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女鬼

金秋接到衛天行電話的時候都快睡了,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就算白瑄都不能逗笑她了,但是一聽藍如芸自殺了,她所有的睡意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怎麼可能?」

藍如芸能在那樣大壓力的部門工作,而且業績出眾,這就表明她並不是一個受不起壓力的人,她很要強,也有能能力,如今又是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就算是感情上出了問題,怎麼會想到自殺呢。

她匆匆套上衣服準備去醫院,白瑄當然不肯放她獨行,執意跟著去了。如今天氣越來越冷,夜晚的街頭更是凍得金秋直哆嗦,白瑄就從後面抱住她,她走一步他往前跟一步,她覺得好笑的同時,也覺得溫暖極了。

預約的出租車到了,金秋飛快報了醫院的地址,車開得太快,她到的時候還有些暈車,衛天行已經把病房號報給她了,金秋一到,他就先鬆了口氣。

「藍姐沒事吧?」

「發現得早,沒什麼危險。」衛天行緊皺著眉頭,覺得頭疼,「不過這下事情可麻煩了。」

一說起這個,金秋也覺得腦袋發脹,她揉了揉額頭:「我先去看看藍姐。」一開門,卻發現藍如芸已經醒了,坐在病床上,雙手交握,柔胰雪白,對著微微發怔的金秋嫣然一笑:「你來了。」

金秋莫名其妙,藍如芸剛剛從生死關頭轉了一圈,精神居然那麼好,情緒居然那麼平靜?這不科學啊。

「藍姐你沒事吧?」金秋試探著問。

藍如芸巧笑倩兮:「沒事,今天下午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啊。」

轉折來得太快,金秋有點接受不能,下意識就說:「啊?」

「你不會還在怪我吧?」藍如芸誠懇道,「也是,都是我不好。」她掀了被子下床來,手腕上還纏著一圈白紗布,看起來是想要走到她面前。

白瑄突然拉著金秋往後退:「老婆,這個人不是藍如芸。」

「什麼?」金秋更震驚也更糊塗了,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瑄道:「她被附身了!」

金秋看不見,他卻是可以看見的,在藍如芸的身體裡隱隱約約藏了一個鬼魂,容顏嫵媚,長發漆黑。

金秋無條件地相信白瑄,她退後了幾步,防備道:「你是誰?」

藍如芸一怔,笑得更燦爛了:「你在說什麼啊,我是你的藍姐啊。」

金秋又退了幾步,已經走到門口了,衛天行在外面打電話,看到她這個樣子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過來一看才發現藍如芸一臉笑意,金秋卻滿臉戒備,兩個人就在那裡對峙著。

「怎麼回事?」衛天行微微皺眉,看向藍如芸:「你怎麼不好好躺著,下來幹什麼?」

藍如芸風情萬種地撩了撩頭髮:「沒什麼呀,我好得很呢。」

畢竟是曾經朝夕相對的枕邊人,衛天行也察覺到了些許違和:「你怎麼了?」

金秋趁著他們在僵持,躲在拐角處給紅嬸打電話,紅嬸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大半夜的,怎麼了?」

「紅嬸,藍姐被鬼上身了!」金秋脫口而出,以前她覺得這種事情太荒唐,現在居然可以這樣自然而然說出口了,真是奇跡。

紅嬸以前和藍如芸家住對門,對這個素來聰明伶俐的女孩頗為喜歡,聽見她這麼說,馬上就問:「她在哪裡,我馬上來。」

報了地址以後,紅嬸急急忙忙掛了電話,金秋走回去一看,藍如芸勾著衛天行的脖子,妖嬈萬分:「我有什麼不好的,嗯,你說來我聽聽嘛。」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金秋道,藍如芸平日裡雖然也嫵媚,但是卻很端莊,不像現在居然可以做出這麼放蕩勾人的舉動。

衛天行看起來是強忍著沒有把她推開,而是好聲好氣地勸說:「你先回床上躺著去吧。」

「藍如芸」用手指在他胸口打了個圈,嫵媚地微笑:「床上,好呀?」

金秋坐在了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決定守在這裡等紅嬸來,她的速度夠快,半個小時以後已經神采奕奕站在了門口:「那個女鬼就在裡面?」

