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卷一《起於野》初一的怒火

  「奴……」寍丫吞吞吐吐。

  宋初一緩緩道,「說。」

  她的聲音很平和,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壓迫感。寍丫身子微微一抖,不敢隱瞞,連忙道,「是雅姐姐偷偷換了侍女的衣物,想,想出去。」

  宋初一閉上眼,其實方才她已經看見地上的衣服碎片,似乎像是驛館侍女的衣物,只是她希望子雅是有別的什麼原因才會這麼做,「她是否說過出去做什麼?」

  寍丫道,「雅姐姐說很悶,想偷偷溜出去玩一會兒。」

  「呵。玩?」宋初一輕笑一聲,看向寍丫道,「你替她瞞著我?」

  寍丫驚慌的抬起頭,她明明看見宋初一面上是笑意,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宋初一發怒了,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到地上,「主,寍丫知錯了,寍丫再也不敢了!」

  這段時日,宋初一讓寍丫閒暇時便跟著子雅學習禮節,兩人關係稍微好一些也無可厚非,而且寍丫心思單純,也未必就是和子雅同謀。

  「抬起頭來!」宋初一冷聲道。

  寍丫怯怯抬起頭,面上早已梨花帶雨。宋初一擄住她極力想閃躲的眼神,「我對你太好了,是嗎?你最好弄明白,誰才是你的主!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想不明白就給我滾!」

  宋初一甩袖進屋。

  寍丫嚇的癱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她一開始就知道錯了。子雅讓她幫著瞞的時候,只是她覺得只是偷偷出去玩而已,主的性子好,應該不會問罪,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結果……

  一直散漫溫和的宋初一忽然發起怒來,也是一般人難以消受的。

  趙倚樓練完劍。在浴房沐浴之後,渾身濕嗒嗒的要進屋內。

  「公子。」寍丫跪在門前,看見趙倚樓來了,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趙倚樓一貫不愛理人,但寍丫是宋初一身邊的最親近的侍女,他便停下腳步。

  「奴惹得主生氣了,求公子……讓主莫再生氣,奴以後再也不敢犯錯了。」寍丫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惹怒主子而恐懼,也因為宋初一對她真的好,她的衣食住行都是普通侍女不可能享受到的,而且宋初一從來都和顏悅色,她真的悔恨自己幫子雅瞞著此事。

  「嗯。」趙倚樓眉心微微隆起。淡淡應了一聲,走進屋內。

  屋裡光線幽暗,趙倚樓看見宋初一坐在幾前,攏著袖子看棋盤上的殘局,猶如一尊石像般。

  趙倚樓從來沒有安慰過人,站在原地半晌,才開口道,「我把竹簡上的動作都學會了,我演給你看。」

  說罷,見宋初一沒有動。卻依舊找了一根火棍充作劍,舞了起來。趙倚樓力氣大,一根火棍也能舞的虎虎生風。

  他舞完一遍,見宋初一依舊未曾動,便又舞了一遍。

  直到第六遍的時候,他原本生澀的動作都如行雲流水,宋初一才稍稍扭頭。皺眉道,「甩了我一身汗,別晃來晃去,晃的人頭暈。」

  「你不生氣了?」趙倚樓問道。

  宋初一看著他俊顏上沾滿汗水,因剛剛運動過。渾身肌肉隆起,一雙黑眸幽深,不禁起了綺念。

  宋初一方才根本就沒有生氣,只是在想些問題,另外看見趙倚樓舞劍的動作有些鈍,便沒有出聲,不過看見美男子期盼的神色,她怎麼會把實情說出來。

  宋初一起身走到趙倚樓身前,伸手抱住他,「不生氣了。」

  說著,趁機伸出爪子摸了他一把腰臀。

  趙倚樓臉一黑,卻沒有推開她。

  「我去看看子雅。」宋初一抱了半晌,鬆開他道。

  「嗯。」趙倚樓應了一聲,只能再去沖個澡。

  兩人一同出了門,一個去了浴房,一個往子雅的房間過去。宋初一看見寍丫還跪伏在門口,也未曾理會。

  雖則宋初一並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把寍丫怎麼樣,但這段時日也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背叛可大可小,今日她只是幫著子雅隱瞞逃走,若是不吃教訓,說不定明日便會幫著別人反過來捅一刀。

  毒打這樣的事情,宋初一是不會幹的,因為她更喜歡蹂躪別人的心。

  寍丫猶豫了一下,連忙跟著宋初一身後。

  「莫跟著我,我憎惡背叛的奴婢!」宋初一冷冷道。

  連一個眼神也未曾給寍丫,伸手推開子雅的房門。

  對於宋初一來說,子雅不過是個工具,她對自己是否忠誠,並沒有那麼重要,因為不忠誠也可以利用,但寍丫是宋初一打算養在身邊的侍女,絕對不可以有絲毫背叛。

  子雅早已經醒來,聽見腳步聲,不禁縮瑟的一下,轉頭看向來人,發現是宋初一之後,渾身放鬆了許多。

  這一系列的變化,宋初一看在眼裡,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平和的問道,「不知道子雅姑娘準備離開這裡去何處?怎麼不說一聲呢,在下好派人把你送過去。」

  子雅一驚,猛的轉頭看向她,緊緊抿著唇,眼睛裡閃過一絲怨毒。

  宋初一知道她這是在恨寍丫出賣她,遂在席塌上坐了下來,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子雅姑娘是在怨寍丫?請你不要忘記了,她是我宋某人的婢女,不是你公孫子雅的。還是說說打算的去向吧,說不定宋某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宋初一如此冷漠的稱呼,讓子雅心驚不已,但既然被戳破去意,她也不再隱藏,冷笑道,「我打算去找姐姐。你救了我姐妹性命,我從心裡感激你,但上回你把姐姐獻給秦公,誰知道這回困於魏,又會不會把我獻給魏王!我不想,所以逃走。」

  「哈,你倒是挺有想法。」宋初一笑了一下,不緊不慢的道,「你知道荀夫人嗎?她是魏王最寵愛的女人。據說目如秋水,面若桃花,麗如芙蓉,雅若蕙蘭,乃是冠絕天下的美人兒,便是連你姐姐都難以抵其容色三分。」

  言下之意,就憑你這個姿容,見慣絕色的魏王是不會放在眼裡的,獻了也白獻!

  子雅眼睛酸澀,忽然捂臉哭出聲音。縱然不再是處子並不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事,可是奪走她初次的人太髒太粗俗了!下身的痛,一直鑽到心底,方才那噁心的一幕忽然湧現。

  她好恨,倘若宋初一早點說清楚,她也不會淪落到這一步!

  宋初一算是將子雅的性情摸了明白,靜靜的看著她哭,心裡也在想著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