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那兩隻大狗在吠,掙著項圈,訓狗員都要拉不住了。

  鳳右掰了一朵花,扯下幾片花瓣,他笑,眼裡帶著警告,「我誠心邀請你看一齣好戲,過來我這裡。」

  「我最喜歡好戲了。」沈從雁可開心了,「男配先生,你要賣力點,演得好了,我一定向星探推薦你。現在社會經濟動盪,指不定哪天就失業了,多一項技能,就是多一條出路吶。」

  他踩住腳下的花瓣,「沈姐姐,過來。否則,這兩隻狗東西,就要朝你撲過去了。」

  「太惡毒了。」沈從雁扶住許惠橙,一副深受打擊的脆弱模樣,「我就大你四十五天,只有四十五天而已!你居然用這樣殘忍的稱呼。」

  沈從雁掏出手絹,向許惠橙哭訴道,「我這麼年輕美麗的一張臉,他居然能叫出那聲『姐』。」

  「太美小姐,你真的很年輕很美麗。」許惠橙還沒搞清楚怎麼一回事,不過,她選擇相信沈從雁。她和沈從雁就見過兩次,沈從雁都表現得很奇怪,說話神經兮兮的。就她這種身份,沈從雁有諸多理由可以攆走她。但是,沈從雁沒有為難過她。

  沈從雁聽了這話,破涕而笑,「我就知道。」

  鳳右在不遠處,扔了那朵花,他的目光鎖在沈從雁的臉上,一陣子後,他示意手下放狗。

  兩隻狗因為訓狗員的指令,已經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項圈一鬆,他們就奔了過去。

  沈從雁慌得大叫一聲,猛地推開許惠橙,然後把自己的包包扔向兩隻狗,隨即拔腿就跑。

  許惠橙被突如其來的推力撞得後退了幾步,跌倒在花叢裡。

  沈從雁跑著跑著,想起什麼,停下了腳步,她搬起旁邊的一個小花盆,朝兩隻狗丟過去。「壞狗!居然欺負我這樣的大美女!」

  那兩隻狗被惹怒了,向她狂奔過來。

  她拎起裙襬,繼續逃跑,嘴裡還尖叫著,「呀呀呀,好可怕呀!」

  許惠橙從花泥中爬起來,見到沈從雁和兩隻狗在繞著花園轉圈。神奇的是,沈從雁居然一直保持和大狗兩三米的距離。

  許惠橙驚駭未定,也跑著想過去幫沈從雁。

  沈從雁卻突然蹭一下,上了一棵大樹。那動作迅速利落。

  兩隻大狗在樹下攀著吠叫。

  鳳右一直在旁,並不阻止,他還在花椅坐下,疊著腿欣賞這齣戲。直到沈從雁坐在樹枝上,抱著樹幹哭道,「天吶,太可怕了。」他才示意訓狗員讓狗的目標重新轉向許惠橙。

  許惠橙眼見沈從雁已經安全,便開始了自己的逃生。她幾乎是一刻都不敢鬆懈,就是跑。可是她的速度是拼不過狼狗的。

  在她即將被狗追倒的瞬間,空中劃過一道銀光,有一條鏈子狠狠抽在狗背上。

  沈從雁不知何時,下了樹。她之前腰間搭配了一條銀晃晃的長鏈子,而此時,那銀鏈就在她手中。她把整條鏈子扔向大狗。

  那狗跳起來要咬她。

  她又是慌張大喊,「好可怕呀!壞狗欺負大美女啦!」然後她隨手揪起附近的花盆,左右開弓往兩隻狗那邊丟,跟練太極似的。

  鳳右本來還掛著笑看她表演,甚至遣了訓狗員出去。他想獨自看戲。可是突然的一通電話,讓他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與此同時,遠處有一陣汽車的馬達聲傳來。伴著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聲音,那車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車子撞破了花園的防護圍欄,一路急速輾踏著障礙物,最後一個大轉彎,把躲閃不及的一隻狗直接撞飛出去。

  車子急剎停在許惠橙的身旁。

  車門打開,鍾定緩緩下來。

  「真是累死我了。」沈從雁把最後一個花盆砸到狗頭上,然後抹了抹自己的汗,大呼道,「未婚夫先生對我的愛天地可鑑,日月可表,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

