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怨恨

接下來幾天風平浪靜,藍如芸休假在家,金秋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她拒絕接聽,發了短信回來,說讓她安靜一段時間。

衛天行說要回北京一趟,處理些私事,艾迪跟著回去了,金秋每天做的事情就簡單起來,最麻煩的一項莫過於是接聽郭婷的電話。

為了讓藍如芸死心,所以衛天行才和郭婷演了一出好戲,郭婷只是一項道具而已,可是不知道衛天行是怎麼表達的,她幽怨地在電話那頭問金秋:「衛大哥說了要和我去看畫展的……」

「衛總回來了我會提醒他的。」金秋在筆記本上記了筆,公事公辦地掛了電話。

閒來無所事事,她又翻開手機,昨天紅嬸給她打過電話,說要選擇一個陽氣最重的日子解決掉那個女鬼,具體內容她不是很懂,反正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門人士處理就行了。

誰讓她看見那個女鬼忍不住腿會發軟呢。

除此之外,更讓金秋煩心的就是隔壁的事情了,自從那個老太太死了以後,她的兒子女兒就接到了消息過來處理身後事,據說老太太的屍體還在殯儀館裡擺著呢,她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就為了遺產的事情吵起來了。

屍骨未寒呢,真是讓人寒心。他們一家幾口人都擠在那個小房子裡,吵得不得了,主要內容就是關於房子,這是老太太的遺產,以海城那房價,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金秋其實不大明白有什麼好爭的,沒有遺囑不就應該平分嗎?但是人家各有各的依據,比如老大說他是長子要繼承多一點,出嫁的女孩子不能算是自家人,老二是女兒,就住在海城,是唯一一個一個月會來看一次的晚輩,她就義正言辭地說老大他們沒有盡孝,都是她一個人在照顧老母親,所以她應該多分,老三是小兒子,頓時不樂意了,老四也不甘示弱跳出來,總之是一團糟。

衛天行不在,金秋不用加班,到了點就下班準備回家吃飯,白瑄愛吃甜食,她特地去買了些糖果和甜品帶回去給他解饞,誰知道剛把東西放下準備找鑰匙開門,一個還留著鼻涕的小男孩就過來翻她的袋子,金秋一皺眉:「不要動我的東西。」

可是那小孩子根本不以為意,翻到她買的蛋糕就想拿出來,金秋生硬地拔高了音調:「我說了,不要碰我的東西!」

她把袋子提起來,那個孩子哇一聲哭了起來,這一哭就把隔壁的一個女人引了出來,那女人大概三十多歲,濃妝艷抹,人很瘦,整個人看起來怪恐怖的,一沖出來二話不說開始對准金秋狂罵:「你幹什麼欺負我兒子,他還那麼小你就對他動手,你還有沒有人性啊,濤濤讓媽看看,哪裡痛了?」

金秋震驚了,她根本沒碰過這孩子一根指頭,這顛倒是非的本事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他媽那麼一說,那孩子哭得更大聲了,把房間裡的其他人都引了出來,其中不乏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聽孩子的哭聲,就凶神惡煞地逼了過來:「你打了濤濤?」

金秋怒極反笑:「我打了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了他?」

「你要是沒打他他會哭得那麼厲害?」濤濤媽媽也是個伶牙俐齒的。

金秋知道這是碰上傳說中的熊孩子和熊家長了:「他哭是他樂意,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哭?」

「肯定是你弄傷了我們濤濤!」他媽媽仗著人多勢眾,顯然不打算善了。

這蠻狠的樣子讓金秋譏諷地笑了:「喲,還想仗著人多勢眾把我怎麼樣啊,你說我打了你兒子,行,我現在就報警,咱們去派出所裡說道說道,去醫院裡驗傷,看看到底是你冤枉我呢,還是我打了你兒子呢。」

「你還不承認!」濤濤媽媽是個沒有讀過什麼書的女人,就憑著一股潑辣勁兒讓人退避三捨。

「我做過的事情不會賴賬,但是我沒做過的事情,誰都別想賴給我!」金秋瞇了瞇眼睛,瞪著面前的幾個男人,「我提醒你們,你們最好不要靠我太近,不然我的肚子出了什麼事情,你們擔待得起?」

嗯,她的肚子裡孩子沒有,姨媽到是不少……金秋淡定地想著,虛張聲勢什麼的,她難道不會嗎,對付熊孩子和熊家長,就得用特殊方法,因為他們不講道理。

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好在對於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對付的辦法。

