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這人就是不能太慣著

  艾青心裡擱了事兒晚上也沒睡好。

  第二天起了大早,幫著鬧鬧倆人準備好早餐,給孩子洗臉刷牙了,小姑娘心情才開朗了些。

  醫院那邊又變卦,對方叔叔過來見小侄子受了這麼重傷不依不饒,艾青只好再跑一趟。皇甫天要去,艾青讓他在家好好看孩子。

  對方一副有錢人派頭,眉間戾氣頗重,見面就數落她。

  艾青忙給人道歉,末了又說願意承擔一切費用,那人不依不饒道:「這是錢的問題嗎,影響孩子一輩子這個責任誰擔!」

  艾青道:「先生你先別生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事情已成這樣了,與其生氣我們不如聽聽醫生怎麼說,配合治療讓孩子盡快的恢復才是正事兒。」

  那人吼道:「怎麼會沒事兒!鏡子破了還有個痕兒呢,更別骨頭,沒摔到你家姑娘,你倒是會說風涼話。」

  陸羽只是抱著孩子坐在床頭,也不說半句。

  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何況艾青自覺理虧下意識退縮,人家氣呼呼,她更是沒話可說。先被人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通,末了又說她女兒沒教養,怎麼父親不在讓給女人出面。

  艾青這回倒忍不住了,她講不出那些粗俗話語,只能一遍一遍讓對方放尊重些。

  倆人僵持不下之時,有道溫和的男聲隨著淡淡的菸草味飄進來。

  「呦,我說誰呢,這不是景仰嘛,好久不見。」

  那語調是非常溫和的問候調子,不驕不躁,不緊不慢,串著他慣有的儒雅與謙和,只是尾音兒裡掃了幾分譏誚。

  艾青扭頭看了一眼,就見孟建輝手裡夾了支香菸,懶懶散散的靠在病房門口,,他今天白西裝白襯衣扮相,腳上還有雙白色的皮鞋,白頭髮,皮膚也白,整個人似乎要融進牆體裡似的。

  他唇角帶笑,緩緩的將煙氣從鼻子噴薄而出,微微眯眼,目光穿過艾青落在男人身上,揚了揚下巴又說:「給點兒反應,幾天沒見忘了,孟建輝,想起來了沒。」

  有護士過來提醒道:「先生,這裡不准抽菸。」

  他沖那小護士一笑,順手把菸頭摁滅在了人家端的盤子上,那小護士氣急,狠狠道:「你有沒有點兒素質!」

  「沒有。」他輕飄飄的甩了一句話就要往裡走,卻被小護士拉住道歉。

  孟建輝半撐著胳膊,毫無誠意說:「對不起。」

  那小護士更急,拉著他就要教訓一通。

  孟建輝淡淡笑道:「醫院那麼多病人不去管,你拉著我不放什麼意思?瞧上我了?」

  小護士紅著臉跺腳:「流氓!」

  人走了他隨意的整了整衣服,慢慢悠悠的走進來,拉了個椅子坐下,手背躺在手裡瞧著景仰道:「幹嘛呢這是。」

  景仰對他也不稱呼,反道:「我還想問,你這是幹嘛。」

  艾青看著架勢分不清敵我,卻打心裡卻鬆了口氣。

  孟建輝說:「過來瞧瞧。」

  「我家的事兒輪不著你吧。」

  「呸!」他朝著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道:「老子沒那閒心,我就是瞧不順眼你這種狗仗人勢的模樣,怎麼了。」

  景仰被惹惱,鐵青臉道:「孟建輝,你別囂張啊。」

  「呦呵,我今天不是來跟你說這個,這話先放在一邊兒,說該說的。」他指了指床上的景念道:「倆小孩兒鬧而已,昨天也道過謙了,醫療費也給了。」他隨手指了下艾青道:「你仗勢欺人也好,據理力爭也好,不管你想什麼,這事兒就此打住,不要找她麻煩。」

