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鎮的旅游並不算順利,因為梅瑰一直悶悶不樂的。於是嚴洛和筱筱帶著兩個孩子在S鎮逗留了三天,逛了山裡的古鎮遺跡,看了農家山水,然後一路又開車繞到了旁邊的兩個市裡玩了一圈,最後兜回家。這一趟花了二十天,梅瑰才漸漸的展了笑臉。
假期快過去的時候,梅慶海來嚴家接梅瑰,他似乎克服了心裡的郁結,打算好好帶著梅瑰過日子,趙慧中還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但她這幾年裡肚子一直沒動靜,又礙於嚴家的壓力,倒也不至於做出什麼來。
開學之後,孩子們跟往常一樣步入學堂,畢默言也成為了雅瑪學校的學生,並理所當然的與嚴謹住一個宿捨,他說兩兄弟在一起有個照應,可雙方家長都認為,他倆別把宿捨樓拆了就好。小默言老神在在:「拆樓那個絕對不會是我。」
嚴謹跳著腳嚷嚷:「要是老子動手,老子就跟你姓。」
在一旁看熱鬧的兩個當爹的立馬都放了話,嚴洛說:「很好。」畢默棋說:「那不行。兒子,別總氣你哥,真來了咱家供不起。」
小哥倆互瞪一眼,各自哼了一聲。這倆也不知怎麼回事,天生就是不對盤,默言對誰都和和樂樂,就是對嚴謹忍不住挑釁,以嚴謹的爆竹脾氣,那當然是一點就著的,兩兄弟長了多少歲就斗了多少年,著實是讓兩邊家長頭疼。
好在這兩個家伙都是死要面子的主,就算再不對付,在學校其他人面前還是裝出道貌岸然的樣來,所以大禍沒有,小鬧不斷,也算是平平順順的做了幾年同學。另一邊的梅瑰也在寄宿學校繼續升學,成績不好不壞,在學校裡絕不引人注目,這樣安安靜靜的成為了初中生。
初二開學那天,照例仍是她嚴謹哥哥和筱筱媽媽開車送她去學校報道。嚴謹幫著她把小行李袋拿下車,順便瞪開一個沖梅瑰笑的男生,梅瑰沖那男生歉意的點點頭,跟嚴謹說:「那是我同班同學。」
「同班同學怎麼了,笑得這麼不懷好意。」嚴謹很不以為然,警告她:「我跟你說哦,你不許早戀交男朋友知不知道,你呆呆的,哪分得出好人壞人,合適不合適的,等你長大了,哥哥幫你挑個好的,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你都別理。」
「哦。」梅瑰一貫的聽話,反正也沒什麼反駁的,筱筱媽媽也說要幫她把關,她自己不願意交男友,可也犯不著現在就跟他們辯解。
可筱筱就不樂意了,她數落兒子:「你一邊去,就你那換了N個女朋友的,還好意思說人家亂七八糟。梅瑰本來就太內向,朋友少,你別總添亂,讓她的朋友更少了。」她這破兒子,幾年了,女朋友一個一個的換,分手理由一個比一個離奇,他還真好意思說別人。
「我怎麼添亂了,值得交的,自然就交上了,其它不懷好意的提防些點沒錯。是吧,小烏龜。」
「嗯,哥哥說的對。」梅瑰很捧場,筱筱白兒子一眼:「也就梅瑰脾氣好,受得了你這破個性。」
母子倆把梅瑰送到新宿捨去,這學年她搬了宿捨樓,大樓設施之類的,都比原來的老樓強。嚴謹把她東西搬好,臨走給她塞了個手機:「現在管得不嚴了,你可以給我打電話,號碼我都存好了,一定要打哦,短信也行,話費我幫你交,哪天要是漏了沒給我消息,我會找你算賬的。」
幾年前小鎮歸來,嚴謹就開始嚴令禁止梅瑰經常使用心語能力找他,他擔心還會有象那個婆婆一樣能探知到小烏龜能力的人,如果對方不懷好意,那就真是太糟糕了。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把小烏龜藏好,他們倆守著這個秘密這麼多年,連嚴洛和筱筱都瞞住了,而梅瑰也一直平安無事,生活很安寧,他對此非常滿意。
梅瑰聽話的點頭,拿著手機笑得特別開心。嚴謹跟筱筱出了學校,車子還沒有開出多遠,電話就響了,掏出來一看,他樂了:「喂,小烏龜,這麼快就想我了?」