金秋瞄了瞄他們:「老人屍骨未寒,你們就在這裡大吵大鬧的,就不怕老人家晚上回來看你們這幾個不肖子孫?」

自從遇見白瑄以後,她對靈異神怪的事情從不信到敬畏,說起來那個老人也真的夠可憐的,如果可以,半夜出來好好教教吧。

金秋聳聳肩,轉身進了屋,白瑄並不在家裡,大概是下去喂狗了,花花趴在陽台的墊子上,聽見動靜轉過頭來,金秋覺得它的眼神像是一個睿智的老人。

金秋輕輕歎了口氣,白瑄直接是穿牆進來的,還很奇怪:「我們家門前怎麼站了那麼多的人?」

她把剛剛的事情一說,白瑄臉上就露出了和濤濤媽媽一模一樣緊張的表情:「那你沒事吧?」

「沒事。」金秋笑瞇瞇地揉了揉他的臉頰,「這些人只是看起來蠻狠一點,真的要他們對我動手,他們還不一定有那個膽子呢,最多就是虛張聲勢。」

金秋表示她經歷了殺人案、拐賣案、鬼上身這樣的事情之後,這些普通人她已經很淡定了。

白瑄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老婆你以後不能在我不在的時候做危險的事情。」他覺得害怕極了,「不行不行,老婆你一定要答應我。」

金秋心腸一軟:「好好好,我錯了。」她也連忙反省了一下自己,雖然知道對方不大可能對她動手,但是她也不應該冒這樣的危險,從前她可是相當謹慎小心,不愛惹事的,但是自從有了白瑄……唉,好吧,因為他在身邊,所以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來,吃東西。」她把提拉米蘇取出來讓他吃,白瑄馬上喜笑顏開,蹲在茶幾旁邊小口小口吃著,一臉幸福。

金秋拿了紙巾,忍著笑替他擦掉了嘴角的奶油:「像個孩子一樣。」白瑄舔了舔她的指尖,一股麻癢的滋味頓時竄上她的心頭,緊接著她就感覺到他溫熱的舌頭舔上了她的手心。

她想把手收回來,又覺得怪對不起他的,要知道自從那天開葷了以後,白瑄到今天還沒吃過肉呢,也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是不是嚇到他了,最近幾天他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的意思。

但是忍到今天看來已經是極限了,他開始吻她的嘴唇,手去拉她的衣服,金秋相當之不忍心,任由他為所欲為了好久,最後才戳戳他的臉:「我姨媽還沒好呢。」

白瑄的耳朵吧嗒一下聳了下來,沒精打采的爬起來理好衣服,金秋把他抱到懷裡:「還有兩天,過兩天就好了。」

他在她的胸上蹭了蹭:「沒關系,我忍得住。」雖然兩個人的關系更為親密了,但是白瑄卻在這件事情比從前有了更大的自制力,一開始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總是會想著那些事情,忍不住想要舒服一下,從來不知道克制和掩飾,否則剛開始的時候也不會讓金秋覺得變態了。

可是現在他真的成長了,雖然還是喜歡和她親密,但是他越來越能夠控制自己,像現在,他默默平復了一下感覺,就站起來準備做晚飯了。

金秋實在意外,她還以為他會纏著自己用手來一次呢。

白瑄熟練地炒了菜,飯早就在電飯鍋裡煮好了,因為只有金秋一個人吃飯的關系,菜和飯都不算多,但是金秋還是自己吃一筷子,給白瑄喂一筷子,他相當之開心,吃得津津有味的,金秋不知怎麼的,心裡特別高興:「傻裡傻氣的。」

正說著,就見他啊嗚一口,叼走了她夾著的一塊肉片。

金秋夾了一筷子豆腐絲塞嘴裡,她這樣有輕微潔癖的人,現在也可以面不改色吃他吃過的東西了,一點都不覺得髒。

「鬧破,要喝湯。」白瑄含糊著開口,被金秋不輕不重瞪了眼:「不要含著飯說話,吞下去。」

白瑄頓時噤聲,把嘴巴裡的東西咽下去才敢開口:「湯。」

金秋舀了一勺番茄蛋花湯給他:「急什麼,沒人和你搶,慢慢吃。」

「好棒,可以和老婆一起吃飯。」白瑄雖然偶爾會覺得渴,但是很少會覺得餓,好像和之前沒有太多的變化,不過他很喜歡和金秋一起吃飯,這樣看起來他們好像是一對很普通的情侶。