  許惠橙倒在一旁。她在方才的混亂之中,拚命忍著懼意,而今見到了這個男人,她終於可以喘口氣。

  鍾定沒有回頭看她,他的眼裡一絲光亮都沒有,只有漆黑的陰霾。他直直望著鳳右。

  鳳右露出招牌式的青春笑容,「鍾定哥怎麼也來了,是沈姐姐通知你的麼?」

  沈從雁又插了一句,「這就是愛情的心靈感應。」

  許惠橙沉默,她望著鍾定的背影,那是掃除她所有不安的力量。

  「小茶花,轉過身去。」

  鍾定開口的聲音很沉,她聽出他正在壓抑,她仍舊不開口,只是順著他的話,想要站起來轉身。但是剛剛極力奔跑的雙腿這時隱隱在抽,她便慢慢抬著腿,挪著臀轉了過去。

  沈從雁的目光在鍾定和許惠橙之間兜轉。她看出鍾定的動作,但是來不及發表意見。

  鳳右顯然也是察覺到了,他往旁側一閃。

  那顆子彈穿過他的左臂。

  因為消音器的原因,許惠橙還是靜靜看著前方的花海。

  鍾定彎起笑容,繼續扣下扳機。

  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場景,沈從雁應該會為鍾定的命中率熱烈鼓掌。第一下,左臂。第二下,左腿,第三下,左肩。

  她還是忍不住,讚道,「不愧是我的未婚夫先生。」

  鳳右雖然是私生子,但是因為鍾父的寵愛,十四歲開始也在鍾家特訓防身技能。他和鍾定,是同一個師傅。

  所以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天賦。

  鍾定自小就混戰於群架,怎麼利索怎麼打。後來漸漸收斂,就跟越財玩玩槍械模型。別的武器,鍾定耍得馬馬虎虎,這槍械類的,他卻有著極其敏銳的眼力。

  沈從雁望著鳳右的傷口滲出越來越多的血,頗為同情。

  想來,這大概就是沒有知己知彼的下場。

  許惠橙知道鍾定和鳳右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可是她沒有回頭。

  當鍾定過來抱她,叫她閉上眼睛時,她也很乖地聽話。

  他不讓她睜眼,她就一直閉著。她已經在最溫暖的天堂,所以,她什麼都不怕。

  沈從雁非常難得的安靜,她看著鍾定開車離去。過了好一會兒,她嘆氣,「我這命苦的原配吶。」

  估計這別墅的閒雜人等,都已經被鍾定那邊的清理了。

  她慢慢走向鳳右。

  鳳右的血一直在流,他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她蹲下身,對上他混沌的雙眼,「Hi,男配先生你還活著嗎?」她的聲音透著無辜純真。

  鳳右的神智在與疼痛對抗。

  「你怎麼這麼笨呢。」她雙手抱膝,「你害情敵小姐,那是自掘墳墓。如果要殺,目標應該是未婚夫先生。他死了,情敵小姐無法報仇。可未婚夫先生活著,分分鐘都能報復社會。」

  「所以說,我比你多吃四十五天的白米飯,智商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對了,我還想告訴你。」沈從雁按住鳳右左肩上的傷口,看他疼得抽搐,臉色蒼白,她笑了笑,「如果未婚夫先生不消氣,你媽媽會很危險哦。」

  「不過,你其實已經知道了吧。」

  所以鍾定射殺時,鳳右沒有過多反抗。

  「男配先生,你說我要不要救你呢?」沈從雁苦惱了。「如果不聖母,是當不了女主角的。」

  鳳右聽得見她在他耳邊嗡嗡說話,他現在沒有餘力去分析她的話。

  生死關頭,他不想搭理神經病。

  二月十四日,是一個甜蜜的節日。

  鍾父在這一天,都是和鳳右的親生母親度過的。

  但今年,卻格外驚險。

  鍾父送給鳳鶯鶯的別墅,處在一個清淨的半山小區。按鍾父的話來說,鳳鶯鶯知書達禮,識微見遠,唯有山清水秀的仙境才能與之匹配。

  鍾父年過半百,雄風不敗。下午和鳳鶯鶯顛鸞倒鳳後,正要互訴衷腸,外面突然一陣喧鬧。

  鳳鶯鶯疑惑。

  鍾父怒氣顯露。

  鳳鶯鶯搖頭,勸他別生氣。

  聽她聲聲關切,鍾父頓感舒心。

  隨後,鍾父披衣下樓。

  卻見一眾黑衣列隊於客廳。

  鍾父勃然大怒,質問何人何事。

  「先生您好,打擾了。」早川裡穗微微一笑,禮貌回道,「我在這等候血洗鳳家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