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專業做假賬的自豪嗎?
沒有吧......
填上每一個漏洞,掩蓋每一筆賬目,謹小慎微。
連續沒日沒夜的研究了幾個月的上市企業財務報表,牆上貼滿了紙片,資料堆得東一摞西一摞,整個書房幾乎無法下腳,桌面更慘不忍睹。
沒辦法,這是有規律可循的,絕對不能收拾。
一動就全亂套了!
Cat也充分顯露了對我書房整潔度的鄙夷,好幾個月沒進這房間,只沒事伸長了腰在沙發上攤成長條狀的貓毛墊子、賴在我的衣服抽屜裡或者我床上,霸道得即使我要上床睡覺它也寸土不讓。
被壓搾得已經習慣了。比如在我吃飯的時候會直接扭過來跟我共享,不,應該是大發善心分我一點,但如果是正式坐到餐桌前它就不會了。
工作中呢,吃飯時間能省則省吧。
查看了主業是石油和娛樂業的同行的財報,仔細研究其中的支出收入明細,再總結出一套運營模式,想著怎麼樣用最好的辦法把這種形式融入到Ciro公司。
類似於跟一般創辦公司的程序反著來,先做個殼,把錢塞進去洗乾淨,再用這些錢投資新業務。
總得有個在查賬的時候將每一筆支出娓娓道來不是麼?所以我這個瞭解事情原委的人至關重要。
為了不露餡,就得更專業。
只要做賬的比查賬的水平高,整件事就能混過去。
整理出整個企業運營的必要支出,每到週日下午三點鐘Corso就會一張不拉的把這些發票送過來。
估計也是到處用槍指著人家腦袋逼出來的。
當然,總不能一直這樣。可能稍微有一點疏忽就會被那些鼻子分外靈敏的人嗅出來。一不小心順著馬腳拽出整匹馬,估計整個家族就得吃一輩子牢飯。
當然會連帶我這個做假賬的!
你以為讓他蹲監獄我就可以逍遙法外了麼?
我這個幫著犯罪的才是真真可惡啊!
真是不知道原身腦子是怎麼長的!
就這種做賬技倆,還貪心的跑到這兒跟著分肉吃。
尋找了些投資機會,比如再過三十多年猛漲的石油,洛克菲勒也因此聞名。百年之後疲軟的經濟甚至要靠著集中於好萊塢的娛樂業來支撐,這都是好機會,趁著金子埋在土裡,需要早點下手才行。把洗乾淨的錢投入到這裡,慢慢掩蓋過去,只要處理好並注意維護「歷史」,不讓它腐爛,在這個歷史地基上建造大廈應該是沒問題的。
等剛整理出個計劃的詳細開頭的時候,轉眼看向窗外蔚藍的天空,恍如隔世。
再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窩,慘不忍睹。
整理了亂糟糟的臥室,在抽屜裡一個金燦燦的的快要閃瞎人眼的手包裡發現了一張會員券。
賭馬場?這可是個好地方。
飼養員牽了我的馬出來,結實的大腿和泛著光的棕色皮毛,神清氣爽的站在那甩尾巴。
只是,飼養員,馬鬃為什麼給編成辮子了?看起來像個小丑!
直接忽略了這辮子出自「我」手的事實,從口袋裡掏出個蘋果。先打好關係,別她一個開心或者不開心就把我甩下去了。
還有,她叫Carrot。
是該吃點胡蘿蔔,補點維生素B6,毛能更好看。
寬闊的場地分成兩部分。一面是賭馬場,另一面是私人馬場,可能因為沾了Consolo家族的邊兒,我才可以進來。
一眼望過去,距離馬廄的另一側有個突兀的巨大穀倉。
好奇心驅使,去瞧了眼。
空曠的堆滿了「糧食」的乾燥場地,甚至夠他在裡面小跑一圈。深棕色的毛皮,結實流暢的線條,不驕不躁定定在那兒站著。
整個穀倉就他一個?
遠離了族群他不孤單寂寞嗎?雖然說馬沒有自閉症這回事,不過我不是馬,我也不知道。
我試圖慢慢接近他,但是在距其一臂遠的時候,他的耳朵突然抖了兩抖,背在脖子上,我立刻慢慢退開......
這是要攻擊的架勢。
算了,來日方長。
之後每次去馬場我總會拿著蘋果鑽穀倉,約莫好幾個星期某只才屈尊降貴得低下頭啃了口。
我知道讓Corso停止做這些生意是個愚蠢的行為。
像他這種人,沒了權力,死得更快。所謂合作夥伴,都是野狗一樣的生物,只要是利益,無所謂自己的好夥伴剛去世如何如何,該吞就吞,更何況之前肯定做了不少「好事」,退出黑道等同於向數不清的仇人發被催命符......
他死我就得跟著死!
況且他也明確表示要「拉我下水」。
我一個外人,得到了這個只信自己家族和血緣關係的團體的寶貴信任,當然不會那麼簡單做個賬就了事。
他讓我管理這個公司。
表面上我是這個公司的創始人和擁有者,實際上是屬於他的。
算是個傀儡。
雖然他根本就不知道沒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得了我,除了他拿著手槍指著自己的腦袋告訴我:
如果不給他管錢就死給我看。
唔......那一幕一定很有趣......
