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編亂造的東西,再有想象力也是廢話。我沒興趣聽你胡扯,夏培是我們協會的人,如果你們這裡不能好好處理這個案子,我就要把他帶回協會去,直接跟警方合作。」
「馮叔,這樣裝模做樣就沒意思了。警方跟我們這什麼關系,你跟著我爸混了這麼久,要是不知道就可以死死算了。原本如果只是你們什麼協會的案子呢,我也不會這麼不給你情面,但既然關系到X醫生,這事情就鬧大了。」
「X醫生?」馮光華拔高了聲音,語氣裡透著驚訝。
嚴謹冷冷一笑,面色冷冽起來:「馮叔,你們協會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消失,這麼多年來,離奇失蹤的,自己留書出走的,死亡的,移民的……算算也有好幾十人了吧?那年你提出了一個很好的概念,要建立雅瑪學校,收容那些超能力孩子,這些年來,你也的確積極的在各地尋找超能力者,把他們帶回來,你創辦了協會,給這些與眾不同的人一個棲息之地,讓他們能好好生活,你在他們的心裡,是一個偉人,是一個善人,所以從來沒有誰對你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
馮光華「哼」了一聲:「那你現在給我扣的帽子又是怎麼回事?」
「有個神秘的反社會犯罪集團,他們利用超能力者的能力犯罪,我們從警方那拿到的資料足足有一個櫃子那麼多,這個你是知道的。那個集團的首領,我們給了他一個代號:叫X醫生。根據線索做出的側寫,他是個高智商高學歷,精通醫學、遺傳學、人類學的男性,這個當然你也很清楚。」
馮光華臉色不變,只盯著嚴謹看。嚴謹卻不理他,他慢慢的踱著步子,繼續說:「X醫生要用超能力者的能力犯罪,就要非常了解他們,學會控制他們,甚至,要研究出如何改造他們。所以X醫生需要做大量的實驗,這些實驗,當然得用上超能力者。又有什麼能夠比超能力協會會長更好的供貨商呢?」
「一派胡言,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X醫生。」
「秦南這個人呢,如果他不是你的同伙,那就是他發現了協會裡人員失蹤的事有蹊蹺,總之,他手上有對你不利的證據,或許一開始他跟我們一樣,沒有往你身上去想,他把事情告訴了你,你就開始盤算要除掉他,正好他帶著小方來到了這裡,你找了個理由引他們去了那個廢棄的廠房工地,你們動了手,秦南死了,小方重傷,守衛的老大爺聽到動靜偷偷報了警,你聽到警車的聲音就把小方藏在大管子裡,想著回頭再逼問一下那些證據資料的下落,然後你利用你的隔空移物的能力,把現場的痕跡都抹掉。.再裝做剛接到通知的樣子,趕到了現場。」
嚴謹頓了頓,接著說:「只是你萬萬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找出了小方,把她送到了醫院,這下子她在我們的手裡,你害怕她會醒過來,說出你殺人的真相,於是你在醫院的時候,同樣是隔空移物,關掉了她的呼吸機,在她死後,又打開。這就是為什麼醫院的監控錄像上,看不到有可疑的人出現,也沒有任何異常。因為根本就是自己人幹的。」
嚴謹看了一眼夏培,又說:「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有意把事情嫁禍到夏培身上,因為你知道夏培喜歡偷聽偷看別人腦子裡的東西,你肯定也發現了夏培對秦南的關注,所以你不得不懷疑,夏培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你故意要把夏培帶去醫院,表面上說要讓夏培看看小方腦子裡的信息,但實際上那個時候小方已經死了,你知道夏培什麼都看不到,你只是想讓他出現在命案的現場,為以後的嫁禍做準備。
可是夏培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出什麼事來的,你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大家相信他跟外頭有勾結,在這個過程中,你處理掉了秦南手上掌握的那些證據,你需要考慮的,是把秦南的死找一個合理的,令人信服的,當然與你一點關系都沒有的理由。這時你正好查到了小方與同監獄的陳萍有著不愉快,曾經被她威脅。於是你將計就計,把矛頭指向了陳萍,要帶我們去Z市調查,卻又同時說夏培不太對勁,讓我派人監視他。我們在Z市的時候,你曾經想派人把夏培殺了,這樣你既有不在場證據,又可以把事情推到夏培身上,是內奸夏培勾結了X醫生,如今被人殺人滅口,而夏培一死,死無對證,這件事最後就會不了了之,我們也沒有辦法了,對吧?」
