力的歎了一口氣。

  林田昊一方面極為尊敬陳信,一方面又擔心自己女兒的幸福,兩下為難,最後只好說:「我沒有話說了,我只能說,你要是不想和她在一起,就絕對不要玩弄她,不然我雖然不敵,還是會和你拚命。」

  陳信點點頭說:「伯父放心,我不會的。」

  「我多希望你是我女婿……」林田昊看看陳信說:「大概是不可能了,只要你不惹穎雅傷心,要是有什麼吩咐,記得告訴我,反正我本來就欠你一條命。」

  「伯父言重了。」陳信說完後,眼看林田昊再歎一口氣,搖搖頭望空衝起,不久就消失了蹤影。

  陳信頭大的回到屋中,林穎雅已經將屋子收拾整齊,坐在沙發上等著陳信,見陳信進屋,笑笑說:「好久噢,這麼難送啊?」

  陳信勉強笑笑說:「穎雅,妳覺得林總隊長這個人怎麼樣?」

  「還好啊。」林穎雅微側著頭說:「不過眼光灼灼的瞪人,有一點怪,怎麼了?」

  「沒什麼。」陳信搖搖頭,這事是自然不能說出來。

  「有問題。」林穎雅面色一整,睨著陳信說。

  「什麼?」陳信大大的心虛。

  「你還有話沒說。」林穎雅瞇著眼睛望著陳信。

  「沒有啊。」陳信強作鎮靜的說。

  「不說就算了。」林穎雅一撇嘴說:「才不稀罕!」

  陳信想不透為什麼總會被林穎雅看透,張著嘴作不得聲,沒想到林穎雅又回過頭來說:「阿信!」

  「嗯?」陳信又一陣緊張。

  「你說我長髮好看,還是短髮好看?」

  林穎雅伸手撥了撥一頭長髮,頭髮一揚之後,隨即柔順的恢復原狀。

  陳信一陣目眩,趙可馨和許麗芙頭髮都沒那麼長,沒想到長髮女子這樣一撥弄,竟是如此扣人心弦,不過這可不代表她們兩人不如林穎雅,陳信心念一轉說:「長髮柔美,短髮輕靈,各有各的好處。」

  「這不等於沒說?」林穎雅白了陳信一眼,搖頭說:「我問你,哪一種比較適合我?」

  陳信望著天花板,懷想一年前的穎雅,略帶思憶的說:「當時的妳,在這裡忙進忙出,每一步踏過,短髮就隨著微微的擺動,似乎有著說不出的活力、青春;現在的妳,雖然工作時長髮往往有些妨礙,不過輕輕的向後撥的時候,卻是顯現出十分的溫柔,我實在不知道哪種比較好……」

  陳信說完,聽不見林穎雅接話,轉過頭望著林穎雅,卻發現她眼神中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正默然的望著自己,陳信心裡一驚,這種眼神並不陌生,在趙可馨與許麗芙的眼中,陳信就經常看到,自己這一番話豈不又是誤己誤人?

  陳信連忙故作開玩笑的說:「反正是妳自己的頭,妳自己決定,我不管了啦。」

  沒想到林穎雅依然不發一語,只是目光緩緩的垂了下去,陳信心中不忍,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傷了她,微微試探的叫:「穎雅……」

  林穎雅迅速的抬起頭來,面帶微笑的輕哼一聲說:「不管就算了!還怕沒有人管嗎?我去休息了。」隨即快步的向二樓的房間走去。

  陳信啞然的坐在椅上,心裡忽然憬悟,林穎雅難道是不願自己為難,才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就亂以他語、強作無事,還是自己受到林田昊一番話的影響,才將沒有的事情越想越多?

  陳信呆坐樓下不到一分鐘,忽然聽到穎雅的房中傳來聲息,該是吐納的聲音。

  陳信一陣好奇,想聽聽林穎雅的功力現在到什麼程度,於是將功力運起,知感往林穎雅的屋中延伸過去。

  但是陳信越聽越覺得不像吐納,再聽了半晌,陳信猛然站起,這分明是嗚咽的聲音,而且似乎還隔著不知道是枕頭還是被子,想來她是不想讓自己聽到。

  這時陳信終於確定,林穎雅是強作歡顏,心中難過,她何苦如此?陳信往上一飄,飄到二樓的樓梯口,又想起林穎雅這般強忍,也是為了不使自己為難,於是陳信又頹然的落回一樓,經過半個小時,陳信來來回回、上上下下了十來次,就是沒敢敲門,而林穎雅的抽泣聲也是一直未停。

