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用著顫音問:「弟弟啊,你預想的是什麼事?準不準的?」
「噓,別說話了,在腦子裡想我就能聽到。現在,我們必須去把文件偷出來,這會正好是個機會。」
「黑燈瞎火的,壞人最容易出沒了,這什麼屁機會啊?」
「現在不去,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如果真有內奸,他肯定也想要那保險櫃裡的東西。這停電說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啊啊啊……那這樣,我們更不能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靠,老子又說了一句有文化的。」夏生一激動,話又從嘴裡冒了出來。
「閉嘴,讓你別說出聲來,在心裡想就好。」夏培恨不得沖過去狠狠捶他兩拳。
「好的,好的,我在心裡想就好。」夏生不服氣的在腦子裡嘀咕:「作為一個有嘴巴的人,裝啞巴是很痛苦的。」
夏培沒搭理他的抱怨,他此刻雙眼適應了黑暗,借著月光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意念對夏生說道:「別廢話,我們現在就得趕緊去,等他把保險櫃裡的東西拿走了,我們沒有籌碼,他就會把我們殺了滅口的。」
「什麼?」夏生忍不住又喊了出聲,等反應過來,忙把嘴捂住,換了在腦子裡說:「關我什麼事,我就是個掃廁所拖地的,為什麼殺我滅口?」
「因為他要殺我的時候,我會告訴他我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
「靠。看你斯斯文文的,比我還敗類啊。」這下子夏生不遲疑了,象個兔子一樣竄到夏培身後,跟著他一起悄悄的潛出了房間。
夏培努力放大意識,認真聽著這一層裡人的動靜,停電一事令大家都很震驚,現在眾人處於混亂狀態。夏培終於接收到了有用的信息,有人給大廈物業打了電話,原來一棟樓都停了電,這比單純他們這層停更可怕,因為地下樓層連著三層,是公司的魂庫。為防止出問題,許多人接到了命令,穿戴好了裝備往地下室趕,要在那裡守衛,還有樓上關押妖獸的囚室,也調了人上去防守。
夏培等大家都離開後,在腦子裡跟夏生招呼了一聲,帶著他悄悄往樓梯間跑,並對他說:「保險櫃在哪個物證室,你快來帶路。」
夏生應了,剛要往前趕兩步,卻看到趴趴窩在手邊一個桌上的鼠標墊上睡得正香,夏生順手一抄,把趴趴往口袋裡一塞,帶著走了。他心裡想著,再怎麼樣,趴趴也是個靈物吧,應該會比什麼夏培超能力可靠吧。
趴趴被驚醒了,從口袋裡探出了腦袋,夏生把手指放在嘴上,沖它做了個「噓」的噤聲手勢。趴趴眨巴著小黑豆眼睛,歪著腦袋看了看,終於安心又縮回口袋裡去。
夏生領著夏培,借著樓道裡緊急出口的指示燈的微弱燈光,摸索著到了物證室,電還沒有來,屋子裡黑乎乎的,只有從窗戶裡透進來一點月光,讓他們隱隱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在發現物證室的門鎖得好好的之後,夏培松了口氣。他在腦子裡跟夏生說讓他隱蔽好,然後自己掩了上去,按剛才從值班人員腦裡搜索到的密碼,按開了密碼鎖。
「卡嚓」一聲,門開了,夏培迅速往裡鑽,夏生跟在後頭用袖子用力擦拭著密碼鎖的數字鍵盤,心裡想著跟著夏培來做案真是太不明智了,這家伙連不要留下指紋的基礎常識都沒有,還不如他這個小混混呢。
擦掉了指紋,他也潛進了物證室。這間物證室很大,裡面空間被好幾個大櫃子隔成幾層,各式物品都存在盒子裡,貼了標簽,擺的整整齊齊的。夏培認真聽了一下,確認這屋裡沒有人,於是沖夏生招呼了一下,開始尋找保險櫃。