這一天的夜晚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半夜金秋想起來上廁所,剛剛坐起來,白瑄就揉著眼睛醒了,也要下床陪她上廁所。

這是從那天趙嘉的事情之後他養成的習慣,雖然凶手已經抓到很久了,他卻堅持這麼做,理由還很充分:「就算沒有壞人,有蟑螂嚇到老婆怎麼辦?」

所以他堅持哈欠連天也要陪她起來,金秋對此覺得無奈和好笑,當然,也有滿滿的感動。

但是到今天就變成了滿滿的慶幸。

她剛剛上完廁所,就聽見睡在客廳裡的花花突然跳了起來,以一種極為警覺的動作匍匐在地,爪子彈了出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金秋還以為是有老鼠,嚇了一大跳:「不會有老鼠吧?」

白瑄微微皺了皺眉,將她護在懷裡,嘴唇抿得緊緊的,金秋心知不好,摟著他的腰窩在他懷裡,覺得心有點慌,白瑄發覺了,收攏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了。

一陣陰風吹來,衛生間的燈跳了跳,吧嗒一下熄滅了,整間屋裡漆黑一片,花花的一雙貓眼綠油油的格外嚇人。

金秋覺得自己的心跳聲也清晰可聞,她緊張地看著四周,今天的月色很好,陽台上的光線很充足,她平日裡在陽台上掛衣服,擺了幾盆盆栽,最近因為養了花花的緣故,還多了幾個貓墊子和碗。

可是明明前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下一眼她就發現陽台上站了個女人,金秋嚇得不輕,白瑄抱緊她,皺著眉頭:「又是你,我說過了不准你再來找我老婆的!」

那個女鬼陰森森地站在窗簾外,面色白中帶青:「呵,你們毀了我的身體,還不准我來報仇?」

毀了身體?金秋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紅嬸說的事情,難不成所謂陽氣最足的日子就是今天!

因為最近事情太多,她腦袋裡一團亂麻,根本記不清具體的時間了。

一般來說,反派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他廢話太多,女鬼明智地選擇了廢話少說直接動手,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化作一道陰風撲面而來,白瑄其實也不知道鬼和鬼之間要怎麼打,他就那麼下意識地擋在了她面前。

然後……然後金秋就聽見一聲尖利的哀嚎,那個女鬼化為千萬片光點,把白瑄籠罩在內,那光點沒入他的身體裡,消失不見了。

金秋懵了,左顧右盼不見那個女鬼的蹤跡,反倒是白瑄愣愣站在那裡,她急了:「你沒事吧?」她恨不得從頭到腳把他摸上一遍。

白瑄回過神來,歪了歪頭:「沒事,就是好像……看到了她的過去。」

女鬼的過去?金秋莫名其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去哪裡了?」

「呃,好像是消失了。」白瑄自己都迷糊著,「剛剛她一碰到我就碎了,然後我看到了一些畫面。」

他拉著金秋回了房間,讓她躺在暖暖的被窩裡,他摟著她緩緩道來:「她以前好像是一個良家婦女,賢良淑德,但是後來老公出軌了,連同小三把她害死,殘忍地把她分屍了,她的靈魂得不到安息,想要復仇,正好被一個擅長做玩偶的人發現了,然後他就把她的怨靈封在人偶裡,那個人偶師告訴她,如果想要報仇,只能借助活人的身體,所以她跟著藍如芸回到了國內。」

金秋聽了半天,問道:「那那個人偶師和她是什麼關系?初戀,青梅竹馬還是怎麼?」

白瑄瞪大了眼睛,他這個表情十分可愛,讓金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臉:「老婆你怎麼會知道?」

「……一般狗血的鬼故事都是這麼寫的。」金秋感慨道,不愧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啊,「那她是死了嗎?」

「死了。」白瑄肯定地回答,他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力量傳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原本屬於女鬼的氣息消散無蹤,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他很肯定。

金秋沒有問太多,只是慶幸:「死了就好,終於太平了。」

照理說這個女鬼身世淒慘,如此可憐,她應該唏噓才是,只是她先是害得藍如芸自殺未遂,然後還屢屢來找她的麻煩,雖然能夠通過白瑄的只言片語知道她的悲慘身世,金秋卻沒有多少同情的感覺。

套用一句如今很流行的話來說,那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人生在世,總要為自己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