  慢慢的,聲音終於止住了,陳信心裡一面擔心,一面又有些放心,一方面擔心林穎雅會不會想不開,另一方面是想也許哭一哭會好一點;不過沒過片刻,樓上忽然傳來噗的一聲,似乎是有銳利之物,刺入什麼柔軟物體的聲音,陳信心中大驚,不再遲疑,往上一飄,輕輕一掌震開林穎雅的房門,立刻搶入房中。

  陳信一衝入房中,當即傻在那裡,房內小夜燈隱隱的燈光下,林穎雅身著一件薄薄的睡袍,臉上還掛著淚痕,一手中持著一把拆信刀,另一手拿著個破掉的枕頭,看來就是剛剛聲音的由來了。

  陳信眼見林穎雅的玲瓏曲線,不敢多看,轉目向旁望去,卻見到被子上好大的一片淚痕,不由得回頭痛苦的說:「穎雅……妳別這樣……」

  林穎雅正拿著枕頭出氣的時候,忽聽到門口一震,轉頭望過去,陳信已經闖了進來,震撼之餘,一時還沒想到生氣,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看到陳信因為注意到床上的淚痕,正面帶愁容,深情款款的對自己叮嚀,畢竟郎君也非無情,林穎雅一陣委屈,心中的堤防終於崩潰,拆信刀一扔,碰的跪伏下來,抱著枕頭嗚咽說:「不然我該怎麼辦?不然我該怎麼辦?」

  陳信僵在那裡,動彈不得,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卻聽到林穎雅流著淚說:「我隨母親搬離南島,我還嘗試著與別人交往,但都忘不了你,我對無祖許願,在你回來前不剪頭髮……」

  陳信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扶起了林穎雅。

  林穎雅索性丟開枕頭,一面流淚捶打著陳信,一面說:「……你雖然回來了,卻多了兩個女朋友,還一直要把我推銷給練長風,你根本都不知道我的難過,就怕我纏著你,我有纏著你嗎?我一直提醒自己……」

  陳信心疼如割,終於將林穎雅一把抱起,重重的吻了下去。

  林穎雅的雙手束在陳信胸前,想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心中一陣迷醉,身軀一軟,雙手一伸摟住了陳信的脖子,熱烈的回應起來,陳信只覺一個柔軟勻滑的身軀纏上了自己,在林穎雅身後的雙手也忍不住的挪動起來。

  兩人呼吸越見急促,勉強壓抑已久的情感,剎那間忽然得到宣洩,正是一發不可收拾,終於理智全失的滾倒在床上,沒多久,喘息與嬌吟聲相互交織,組成人生最原始的樂章。

  ※※※

  無元七三四年七月二十一號

  整夜,兩人未發一語,不知總共纏綿幾次,直到東方微明,渾身大汗的兩人依然交纏在一起,當曙光閃入房中的時候,陳信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罪惡感,望著天花板怔怔的出神。

  這時林穎雅閉著雙眼,面露微笑的趴在陳信的胸前,靜靜的傾聽著陳信的心跳聲,陳信思前想後,終於微微的搖頭吁了一口氣,雖然極輕,林穎雅還是注意到了,輕輕的仰起頭來望著陳信,吐氣如蘭的說:「信,怎麼了?」

  陳信輕輕撫摸著林穎雅滑如凝脂的背,搖了搖頭,林穎雅也不再問,起身坐在床旁,柔美光潔的背影落入陳信的眼中,陳信眼見林穎雅撿起落在地上的睡袍,由身後輕柔的一披,將被陳信擁抱了一夜的姣好身軀,輕輕的裹了起來,隨即略帶羞意的回頭微笑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陳信面露微笑,微一頷首,柔情望著赤著雙足的林穎雅,一步步輕輕的移向門外。

  林穎雅一出門,陳信立刻起身,兩手向自己臉上一合,緊緊摀住自己的臉,一時心亂如麻。

  陳信心想,這下事情弄大了,不到十天,趙可馨和許麗芙就要回來,自己到時該如何交代?

