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很簡單的辦了,從處理後事到火化最終送往南郊與朱清亦合葬,不過短短兩天時間,也下了兩天小雨,氣溫驟然降下來了。
風瑤捧著遺像,齊子佳捧著骨灰盒,後邊兒跟著淳西毛達幾人,均是黑衣肅穆。
淳西撐著黑傘幫風瑤遮雨,另一邊風華同樣站在後邊兒幫子佳遮雨幕。
「她走的時候很安詳,只是一直想要回家…如今將她放在他的身邊,也算了卻了她最後的心願了。」齊子佳輕聲細語著。
風瑤靜靜望著墓碑上那歲月久遠的相片,男人淺淺的笑著,和煦溫潤。他必定是個溫柔專情的男子吧,守著一個口口聲聲不愛他的女人十多年,不離不棄,即便再如何辛苦。
完畢之後,幾人走向墓園外停車場的路上,毛達忽然開口問道:「蘇阿姨走的太突然了,都沒來的及跟大王說上話,不知道有沒有留什麼話給你這個親閨女兒沒有呢…。」
口吻中滿是遺憾惋惜之情,風瑤怔訟了下,望向齊子佳,子佳也看向她,隔著絲簾般的雨幕,她嗓音淺淺:「她覺得對不起你和我,她希望我們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風瑤輕輕點頭嗯了聲,便同淳西撐著傘朝著車子而去。
毛達意味深長的瞥了眼齊子佳,見她面色不改的同風華說:「哥,我們走吧。」
眼底浮起一層怒意來,安祁業伸手搗搗他,有些莫名的問道:「怎麼了你這是?」
毛達有些彆扭的哼了哼,「沒事兒!想喝酒!」
「這悲痛欲絕的德性,又不是你家老爺子——」史林跟上來有些調笑的說著,話未完,猛地一個踉蹌後退了好幾步,差點兒跌倒。
捂著臉瞪大眼睛望向一臉怒色的毛達,脾氣也嗖地上來了,不管不顧的將黑色西裝外套一甩丟在濕地上,罵道:「草!你丫耍狠,跟老子動起手來了?」
「打你怎麼了!老子想打你很久了!」毛達也絲毫不退讓叫嚷起來。
兩人天雷勾地火兒,扭打在了一塊兒,你一拳我一腳的在雨裡大打出手,都想對方殺了自己全家似地,仇恨值滿滿的,出手毫不猶豫!
「倆操蛋的傢伙,動真格兒了!」安祁業也傻了眼,回過神來想伸手拉開其中一個,沒想被兩人吼著推開好遠,一屁股坐倒在草坪上,濕了一身,頓時火氣蹭蹭沖上來,「都他媽的發什麼瘋啊!」
淳西和風瑤開車過來的時候,便瞧見幾把黑傘被丟棄在地上,三個大男人瘋狗似地扭打在一塊兒,你也分不清到底這是誰和誰有矛盾,誰幫著誰,就是三個人三派,各自打各自的,打的那叫一個歡暢!旁邊遠遠的墓地管理員瞧著這三兒都人高馬大的,愣是沒敢過來勸架。
淳西跳下車跑過去喊道:「都他媽給老子住手!」
三人停頓了片刻,紛紛轉眸看他,下一刻三人齊刷刷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將淳西噗通一聲丟在了濕嗒嗒的草坪上,濺起無數水花兒來,不用說,淳西肯定背部濕透了。
淳西一個挺身跳躍而起,吼道:「三個王八羔子,老子今兒不把你們撂倒……」微微頓了頓,得意非常的道:「回頭讓我媳婦兒收拾你們!」
「你無恥!」三人罵道,轉眼四個人不分敵我的又混戰起來,瞧著墓園管理大叔眼睛一抽一抽的,轉身回了屋子,把門緊緊關了起來,似乎怕瘋狗闖進去似地。
車窗被瞧了瞧,風瑤轉眸,是哥哥風華。
「他們搞什麼鬼?」齊風華撐著傘指了指遠遠的四個瘋子一樣扭打在一起的男人,有些錯愕的問道。
風瑤微微一笑,「發洩。」
雨也下的越來越歡快,從小雨變成傾盆大雨,遠眺過去,空氣中仿佛有一層薄薄的霧氣阻隔著視線。風華望著在雨中酣暢漓淋釋放著壓抑情緒的四個人,不由垂眸淺笑,「這幾個不省心的鬧騰傢伙…。」
爾雅的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但那眸底的落寞還是無法掩飾的。
「我想喝哥燒的魚頭濃湯了。」風瑤彎起雙眸笑眯眯的說道。語畢開門下了車拉著風華朝著他們的車而去。
「那淳西……」風華失笑的提醒道。
「我現在只想喝一碗哥煮的濃湯,捧著一碗湯跟哥下軍旗。」風瑤嘟了嘟嘴說道,俏皮可愛,亦如她年幼時一樣,跟他下軍旗,耍賴無敵,每回下軍旗她都可以喝掉他煮的一小鍋奶白色的魚湯,然後滿足的拍拍肚子乖乖的鑽進被子裡面呼呼大睡,小白豬兒似地。
想到她那模樣,風華不禁低笑起來,他心裡清楚的很,這丫頭說這些話是轉移他的注意,怕他多想,怕他難過。
從來都是,她最是大大咧咧,凶名在外,可也是最會心疼人的那個,只因她是那個最敏感的孩子,總喜歡用狠勁兒和嬉笑來掩飾自己心底的悲傷情緒,塑造一個強大無敵的齊風瑤。
齊子佳開的車,見到兩人上車來,淡淡抿唇點了點頭。黑色寶馬揚長而去。
大雨將碧綠的草地沖刷的愈發乾淨,似乎還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彌漫在這空氣中。大雨總是來得快去得快,緩緩停下來的時候,四個男人也終於瘋累了,各自帶著傷咚咚咚咚挨個兒倒在草地上,喘著粗氣。
史林從被摔在一邊兒的西裝口袋中掏出包煙來,一人甩了根兒,點上,霎時煙霧繚繞起來。
「達子,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兒說出來,哥們兒給你參謀參謀。」安祁業側眸看了眼旁邊的毛達問道。情緒發洩完畢,總得說正事兒了。
毛達朝著天空吐了口煙圈,悶悶道:「在醫院的時候……嗨沒事兒,就是想打架。」
最外邊兒的史林一聽,忍不住啐道:「草!這話聽著多搓火兒啊!你家老爺子身體可比你壯碩的多,你丫別有點兒風吹草動的就見天兒的唉聲歎氣兒,想打架你丫去拳館啊,以為小爺是陪練啊!」
「陪練挺好的,嫌苦累,你可以陪睡啊~!」淳西聽著他的牢騷,幽幽說道,點著的煙一直沒抽,瞧著它自燃,白煙嫋嫋。
安祁業咯咯笑起來,身旁毛達抖了一下,史林忙不迭的呸呸呸,說:「下次想打架了找淳西去,包你滿意!」
毛達脫口而道:「我怕啊!大王會賜死我的!」
「瞧你那點兒出息!咱大王現在多溫柔可愛呀!」
「有本事你怎麼不去!」
「那…那…老子不是有腿傷舊疾嗎!下雨天老寒腿!老子容易麼!」
「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