梅瑰在電話那頭咯咯的笑:「我就試試這手機好不好用。」嚴謹跟她瞎貧了好一會,才依依不捨的把電話掛了。筱筱等他收了電話,問他:「你那個雅雅是怎麼回事?」
「女朋友啊,什麼怎麼回事?」
筱筱氣結:「嚴謹,媽媽跟你說過了,交女朋友不是玩游戲,你不要一天吊兒郎當的,說了你又不聽。還有啊,你最重要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等人家女孩家裡找上門來,我可真不管你了。」
「什麼叫出格的事啊?媽媽,你真含蓄,放心吧,我不會的,我才十五啊,不會讓你有機會被人家女孩家裡堵門口的,再說了,家裡有老爸的,誰有膽子鬧事?」嚴謹嘻皮笑臉:「放心放心,我最純潔了,幹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你總是提前好幾年就做預防,太早了。」
「哼!」筱筱一點面子都不給兒子留:「提前幾年算什麼,對你這孩子就得嚴防死守。」她轉了方向盤拐彎,問:「你今天回公司還是去學校?」嚴謹實際上已經完成了學校的所有課程,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公司幫他爸工作,學校那邊偶而回去占個位,做做他的孩子王。
「去公司,今天有兩個會。媽,你幫我跟你的總裁老公申請一下,給兒子漲漲工資唄……」
公司裡,總裁嚴先生正對著兩份文件皺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Ray回道:「那個趙慧中拿梅慶海和梅瑰的頭發去做DNA比對,你不是讓我把結果先截回來嗎?這份就是。」
「我知道,」結果兩個人沒有血緣關系這個他早知情:「我是問這一份,是什麼意思?」
「這份就厲害了。我們在做魂體數據庫的整理,與公安系統和醫院系統登記的死亡數據核對,看哪些魂沒有收回來的,這位叫魯琴的老太太魂體不在數據庫裡,所以照例我們去取她的檔案和死亡記錄。這麼巧梅瑰DNA檔案和這份魯琴的資料我拿在一塊了,於是有個驚人發現。」Ray一直在查探梅瑰媽媽的下落,所以對梅瑰的事也比較清楚。
「她們兩個居然有隔代血緣關系。」嚴洛看了檔案,也吃了一驚:「這個老太太就是我們去S鎮時在小旅店燒死的那個,我們與她居然擦肩而過了,怎麼會這麼巧?」
「更巧的是,我一路查下去,這個叫魯琴的,跟梅瑰媽媽一樣,象是憑空掉出來的人,沒有其他親屬,一直孤身一人,最奇怪的是,從戶籍身份檔案來看,她跟廖尋音,根本是完全沒有關系的兩個人,要不是這份DNA報告,恐怕不會有人把她們聯系在一起。」
嚴洛沉吟半晌,Ray問道:「Boss,那梅慶海和梅瑰的DNA報告,需要送回去嗎?」
「不必了,我會跟梅慶海談談,他老婆對他和女兒的血緣有懷疑,暗裡地去查,這事得讓他知道,我可不想那姓趙的愚蠢行為把梅瑰給傷了。至於這個魯琴和廖尋音,我再考慮一下,一定有些什麼事是我們不知道的,梅瑰身世後面有這麼神秘詭異的事,我擔心那孩子受波及,我會跟嚴謹聊聊看。」
可嚴洛這天連軸轉忙不停,等他有空了,兒子已經回學校去了,他對著那兩份報告,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兩個尋常女人,到底有什麼事能讓她們這樣神秘?他沒有想到,第二天,答案自己送上門來了。
第二天是梅瑰學校的開學典禮,嚴謹知道白天她是不會給自己打電話了,他一早起來練功,然後十點的時候,回來跟剛上完兩節課的女友雅雅一起吃了個早中餐,他收到消息的時候雅雅正跟他撒嬌說喝不完那碗湯,讓他幫喝完,他正回答:「喝不完就倒了,讓我吃你剩的口水,多惡心。」雅雅嘟了嘴不高興,嚴謹卻在這時收到了梅瑰的意念消息。
