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他個腦袋,夏培氣不打一處來,之前雖然為了打探消息,看看這夏生到底知不知道些秘密,他是跟他套過近乎來著,可沒認他當哥哥啊。結果夏生這白癡,自動自發的成天喊他弟弟,一點也不會看人臉色。
「弟弟,我來陪陪你,你餓不餓?」夏生笑嘻嘻的,走進房間,展示了一下手上的鹵味和啤酒:「我看你晚飯的時候盒飯沒吃多少。」
陪陪?在這個時候?夏培很警惕的探了一下夏生腦子裡的想法,該不會是被派來套他什麼話的吧?結果沒有,夏生真的是想陪陪他,雖然感覺到他現在是被軟禁了,但他真的只是來陪陪他。
夏培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他看著夏生咧著笑把吃的放在小桌上,還搬椅子擺筷子自己忙著,也不問自己願不願意讓他陪。這個夏生,是他厭煩和看不起的人,他為了情報才勉強虛應了他幾次,沒想到,在這個他最害怕最慌張的時候,卻是他來陪他。
「快快,這鹵味很好吃的,我總叫他家的外賣,我出不去,只能研究研究公司的外賣單子。」夏生往夏培的手裡塞一聽啤酒:「這是公司冰箱裡的,隨便喝。」
夏培坐下了,喝了一口酒,菜卻沒有動,他一點心情都沒有。夏生自己吃了兩口菜,問他:「你做壞事了嗎?所以他們把你關起來?」
夏培被針扎了一下似的:「當然沒有,我是不會做壞事的,我的能力,只用在正途上。」
夏生點點頭:「也對,要是你做壞事了,他們會把你送在禁閉室裡去,而不是讓你住在這了。你沒有出入符,跟我一樣,不能離開公司的范圍,不過也不算虧待了,對吧。象我,剛來的時候怕的要死,現在覺得也不錯,雖然打掃衛生、修修電燈、搬搬雜物,這樣的活挺累的,可是我看他們更累啊,還很危險,天天要出去降魔捉妖的。我沒來這之前,都不知道這世界上這麼多鬼啊妖啊的,還以為陳哥他們夠厲害了,原來卻是跟屁差不多。」
夏培沒應話,不知道要怎麼答才好。夏生好象也沒想要他回話,他接著說:「我一聽不能離開公司,還想著怎麼這麼無法無天的,還敢非法囚禁,後來一想,囚禁還給發工資,也不錯,對吧?而且這裡的冰箱永遠是滿的,外賣叫了有人幫你下去取再送到你手上,這種感覺也不錯哈,水靈和趴趴雖然愛搗蛋,但是我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這樣陪我玩過。」
夏培又喝了一口啤酒,心裡亂亂的,這個討厭的夏生,這些話卻是說到了他的心裡。他很小的時候,發現能聽到大家的話,一開始很驕傲很得意,但很快發現爸爸媽媽害怕他,以為他是瘋子,他不敢再說他聽得到,可那個時候他已經控制不住,所有人的意識象潮水一樣湧進了他的腦子,他一刻都不得安寧,那些生氣的情緒,悲傷的話言,高興的意識……每一樣都沖擊著他,他受它們擺布,象個神經病似的大聲叫喊,捂著耳朵,但那也無法阻擋嘈雜的聲響侵襲著他的神經,所以他被關到精神病院去了。如果不是馮光華會長把他帶出來,如果不是熊東平老師教導他如何運用天賦……夏培甩甩頭,想把這些煩人的事都甩開。
「弟弟,你別怕啊,只要你沒做壞事,Boss和小魔王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他們就是表面上兇一點,其實是好人。我啊,沒讀過什麼書,也沒什麼本事,但是好人壞人我還是分得清的。」夏生大口大口的啃著鴨翅,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好人和壞人,不是看表面能看出來的。」夏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讓夏生側目。他有些發愣的表情忽然讓夏培有了惡作劇的心情:「夏生,如果我告訴你,我是一個心語者,就是說你腦子裡所有的東西,我都能知道,你害怕嗎?」
「哎呀。」夏生叼著的鴨翅骨頭掉下來,他睜大眼:「我想什麼你都能知道?」
「對,你腦子裡的話,想到的畫面,我都能知道。」夏培清清楚楚接收到夏生慌張的情緒,他心裡浮起惡意的得意,仰頭痛痛快快的灌了一大口酒,可夏生的一句話卻讓他給噴了出來:「那,那我這兩天腦子裡還復習了一下以前看的黃色錄像,你也看到了?」
夏培那口酒噴的,把自己還嗆著了,夏生趕緊拿了紙巾幫他擦:「哎呀,你害羞個什麼勁,是我不好意思才對,讓你看到這麼不雅的畫面。」