保險櫃就擺在第二層貨櫃的旁邊,靠窗戶的那一邊位置。夏生和夏培都看到了,兩個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高興,這好象很順利嘛。
夏培往周圍看了一眼,這屋裡的監視器跟外面一樣,紅色的指示燈滅著,這表示停電中監視器不能用。於是夏培慢慢潛近保險櫃,心裡默念了一遍從秦南那得到的密碼,然後伸手去撥它,剛碰到保險櫃就嚇了一跳,那密碼鎖竟然在轉,夏培猛的把手收了回來。
夏生一看怎麼行動這麼慢,還收手了,也趴過去看,看見保險櫃的鎖憑空在轉,夏生嚇得以為是鬼,嚇得「啊」的一聲大叫,夏培卻驚得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他大喊一聲:「夏生,快跑!」話音未落,卻見他自己忽然憑空被重重撞到牆上去。
夏生一看這還了得,這來的肯定還是厲鬼,他撒腿就往外跑,跑出了兩步又回頭,他看到一把椅子自己飛了起來,正向夏培砸去,夏生一驚,猛地撲了過去,把椅子抱住,按在了地上。
夏培倒在地上一個勁的咳,說不出話來。夏生擋在他的身前,大聲喝著:「何,何方鬼怪。這裡,這裡可是雅瑪公司,可不是你能撤野的地,地方。」他的聲音夠大,可惜一點氣勢都沒有,夏生喊完話,心裡虛得很,想也知道沒人會怕一個聲音發抖的人。
那椅子在他們在面前又移動了一下,夏生嚇得左看右看,周圍沒什麼可以拿上手的,一掏口袋,哎呀,剛才急著跟夏培出門,啃了一半的鴨頭給放進了左邊口袋,他情急之下,掏出鹵鴨頭就往椅子那丟,夏培閉上眼,覺得這夏生太靠不住,壓根沒眼看。
那椅子當然絲毫不受影響,這時從另一邊也飄過來一張椅子,兩張椅子動著,蓄勢待發的樣子。夏生嚇得問夏培:「這,這,到底有幾只鬼啊。」
夏培啞著聲音說:「讓你跑你不跑,幾只鬼有差別嗎?你跑掉了,可以找人來救我啊。」
「對哦,那我應該跑的。」夏生那後悔啊,這種時候講義氣有屁用。他著急的再掏口袋,又掏出一玩意準備再砸過去,快出手的一瞬間感覺不對,肉乎乎軟綿綿毛絨絨的,是趴趴!
夏生趕緊住了手,把趴趴捧著舉在了面前,對著那兩張椅子說:「別以為你們厲害啊,這是無敵霹靂鼠將軍趴趴,能把你們都打趴下。」他這次沒結巴了,但對於趴趴有用沒用,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麼小一玩意,平時只見它貪玩捉迷藏了,沒看過它有什麼本事。不過此時此刻,也顧不上想太多。
那兩張椅子顯然沒有受到嚇阻,它們毫無猶豫的飛身起來,狠狠沖著夏生腦袋砸了過來。夏生一聲大叫,趴趴也不要了,把它隨手一丟,他抱著頭就蹲了下來,擺出標準的挨打姿勢,準備撐過這一下。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趴趴竟然順著他一丟的這個力道高高跳起,細長的尾巴一甩,象鞭子一樣抽在一把椅子上,只聽「叭啦」一聲,那椅子竟然被抽裂了,緊接著「吧嗒」摔碎在地上。這一抽之後,趴趴借勢轉身,兩只小前爪一拍,把另一張椅子打到對面牆上,一聲巨響,也給砸個粉碎。
夏生一邊抱著頭一邊斜著眼睛偷瞄,一看趴趴竟然如此神勇,驚歎得哈哈大笑,指著趴趴對夏培說:「看到沒,看到沒,無敵霹靂鼠將軍趴趴,那是我兄弟,沒說的。」他來了精神,伸手把趴趴再捧回掌心,湊到嘴邊一通亂親:「好樣的,趴趴,我就靠你了。」趴趴在他手掌上掙扎著,小爪子撓他的嘴,顯然對他的親親很沒愛。
等他住了嘴,趴趴抖抖身上的小軟毛,邁著三七步昂首挺胸的站著,表示它對那個無敵霹靂鼠將軍趴趴這個稱呼非常滿意。
夏生和夏培都站了起來,豎著耳朵聽,沒聽出什麼動靜來。夏培在腦子裡跟他說:「我沒有聽到這裡有人。」
「我就是人。」夏生趕緊聲明一下,娘啊,這裡沒有人,那難怪這捉鬼降魔的公司裡還能有鬼嗎?
