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終於能唱歌了？它的聲帶髮育完全了嗎？
葉崢的心情有些複雜，她想起來那些愉快地在水中歌唱的大人魚，這意味著安德魯也和它們一樣成年了嗎？她突然就擔心長大的安德魯會像其他人魚一樣，回到海裡去尋找自己的伴侶。
葉崢看著在星光下凝視自己的人魚，它的腦袋隨著海水的波動起伏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都是熠熠的星輝。
「安德魯……」葉崢輕輕地叫了一聲它的名字，她還穿著小皮拖鞋的腳不自覺地踏入了水裡。葉崢的聲音裡帶著自己沒有發覺的緊張和懇求。
「安德魯……」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身體不自覺地超前傾著，還有些著急地看著它。
人魚輕柔地鳴叫了一聲，然後再度唱起了歌。
離得這麼近，葉崢更加清楚地聽見了安德魯緩慢卻高揚的歌聲。它的吐字順滑地從口中溢出，每一句歌聲都如同天籟。
葉崢望著人魚，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擊中了，震顫著想要狂跳。聽著安德魯的歌聲，葉崢感覺自己又一次地和安德魯一同潛入了海中，它帶著她，他們兩個都在海水中柔柔地招搖著。
人魚一曲歌畢，葉崢卻還能在腦中聽見安德魯的歌聲，就如同它在她耳邊低語一樣。雖然她完全不能明白人魚的詞彙，它在唱著什麼。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在聽見人魚歌聲的時候就已經明白它要說什麼了。
葉崢的一顆心，慢慢地安定了下來，只留著淡淡的喜悅還縈繞在心間。
安德魯已經游到了她的面前，它仰頭看著葉崢，在海水下它的爪子拂上了葉崢的腳背。
葉崢低頭看著人魚，她慢慢地蹲下身來。在這個時候，她什麼也不用想，什麼都不用說了，葉崢只是伸出了她的雙手，展開了雙臂。
「錚錚。」
安德魯用它尖細的聲音輕柔地叫著葉崢，慢慢地將身體靠過去。
海水打濕了葉崢的小腿，她跪坐下來，收攏了手臂，將人魚輕輕地抱在了懷裡。人魚身上的水很快也浸濕了葉崢的衣服，但這個時候她也不在乎這些細微枝節了。
葉崢將安德魯有些冰冰涼涼的身體小心地抱在懷裡，安德魯不安地動了動自己，也小心地將自己的爪子放在了葉崢的背上。
除了需要帶著葉崢下水的時候，安德魯和葉崢大部分時候的接觸一般是靠在她的肩膀或者大腿上，人魚還從來沒有這樣抱過葉崢。
「錚錚。」
這一次，人魚的聲音真的是在葉崢的耳畔響起了。和以往不同，安德魯的聲音帶給葉崢酥酥麻麻地感覺。她感覺到人魚小心地將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葉崢突然就有些鼻酸了，像是一個期待已久的禮物在巧合間就到了她手上那般不真實，如果不是懷中還靠著安德魯沉甸甸的冰涼的身體，她真的就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半響，她輕飄飄地說了一個字，「嗯。」
這個晚上過去，葉崢發現好像一切都不一樣，無論是他們兩個的相處方式，還是自己看待人魚的態度。
安德魯開始從海裡面收集各種各樣的東西送給葉崢。
珊瑚和水晶葉崢已經見怪不怪了。
於是安德魯從海底的深處撈起體型龐大的巨蚌，它當著葉崢的面打開巨蚌緊緊關上的殼，讓包裹在柔軟殼肉中瑩白的圓形珍珠露出來。
那是枚極大的珠子，直徑有葉崢拇指大小，渾身透著瑩潤的光澤。到了晚上的時候，這枚珍珠在山洞中都能夠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雖然它不能用作照明，但是葉崢伴著人魚，看著珍珠的光芒，總能從從容容入睡。
安德魯還從海中撈起了流沙一般的金粒。葉崢也不知道人魚是怎麼做到的，安德魯像人一樣將沙中的金子淘出來，裝了滿滿一貝殼。葉崢捧著黃橙橙如同砂礫一樣的金礫還有點不知所措。
