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當天晚上,人魚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葉崢脖子上繫著的鮫紗了。

  很明顯,葉崢這種將鮫紗時刻帶著身上的做法讓人魚異常滿意,它輕輕地摸著葉崢脖子上的鮫紗,手勢輕柔地不像話,簡直讓人覺得有些含情脈脈的意味了,好似這不是鮫紗,是它的情人。

  雖然人魚的爪子並沒有碰到葉崢,但是它的動作,它濕漉漉看著葉崢脖子的大眼睛,都讓葉崢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要根根立起。

  葉崢連忙將人魚的臉蛋撥開,抬起手,用魚乾轉移它的注意力:「要不要吃?」

  這一招很有效,人魚的爪子立刻離開了葉崢脖子上的那一圈鮫紗,專注地看著葉崢遞給它的魚乾。

  葉崢還是對曬出來的海鹽心存疑惑,所以醃製的時候只放了一丁點,少到幾乎沒有。她自己都還沒吃過呢,此刻只能忐忑地看著人魚。

  人魚新奇地捏著這片魚乾晃了晃。此前在葉崢晾曬的時候它就對葉崢的晾曬行為表示了極大的興趣,在葉崢用一條魚做實驗的時候,它還慷慨地多送了幾條同樣品種的魚給葉崢。

  不過縱然好奇,不缺食物的人魚還是秉承著尊重彼此食物的原則,它在此之前還沒有碰過葉崢的魚乾,這會兒捏著魚乾,掰一掰,舔一舔,很有趣的樣子。

  葉崢心下安慰,她給過人魚嘗過那麼多東西,這是除了調味水果以外,第一個人魚舔了舔沒有表現出不喜歡的食物,果然還是海產品管用。

  人魚慢吞吞地撕下來一塊,然後放進嘴巴裡,緩緩地嚼了嚼。

  「如何?」葉崢低著頭期待地問道。

  這一次人魚還是很給葉崢面子,它沒有吐出來,只是多嚼了兩口然後依然吞下去,看上去並不討厭這個魚乾。

  但也僅僅是不討厭而已,因為接下來,人魚就將剩下的魚乾遞到了葉崢的嘴巴邊。

  葉崢的身體猛地往後一仰,避開了湊過來的魚乾。

  「等一等!這個是你舔過的喂!」

  見了葉崢的動作,人魚收回爪子,歪了歪腦袋,似乎有些困惑為什麼葉崢不吃她自己準備好的食物。

  它瞪著魚乾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又遞到了葉崢的嘴巴邊。葉崢握住人魚的腕骨,將魚乾又重新推回到了人魚的嘴巴邊:「你吃,你吃。」

  這下人魚明白了,最後那片魚乾還是進了人魚的肚子。但是人魚不死心,大概是想弄明白葉崢到底想不想吃魚乾,它又撿起第二塊魚乾,撕下了一小條,執著地餵給了葉崢。

  這回葉崢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她還是張嘴接了過去。

  葉崢一邊咬著一小片魚乾一邊想著,味道還真是不錯,味道剛剛好,魚肉還有嚼勁,就是……有些硬。

  沒錯,別看人魚撕起魚乾來輕輕鬆鬆,以葉崢的牙口來說,要起來還是有些費勁的。葉崢在吃人魚餵過來的第二塊的時候,她嚼地腮幫子都疼了。她最後乾脆捂著右臉,一邊吃一邊揉著自己的右臉肌肉,這才嚥下去第二塊。

  人魚注意到了苦著臉的葉崢,他撕下的第三塊沒有餵給她,而是放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嗯?葉崢疑惑了,它不是不喜歡吃這個嗎?難不成是看著葉崢吃自己又有了胃口?葉崢有些詫異地看著人魚面無表情地嚼了幾口,然後握住了她的下巴,嘴巴慢慢地湊過來……

  「不要啊!!!!」

  葉崢突然醒悟過來,驚悚地大喊了一句,伸手就擋住了人魚的嘴巴。她的手心下是人魚冰涼的嘴巴。好在人魚低頭的速度不快,也沒有反抗葉崢的動作,她抵在人魚下巴骨頭上的手腕才沒有受傷。葉崢知道有的動物會有在嘴巴裡面嚼爛了之後餵食幼崽的習慣,人魚也許只是看她咬的太辛苦才好心地想餵她。

  但是就葉崢自己來說,動物會這麼做是沒問題的,但是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在她的身上!

