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營剛剛建立,監管還不到位,有很多猶太人在其中周旋以物易物,這讓部分猶太人情況稍微好一些,至少可以不用過於忍饑挨餓,Amon被命令制止這種行為。整個黨衛軍的任務就是無條件服從元首的命令,元首讓他們將猶太種族趕盡殺絕,而且是以掐斷他們的每一絲生機的方法,讓他們的死亡史無前例的屈辱,並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絕望的苟延殘喘著......
他們只是士兵。他們奉命執行任務。
我知道後事會如何,歷史的走向是怎樣的,但即使是打掃陽台還是不敢向外看。看那些骨瘦如柴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撐著一件件破舊發灰的衣服,被士兵們叫嚷著,嚇得來回跑著工作,不敢稍有停歇,以防吃鞭子或者子彈。
我怕自己忍不住崩潰得哭。
人有各種各樣的防禦性機制,其中之一就是轉移注意力。
我將自己深深埋在女傭這個職務上。
整個房子空空如也,除了偶爾出入一樓Amon辦公室的他的下屬,只有住在地下室的我和住在頂樓的他。全部打掃工作對於一個人來說也許有些重。
Amon有潔癖,他的床單必須每天都換,傢俱必須一塵不染,穿過的衣服當天要洗,軍服洗起來更要細心,不能弄壞面料,水溫要適度,由於布料過於考究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乾透,熨燙一件也要一個多小時。除此之外,晚上休息時間要窩在床上藉著壁燈微弱的光研究食譜。食物即使是好吃或者難吃,也別指望從那張面癱臉上看出什麼來,但我想認真做。
習慣使然大過一顆狗腿的心和保住小命的動機,我想做到最好。
只是這只露小腿的黑色裙子加白色帶蕾絲邊的圍裙的女僕裝好像有點太制服情趣了......
我很喜歡他那兩隻狗。為了這個隔三差五會做肋排給Amon,這樣就會有骨頭給它們磨牙,雖然Amon只給他們吃生牛肉或者生肉乾。之前在家養了兩隻,黑背和杜賓,最喜歡這種狗的原因是它們忠誠。不,應該說只要是動物就喜歡,只是對忠誠的大型軍犬的喜歡多一點。
迫於Amon的佔有慾不敢碰它們。
當面是不敢的。
我討動物喜歡,即使它們不用帶著嘴罩也不擔心它們會上來給我一口,它們甚至沒有像見到其他人那樣對我齜牙咧嘴,進了Amon房間無數次的他的下屬也沒有如此殊榮。
對軍犬的首要要求就是只忠於一個主人。
我怕Amon發現它們對我的親近一槍斃了它們,所以只偶爾偷偷的在背後,過把癮撓撓它們的耳朵和尾巴根部的毛。它們沒對我叫,也沒表現出特別親近,這應該已經是很好了,只是像他們的主人一樣那種面癱著彷彿是「恩賜你這種可以碰我的機會」是怎麼一回事?
很不巧,有一天被發現了。
他下午一般會在下面的辦公室辦公,沒完沒了的書面文件讓他煩躁,我也不敢去觸霉頭,直接在他進去的時候放了咖啡然後躲到角落洗衣服。他在,他的狗一定會在。經過長時間的親近它們已經習慣了我的存在,甚至偶爾無聊的時候會我慵懶的跟在我身後轉悠,我停下來,它們便找個舒服的地方繼續趴著看我。
我看著它們不自覺的開心。
雖然沒得到它們主人歡心不過先得到它們的「青睞」就像做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等我轉頭拿另一件衣服的時候發現Amon正站在門口,白襯衫鬆散的貼在身上,平時向後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很自然的垂下來,深褐色髮梢掃在眉上。深綠色褲子背帶隨意垂在腰兩側,黑亮的軍靴。
他微低頭看著我,嘴唇微抿,面無表情。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也許能從裡面看見情緒的起伏......
我可不敢直視指揮官大人的眼睛。
心裡開始害怕,如果因為我的親近讓這兩條狗送了命,可能這輩子都會寢食難安。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他既然一直沒走,就可能有話要說,為表尊重,我也不能當著他的面再做事。
而這段時間,彷彿是被判刑之前的死寂。
「妳怎麼做到的?」他點燃一支煙,兩隻狗已經走到他身邊靜靜站著,他順勢蹲下身,撫摸他們光滑的皮毛。
我瞟了眼他腰側槍套裡的手槍柄,心被掉得更高。
「我抱著您的衣服,他們就跟來了。」
他撫摸狗皮毛的手頓了頓,緩緩站起身,吸了口煙。
「妳喜歡這兒嗎?」
他開始微笑了......
「很喜歡,先生。」我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趕忙低下。
他站著吸完那支煙,「妳活幹的不錯。」轉身走了。
我的心緩緩放下,這算是警告安全了?
當晚又做了肋排,留了飯後的骨頭用牛皮紙包了放在廚房櫃子上,他夜巡之後要拿來餵狗。
等著第二天又看見那兩隻大傢伙在他身邊面無表情的站著我才真正放了心。
還好,它們沒事。
他每天的日程可能是與下屬一同不定時視察剛建好的勞動營的營房,也許會騎馬監工,晚上會喝很多酒,起床時間也或早或晚,只要沒有吩咐,我可以不必每天充當鬧鐘。
他的房間一直被我視為禁地。這類性格的人群有非常強的領地意識,最好不要碰他的任何東西。所以我會偷偷觀察他,見他走出那間臥室才敢進去打掃。
我猜對了,這果然不是個長久的法子......
有一天一直沒看見他出來,以為他還在裡面休息,可是直到中午他陰沉著臉快步走進地下室,腳步聲震得木樓梯光光響,微笑夾雜著陰狠差點沒把手槍柄敲在我腦袋上,我才意識到他出去的時候我並沒注意。
凌亂的床和桌邊擺著的空酒瓶讓他非常暴躁。
原來他的領地意識擺在潔癖之後。
小心翼翼的過了好幾天的平靜日子,竟然在這栽了跟頭!
還好他沒真砸在我頭上。
只是被他扯著領子放在他眼前讓情緒被迫跟著他的表情七上八下可真不是件好受的事......
之後的日子我會在上午適當的時間開門查看,如果他不在就繼續我的工作。但在今早我輕輕打開門往裡看的時候,他正側躺在床上,睡得像個天使,安靜得不可思議,腹下蓋著雪白的被子,再往下的地方被撐起一塊。
我先盯著那愣了會兒,之後臉開始發燙,即刻輕輕關了門,靠在牆上喘氣。
額......他很正常。
我搖了搖頭,試圖把腦袋裡面的畫面一二三四甩出去。
很可恥的是,這兩天晚上做夢還夢到那一幕。
雪白的床單,甚至有一次能清晰的感到他溫熱的指間從我的小腿慢慢向上滑,而那雙沉如深潭的眼睛緊緊盯著我,似乎不想放過我一絲一毫的反應。伏在我身上的時候,無論有怎樣的快感表情皆不露半分......
這簡直迷人的要命!
早早被驚醒。
春天要來了,天仍舊不會亮得特別早。
我坐在床上消化剛剛夢裡的東西。
觸感太過真實,甚至連著幾天都做這樣的夢,簡直不可置信。
我捂著臉,想用手心的皮膚中和臉上的溫度。
不過好像來了近兩個月,這個世界也有月亮,事實上我上個月大半夜還特意去看了眼到底有沒有月亮,確實是有的。
但是為什麼我的......嗯......生理期似乎消失了?
它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