「對。」金秋點頭。

紅嬸推門而入,衛天行的耐心也正好告罄,正準備發火,卻看見紅嬸進來:「你是什麼人?」

金秋連忙把他拉過來:「高人,衛總我和你說,呃,藍姐好像是被鬼上身了。」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神神叨叨的,果然,衛天行瞥了她一眼,眼裡分明就是兩個字——「亂講」。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紅嬸眼疾手快拍出一張符紙貼在藍如芸額頭上,喝道:「急急如律令!」

然後藍如芸就啊了一聲,以極為優美的身形癱軟在了床上,金秋頭一次目睹這樣的玄幻大片,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紅、紅嬸?」

「那個鬼有點道行。」紅嬸面色凝重,「恐怕來頭不小,我雖然暫時驅除了她,但是恐怕她會卷土重來。」

衛天行抱著藍如芸重新躺下,將信將疑:「真的是鬼上身?」他是不大相信這種鬼神之說的,而面對這種質疑,紅嬸安之若素:「你不信也不要緊,我是為了芸兒來的,你們可知道她為何會招惹上那個厲害的女鬼?」

金秋搖了搖頭:「也沒什麼啊,之前也就出去旅游了一次而已。」

「旅游?」紅嬸細細追問,「那她有沒有帶回來什麼東西。」

金秋努力回憶了一番:「大概也就是幾件紀念品吧,對了,我記得有個很漂亮的人偶……」人偶這種東西因為太似人形,通常都會是鬼片裡的道具之一,但是現實生活裡買玩偶的多了去了,誰會想到這一點啊!

「大概就是那個了。」紅嬸卻很肯定,「M群島那一片原本就盛行巫教,他們認為制作人偶可以留住人的靈魂,因此時常有痛失愛人或者親人的人將逝去的人留在人偶裡,漸漸的這就發展出來了許多的巫術,比如說將剛死去的嬰兒的靈魂封入人偶裡,然後像是活著的一樣照顧供奉,據說如果誠心的話,可以和他們交流,那些孩子也是可以保佑主人的。」

金秋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古曼童麼,但是這麼邪門,又和溫和的古曼童截然不同,那個看起來可是一個成年的女人。

紅嬸道:「那個玩偶大概有些貓膩,我得去看看。」

衛天行還是懷疑,但是卻也沒有多說,他家中的長輩倒是有不少都信奉這些東西,尤其是對於風水更是看重,他耳濡目染之下,到不至於說出失禮的話來,反正死馬當活馬醫好了:「我有阿芸家裡的鑰匙,我帶你去吧。」

「……我也去!」金秋一點都不想和藍如芸待在一起。

衛天行卻不容分說:「你留下來看著她,免得她再做傻事。」

紅嬸看出了她的害怕,在病房門口和窗戶上各貼了一道符:「這樣她就進不來了,我們很快回來。」

「好吧。」金秋牢牢抓住了白瑄的手。

等紅嬸和衛天行一離開,她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發愁,「自言自語」:「為什麼要留我在這裡,我也很怕的。」

白瑄摟著她的肩膀,親暱地蹭了蹭:「沒事的老婆,有我呢,我會保護你的,她要是敢來,我就揍她。」

金秋好笑地歎了口氣,把腦袋靠到他肩上,在路過的護士醫生看來她只是疲憊地靠在了牆上,卻不知道一雙肩膀就在她身邊無言地支持著她。

「老婆你靠著我睡一會兒。」白瑄在家裡撒嬌賣萌沒下限,但是當金秋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可以一秒鍾變得可靠安全,「他們來了我叫你。」

金秋嗯了聲,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累得身心俱疲,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夢裡就是一個女鬼張牙舞爪對著她,嚇得她頓時就從夢裡驚醒了,白瑄緊張地摸摸她的額頭:「老婆你怎麼了?」