如果是金塊，可以用它來做飾品，如果這是在現代，葉崢也能用金沙來換錢。不過葉崢還是很開心，她捧著一貝殼的金砂，認認真真地在安德魯的臉上親了親。
換做以往，葉崢的親吻一定會讓安德魯開心地甩尾巴，它也一定會開心得回吻葉崢。但是這一次，收穫葉崢親吻的安德魯不高興了，它也沒有親回去，只是仰頭眼巴巴地看著葉崢，似乎還在等著什麼。
注意到人魚異常的葉崢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啦？」
安德魯嚴肅地看著她，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誒？
葉崢有些羞赧地看著人魚，它都知道親這裡了！
葉崢咬著嘴唇，不知所措地看著安德魯，雖然之前還從沒有這麼親過它，不過人魚要求的話……葉崢低著頭，慢慢地靠近安德魯。
出於本能的害羞，葉崢閉上了眼睛。
她只感覺到一個冰冰涼卻又柔軟的東西輕柔地掃過她的嘴唇，然後很快就不見了。
葉崢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安德魯，它剛剛是小心地舔了舔她的嘴唇嗎？雖然安德魯從頭到腳的體溫都偏低，但是葉崢還是覺得嘴巴上的熱度漸漸起來了。
她小心地摀住嘴巴，笑容卻抑制不住地增大。葉崢的聲音小小地從自己的指縫中漏出來：「安德魯？」
安德魯身體往後一縮，假裝沒有聽見葉崢叫它，腦袋轉開看向了遠方。它的尾巴卻悄悄地伸過來，尾巴上的薄紗覆在了葉崢的腳背上。
葉崢蹲下身子，握著它的尾巴尖親暱地揉了揉。人魚身體一震，用胳膊支撐的上半截身體躺下了，靠在了葉崢的腿上。
葉崢笑容滿面地看著人魚，也低頭親了親人魚的嘴巴。和人魚的臉頰身體都不一樣的是，葉崢發現人魚的異常薄的嘴唇居然是柔軟的，和人類一樣。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對嗎？」葉崢起頭看著人魚視線瞟向別出的眼睛。
人魚是沒法像她一樣臉紅的，但是它也會害羞，也會不好意思的。人魚腦袋擺過來，又擺過去，但是什麼也沒說，尾巴尖卻一直緊緊地貼著葉崢的腳背。
最終，在葉崢灼熱地注視下，安德魯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然後將爪子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就好像它看不見葉崢，葉崢也就看不見它一樣了。
葉崢心下覺得好笑，但她仍然低頭盯著人魚看。沒多久，葉崢就發現安德魯的爪子微微打開，它的眼睛又小心地從指縫間露出來，偷偷地打量著葉崢。見葉崢還盯著它瞧，安德魯又重新捂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它又別彆扭扭地撐起了身體，揚起腦袋來，在葉崢的嘴巴上點了點。
然後翻身一滾，落入了海水裡。
「安德魯！」
葉崢站起來，衝著一瞬間就游出去的人魚大聲叫道。
「安德魯——」
「安德魯——」
「安德魯！」
人魚在海水裡轉身很急，它一個猛然翻身，在水面濺起大量的水花，又朝著葉崢的方向游來。
葉崢站在岸邊，聽著安德魯再次唱起了人魚的歌曲。
這一次，和之前又不一樣了，葉崢覺得自己從人魚的歌聲裡聽出了熟悉的調子。她側耳仔細傾聽，發現居然是她之前對著安德魯唱過的《榮耀歸主之名》。
安德魯認為這是葉崢喜歡的歌曲，雖然唱的不大好，但是它還是記住了旋律。
可這歌聲和葉崢以往聽過的版本都不一樣，歌曲的旋律被改動了，配上安德魯自己的語言，聽上去卻是繾綣萬分，帶著誘人心弦的魅力。
葉崢的手緊緊握著貝殼，她聽著陌生又熟悉的曲調，看著人魚在陽光下跳躍著從遠方游來，停駐在她的面前。
「你呀，」葉崢忍不住對正等著她表揚的人魚笑道，「你知道這本來是一首聖歌嗎？」
安德魯不知道，不過它想了想，很快認真地說道：「錚錚的，給錚錚。」
葉崢突然就明白了，不管原來是什麼，因為這是她唱過的，所以它就重新唱給她聽。當然，要唱成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