夏培聽到這臉色慘白,而馮光華緊抿著嘴不說話。嚴謹繼續說:「可是你沒想到,你派去殺夏培的人失手了,被我的人抓住。對了,你知道為什麼引開了我安排的人,你的人還會失手嗎?因為跟著夏培的,根本另有其人。我當著你的面安排的那個是特意給你看的。當然令你欣慰的是,你的那個殺手很聽話,被捕之後立即自盡,我們沒有證據。而且我接到的電話,是說監視夏培的人遇襲了,所以你松了一口氣,這樣你可以將計就計,讓我們更深信夏培有問題。但是我說保險櫃可能有夾層,又把夏培請回了公司,你就開始緊張了。所以才有了今晚這幕戲。你下午的時候事先跟小米一起回公司,知道了保險櫃放在哪,明確了位置,你就可以使出你的隔空移物。你原本打算先解決了保險櫃,然後再去找夏培,或許可以造成他內疚自殺的假象。反正別讓我們明天見到活人就對了。只是你沒想到,你折騰保險櫃的過程中,卻碰上程咬金。.兩個傻瓜加上一只小胖鼠,徹底破壞了你的計劃。」
故事說完了,屋子裡很安靜,馮光華終於開了口:「你果然很有想象力,可惜你說的都不是事實。秦南將協會裡的一些人賣給黑市才是事實,他陰錯陽差因為小方的緣故被陳萍殺了才是事實,夏培跟秦南勾結與黑市合作,現在來偷資料也才是事實。就象你說的,你把保險櫃弄回了公司,這事讓夏培很緊張,他擔心這櫃裡有對他不利的證據,於是他來偷竊。而我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上,今晚特意來看看他,卻遇到了這樣痛心的事。」馮光華一攤手:「看,我說的合情合理,比你的亂推斷要靠譜多了,而且這些我有證據,而你卻全是猜的。再說了,我剛才對他們說的狠話是想嚇唬他們說真話,用能力讓他們動了手是想給他們個教訓。」
夏生目瞪口呆的看著馮光華:「他娘的,我見過很多睜眼說瞎話的,但沒一個有你這種功力的。太他媽不要臉了。」
馮光華沒搭理他:「總之,我還是那句話,你沒有證據證實你的胡編亂造,根本定不了我的罪。」
嚴謹冷冷一笑:「有持無恐是吧?馮叔,你知道你哪裡露餡的嗎?是你跟我說,你會屏蔽意識的時候。」
馮光華面露驚訝,但很快恢復如常。嚴謹說道:「其實一開始事實就擺在眼前,那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的現場,一切復原得那麼完美,我們一開始往神族身上去想,卻一點都沒有考慮過隔空移物這個本事。我在現場看到脫下來的鞋套堆裡,有一雙裡面灰塵很多,你知道穿著鞋套踩在地上,應該是只有外面灰塵多,可是那雙的裡面灰也不少,我當時也是一點都沒往自己人身上想。兩個月過去,一點進展都沒有,直到你對我說,你會意識屏蔽。」
嚴謹看看夏培,又看看馮光華:「你當時為了讓我相信夏培有問題,說漏了嘴,可你有沒有想過,意識屏蔽這個本事練起來有多難,需要花費多長時間?這不是數學物理,不是格斗射擊,而是控制自己的意識反應。你說熊東平教過你,但熊東平已經失蹤了這麼多年,夏培又是個孩子,你身邊再沒有心語者,你為什麼要練意識屏蔽?一個人不可能花這麼大的精力和時間去練一項對自己完全沒有用的東西。所以我只能懷疑,你做了什麼虧心事,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提防被別人發現。」
馮光華臉色很不好看,嚴謹微微一笑:「當我把目標鎖定在你身上的時候,我發現原來發生過的一切事實都能解釋通了。然後我就設了一個套,一個很簡單的套,但因為你心虛,所以就上勾了。」
馮光華努力擠出冷笑:「你是因為一直破不了案,發現如果目標是我,一切都能解釋得通,於是就罔顧事實,把一切都栽髒到我身上。你說的什麼練意識屏蔽是做了虧心事,我也有一個合理解釋,那是興趣。只要有興趣,做什麼都很合理。」
嚴謹想想:「也對。不過我就是要把你關起來,關到我找到所謂證據為止。因為你什麼日子不挑,偏偏挑我甜甜蜜蜜親親愛愛的日子行動,我丟下了我家小烏龜來處理你的事,讓我心裡很不爽。」