  「不行!不行!不行!!」葉崢加重語氣反反覆覆地嚴肅說著這個詞以表達自己的堅決之意。

  然後她手下用力,將人魚推了回去,讓人魚明白自己不想讓它這樣餵食的決心。幸好人魚一向順從她的動作,不然以葉崢的力氣是不可能推動它的。它睜著大大的眼睛,還有些不解地看著葉崢將自己推回去,喉嚨一動,嚥下去了嘴中應該被嚼爛的魚乾。

  它手裡還捏著半塊魚乾,一人一魚,一個坐著,一個躺著面面相覷。

  人魚張開嘴巴,做了個嘆息的動作,就是沒有嘆氣聲——它居然還學會了嘆息!

  葉崢正尋思著是不是自己嘆息的時候太多了,已經學會了嘆息的人魚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手下的動作卻動做個不停。剩下的大半塊魚乾在人魚暴風驟雨的撕扯下,變成了細碎,堆在了人魚的手心裡。

  人魚舉起自己的手臂,將手心放在了葉崢的嘴巴邊,想來是一定要葉崢吃完這快魚乾的。葉崢無奈了,她只好用手指捏著一小撮,小心地放進自己的嘴裡。

  被撕成撕碎的魚乾還是有些硬的,但是這一次葉崢咀嚼吞嚥的時候感覺卻好多了,這些魚碎吃上去口乾更像魚鬆,葉崢的嘴巴和胃部也更能接受。

  期間人魚的手臂一直舉得穩穩當當的,一點都沒有灑出來,它很耐心地等著葉崢吃完它爪心的魚碎。

  葉崢吃完魚碎後,又開始啃被太陽曬過一輪,有些乾但是卻更香的「土豆」。已經嘗過了土豆滋味的人魚,這回對土豆沒有任何興趣了。它撿過一個乾淨的海螺躺下,然後慢吞吞地開始處理剩下的幾條魚乾。

  人魚如法炮製,將剩下的幾條魚乾都撕成了碎碎的樣子,方便葉崢接下來食用的方便,這才罷手。

  葉崢一邊啃著土豆乾一邊笑,這條大魚真是越來越貼心了。

  葉崢吃完晚飯,又帶著人魚在沙灘上走了幾步,權當是晚飯後的消遣,然後逛到了刻有身高高度的那棵大樹下。

  葉崢想起來自己之前的疑惑,沖人魚招了招手,然後將它摁在了樹幹上,又拿著箭頭劃了一道。

  這下子,人魚的成長葉崢完全看清楚了,它的身高,不對,長度居然比剛開始的時候多出了三四個釐米!

  葉崢有些咋舌,這成長速度也忒快了!葉崢扳指算一算,這樣下去,人魚應該很快就能追上成年人魚的大小了吧?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它的聲帶是不是也發育好了。

  葉崢盯著刻度看,人魚也同樣嚴肅地看著樹上的刻度。葉崢算了之後,乾脆蹲著下來,伸手抱了抱人魚尾巴最粗,想著要記下人魚現在的尾巴周長。

  她這個想法原本只是想到了人魚長高後,身體也會橫向成長。對於葉崢來說,這算是個非常自然的考慮了,量完了身高自然也要量量寬度。

  但是葉崢卻忽略了人魚的想法,或者說,對於目前的葉崢來說,她很難想到人魚還會對她的任何做法有太過抗拒的表現。畢竟除了剛開始,它對葉崢一直表現的很友好,很溫順。

  葉崢蹲下的時候腦袋剛好蹭在了人魚的肚子上,當時人魚就有些僵硬了。等到葉崢伸手抱住人魚尾巴最粗的地方的時候,人魚終於跳起來,將葉崢撞到了邊上。

  人魚在岸上的時候頂多依靠著尾巴下方的硬骨頭讓自己立起來,它這麼一跳很快就失去了平衡,撞完葉崢後整條魚就那麼□轆轆滾下了小坡。

  葉崢被人魚撞到了邊上,剛好磕到了下巴,她一邊揉著下巴,一邊揉著臀部,艱難地站起來看著滾下沙坡的人魚。

  這片沙坡下剛好有塊大石頭,石頭下面是一道凹槽樣的小溝,人魚滾下去的時候剛好卡在了溝裡面,掙紮著出不來了。此刻人魚卡在小溝中正撲騰著它的那條大尾巴,摔得整條尾巴啪啪啪響。見葉錚看過來,它揮著它的胳膊和爪子,有些可憐地看著葉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