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過了兩天,祈東拿了一文件夾的資料,去到了祈南的新住處。

  祈南穿著睡衣給他開門,祈東走進去,發現那個小兔崽子也在,他直接把文件夾啪的丟在茶几上,黑著臉,勝券在握似的說:「你自己看看。」

  祈南在沙發上坐下,翻看文件。

  祈東瞪著郁嘉木:「你可以收拾東西滾出去了。」

  郁嘉木:「……」

  祈南問:「有什麼問題嗎?」

  祈東:「…………」

  有那麼兩秒,祈東都懷疑了下,是不是自己帶錯文件了,他過去翻給祈南看,指著祈南生父那欄:「你沒看這個名字?」

  祈南點頭,平淡地說:「看到了。」

  祈東:「這不是同名同姓!你看看他的長相……我說怎麼看著眼熟——他就是傅舟的兒子!傅舟那個王八蛋,你出國後就馬上去相親結婚了,生下來這個小王八蛋,長大了又跑來禍害你!」

  「我前幾天就知道了。哥。」祈南說。

  祈東聞言震了震,胸口一悶,差點沒嘔出一口血來,上回郁嘉木隻有十八歲的事,他查出來也就晚了一步,這回是晚了二三四步,都他媽白查了!

  但這件事還是很不可思議,祈南難以置信地問:「知道?知道你還和這個小王八蛋在一起?」

  「我開始也沒辦法接受,可是,他又不知道我和他爸的事……他也不是故意的。」祈南為郁嘉木辯解著。

  郁嘉木心上一暖,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祈南被罵,而自己像個孬種一樣躲在祈南後面讓祈南替自己去承擔責罵,站出來說:「大哥,對不起,是我不好……」

  「誰是大哥!我都能當你爺爺了!」祈東口不擇言地罵。

  郁嘉木:「……」

  「哥,你不能總是這樣。」祈南疲倦地說,「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做決定。小南直街的房子是你的,那我就搬出來。現在你腳下的房子是我用賣畫的積蓄買的,你不能讓他滾出我的房子。」

  祈東啞口無言,以前他以為祈南的叛逆期過去了,現在是叛逆期複發了嗎?被祈南氣得直發抖:「你明知道他是傅舟的兒子,還和他在一起?」

  「是。」祈南沒有猶豫。

  「你真是……你真是鬼迷心竅了。和一個才十八歲的男孩在一起已經夠不要臉了,而且這個男孩子還是你前男友的兒子。哈,你能摀住一輩子嗎?你知道現在他們都是怎麼說你的嗎?說你不知羞恥,說你包養小白臉……」

  「那又怎麼樣!」祈南炸了,「那些人就很好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出軌的,包小三的,還有搞換妻的呢,我就是真包小白臉又怎麼樣!什麼事兒沒有!他們一個個都不怕丟人,我怕什麼丟人?我樂意!你就當我是包他當我小白臉好了,我高興,我還要包他一輩子呢!」

  郁嘉木:「……」

  等到祈東被氣走了,祈南冷靜下來,才心虛地和郁嘉木道歉:「……我剛才是和我大哥吵架,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郁嘉木鬱悶地說:「嗯……我知道,祈南,我和你說過我未來的計畫嗎?」

  「什麼?」

  「我打算考研,繼續往上讀,做研究,我想,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比你有錢的,可能真的要被你包養一輩子了,你說的也沒有錯……不過我是有點生氣的。」

  祈南愧疚地說:「對不起……」

  郁嘉木拉住他的小手摸:「那你親我下,你親我下,我就不生氣了。」

  祈南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郁嘉木的厚臉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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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舟都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

  為什麼所有人都和他作對呢?他到底是哪做錯了?

