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卷二《謀於國》進生死危局

  「白刃!走!」宋初一踉蹌著衝到白刃身邊,趴到它身上,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一手的鼻血將白刃的腦門染紅一片。

  白刃嗅到血腥味,又接到宋初一的離開的指令,亦知道情況不對,立刻爬起來,扭頭沖司馬懷義呲牙威脅,然後馱著她跑了出去。

  白刃走的無人小道,身形如電的在雪地裡穿梭,凜冽的寒風與體內灼燒之感讓宋初一渾身刺痛。

  回到府中,宋初一胸口已經讓鼻血浸濕了一大片。

  白刃馱著宋初一循著氣味徑直衝道寍丫面前。

  「先生!」寍丫被嚇了一跳,連忙丟下手裡的活,把宋初一送到寢房裡,又讓堅去請醫者。

  上火出鼻血是常見之症,民間有許多土辦法,寍丫小時候鼻子出血,母親就讓她仰頭用涼水輕拍腦門,很快血就不流了。她眼見著宋初一臉色越來越蒼白,等不及醫者,就喊侍婢送來一桶清水,先用那個法子試著止血。

  宋初一仰著腦袋,鼻血橫流,任由寍丫折騰了一刻有餘,血才堪堪止住。

  隨後醫者趕來,給宋初一開了個方子。

  「姑娘,這府裡還有誰能做主?」醫者見宋初一已經昏睡過去,只好詢問寍丫。

  「這……」寍丫雖得了宋初一的氏,但歸根究底還是個侍婢,這麼大的事情,給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胡亂拿主意,「我去叫嬌嬌來!」

  除了宋初一,目下也只有甄瑜這個主子了。

  少頃,甄瑜隨著寍丫從後院匆匆趕來。

  醫者見有能做主的人來了,便也略去了寒暄,道,「宋子火氣過旺。恐怕是誤食了大補之物,他虧虛的身子遭這猛補衝撞,情形有些不妙。老夫醫術有限,也只能開個方子先下火緩解,至於彌補,最好能請扁鵲或御醫來瞧瞧為妥。」

  猛的聽著這個消息,甄瑜陡然花容失色,懵了片刻,才出言道謝。令自己的侍婢取診金給醫者,又命人送他出府。

  甄瑜頭一個便想到樗裡疾,也顧不得當初婚事不成的尷尬,道,「我去找贏大哥!」

  「嬌嬌。公子和我們先生最要好,約莫也不會在意禮節,不如讓堅去,更快些!」寍丫最怵宋初一,但為了宋初一,她也不怕直言得罪旁人。

  甄瑜看了她一眼,並未搭理,依舊吩咐備車。她是覺得,寍丫不過是個侍婢。哪裡懂得與人交際的禮節?不過她性子不爭,不願與一個多嘴的侍婢計較。

  寍丫看她一言不發的離開,急的跺腳,咬咬牙,決定不管甄瑜怎麼辦!遂與堅商量一下,讓他先去樗裡疾府上求救。

  甄瑜還在等府中備車。堅已經先從馬廄牽了一匹馬,飛奔去尋樗裡疾。

  宋初一出了事,甄瑜心裡亦十分著急,也顧不得檢查自己的衣著妝容是否得體,馬車一來,便上車令車伕急趕去樗裡疾府中。

  大雪紛揚,道路上冰凍、積雪很滑,馬車不斷打滑,甄瑜坐在車裡又驚又怕。

  好不容易到了樗裡疾府上,甄瑜略整了一下形容,便下車去敲門。

  偏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中年人探出頭來,問道,「嬌嬌尋誰?」

  甄瑜忙道,「公子可在家?我是宋懷瑾的妹妹,有急事求見。」

  門房心里納悶,往日來拜訪的人不是青年便是壯年,今日倒奇,剛走了個小後生,就又來了個嬌嬌,「公子清晨去朝會便沒有回來,估摸著是有政事要決斷。」

  「何時能歸?」甄瑜問道。問完才反應過來,一個門房哪裡知道政事何時議完,臉色不禁一紅。

  門房閱人無數,觀甄瑜面色便知道她心裡如何想法,便笑了笑,好心提醒道,「嬌嬌若是真有急事,便去宮門前候著,不過以往政事議個三天三夜也是有的,這天寒地凍,嬌嬌怕是受不得,還是派個身強力壯的僕從過去候著吧。」

  甄瑜不是那般活潑好動,所以比起一般的秦女,身材顯得很單薄。

  「多謝。」甄瑜道。

  門房拱手道,「嬌嬌客氣了。」

  冷風嗖嗖,門房見甄瑜轉身離開,便立刻關了門。

  下了門階,甄瑜站在馬車前想了一下,決定親自去宮門前等候,不管是出於禮節,還是對宋初一的報答,她都不應該畏懼嚴寒。

  甄瑜抬腳正欲上馬車,卻聽見急急的腳步聲,於是轉頭順著聲音處看了一眼,正見隔壁大門中匆匆跑出一個身量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也看見這邊有人,一轉臉,兩人目光撞了個正著。

  甄瑜不識此人,也未曾在意,收回眼神,上車催促車伕快去宮門。

  馬車正在調轉方向,卻聞那人道,「嬌嬌是宋子的妹子吧?」

  「咦?」甄瑜令車伕暫停一下,疑惑道,「先生尊姓大名?如何認得我?」

  她極少出門,雖則前段時間交遊多了,但全部都是閨閣女子,因此確定自己並未與此人打過照面。

  那人頓了一下,道,「在下前來拜訪公子疾,未曾想卻撲了個空,便到呂兄家裡坐坐。在下冒昧喚住嬌嬌,是觀嬌嬌近來似遇血光,提醒嬌嬌小心。」

  「先生竟是奇術高人,失敬了!」甄瑜道。

  她並無閒聊的心思,正要告罪離開,那人卻笑道,「當不得高人二字,在下是醫家,只是略通奇術而已。」

  「先生是竟醫家弟子!」甄瑜大喜。

  醫家也是眾多學派之一,學術理論自成一脈,也多是士人,區別於一般醫者,不僅如此,他們的醫術大都很精湛。

  甄瑜連忙從車上下來,欠身道,「不瞞先生,我兄長曾受重傷,身子一直虧虛,今日不知在哪裡誤食了大補之物,性命垂危,先生可否救我兄一命?」

  「宋子遇難,在下義不容辭!」那人道。

  甄瑜暗道慶幸,請他上了馬車。

  她乘的是小馬車,車廂內最多容得下兩個女子,此時坐進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頗為擁擠,但一時也顧不得許多了。

  「還未請教先生大名。」坐的如此之近,甄瑜也不好意思仔細打量他,只垂著眼眸問道。

  還未等對方答話,甄瑜忽然發現他衣袍上沾染了一片血漬,臉色倏然一白,想到方才他從府中慌慌張張跑出來,現在又這樣從容不迫,她心中不禁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