「哥哥,你在嗎,聽到嗎?」
嚴謹一下坐直了,用意念回她:「怎麼了,開學典禮老師說話太悶了,你找我聊天嗎?幹嘛不用手機,不是說好了少用超能力的。」
「不是的,手機用不了,他們有信號干擾器,哥哥,救命,我們學校被匪徒劫持了!」
「什麼?」嚴謹大吃一驚,情急之下問話脫口而出,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一旁的雅雅正嘀咕著埋怨說都是男朋友了,還不願幫人喝湯之類的,被嚴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她急急忙忙道:「不喝就不喝嘛,我沒說什麼,沒說什麼。」
可是嚴謹已經完全顧不上聽她說話,這飯館裡不方便,他撒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在腦子裡對梅瑰說:「你別怕,別慌,告訴我怎麼回事,我現在就去找爸爸,我們很快就能去救你。」他讓人別慌,自己的心髒卻跳得異乎尋常的快,卻雙腿都覺得發軟。
梅瑰在那邊努力穩定情緒:「我說不清楚,我傳畫面給你看。」很快,嚴謹看到十幾個蒙面持槍歹徒沖進禮堂的畫面,另一幅緊隨而至,是輛通訊車之類的,頂上放出一個信號干擾器,另一個畫面,兩輛卡車在操場上停下,車門打開,跳出幾十個實槍核彈的蒙面歹徒。
梅瑰曾經跟嚴謹到公司去玩,看過監控室的那些監控畫面處理,她平常生活裡的對人對事的反應是不快,但一旦交能超能力的本能去處理信息,她就象一臺超級計算機,她給嚴謹的畫面,居然多而不亂,紛雜卻有條理。
嚴謹看到歹徒們封鎖控制了校園各入口,學校的監視器被破壞,禮堂裡的學生們都被分散,帶到宿捨及教學樓裡各個教室分別控制,人群當中和建築物上被裝了炸藥,有反抗或行動慢一點的,被歹徒們打翻在地,兩名老師當場被射殺,至此所有人都安靜順從下來。
「你呢,讓我看看你。」嚴謹急得不行,終於看到有梅瑰的畫面,她跟其他十來個學生一起,被押在了一間教室裡,所幸她看上去沒有受傷,平安無事。
「好,好,你別亂動,別引起他們注意,等著我,我很快就來救你,你別怕,等我。」嚴謹一邊狂奔一邊運起了瞬間移動,兩分鍾之後,他出現在嚴洛的辦公室。
嚴洛正在看文件,抬頭看見兒子瞬間出現,說道:「不是告訴過你,在這個世界裡,能用正常人用的交通工具就不要亂用能力。」
嚴謹顧不得跟他貧嘴了,他一個箭步沖過去:「爸爸,小烏龜的學校被歹徒劫持了!對方有很多人,都有武裝,我們得馬上去救她!」
嚴洛面色一整:「你怎麼知道的?」
「先別說這個,事態緊急,消息絕對是正確的,爸,幫幫我。」
嚴洛馬上起身,帶著嚴謹趕到監控室,Ray十指如飛,很快說:「沒有報警記錄。」另一邊的同事也分別給警局和安全局打完電話:「沒有接到劫持人質提出交換要求的消息。」
嚴洛皺起眉頭,嚴謹趕緊說:「查無線通訊信號,小烏龜學校的通訊□擾了,他們用的是車型干擾器,那片的基站肯定有反應。」
Ray敲打著鍵盤,很快說:「對的,是有干擾器。可我們不知道那裡的情況,怎麼部署安排?Boss,先派兩支偵查組去嗎?這事公了還是私了?」公了就馬上報警,聯合警方一起行動,私了就自己先解決,完了再找官方出面收尾。
可嚴洛沒有回答Ray的問題,他問兒子:「既然通訊信號□擾了,你的消息從哪裡來的?」
嚴謹一下啞了,對啊,他太著急了,就算他說小烏龜偷偷打電話過來,然後電話斷線,所以他知道有干擾器,可他太斬釘截鐵,他居然一點沒懷疑電話被搶了被砸了,而且,他居然說出來是車型干擾器。
嚴謹心跳得厲害,他對上嚴洛的眼睛,他爸不是別人,他知道這次搪塞不過去了。
「爸,我有些很重要的話,要單獨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