  當年又不是他主動要拋棄祈南的,是別人故意製造了誤會要拆散他們,所以他和祈南才分開,難道他有錯嗎?後來他結了婚,他也不是不想當個好爸爸,那個女人總是不體諒他,他們之間完全沒有愛,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卓嶽,就離婚不再耽誤她了,難道有錯嗎?後來他想要再追求祈南,也沒有吊著卓嶽和嵇樂水,幾乎是自己淨身出戶,給了他們足夠的賠償,不夠嗎?難道有錯嗎?

  他都沒有追求到祈南,憑什麼郁嘉木可以?

  他哪裡不如那個臭小子了?

  他的年紀和祈南更相配,他還是祈南的初戀情人,為什麼祈南要郁嘉木不要他呢?憑什麼!

  可這些都不是最讓傅舟崩潰的。

  最讓他崩潰的是,過了幾天他再偷偷去看,發現祈南和郁嘉木沒有分手,他們還在一起。

  祈南都已經知道了郁嘉木是他的兒子,那天他全部都抖落出來以後,祈南明明是無法接受的,他們……他們怎麼就和好了呢?

  難道不該是像他和祈南當年那樣分開嗎?

  傅舟無法接受。

  他得不到的,郁嘉木也別想得到,尤其是郁嘉木。

  還能怎麼做?還能怎麼做?傅舟想起了一個人,祈東,他會有辦法的,哈哈,當年就是祈東拆散了他和祈南,現在祈東也可以拆散郁嘉木和祈南。

  時隔二十年,祈東又一次見到了傅舟。

  他本來覺得郁嘉木和傅舟很像,這會兒看見本人了,忽然又覺得他們不太像了,傅舟矮些,沒他兒子帥,還瘦的嚇人。

  他記得當年,傅舟就畏畏縮縮的,現在竟然還是差不多,還老了。

  隻有一雙眼睛亮的嚇人,傅舟說:「你的弟弟被騙了你不知道嗎?現在和他談戀愛的,是我的兒子。那小子說不定是在報複我,所以才和祈南在一起……」

  他知道祈東這個人,護弟心切,他得把郁嘉木說的壞一點,但凡有一點可能,祈東都會動手的。

  祈東看到他這副失去神志般猙獰扭曲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恍惚,覺得,這還不如郁嘉木呢……接著回過神來,在心底呸了一聲。

  「我知道郁嘉木是你兒子了。」祈東皺眉說。

  傅舟:「你知道還不去讓他們分手。」

  祈東笑了聲:「你是在指派我嗎?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頤指氣使?你當我是傻子嗎?郁嘉木是你的兒子,但他為什麼要為了報複你去和祈南在一起?」

  「因為……因為祈南是我的前男友,他一直就很恨我為了男人拋棄了他和他媽媽。」傅舟說,「所以為了報複,接近了祈南……」

  祈東覺得更逗了:「難道他以為你是跟祈南跑了?就算是那樣,他可能拿把刀把祈南砍了,為什麼要用談戀愛報複人啊?這是報複嗎?有毛病嗎?」

  祈東覺得和傅舟談不下去了。

  唐志學的資料上還寫了傅舟後來白手起家創辦公司,也算是小有身家,祈東有點想不明白,就傅舟這個樣子是怎麼賺到錢的,太蠢了。

  「他們倆的事我會處理,還容不到你置喙。」祈東說,「浪費我十分鍾的時間,你自己走,還是我讓保安上來拖你走?」

  傅舟愣了下,起身了,卻不甘心就這樣走了:「憑什麼?那小子窮的響叮噹,他還是個學生,根本養不起祈南,為什麼你不拆散他們?」

  祈東也想拆散啊,他拆散不了有什麼辦法,他看了傅舟一眼,對外面的秘書揮了揮手,唐志學叫保安去了。

  「要不是你當年騙我祈南和岑川在一起,我也不會走到這步田地。」傅舟怨懟地說。

  祈東毫無心理負擔:「我有說過嗎?我從來就沒有說過那種話,我說的是『岑川養的起他』,別的話我說過嗎?是你自己自卑,是你杯弓蛇影,懷疑祈南和別人在一起,就這樣你還覺得配得上祈南,都怪我拆散你?」