生活充實,只是沒了Amon讓我有點小失落。
每週日的下午三點,我總會停止一切手頭上的工作,趴在沙發上看著門。
想著他進來的那一刻,一定會皺著眉頭用手帕反覆擦拭手指,用黑亮的皮鞋撥開向他撒嬌的Cat,壓低眉眼看著我。
似乎在說,「你不該跪下光臨大駕麼?攤在這裡像這只見鬼的懶貓一樣!」
他前兩世的時候可不是西裝不離身。
濃密深褐色的頭髮也沒梳得這麼利落好看。
每次看著他進了我的窩,環視一圈,脫西裝。
捲起白襯衣的袖口露出結實的小臂,微動手腕就能看見上面的深溝。
找個唯一沒堆滿東西的空位坐下。
每到這時候我就開始咬發癢的嘴唇。
心裡琢磨著下次就該把所有的地方都擺滿了東西,只空著床......
他肯定不會坐地上的。
不悲不喜了好幾個月,也沒了之前淡然的心性,甚至像神經病一樣焦躁起來。
畢竟看得見吃不著真是要命。
但這些自我折磨得心情很快就被一個不速之客掃光了。
我認識了Diana·Consolo。
她父親早在Consolo家族在紐約打天下的時候入了會,被冠以家族姓氏。
這麼一個意大利姑娘,深棕色頭髮和眉眼,熱情得像把火,每次來都要燒壞我的東西。
只要不是週日下午三點,門口汽車引擎熄滅的聲音一旦傳來,我就要立即做好迎接熱情得準備。猶記得第一次見她,我正趴在沙發上,高跟鞋敲打門廊地板的聲音急切的傳來,然後她整個人直接嗷嗷叫著砸在我身上,用力扯我的頭髮,大喊著「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你說好了要來找我」、「你真該來找我」,濃濃異國腔調的英語瞬間塞滿了我的耳朵,Cat被嚇得每次一見Diana的影子就會一改慢悠悠的走姿直接飛奔回我的臥室。
就在剛剛,我被她強制性和一件她挑出來的衣服關在房間裡,不換好不准出來。
她想帶我去見最近喜歡上的男孩子。
她說她喜歡跟他接吻,那感覺像上了天堂,覺得這輩子就是他了。
我跟著她從另一個入口進了Bank。撲面而來的酒精和煙味,微暗的光線下,中間一個巨大的舞池,周圍則是一個個小的圓形舞台,豎著一根鋼管,上面滿是只穿了丁字褲正妖嬈扭腰的男人。
舞池裡也全是男人。
這不會是......專門為男同性戀提供服務的夜總會吧.......
好一個Bank,生意簡直做齊了!男女皆宜?
「Gina!看,他就在那兒!」順著Diana塗了大紅色指甲的指尖,看向與我們隔了舞池的、正對面的那個小舞台......
那男人腰間只繫了一根繩子,正隨著熱浪的爵士樂節奏扭動著,隱秘部位若隱若現。
可真是個尤物......
等等,他是同性戀?
她喜歡上一個Gay!?
我扭頭看Diana,後者的眼睛都直了。
「Gina,我們的位子在那兒,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我只是扭頭看了一下她指的方向,再轉身,人已經沒了。往那個舞台望去,那姑娘金燦燦的衣服像個1000瓦的大燈,正站在下面試圖伸手摸上舞男的結實小腿。
這該叫什麼,交友不慎?
真是不知道她是怎麼「飛」過去的,畢竟中間隔了這麼大一個塞滿了人的舞池......
我轉身慢慢走到那個非常低調、處於邊緣高位可以坐觀全場的位置。
真是不喜歡身上這條Diana從我家,甚至連我都不知道的角落裡拽出來的裙子,長,開叉卻高得不行。話說,就這麼一個專服務Gay的夜總會,我們兩個女人大搖大擺的進來真的沒什麼嗎?雖然是走了後門,但一路接受注目禮可真不太好受......
旁邊距離不太遠的座位坐著一對......
嗯......
情侶?
一個穿著西褲赤裸著有漂亮肌理線條上身的男人,正跨坐在另一個臉隱在黑暗中的男人的身上,隨著音樂扭著腰,手從自己的頸椎骨充滿暗示的劃過脖頸、鎖骨,腹肌,從褲子邊緣滑入......
太、太性感了......
我的心在這場景的刺激和音樂的渲染下瘋狂撞擊著胸腔,臉發燙,口乾舌燥......
過了一會那人又將雙手撐在身下人的頭兩側的沙發靠背上,前後扭著腰,充滿暗示的磨蹭著身下人的隱秘部位,緩緩低下頭,似乎想要親吻隱在暗處嘴唇......
一個黑亮的槍管慢慢從黑暗中伸出,抵著他的太陽穴,輕微一聲響,那男人倒下,被站在旁邊的人接住,拖著消失在沙發後的黑暗裡。
是他嗎,Corso?
我瞇著眼睛直直盯著那地方,等待著似乎已知的答案......
他將槍交給身邊的人,站起身,臉龐漸漸從下巴緩緩從黑暗中顯出......
抿緊的嘴唇
高挺的直鼻
陰沉著深眼和壓低的眉
和那一頭向後背梳的濃密深棕色頭髮......
他慢條斯理的一顆顆扣著西裝扣子,隨後微低下頭,五指張開,將頭髮鬆鬆順到腦後,扭身走了。
全程被直視著讓我的心更燙了......
躺在床上睡不著,乾脆起來盡可能細緻的整理資料,收拾書房。
把書架上的書重新擺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怎麼都不對,後來乾脆直接拿著往上面洩氣般的用力猛扔。
想起跟他曾經的日日夜夜,我愈發煩躁起來。
我每天想他想得都快發瘋了,他竟然喜歡男人!
況且他現在似乎完全不認識我了......
上一個世界也不清楚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恢復記憶的,一個月,或者更多的時間?
我的男人,是這種人,是喜歡男人的男人!
怎麼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