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簡直是不用太意外的事情。
葉崢迷迷糊糊從疲憊中醒過來，只覺得渾身上下痠痛無比，像是被重型巨石從頭到腳輾過一樣，都讓她覺得自己四肢要散架了一般。
安德魯待她已經足夠溫柔，足夠體貼了。但是人魚的體型和重量都擺在那裡，出場初嘗人事的葉崢在一覺醒來後依然感到不適。
「啊……」葉崢還沒睜眼，她只是微微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就發現她的胳膊已經重若千斤，幾乎沒有辦法抬起來。
葉崢抽著氣，掙紮著睜開了眼睛，然後又被嚇了一跳：安德魯正趴在她的腦袋邊，腦袋枕著他自己的胳膊，一眨不眨地盯著葉崢瞧，彷彿已經在她的床邊守候了許久，一直在等著她醒來。
葉崢這麼近的距離，冷不丁地瞅見安德魯的大眼睛就在她的面前亮著，葉崢的身體因為本能而驟然抽搐了一下，然後——
「嘶……」
葉崢再次倒抽一口冷氣，她剛剛的動作再次牽到了身上不知多少塊肌肉，又是一陣痠疼湧上來。
葉崢不由得苦著臉看著正期待地瞧著她的人魚。
「錚錚。」看見葉崢醒過來看到他了，安德魯在葉崢的耳邊甜甜蜜蜜地叫了她一聲，那聲音裡的甜度讓葉崢簡直都要懷疑安德魯是不是在那裡吃過了飽含糖分的食物。
葉崢看著一直趴在她身邊的安德魯，他可是精神飽滿，一點都沒有葉崢的疲乏和痠痛。
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葉崢不滿地瞪著眼前的人魚，而安德魯還在期待著葉崢的表揚。
葉崢輕輕地哼了一聲，轉頭不肯看安德魯了。她閉上眼睛，假裝剛剛醒過來的人不是她，繼續睡著。
安德魯困惑了，「錚錚？」
葉崢感覺身體下鋪的那層稻草微微一震，安德魯的身軀壓在了葉崢左側的稻草上，還順帶壓住了葉崢還蓋在身上的披毛毯。
「錚錚，錚錚，錚錚……」
安德魯細細的聲音在葉崢的耳邊不斷地響著，這聲音不大，但是穿透力極強，讓合目裝睡的葉崢根本沒法再假裝下去了。
葉崢無奈地嘆了口氣。
安德魯緊接著也跟著嘆了口氣。
葉崢扭頭無可奈何地看著安德魯，後者還在殷殷切切地看著她。
「安德魯真棒。」
安德魯終於滿意了，他親了親葉崢的臉頰，「錚錚棒。」
這一親就又出了問題，安德魯碰上葉崢柔軟的臉頰後，他的嘴巴就跟雞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似乎在尋找昨天晚上深吻的感覺。
昨天晚上……
葉崢想起來又覺得臉紅心跳了：那是她和人魚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吻。安德魯冰涼濕滑的舌頭在接觸到葉崢溫柔柔軟的舌頭的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明明兩個都是新手，還是葉崢主動的，但是聰明的人魚很快就反客為主了，一遍又一遍地汲取著葉崢口中的溫度，直到葉崢快喘不過氣為止。
這條人魚似乎根本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他想吃東西的時候會讓自己吃撐，想要玩的時候會一直玩到葉崢玩不動才停下。
而深吻這種東西，他一覺得口中甜蜜誘人，就非要親到葉崢快窒息為止——他自己倒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好啦，好啦。」
葉崢一邊喃喃地說道，一邊費力地側著臉，努力想要躲避安德魯略微有些雜亂無章的親吻。
安德魯不高興地輕鳴著，還想繼續親著葉崢。
兩人胡鬧了一陣，完全從睡意中清醒過來的葉崢這才支撐著坐起來，撐著的手臂還有些顫巍巍的。
葉崢轉了轉脖子，覺得自己的脖子感覺好多了，這才轉頭又想繼續對著安德魯說話。
「安德魯？」
安德魯的眼睛卻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看著葉崢因為坐起皮毛毯滑下而裸露出來的前胸。
葉崢也覺得身前一涼……昨天晚上她的衣服被撕掉後，她的衣服可就一直沒上身……