  傅舟被他說得臉色越來越白,怔怔地站在原地,過了會兒,保安上來,把他帶走了。

  唐志學說:「以後見到這個人,不要讓他進公司。」

  傅舟像是個遊魂一樣,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了,他還是悄悄地跟蹤郁嘉木,除此之外便無事可做,隻想要找到機會看看能不能離間他和祈南。

  這天,郁嘉木下了課,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別的地方,傅舟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偷偷跟在郁嘉木後面。

  看到郁嘉木進了一家茶樓。

  郁嘉木來這幹嘛?傅舟疑惑了下,也進了去,找到郁嘉木,他的桌子對面已經坐了個人,是祈東。

  傅舟壓低了帽子,在郁嘉木背面的位置坐下,豎著耳朵,聽他們在講什麼。

  祈東說:「那天我弟弟說的話你也聽到的。雖然他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我覺得你們遲早會變成那樣。我知道你一直不接受你爸給你的錢,我想,你其實是個很有自尊心的男人。所以我今天找你好好談談。」

  郁嘉木:「你想說什麼?」

  「你該好好考慮一下,郁嘉木,理智一點,不說他是你爸爸的前男友,他也比你大十九歲,你現在不認為這是個可怕的差距,你還小,他也不算太老,但是等到你三十歲、四十歲了呢?你還能像現在這樣愛他嗎?」祈東問。

  郁嘉木微微向前俯身,像是一隻不肯為自己的領土退讓的年輕獅子,說:「我隻知道,我不想等到三十歲、四十歲了才後悔當年隻是被他哥哥嚇了幾句話就退縮。我比他小挺好的,這樣一來,我肯定不會死在他前頭,祈南就不會傷心了,我來傷心就好了。」

  被拆了一招,祈東接著問:「我覺得你還是有自尊心的,接下去的日子你就打算一直吃祈南的軟飯,當他的小白臉嗎?你要不要自尊的。」

  郁嘉木不疼不癢、沒臉沒皮地,就回答了兩個字:「不要。」

  祈東:「……你媽媽那呢?」

  郁嘉木:「我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

  祈東想了想,拿出一張支票,上面的數額是一千萬:「唉,這個方法也是真的老套。但總是很管用的。」

  郁嘉木嗤笑一聲。

  「不夠嗎?」祈東從懷裡拿出支票本和筆,當場又給他簽了兩千萬,拍在郁嘉木面前,「現在夠了嗎?」

  郁嘉木冷冷看著他。

  祈東繼續,簽了第二個兩千萬,勸說他:「你別以為就算套住了祈南就能拿到更多的好處,我凍結了祈南的基金的話,他光靠賣畫可沒辦法讓你撈到這麼多錢,我勸你見好就收。」

  郁嘉木點點頭,把三張支票拿過來,說:「原來祈南在你心裡值個五千萬。」

  祈東看他接過了錢,不由地心生鄙夷,然後愣住了,郁嘉木把支票全給撕了,還都給好好掃進了菸灰缸裡,沒有亂扔。

  「這套大概對別人管用,對我不會管用的。你要我離開祈南,除非祈南親口說不愛我了。」

  「抱歉,祈南還等著我回去做飯,我該去買菜了。」郁嘉木說,「改天見,大哥。」

  郁嘉木走後,祈東長長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服氣還是怎樣,他算是什麼招數都使過了,都沒有用,他也無計可施了。

  過了一會兒,祈東把藏在胸口口袋裡的手機掏出來,還開著通話,通話人名顯示的是「弟弟」:「都聽見了吧?祈南。……真是個油鹽不進的小王八蛋……算了,以後我不管你們的事。你以後要是哭了,可別來找我。」

  祈東沒有看到的是,郁嘉木走出茶館之後,也打了一個電話,帶著幾分譏諷的笑意:

  「傅舟,我知道你就坐在角落,我是故意讓你跟著我的。

  你應該都聽到了……

  我和你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