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告別過去

華聞策聽孫女哭著解釋完,首先想到的卻不是相信她。

不是他不疼愛華初瑤,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孫女是什麼樣的性格,更清楚秦一一是個什麼樣的孩子。雖然他不是那些常年跟人打交道的人,但也是特殊時候過來的,要是沒有點眼色,怎麼還可能幫的了秦家一把。更何況,小孩子再聰明又怎麼敵得過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外孫女雖然他去看望的時候不多,但是那孩子怎麼樣相信所有明眼人都看的清楚,要不然也不會讓一向嚴肅霸道的秦國生都對她有求必應,就是明白那孩子不是一個胡來的人。

華聞策沒說話,直視華初瑤的眼睛,華初瑤畢竟是個小孩子,也知道爺爺沒有奶奶她們那麼好說話,當下表情就僵了起來,眼神也變的躲躲閃閃。

看到這華聞策也都明白了,肯定是自己孫女惹得禍,只不過他以為是華初瑤無意造成的。孫女和外孫女,一個是有所虧欠,一個是真心疼愛,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讓他怎麼辦。

停下了出門的腳步,帶著華初瑤去認錯是肯定的,做錯事就要承擔責任。可是現在秦家一定是在氣頭上,現在去還真怕秦國生一時氣急做出點什麼來,萬一對女兒造成影響就不好了,他的女兒,哎。

想到這鬆開華初瑤的手,轉身進了屋,想等著一會兒給女兒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如何,他也要好好想想怎麼能補償可憐的小外孫女才好。

華初瑤不知道爺爺有沒有相信她的話,但是看到爺爺進了屋一直沒出來,應該是不去看秦一一了,那就是相信自己的話了。她就知道,小孩子不聽話,肯定大人就不會喜歡的。華初瑤這下放了心,馬上笑容滿面了。到底是幾歲的孩子,就是心眼兒再多,又能成熟到哪裡去。

秦一一這邊被告知需要住院,老爺子馬上把她轉到了高等病房,只求孫女能最大限度的舒服一些。

等秦一一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都疼,腦袋也迷迷糊糊的。想起身,卻看到身上纏的都是紗布,記憶也開始慢慢回籠了。

過了好一會兒,轉臉看到掩不住擔心使勁兒盯著她看的孟世宸和家人,小臉還是沒憋住,紅了。

「寶寶,寶寶,寶寶。」孟世宸看到小寶貝醒了,心裡說不出的安心高興。

秦一一一看孟世宸的樣子就知道嚇壞他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給小孩子造成心裡陰影,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喚道,「宸哥哥。」

孟世宸聽著小寶貝虛弱的聲音,雖甜到了心裡,但還是儘量避免讓她累到,溫柔的笑笑不再跟她說話,只輕輕的拉著她的小手。

秦老爺子見孫女也醒了,一直提著的心慢慢放回肚子裡了,打趣兒道,「我的寶貝心肝啊,怎麼都沒看到爺爺,只知道跟你宸哥哥好。」這時候看著孟家小子霸佔著孫女床前的最佳位置,也不覺得那麼討厭了。

秦一一知道爺爺能逗自己那肯定就是傷得不嚴重了,也放下心來,張口就撒起嬌來,「一一最喜歡爺爺,爺爺最好!」

剛摔倒的那一刻,她盡力用手先著地,就怕傷到別的地方讓她永遠都睜不開眼睛了。這是她第一次清楚的接近死亡,當時心裡想的都是這些個愛自己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死了,會有多傷心。

剛剛記憶回籠的那一會,她知道,她不想再重生了。以前的她根本不怕死,是因為覺得沒有什麼好留戀的,而且總覺得也許自己消失了對大家更好,所以老天爺才收回了自己不珍惜的生命吧。但是幸好,他又給了自己一次機會,把自己送到這裡來。

這次她有好得多的牽掛,她對自己的未來雖然迷茫卻充滿希望。她捨不得爺爺,捨不得孟世宸,捨不得奶奶,捨不得愛自己的這些人,她捨不得這個世界。既然重生了,那就要擺脫過去,她現在不是那個讓所有人失望的成年人秦一一,她現在是有人疼有人愛的孩子,還跟以前較個什麼勁兒。撒個嬌不彆扭不丟人,他們是真心疼愛自己的人,這樣自己開心大家也開心,她又為什麼不做呢。

秦老爺子不知道秦一一想了這麼多,只知道孫女從來沒露出過這種神態。小嘴微嘟眼睛清澈明亮,表情說不出的嬌憨,雖然以前也是這個模樣,可總覺得現在的孫女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整個人都是明媚可愛的,這時才真正像個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突然他覺得真高興,不知道有多高興,高興的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了,上前親了又親寶貝心肝的臉蛋兒,「我的小心肝兒哦,你這是要甜死爺爺啊!」

