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嘉木是旗開得勝,志得意滿,凱旋而歸,路上在路邊找了塊玻璃照了照,都覺得自己得意的太外露了,揉了揉臉,去學校操場跑了兩圈,才把這股子掩蓋不住的高興勁兒給散去了。
然後去買了菜,裝成自然地回家去,準備給祈南做飯了。
沒想到,一回家,開了門就聞到撲面而來的飯菜香氣。
郁嘉木是受寵若驚,這可是當初他剛和祈南談戀愛時的待遇,問:「怎麼了?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過節嗎?」
祈南臉紅了紅:「我突然想做飯不行嗎?」
郁嘉木忙不疊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求之不得呢。你做飯比我好吃一千倍一萬倍,每天讓你吃我做的飯委屈你了。」
「也沒那麼難吃的。」祈南皺眉說,「你該不會是故意做的難吃想逃做飯吧?」
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拍過頭了,郁嘉木趕忙說:「沒有,絕對沒有,我打算放假了就去報個廚師班進修一下。」
「那倒也不用那樣子……」祈南說。
郁嘉木是一粒米飯一粒米飯珍惜地吃著,感覺吃了這頓祈南親手做的一桌子大餐,就不知道下頓是什麼時候了,雖說前些日子祈南也下過廚,但是絕沒有今天這麼豐盛和用心。
食不言,寢不語。他們吃飯的時候不說話,郁嘉木偷偷看祈南,總覺得祈南是想說什麼。
吃完飯,郁嘉木就故意去抱祈南,膩歪地問:「祈南,你今天怎麼對我這麼好啊?」
祈南很不自在地說:「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了?你老是騙我,我都沒有怎麼樣呢。」
「是是是。」郁嘉木從後面親他的脖子,「你對我最好了,我也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晚上睡覺前,祈南還是沒忍住,說:「今天我大哥找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他全都告訴我了。」
郁嘉木轉過身,看到祈南側躺著看著自己,祈南睡在床的裡側,而他睡外側,窗外的月光今天格外的皎潔明亮,祈南的臉龐貼在柔軟的枕頭上,眸子像是兩丸浸在水中的黑水晶,澄澈乾淨,他輕聲說:「我很高興,嘉木。我哥哥勉強接受你了,說以後不找我們麻煩了。」
郁嘉木微愕了下,今天和祈東的談判可不算好,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這算是解決了祈南大哥方面的問題,還準備著來日再戰呢。
祈南湊過去,主動親了一下,心情愉悅地:「我們睡覺吧。」
郁嘉木不由地心癢癢起來,在被子下面摸祈南的小手,撓他的手心:「那……祈南……我可不可以……」
祈南說:「不可以,我們約好了的,你明天還要上課呢。我也有活動要參加,要去一個畫展,沒空陪你折騰。」
郁嘉木不禁有幾分失落:「哦……」
祈南握住他的手:「別難過嘛,等明天回來,我再陪你好不好?這次我都聽你的。」
郁嘉木不禁期待了起來,上課的時候,都開了個小差,在想玩什麼姿勢好……實在感慨這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冢,他都無心上課了。
一下課,郁嘉木就去誠人擁品店買了新套套,超薄,螺旋紋的!
還買了香薰蠟燭,準備做燭光晚餐,紅酒他倒是想買,但隻買得起超市裡賣的那種,而且祈南為了畫畫滴酒不沾,祈南說酗酒者手都會打顫他可不想連筆都拿不穩。回了家,郁嘉木就開始張羅了,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燈都給關了。
把祈南最喜歡的那張黑膠唱片拿出來放上,蠟燭都點上,就等著祈南迴家,一進門就可以看到驚喜。他把窗簾拉上,悄悄往樓下看,看祈南的車有沒有回來。
結果蠟燭燒了一半,祈南都還沒有回來。
郁嘉木去把蠟燭先給滅了。
郁嘉木記得祈南說是下午五點半活動就結束,路上半個小時,那六點也能到家了,現在都六點半了……是路上堵車?