「誰跟你害羞。」夏培沒好氣扯了紙自己擦著。
「也對,你肯定也看過了,都這把年紀了,可惜咱們哥倆現在都是虎落平陽,不然在S鎮的話,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還有漂亮妞泡。」
「你拉倒吧,你在S鎮也就是被人拳打腳踢的份,還跟你吃香喝辣的呢。」夏培完全清楚他的底細,壓根不相信。「還有啊,我跟你不一樣,才不會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夏生沒理他這話,卻大聲喊道:「靠,我剛才說虎落平陽了,是成語吧,是吧?我原來也是有點文化的,娘的。」
夏培一臉黑線,正想不理他,卻又聽到他說:「怎麼可能,你肯定比我看得多。人家還要偷偷摸摸的看,哪象你啊,隨便找幾個腦子跟著別人一起看,神不知鬼不覺的。」這人話題轉的真是快,夏培正要開口,夏生卻又突然感慨一下:「娘的,要是我有這本事多好啊,這得有多少片子可以看啊,然後還能順幾張卡,不用開口問密碼了,直接取錢,太爽了。」
他的前半段話夏培還想駁斥一下,後半段話出來,夏培不說話了,臉一板,扭頭到一邊,不打算理他了。
夏生胳膊肘撞撞他:「幹嘛,沒看過沒看過唄。生什麼氣?」
「心語者才不是你們想得這麼壞,我不會用這能力來做壞事,我從來沒想到要去偷人家的錢。」夏培義正言辭,他的確從來沒想過要用這本領去偷錢,他只是喜歡偷聽別人腦子裡對自己和別人的看法,他太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夏生扁扁嘴:「我這不是說的我自己嘛,又沒說你。你們都厲害,都有本事,都是大英雄。我就是給英雄掃廁所的,行了吧。」他拿起個鴨頭啃,啃著啃著,又高興起來:「不過,想想我也挺威風的,我可是小魔王親自挖角給挖到公司來的,又有個心語者弟弟,我們一起保衛地球,保護世界,太他媽牛叉了,S鎮上,誰有我威風。」他伸手想拍夏生的肩,想想一手的油又縮了回來:「弟弟,哥以你為榮。」
夏培被他說得有些高興起來,保衛地球,保護世界,雖然夏生說的很幼稚,卻是夏培想做的事,如果他能成英雄,就再也不會有人看不起他了。
「弟弟,那你誰的腦子都能看清楚嗎?那還要警察審訊幹嘛呀,直接把你放進去,那些罪犯什麼小秘密都保不住。」
夏培有些驕傲的說:「這樣的工作我接了好幾件了。」
夏生來了興趣:「那真是太厲害了。那Boss是不是把你當寶貝了,所以跟我一樣被保護在這。」
「你是掃廁所的,跟我不一樣……」夏培正說著,忽然什麼事情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夏生說得對,他有危險,他之前一直慌亂,沒想明白怎麼回事,但現在忽然有些抓到重點了。
「夏生,你今天有沒有看到馮會長?他跟誰在一起?」夏生還沒有回答,夏培已經站了起來,來回在屋子裡踱步:「你不用回答,我都知道了。」
夏生張著嘴愣了會,終於反應過來夏培問完後已經從他腦子裡得了答案,他很不爽:「靠,才說審訊,你就拿我來練手啊,問了又不讓回答,讓我憋著多難受。我偏不聽你的,我就要回答。今天下午的時候,看到他跟小米一起回公司啊,還去證物處看了個保險櫃,兩個人說了好久。我當時正在拖地呢,我看到了。」
夏培沒理他,他只是來回的踱著步子,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夏生閉了嘴,腦袋跟著他的步子轉了轉去,剛想開口問怎麼了,卻見夏培猛然回身:「夏生,我能信任你嗎?」
夏生一挺胸膛:「當然了,我夏生全身都是缺點,只一條優點,就是講義氣。我絕對不會出場朋友的。不對,你是我兄弟,絕對不出賣兄弟。」
夏培盯著他,搜索著他的腦子,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他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只能托付給他:「夏生,我有個秘密,誰也沒有說過,這事我交給你,你一定也要守住。」
夏生被他說的心頭一陣緊張,但那種被信任被依靠的喜悅感也由然而生,他還沒問是什麼事是重重點頭。夏培說道:「我原來有個超能力啟蒙老師,他十一年前失蹤,前一段聯系我,說他是被一個反社會犯罪組織抓走的,現在他有機會聯系外界,讓我幫他找出我們這邊的內奸,一起搗毀這個組織。」