夏培在心裡翻個白眼,不想跟這笨蛋爭辯人這個問題,剛才的確不象是鬼在作怪,他懷疑是那個人,只有他有這個能力。他努力的聽著,的確沒聽到這屋裡有人,難道剛才趴趴的那一下神勇也把他給嚇著了?夏培小心又小心,可四下裡確實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夏培心一橫,對夏生說:「我們得把那保險櫃打開。趁著現在,或許還有機會。」
「啊,還要開保險櫃?」夏生戰戰兢兢的,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他把趴趴捧在胸前當護身符,用肩膀撐著夏培,小心的朝著保險櫃那前進。
窗外的月亮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屋子暗得有些看不清。夏培和夏生挪到保險箱前,開始擺弄密碼鎖。可夏培怎麼撥,都轉不動那鎖盤,夏生著急死了,這地方可不能長呆,太危險,他推開夏培的手:「我來,你說號碼。」這家伙肯定剛才被撞傷了,手沒力。
可當他一碰到那鎖盤,傻眼了。就好象有人死死按在那上面似的,竟然使盡了吃奶的力都轉不動。
「有,有鬼。弟弟,我們不要資料了,快走吧。這裡太危險了。下次有機會再來。」夏生的話剛說完,卻見那保險櫃「咚」的一下向前撞,磕在他腦門上。這保險櫃極重,移動速度很快,這麼用力的磕過來,夏生痛得跪在地上,捂著額頭說不出話來。
夏培一看此景也嚇壞了,看來這裡真的不能待了。他拉起夏生,扶著他快速摸黑往外走,夏生一路還嚷嚷著:「完了,完了,我肯定撞傻了,成呆子了,太他娘的疼了。」
「閉嘴,讓你別說話的,在腦子裡說就行。」
「喊痛還要在腦子裡喊?這樣很傻。」夏生委屈的閉了嘴,但忍不住無聲的沖著夏培報怨。
「你本來就傻,沒關系。」夏培一邊用力扯著他快走,一邊在心裡斥他。他此刻非常緊張,他不敢確定,卻有著很不好的預感,那個做這事的人,還有這件事本身,卻讓他感覺非常不好。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夏生見他停了,心裡詫異,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抬頭一望,「啊」的一聲尖叫。
在門口那,站著一個人,黑乎乎的人影,隱在黑暗之下,微弱的月光之下,顯得非常詭異陰森。
夏生「情不自禁」的一直尖叫,夏培沒有阻止他,此刻他也只顧瞪著那個黑影,心裡又驚又怕。可夏生的尖叫聲顯然讓那個黑影非常不舒服,他沉著聲音喝道:「你們趁著停電,來到這證物重地想做什麼?」
夏生猛的閉了嘴,不是鬼?會說人話的,太好了。可下一刻他反應過來了,他們做的壞事被人抓住了現行。
「這個,那個……」夏生不知道該怎麼答,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夏培,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感覺到夏培扶著他胳膊的手掌握緊了,看來他跟他一樣緊張。夏生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夏培拉著一步一步往屋內退著,然後他聽到了夏培對他說:「一會只要一有機會,你就快點跑。去找人來救我。」
「什麼?」夏生很驚訝,又控制不出的脫口而出。已經被人發現了,還跑什麼?他們來偷東西,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救他們,不一起把他們揍一頓就不錯了。
「你在用心語串供嗎?夏培。」那個黑影一邊說一邊慢慢向他們逼近,夏生知道是自己那句「什麼」洩露了情況,暗自檢討,他在腦子裡趕緊跟夏培商量:「我們立馬投降認罪,請求寬大處理,或許就不會挨揍了。對了,就說是跟趴趴捉迷藏不小心進來了,頂多被扣扣薪水什麼的,這裡什麼都沒丟,應該沒事的……」
「夏生,閉嘴。」夏生的話被夏培無情的打斷了。他咽咽口水,終於忍住了不說,此刻他們已經退到了窗邊,月亮又探了出來,窗邊的光線亮了,那個黑影也終於走出黑暗,露出了他的面目。
夏生看到了他的臉,終於明白了夏培說讓他有機會就跑的意思,以他混跡社會看人臉色多年的經驗,他看得明白,這張臉上,清清楚楚的露著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