  景仰掃了艾青一眼,曖昧一笑,挽著胳膊譏誚道:「瞧不出來,你這是怒髮衝冠為美人啊。」

  「閉上你的豬嘴!」

  景仰皺眉:「嘴放乾淨點兒。」

  「剛剛是誰滿嘴噴糞,拉倒吧你,誰說我也輪不上你這個小人。」

  景仰深知這人脾性,不與他硬碰硬,繞了圈子只撿著要害道:「都是過來人,男女這事兒我理解你,不過為了別人的孩子,用不著這樣吧。」

  孟建輝點著桌子反問:「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抱來的孩子,你用的著嗎?」

  「孟建輝!」陸羽尖叫了一聲,趕緊摀住景念耳朵。

  孟建輝不屑的嗤笑了聲,揚著臉對景仰道:「我再說一遍,歉道了,醫藥費也賠償了,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兒的問題,就是你得理不饒人。」

  「我賣你個面子,那以後孩子出了問題怎麼辦?」

  他嗤了聲:「就你家孩子金貴,以後不傷風感冒不跌打扭傷了,不摔這一下以後死都死不了,活膩歪了就升天是吧。」

  「孟建輝!」

  「老子知道自己叫什麼!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我懶得跟你費口舌,給句痛快話。」

  景仰卻撐著面子笑道:「這麼說吧……」

  他還未說出口,對方已經不耐煩,回道:「別嘰嘰歪歪,你就是不願意咯,行。」他點點頭,起身,單手摁在椅背上,輕笑一下,眯著眼道:「那老子就陪你說,今天他媽說不通誰都想別走,死也給我耗死在這兒!」

  艾青不防備,不禁打了個顫。

  陸羽捂著孩子的臉呵斥道:「要鬧出去鬧,這兒是病房!」

  孟建輝撐著胳膊掃了她一眼,幽幽道:「你他媽閉嘴,昨天屁都不放一個,今天就找個救兵過來,什麼意思?別他媽跟我說湊巧,真他媽巧,耍老子耍上癮了是吧。」

  「這人就是不能太慣著,別說我翻臉不認人,是你給臉不要臉。」

  景仰不想跟這瘋子計較,擺了臉色道:「孟先生,咱們就事兒論事兒,有話好好說,你再這樣我只能喊警。察了。」

  孟建輝無所謂,揚著下巴道:「你是想跟警察承認你損害公物呢?還是說你故意傷人?」

  「你!」

  他抄著口袋探頭道:「別瞧了,這房間沒攝像頭,五個人五張嘴,這麼說吧,你敢報警我就能讓吃不了兜著走。」又扭頭對陸羽說:「還有你,該錄音的錄音該錄像的錄像,保不準到時候能派上用場。」

  完了又攤手:「真的,我這人非常好說話,一般不會跟任何人翻臉,當然好說話歸好說話,人也得有脾氣是吧,耐不住有些人蹬鼻子上臉啊,景仰你說對不對?」

  景仰在那頭不動聲色的瞧著他,心想,真他媽是條瘋狗,今天也是倒霉。他自認巧舌如簧識人無數,周圍的人的好賴的賴,面子上都能過的去,可就沒見過這一號人物,瞧著是文人模樣,瘋起來就是條狗,還他媽往死裡鬧,你說給他耍陰的又摸不清底,直恨的人牙癢癢。

  他忍了口氣道:「你想怎麼樣?」

  孟建輝扭頭指著艾青道:「你!」又回手指了下景仰道:「剛剛他怎麼罵你的,照著他家祖宗八倍,全給我罵回去。」

  小時候跟同學鬧不愉快父母教她要禮貌,跟大學同學不和秦升讓她敞開胸懷,後來就是兩家因為離婚事兒的吵架,父母也只想息事寧人,從小到大,周圍的人都教育她影響她,要懂禮貌,要有素質,要寬容,不能說髒話,只跟君子論品格不與小人爭高低。

  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給她撐腰讓罵回去,還是問候祖宗八倍的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