就算晚回家,祈南也肯定會告訴他的才是。
郁嘉木給祈南打了個電話,隻有無人接通的忙音。
郁嘉木的心越來越沉,他給司機張師傅打了電話,張師傅都已經回家了,告訴他:「小少爺給我發了短信,說別人會送他回去,讓我提早下班了。」
「祈南在畫展上有沒有遇上什麼可疑的人?」郁嘉木問。
「沒有。」張師傅說,「我也不清楚……怎麼了?」
「祈南到現在都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郁嘉木煩躁地說,他再打了兩遍祈南的電話,第三遍的時候,回答他的不是「無人接通」而是「已關機」。祈南是個很小心的人,出門都會充滿電帶上充電寶,他也不愛玩手機,郁嘉木不覺得他的手機會沒電關機。
沒一會兒,祈東就打給郁嘉木了:「昨天才覺得你有點好,今天就把祈南弄丟了。」
郁嘉木說:「我這就去報警。」
祈東說:「我已經讓人報警了。等你報警黃花菜都涼了……你等等,我查下祈南的GPS定位。」
「你還在祈南的手機上裝了定位?」郁嘉木愣了愣,問。
「嘖,別多想,我平時不會亂查的,就是以防這種時候的不備之需。」祈東說,小時候祈南也差點被綁架過,幸好他自己聰明沒有被人騙走,但從那以後他就更加害怕弟弟會遭遇不測,所以才備著這個。
「關機了也查得到嗎?」郁嘉木問。
「查得到最後出現的位置。」過了幾分鍾,祈東說,「在XX酒店。」
郁嘉木離的近些,打的五分鍾就到了那個酒店,拿出祈南的照片,問:「你們有見過這張照片上面的人嗎?」
前台說:「……好像,沒有。」
郁嘉木想了想,遲疑地問:「那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和我長得很相似的中年男人,大約四十幾歲的樣子,比我矮一點,身高大概一米八多點,姓傅。」
前台說:「不好意思……我們不可以透露客人的信息。」
郁嘉木急的上火,沉聲說:「這個人可能綁架了我的朋友,你們要是不想釀成案件的話,最好現在馬上就告訴我。」
前台臉色一變,這才說:「剛才……剛才好像是有一位客人,他背著個朋友,說他朋友喝醉了……但我沒看清他朋友的臉。我查一下。」
「是不是叫『傅舟』?」郁嘉木追問,「唉,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讓保安跟我一起去問一句,要是我弄錯了,我倒賠你們錢,行了嗎?人命關天!」
前台終於告訴了郁嘉木房間號。
才走到半路,郁嘉木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就是祈南的號碼,郁嘉木心驚膽顫地接起電話:「喂?」
他生怕自己會聽到傅舟的聲音。
「嘉木……我在XX酒店,你快過來接我。」祈南說,語氣很怪,呼吸不是很穩,但說不上是驚惶。
「我現在就在這裡,你等著我,我現在就來。」郁嘉木恨不得直接飛上去。
他們終於趕到。
傅舟不在,祈南一個人坐在床上,頭髮淩亂,領口似乎也被扯過,身上的衣服都揉皺了,但還算全須全尾,臉上還有淚痕,神情有點呆滯麻木。
郁嘉木瞬時眼淚就奪眶而出,他痛恨自己,三兩步走過去:「祈南……他傷害你了?都怪我不好。」
祈南迴過神。
他受到的衝擊太大,腦子有點僵。
下午祈南去畫展,去廁所解手,被人摀住口鼻迷暈,等到醒過來,就已經在酒店了。
他躺在床上,傅舟在脫他的衣服。
十六歲的時候,他和傅舟有過親密的行為,但還沒有到最後一步,不然大哥估計就要打斷傅舟的腿了。
祈南意識到傅舟在做什麼,就掙紮起來,傅舟還罵他:「我兒子都可以睡你,憑什麼我不可以?」
牢牢地按著他,祈南嚇得直掉眼淚,傅舟去親他,他不張嘴,親到了眼淚,就不親他了,隻去剝他的褲子。
祈南都開始絕望了,結果到了最後一步……傅舟硬不起來。
他嘗試了好半天,可怎麼試也硬不起來。
突然就崩潰了。
傅舟放開他,跪在地上,滿臉淚水,像是清醒了,又像是精神失常:「對不起,祈南,對不起……全都是我的錯,我就是垃圾、敗類,對不起。」
祈南穿好衣服,傅舟還在顛來倒去地一邊哭一邊罵自己,然後忽然站起來,嚇得祈南直躲,傅舟卻沒走向他,而是往門口去,開了門就走了。祈南這才敢撿了手機,打電話給郁嘉木。
祈南受了驚嚇,郁嘉木請了假,寸步不離地陪著他,過了有個三四天,祈南才緩過來。祈東氣得要去報警,要抓傅舟告他一個綁架和猥褻罪。
可是——
從那以後,傅舟就失蹤了。
他像是一滴落在烈日下的水珠,就那麼悄無聲息地人間蒸發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再也沒出現過。
後來,祈南偶爾會想起這個人,心底滿是唏噓,卻再沒有當年的懷念了。
傅舟怎麼就會變成那樣子呢?
郁嘉木又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