內奸?聽起來是很嚴重的事,夏生用力點頭,表示自己有認真聽。夏培接著說:「於是我留意了這邊的所有人,發現副會長秦南正在調查協會裡的一些事。但因為他來來去去的,我跟他接觸的機會不多,每次得到的信息都很零碎,我只知道事情跟原來協會裡失蹤的那些人有關,我覺得秦南是內奸的嫌疑很大。但是他突然就死了,我一直想找到他的秘密,他不可能做得這麼乾淨,一定會有蛛絲螞跡留在協會別的人的腦子裡。也許是我表現的有些不尋常,我感覺會長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如果他誤以為我是內奸,是我殺了秦會長怎麼辦?」
夏生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麼知道馮會長懷疑你了?你聽到他腦子裡這麼想的了?」
「沒有,我聽不到。但我之前一直沒在意,我從沒想過要去偷聽會長腦子裡的話,他就跟我爸爸一樣,我很尊敬他。但我剛才忽然想到,幾次開會,我放開了意識去收集在場所有人的腦信息,我竟然沒有印象收集到會長的。」
夏生沒明白,茫然的看著夏培。夏培解釋道:「我放開意識去聽別人腦子的時候,因為做不到很有針對性,所以這個范圍的人一般我都會接收到,除非對方有引導或屏蔽。象老師跟我用腦子對話,我就會只聽到他一個人的,如果屏蔽,那就是我能聽到其他人而單單聽不到他的。我聽不到會長的,這表示他把我屏蔽了,進一步說,他懷疑我了,他不信任我。」
「他懷疑你了,那會怎麼樣呢?」夏生有點急,搞不清狀況。
「他懷疑我,卻還讓我參與調查,這當然表示他想從我這挖出點什麼來,如果他以為我是內奸,那自然就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想抓到我幕後的人。」
「那你幕後的人不能被他抓到?」
「我不是內奸,哪來的幕後的人。你有沒有腦子。」
「哦哦,你繼續說,繼續說。」夏生不好意思的再咬一口鴨頭,提了個建議:「要不然你別說經過,你就告訴我要我幫你做什麼。」
「那個保險櫃是秦南的保險櫃,我在你腦子裡聽到當時小米和會長的對話了。我要去把保險櫃打開,把裡面的資料拿出來。我曾經在秦南的腦子裡聽到過,他把很重要的資料放在保險櫃裡。我們取出來後,資料就保存在你這,誰也不會懷疑你這個掃廁所的。如果我被關起來或是出了什麼事,你就找個機會,按我的指示把資料交出來。」
「等一下,我有好多問題,為什麼不直接交給Boss?如果你被關了,我去哪裡等你的指示。」
「我們要先看看這資料上是什麼內容,而且我要再清楚的探一次會長和其他幾個重要幹部的腦子裡對資料丟失的反應,秦南一定有同伙的,而我不知道是誰,所以盲目交出去太危險了,萬一那個人是Boss很信任的人,那我們交給Boss,就表示交給了那內奸。所以等我探完情況,確定給誰安全後,我再告訴你。」
「如果我們不能見面,你怎麼告訴我?」
「我是心語者,只要在適當的距離內,我就能跟你通話。」夏生吃驚的發現夏培嘴沒動,可自己卻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結結巴巴的:「那,那,萬一你,死,了呢,不不,我是說,萬一你不在適當的距離內呢?」
「那樣的話,你就交給Boss。記得告訴他我是為什麼死的。」他怕死,可如果能英雄般的死去,他希望大家都能知道他的事跡。
「可是保險櫃在物證室,那裡有密碼,門有密碼,保險櫃也有密碼,還有,所有角落都有監視攝像機,我們怎麼偷?」
「密碼這東西,只要存在人腦裡,我就能知道。秦南的密碼,我早記下了。」夏培笑笑,心裡也萬分緊張,馮光華特意對他進行意識屏蔽的事,讓他覺得很蹊蹺,一種有危險的直覺盤踞心頭。「夏生,你要掩護我,監視器也會有辦法的,我們去偷資料出來,你一定要保管好。」
「那個,那個什麼,我還是很信任小魔王和Boss的。」夏生覺得這事真是太驚險了,跟偷國家金庫似的,他頂多順手摸過人家小錢包,沒幹過這麼大票的。他剛想勸勸夏培,忽然「噗」的一下,一層樓的燈都滅了。
夏生正心裡緊張,這下嚇得他差點叫出聲來。他抖著聲音問:「弟弟,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黑暗之中傳來夏培的聲音:「我預想中的事,可能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