馮光華心思亂轉,動手他是沒有贏的機會,如果他束手就擒,他們不可能找到什麼證據,最後也是得把他放了。這時嚴謹卻說:「對了,剛才你緊張的聽著我揭穿你的時候,一定沒精力去做什麼意識屏蔽的吧?」他一指夏培:「如果這個家伙夠聰明的話,剛才他應該能探聽到一些信息線索才對。」
夏生半張著嘴一臉期待的盯著夏培,他剛才是聽得入了神,不知夏培有沒有機靈一點。幸好夏培不負眾望,用力點頭:「我有聽,確實有情報,我回頭整理出來。」馮光華聞言面色鐵青,卻嘴硬的很:「你們盡管去查,我沒做過的事,我就不信你們還能編排出什麼證據出來。」
嚴謹打個響指,小米帶著兩個人突然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押著馮光華出去了。
夏生猛地撲向夏培,緊緊抱住:「弟弟,你太棒了,我剛才好緊張,什麼都沒顧上,你挖到他腦子裡什麼線索了,說來聽聽。」
夏培嚅囁了半天:「我也很緊張,忘了要去監聽他腦子了。」夏生驚訝的張大了嘴:「弟弟,你……」
「可是我也集中生智,小魔王說那話的時候,我趕緊假裝有聽到,馮會長現在心裡一定很害怕,下次再找機會審他,肯定能審出來。」夏培給自己辯白著。
夏生一臉失望,嚴謹卻似乎早預料到了會是這種情況,他捧著趴趴使勁戳它腦袋:「笨蛋,笨死你,你說你有什麼用?」
夏培一臉尷尬,夏生愁眉苦臉,只有趴趴很好意思的滾倒在嚴謹手掌上使勁蹭著撒嬌,它只是一只長命百歲的寵物鼠,不負責打架和破案,所以它鬧不狀況不能怪它。
嚴謹顯然心情超級好,他逗完了趴趴,對那兩個人說:「好了,這麼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夏培,這段時間你都不能離開這,有些事情,你必須交代清楚了。比如說,你那個什麼熊東平老師。」
夏培臉色一變,嚴謹正色道:「事已至此,你應該明白了,馮叔很可能是把協會的人賣給X醫生,而你的熊東平老師身在其中,究竟是個什麼角色,你到底清不清楚?如果他是受害者,我們要把他救出來,如果他是幫兇,那我們就絕不會手軟。無論是哪一樣,你在這裡面都將起到重要作用,你好好想一想,明天我來找你談。」
嚴謹說完就往外走,聽到夏培問:「老師的事,你怎麼會知道?」嚴謹腳下一頓,回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沒為。你好好考慮吧,明天,我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夏培心驚肉跳,臉色慘白的看著嚴謹出去了。屋外進來兩個人,說要帶他回休息室,夏培明白,套下完了,戲也散場了,他從現在開始,是真正被囚禁了。夏生急匆匆的在後頭跟著,喊道:「弟弟啊,那鹵味你記得吃啊,啤酒喝完了好好睡,沒什麼大不了的,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啊,天也塌不下來,所以該吃吃,該睡睡,別擔心啊,有機會我就去看你。」
另一邊,嚴謹交代好了公司裡的事,再用瞬移回到了學校,這時已經過了午夜,他卻捨不得回自己宿捨,於是傻乎乎跑到了梅瑰樓下。
「小烏龜,小烏龜,我是小魔王,聽到了請回答。」
「聽到了。」
「小烏龜,你睡著了沒?」
「嗯,睡著了。」
「騙子。」
「嘻嘻……哥哥,你好晚啊。」
「那你想我沒?」
「你才走了不到四個小時。」
「那也得想。要不你下來讓我再親親。」他今晚都沒怎麼親,結果就收到通知說魚入網了,只好丟下小烏龜跑回公司,想到這個他就氣。
「才不要,我們宿捨全睡了,我也睡了。」
嚴謹歎氣,靠在牆邊,問:「你探聽到了嗎?」他不指望夏培,卻對小烏龜很信任,她不用出學校就能監聽到公司裡的狀況。
「嗯,馮會長確實把人賣給了黑市,秦南不是他的同伙,秦南發現了跟他報告來著。你跟他說的那些猜測全都對,記錄有證據的日記本都被他燒了,但我知道馮會長自己的資料藏在哪了。可是,哥哥,我在他腦子裡沒有找到X醫生,我覺得,那個時候他的腦子裡沒有任何屏蔽,但我沒有挖出他跟X醫生認識的信息來。」
嚴謹沉默,這個馮光華太狡猾了,一定還有什麼是他們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