「爺爺,長命百歲。」這些個肉麻的話對於以前冷情的秦一一來說根本不可能,現在卻越來越順嘴了。

「好好好,爺爺一直陪著我的寶貝小心肝兒。」

大家看著爺孫倆的樣子,也都高興起來,秦一一受傷帶來的沉重心情明朗了不少。

秦奶奶酸酸的說,「哎呦,我們寶貝現在眼裡只有爺爺,都看不到我這個老太太咯。」

這哄了一個就有另一個,馬上開口道,「奶奶最最漂亮,一一喜歡。」好聽的話百聽不厭,更何況還是寶貝孫女說的,秦奶奶掩嘴呵呵笑。

看著她可愛的小模樣兒,本來秦立國他們也想逗逗她的,但又想到小寶貝還受著傷,也就只跟著哈哈樂而已。

「好了好了,讓我孫女好好休息,這才剛醒,爭個什麼勁兒。」秦老爺子發話了,換來老伴兒一個不屑的白眼。

當醫生的孟仲安走上前溫柔的問道,「寶貝還疼不疼,有沒有哪難受?」

秦一一實話實說,小嘴一撇,「全身都疼。」

聽到這話剛剛一直沒能插上嘴的華雲裳也緊張起來,怎麼說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秦一一受傷她還是很心疼的。嘴剛張開,就被後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剛剛趕來的醫生進門就聽到床上躺著的小傷員喊疼,連忙解釋生怕這些人誤會,「孩子太小,不能用止疼藥,只能慢慢恢復。身上的傷口和扭傷的腳上了藥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可能這左胳膊會難受點,不過也只能慢慢養,小孩子長得快沒什麼大問題,你們放心。」

秦老爺子點點頭,「那怎麼能好的快點,怎麼能減輕點疼痛?」

醫生一聽,生怕老爺子又鬧,「首長,孩子太小,用止疼藥會有後遺症的,只能挺挺,這醫院也實在沒有辦法。」

秦國生此時不著急了,所以恢復了那個外人面前通事理的樣子,皺著眉,還是點點頭。

秦一一住的已經是最好的醫院了,而且其實正常情況下她傷得真的不很嚴重,只是她神經敏感了數倍而已,所以對於醫生的話她表示理解。

不能吃藥,也不能吃太多的營養品,孟世宸特意找了人來給秦一一營養配餐,爭取最大限度的減輕她的痛苦。小寶貝小小年紀就太過懂事,當著長輩們的面從來不呼疼喊苦,不過還好在他面前還不加掩飾,每次見到秦一一難受,孟世宸都恨不能把她所有的痛苦都轉到自己身上,就算痛十倍百倍都好。

怕孩子太小回家亂動影響身體的恢復,所以秦一一這一住就是三個多月。孟世宸請了假,除了考試的時候回去,別的時候都在醫院陪著秦一一。因為考試還是維持著第一名的位置不動,所以學校和家裡也都沒什麼意見。

胳膊醫生說長的很不錯,秦一一的傷勢痊癒了,就馬上要求準備出院。

這三個多月,能來的不能來的,聽說了這個消息來拍長輩們馬屁的,藉機來見見她真面目的,那是真不少。以前她不出大院,那裡不是誰都能進的,現在在醫院對這些人來說就方便多了。孟家老爺子更是跟著休假的孟叔康常常來報導,只是不見自家外公。

對於把秦一一害成這樣的華初瑤,剛開始的時候是讓秦一一恨的牙癢癢的,不過後來時間久了平靜了不少。秦一一沒想放過她,可是還沒想好怎麼處理最好,畢竟還有外公外婆和媽媽在中間夾著,其實她最在乎的還是外公的想法。所以她一直閉口沒提也以為大人們並不知道,而知道這事的人也都沒提,覺得這種事沒必要給小孩子造成困擾,以後對交朋友有陰影就得不償失了。兩邊都在考慮最適合的時機,就對於華聞策一家沒來很默契的都沒開口。

華聞策這邊不是不想看外孫女,當天知道沒什麼大問題讓他放下了心,覺得不好意思面對小外孫女,只能不時通過電話瞭解情況。沒想到時間越長這就越不好意思了,葉外婆也被他找藉口阻在家裡了。他相信以秦家那一群人,肯定是知道真相了,女兒每次來都沒提這件事,不就能很好的說明嗎。可是他也看的出,女兒肯定是相信了小瑤說的話,要不然也不能每次都帶更多的東西來看她。他雖然隱晦的提醒過不過一點用都沒有,對於這樣的華雲裳,他覺得更加的虧欠了秦一一。

當初的事並不是雲裳的錯,就算她覺得再對不起小瑤,也不能讓一一償還。所以這些天在家,他終於找到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秦一一出院回家的第二天,華聞策聞訊領著華初瑤去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