  陳信搖搖頭,起身將昨夜散落的衣物拾起,正要穿上的時候,忽然發現,裹在胸前身軀外的極樂似乎有些異樣。

  於是陳信先穿上褲子,一運內勁,瞬間將極樂在右手組成一把長刀,似乎又沒有什麼變化,陳信搖搖頭,稍稍比畫一下,正要將極樂收起,忽然發現,組成長刀狀的極樂,現在與自己手腕的接合處,似乎不是那麼的緊密,陳信伸出左手輕輕的撥動,才發現竟然可以分開,陳信一陣訝異,手一鬆,極樂離腕向下直落下去。

  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陳信一回神,手一翻,一把又抓住了,卻發現與極樂的聯繫依然存在,只是可以分開,於是陳信將極樂緩緩的放置在地面,鬆手逐漸直起身子,極樂光芒一暗,只留著硬金屬的光澤。

  陳信打量片刻,將極樂又緩緩的提起,內息注入,極樂有開始隨著心意而改變,這比起以前更方便了,陳信一方面將極樂再度裹在身軀,心裡一面開始思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陳信才終於想到,在通頂之時,能量湧入自己身軀,改造自己身體的時候,似乎也衝入極樂中,也許這就是改造的結果了。不過雖然那時就可以分開,但因為之前的緊密結合,所以自己也沒有察覺,直到今日渾身大汗,極樂的排汗速度變慢,才終於發現到這個情形。

  陳信想通後站起,穿上衣物,這時林穎雅換了一件薄杉短裙,手中端著兩杯藍青色的飲料,蓮步輕移的走進來,陳信一看高興的說:「畢爾多汁。」

  林穎雅微笑的點點頭,陳信向前接過一杯,兩人相偎著坐在床邊,陳信摟著林穎雅,喝著清涼的畢爾多汁,轉過頭望著林穎雅。林穎雅這時也轉過頭來望著陳信,兩人相視許久,陳信才忽然想起什麼的說:「穎雅,妳的內息凝固了嗎?」

  林穎雅微微的搖了搖頭,陳信一驚說:「真的……」

  「沒關係的。」林穎雅又搖了搖頭。

  陳信面色沉了下來,低下頭思考著,這下害慘她了,林穎雅見陳信為難,搖著陳信說:「信,我不在乎的,你別為了這種事情擔心。」

  陳信想了想,忽然點點頭說:「也許只有這個辦法了。」

  「什麼啦?」林穎雅有點不高興的說:「告訴你別擔心了。」

  「不能算了。」陳信說:「我現在的功力應該可以陪妳做幾個迴圈,我們用逆元通脈術,先重新凝固妳的內息,然後在拓展經脈後多做幾次迴圈,這樣也許我輸入妳體內的內息,不會在日後漸漸地消失。」

  「什麼是逆元通脈術?」林穎雅睜大眼睛問。

  陳信倒是沒想過林穎雅沒聽過逆元通脈術,陳信說:「一面作就知道了,記得順著我灌入的內息運行就行了。」

  兩人將畢爾多汁喝完,杯子放在一邊,陳信牽著林穎雅的手,兩人回頭一望,林穎雅忽然嬌呼一聲,摔開陳信的手,急急忙忙的將床單一收,滿臉通紅的奔了出去。

  陳信尷尬的站在一旁,目中還留著剛剛看到的情景,原來剛剛床上除了淚水和汗水的痕跡外,最明顯的自然是片片的落紅,難怪林穎雅連忙將床單收了出去。

  過了好一陣子,林穎雅才拿了一條乾淨的床單走進來,臉上還是微帶著羞紅,望見看著自己的陳信,一咬牙,將床單向陳信直扔了過去,嘴中罵著:「看什麼,不會幫忙啊?」說到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陳信接住床單,笑嘻嘻走向床邊,胡亂的將床單鋪上,林穎雅一把將陳信推開,將床單整齊的鋪好,一面搖頭唸:「男人噢──」

  陳信忍不住一把將林穎雅抱起,由耳垂輕輕的吻到後頸,林穎雅渾身一軟,微微扭身說:「大白天的,你這……」臉上不禁又紅了。

  纏綿了一陣子,陳信將林穎雅抱上床,林穎雅臉上更紅,嘴中喃喃唸著不要,身體卻不聽使喚的發軟,雖然陳信也不是真的想要,不過看見林穎雅嬌羞的模樣,身體不禁又蠢蠢欲動,急忙將林穎雅放開,搖搖頭說:「好了,我們先靜靜心,然後就開始。」