「沒事。」知道是夢,金秋鬆了口氣,覺得腦袋一陣陣發疼,她起身去走廊盡頭的衛生間裡洗臉,冰冷的水潑在臉上,她終於清醒了幾分,郁悶地想,她前面二十幾年的功夫活得平平常常波瀾不驚。

結果最近怎麼會發生那麼多事情,什麼搶劫啊什麼拐賣啊什麼鬼上身啊……新世界的大門就這樣轟然打開了,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

不過也是,這樣才算是生活,有苦有甜,白瑄帶給了她前所未有的甜蜜日子,如果再一帆風順下去,她都要懷疑自己是開了掛的。

她抬起頭來梳理一下頭髮,卻看見在自己背後一個女人長發披散著站在她後面,臉色慘白,嘴唇鐵青,典型的女鬼模樣,嚇得金秋心噗通一跳,差的沒腿軟摔倒在地。

幸好白瑄摟著她的腰,飛快把金秋摟到了懷裡,表情嚴肅地根本不像他:「你是什麼東西,你離我老婆遠點兒!」

那個女鬼乍看寒磣了些,但是如果仔細打量的話卻可以發現她長得著實美貌:「咦,你是什麼人?」

「是我在問你。」白瑄皺著眉頭,那模樣像是一只在主人受到威脅的時候露出獠牙的大型犬科動物,「我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鬼,如果你再敢靠近我老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強,但是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第六感,他感覺得到對方並不是自己的對手。

而那個女鬼顯然也對他有所顧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刷一下不見了,金秋這才覺得渾身無力:「嚇死我了。」

白瑄把她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不怕不怕,有我呢。」

金秋好一陣子才緩過氣兒來,幸好沒一會兒紅嬸和衛天行就已經回來了,紅嬸帶回了那個漂亮精致的人偶,那天她心神不寧,根本沒有仔細看,現在卻發現那個人偶是用粘土做的,容貌精致,穿著極富當地特色的服飾,可是怎麼看都帶有一絲邪氣。

「這個女鬼有些道行。」紅嬸如臨大敵,「我要把這個人偶帶回去銷毀,這樣她的力量就少了大半,到時候收拾起來就容易多了。」

金秋聽得雲裡霧裡的,只是點頭:「哦,那藍姐沒什麼問題了吧?」

「她被附身之後身體肯定會虛弱一點,還是在醫院裡好好休息吧。」紅嬸自己沒有孩子,把藍如芸也是當晚輩一樣的疼愛的。

此時,時鍾已經指向三點半了,正是大家最困倦的時候,紅嬸要回去準備收鬼捉妖早早走了,金秋和衛天行面面相覷,卻不好獨留藍如芸一個人在病房裡,於是閒著沒事,又正好被觸動了心腸的衛天行開始和金秋聊天了:

「你覺得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金秋剛剛被嚇了一跳,一點都不困了,聽見衛天行這麼問,嘴角一抽:「男歡女愛,說不出對和錯。」

男女之間分手是常事,藍如芸這次自殺雖然也有受到刺激的關系,但是如果說都是衛天行的錯,那也太過分了。

可是由此卻也可以看出來衛天行對於藍如芸,倒不是沒有感情的,或許在他身邊那麼多的女人裡,沒有一個人的真心比得過藍如芸吧。但是!別人也就罷了,金秋還會幫忙多說幾句撮合一下,可衛天行那身份,以後能娶藍如芸嗎,如果不能,豈不是更麻煩。

所以她思前想後,決定還是沉默是金,閉嘴為上策。

幸好衛天行只是抒發感慨,沒有追問下去,他想起了更要緊的一個問題,今天在公司裡藍如芸那麼一鬧,風聲肯定不會好聽到哪裡去。

但是藍如芸一直都是他培養的重點對象,這麼無緣無故把她調了,實在是可惜,何況今天的事情並非出自她的本意……不過也總不能調開金秋吧,她夠慘了,完全是躺著都中槍。

金秋比他想的還要不幸,因為她今天累得半死,大姨媽提前了一天報道,痛得她當場白了臉色,顧不得多說什麼,和衛天行請了假匆匆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