葉崢本能地抬起手來，想要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但是等她順帶低頭看自己的時候，她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情景實在是有些駭人：她前胸後背可是青青紫紫了一大片，看上去就如同被人猛揍了一頓一樣。難怪她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痠疼的不行呢，葉崢本以為自己只是「運動」過度有些累到了肌肉，沒想到自己身上的皮膚卻青紫了這麼一大片。
葉崢突然就慶幸，以安德魯的力氣居然沒有將她撕碎。
她試探性地摸了摸自己青紫的地方，鬆了口氣，還好只是表層出現了青紫，按壓上去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嚴重。
葉崢是瞭解到了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但是安德魯不一樣，在他眼裡，葉崢身上的青紫狀況還是很駭人。
「錚錚……」
安德魯輕輕地叫喚了她一聲，眼睛緊緊地盯著她，非常難過的樣子。
「錚錚。」
安德魯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費力地爬上了葉崢的石床，小心翼翼地在她身邊半靠著，半個身子還險險地懸空著。
他也不敢碰葉崢，只是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著葉崢胸前青青紫紫的地方。
「嗯……」
安德魯的舌頭舔在葉崢的胸前，帶來異樣的酥麻，又帶來了絲絲疼痛。
雖然人魚的初衷是為了安撫葉崢，但是經過昨天一晚，葉崢是在沒有辦法將這個當做單純的撫慰。
葉崢只能抬起手，捧住了安德魯的腦袋，不讓他再舔下去了。
「好啦，」葉崢柔柔地笑道，「不疼。」
人魚顯然不信，眼睛還往葉崢那裡瞟著，但是他也沒有再掙扎，大概是生怕又傷到了葉崢。
葉崢手勢輕柔地摸了摸安德魯的嘴巴，細細地摸了摸他的那兩顆鋒利的獠牙。
雖然因為安德魯的緣故，她身體還是不適，但是她知道，那不是安德魯的錯。昨天晚上，無論是在什麼時候，他身上的爪牙都沒有傷害到她。葉崢雖然青紫了那麼一大片，但是她身上可沒有破皮或者別的什麼傷口。
安德魯順著地張著嘴巴，任由葉崢的指腹在它的牙齒上擺弄著，這個海中霸主在葉崢的面前卻是格外的溫柔。
葉崢拍了拍安德魯的腦袋示意自己沒事，這才試圖下床，想要往外面走去。
葉崢還沒有走上兩步，腳上一軟，差點就跪下來了，她那裡還火辣辣地痛著，甚至不用細看，她都知道那裡肯定紅腫著。
安德魯忙不迭地從旁邊取過來一件葉崢已經做好的小皮衣。他不知道怎麼穿，在笨拙地試了幾次後，這才將衣服披在葉崢的身上，讓她自己穿上。
葉崢指揮著安德魯替自己拿好了衣服，安德魯這才小心地仰躺著，又將葉崢抱到了外面。
太陽下，水晶已經被架了起來，火坑裡已經有火在燒了。
「這是你生的火？」
葉崢有些驚喜，安德魯雖然早就不怕火了，但是出於動物天性，他對火又本能的厭惡和抗拒，沒想到葉崢一覺睡到中午，安德魯卻已經替她把火生起來了。
這還是安德魯第一次點火，也不知道當時他是怎麼克服自己的本能的。
葉崢又想起了昨晚，雖然很急切還是一直貼著她的安德魯。為了她，人魚總是能適當地克制住自己。
「安德魯？」葉崢突然笑眯眯地問道，「要不要聽我唱歌？」
安德魯呆呆地看著葉崢，猶豫地將腦袋低下又抬起，顯然很為難。葉崢的水平她自己也清楚，放在人類裡都是平庸的。更別說在安德魯這樣極具天賦的種族面前，她的水平簡直就是渣。
安德魯顯然不是很喜歡葉崢唱歌，但是在猶豫了很久之後，他終於認真的點了點頭。
葉崢竊笑著，看著準備好的人魚，輕咳了一聲後，才低低地唱了起來。
葉崢認真地哼唱著，水平依然是保持不變。但是人魚聽著，卻越來越嚴肅了，他的爪子伸出來，握住了葉崢的手，眼眶盈濕著看著葉崢。
葉崢唱的不是別的歌曲，正是安德魯曾經對她唱過的，人魚的曲調。
她的歌聲沒有穿透耳膜的力量，沒有蠱惑人心的魅力，但是在這方面一向挑剔的人魚卻認認真真聽著，彷彿那歌聲裡有令他陶醉的魔力。
葉崢一曲哼唱完，低頭看著安德魯。
「怎麼樣？」
安德魯什麼話都沒有說，溫順地將腦袋靠在了葉崢的大腿上，爪子悄悄地環繞上了葉崢的腰身。
那是人魚的情歌，葉崢暫且還沒有辦法讓安德魯完全明白人類的語言「愛」到底是什麼，但是她用人魚的歌聲向安德魯傾吐了她的感情。
而安德魯都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