  林穎雅軟倒在床上,身體捲縮成一團,咬牙輕踹陳信,喘聲說:「靜心你個大頭,我……你………」

  陳信心中一癢,將極樂釋出體外,變成一團掉落在地上,爬上床去,忍不住又是一陣纏綿。

  好不容易兩個人終於靜下心來,陳信才開始先將內息緩緩的、細細的注入林穎雅的經脈中,逐步的將林穎雅的經脈拓展。

  林穎雅原有的內息,與陳信的內息比較起來,有如螢火之比皓月,加上處子之身又破,內息離散,轉眼間被陳信的內息衝散無蹤,陳信一面拓展林穎雅的經脈,一面緩緩的將內息逐步的注入她的體內。

  隨著陳信的輸入能量,林穎雅體內的抗力也越來越明顯,兩人運行了八十一次迴圈,陳信順利的將每個光球各輸入了約七分之一的內息。

  因為上次有過教訓,不能單以一個光球發力,否則若是來不及補充,體內的能量平衡就會被破壞掉,所以陳信現在每次運勁,都儘量由各個光球輪流施勁,而現在穎雅內部的內息,大約是陳信體內的十分之一、二,但也已經是相當驚世駭俗了。

  到了半夜,兩人終於功成,陳信只覺精完氣足,能量不斷的輸出時,又已經補充了回來,而且似乎還頗有增益,陳信不知道昨夜的龍虎並濟、陰陽調和,對於修練到這種地步的人,反而會有所增益,不過自然不能過於放縱就是了。

  至於林穎雅,卻是因禍得福,除了因為尚未通頂,吸取能量的速度沒那麼快、收放內息尚未能得心應手、各種動作技巧尚未熟練之外,單以內息的強度來說,已經不弱於黃祥等人,日後稍加磨練,相信會進步的極快。

  當一切完成的時候,陳信先瞭解了極樂的事情,再來就決定出門飛上一飛,於是等林穎雅換上了短褲,兩人手牽著手出門。而蝠虎也高興的隨在一旁,兩人兩虎直往天空飛去,漫遊了起來,陳信才赫然發現,林穎雅因為功力與自己同出一源,運功之時竟然也會發出火焰,只不過沒有陳信以前那麼明亮,不過陳信這時因功力逐漸圓融,鋒芒不露,像現在以這種功力飄行,已經能將光焰控制住不再外放,反而不像林穎雅這般耀眼。

  兩人不敢遨遊太久,正準備下落時,幅虎竟然玩上癮了,分別往兩人的跨下一鑽,載著兩人飛行了起來,陳信倒沒想過還有這種玩法,忍不住放鬆心情又多玩了半小時,還好因為速度並不甚快,並未引起軍區的注意,不然到時陳信又要解釋半天。

  兩人騎著幅虎回到家中,卻看見林田昊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見兩人回來,似乎鬆了一口氣,陳信想起林田昊昨夜臨走前說過的話,心中不禁有些慚愧,搶先說:「林總隊長,有事嗎?」

  林穎雅心想沒自己的事,帶著兩隻幅虎進了屋內,林田昊見林穎雅進入屋中,才低聲對陳信說:「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我一時之間還不能去聖島,想跟陳宗主先說一聲。」

  「雖然也不急於一時。」陳信說:「不過不知伯父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陳信心想,居然能讓林田昊暫時不去聖島,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還不是地球巡邏隊的事情。」林田昊皺眉說:「因為這個巡邏隊的主體就是原來的特殊部隊,聯邦說每一個人都想回家探親,所以只好輪流,我身為總隊長不好第一個先跑。」

  「原來如此。」陳信點點頭說:「聯邦說這話也有道理。」

  「屁個道理。」林田昊忽然口出粗言,倒是嚇了陳信一跳,林田昊接著說:「我根本不想當什麼總隊長,他們情、理、法三招都用出來了,就是要我非當不可,我只好勉為其難,實在倒楣。」

  陳信聽了大有同感,自己當上宗主也是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於是點點頭說:「沒錯,要是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當這個宗主。」

  「陳宗主這話就不對了。」林田昊搖手說:「宗主兩字,不只代表著領導者,還有武學宗師的意思在,你身為宗主,正是實至名歸。」

  陳信懶的多辯,搖搖頭說:「我們明天也該回聖島了,伯父還有什麼要我的嗎?」

  林田昊搖搖頭說:「沒什麼了,只要你好好的照顧我女兒,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話要是在昨天說出,陳信一定又要解釋一大串,現在可不好不認帳,只好含混的點點頭說:「我知道了,伯父。」

  林田昊一時也不明白其中的涵義,點點頭逕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