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煙消雲散,隔壁的人家終於商量好了如何瓜分遺產,或洋洋自得或滿懷怨恨,但是不管怎麼說,老太太的屍體被火化了,這裡的房子被收拾過,即將登記出售,也許這二樓又將迎來新的住客。
以上是金秋自以為是的腦補,但是晚上回家的時候白瑄告訴她最新的八卦——大家都覺得這棟樓,尤其是二樓十分邪門。
想想看,首先是趙嘉慘死家中,然後是老太太悄無聲息地死在家裡,雖然都是事出有因,但是廣大人民群眾的腦補實在是太厲害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傳出了很恐怖的流言。
比如說經常可以在走廊裡聽見腳步聲,再比如時常可以聽見幽幽的哭泣,總而言之就是陰森森的,樓上的幾戶人家每每走過二樓都要加快步伐。
金秋聽見這個流言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我還是活著的啊!」
「老婆,那都是捕風捉影當不得真的,雖然之前趙嘉是一直在陽台上哭啦,但是她早就走了啊。」白瑄翻炒著菜,安慰她,「現在我們這棟樓裡乾淨得很,一隻鬼都沒有。」
金秋在陽台上給植物澆水,那是一盆七里香,就是當初趙嘉養過的,被她接來繼續照顧了:「別的地方有鬼?」
「那邊那邊最那邊的樓裡是有個鬼。」白瑄順口道,「好像是個死掉的小孩,一直要找媽媽。」
金秋打了個寒戰:「別說了,恐怖兮兮的。」哪怕她的男朋友就已經足夠神秘莫測了,金秋對於這種亂力鬼神的事情還是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對鬼神,可以不信,不可以不敬。這就是她的處事方針。
白瑄體貼地岔開了話題:「那麼藍如芸怎麼樣了,上班了嗎,沒給你臉色看吧?」
說起藍如芸,金秋就歎了口氣:「她請了假,說是要出去旅行,沒肯接我電話,回得短信。」
也不知道藍如芸清醒之後是怎麼想的,反正這幾天她是一直沒來上班,這樣的冷處理還是有效果的,前幾天公司裡還謠言四起呢,這幾天就改了風向,因為公司裡的一位主管的老婆鬧過來了,說他包養小三有私生子,大吵大鬧令那主管顏面掃地,和妻子大打出手,熱鬧得不得了。
大家都是善忘的,再過幾天估計就沒人理藍如芸的破事兒了,十八年都不用,又是一條好漢!
對於金秋來說,兩件事情都告一段落讓她覺得心頭大石一鬆,整個人都輕快了幾分,一直到晚上她的心情都十分不錯。
白瑄看出來了,十點鍾的時候磨磨蹭蹭過來依偎著她,勾著她的手指:「老婆。」
「啊?」金秋一低頭,看到他蹲在自己身邊,濕漉漉的眼睛,粉嫩嫩的嘴唇,那欲說還休的嬌態讓她的爪子蠢蠢欲動,馬上就摸上了他的臉,說起來,姨媽已經過了……金秋面對著他害羞的眼神秒懂,但是故意裝作不明白:「怎麼了,肚子餓了嗎,冰箱裡有吃的?」
白瑄搖了搖頭,居然開始靦腆起來:「不是啦。」
「哦。」金秋揉了揉他手感極好的頭髮,打發他,「那自己玩兒去吧。」
白瑄扁了扁嘴,挺委屈的:「老婆,不早了,我們可以睡覺了。」
「但是我一點都不困啊。」金秋若無其事地看著小說,實際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白瑄還在繼續找借口:「不困也可以躺在床上休息嘛。」
「可是我的小說還沒看完啊。」金秋笑瞇瞇哄騙他,「你先去睡好了,我看完就來。」
白瑄氣鼓鼓看著她,乾脆俯身一抱,把她直接從椅子裡抱了起來:「我要和你睡覺!」他義正言辭說完這句話,就不管金秋的表情,一鼓作氣把她抱回了臥室。
金秋哭笑不得:「你是要幹嘛,用強的?」
白瑄心虛:「沒,我只是想讓你早點休息。」他偷瞄著金秋的臉色,見她雖然板著臉,但是眼底卻是笑意,他膽子大了起來,把臉埋在她頸窩裡:「老婆,老婆~」
金秋抱著他的腦袋,只覺他像是小狗一樣不停往自己胸前拱:「哪裡來的小流氓,嗯?」
白瑄第一次開葷後就一直憋著,憋到今天實在是極限了,他顧不得許多,磨著她撒嬌:「我們做羞羞的事情好不好?」
「……羞羞你還做?」金秋順勢平躺下來,白瑄和她面對著面,鼻尖碰鼻尖:「好不好嘛。」
金秋不再堅持,鬆了口,說心裡話,她也有幾分期待這第二次會不會比第一次更好些,畢竟那一次實在是太坑了。
白瑄深深淺淺吻著她的唇,他迫不及待卻又克制似的沒有急著直奔主題,而是開始了緩慢溫存的前戲,大概是上一次給他的陰影有點大,他這回依然很緊張,但是那也只是剛開始的時候,一旦進去了,他就頓時把所有的擔憂拋到了九霄雲外。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靈魂都要飛起來了。
金秋闔上眼,全心全意享受起來,事實證明雖然第一次略微坑爹,但這一次白瑄的表現實在很不錯,當第一次結束的時候,她懶洋洋地根本不想動彈,那滋味值得細細回味。
白瑄忐忑地看著她,囁嚅著喊了她一聲,金秋睜開眼,燦爛一笑:「真棒。」
她毫不吝嗇的稱贊令他喜笑顏開,白瑄趴在她身邊摟著她:「我也感覺好棒,就好像憋了好幾天的尿終於尿出來了。」
金秋無語,伸手彈了彈他的腦門:「什麼破比喻啊。」
「就是感覺很爽很輕鬆。」他覺得這幾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縈繞在心頭的焦躁感消失了,變得無比妥帖舒適,金秋就見他眉眼舒展,姿容清澈。
她捏了捏他的臉:「傻瓜。」
「沒關系,傻就傻。」白瑄蹭著她,「老婆喜歡我傻就好。」
金秋忍俊不禁:「你呀。」她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很晚了,睡吧。」
「不要不要,再來一次。」白瑄早就恢復了力氣,蠢蠢欲動準備再來一回,金秋的肯定更是讓他有心再表現自己一回,他說做就做,絲毫不給金秋反口的機會。
對此,花花喵嗚了一聲,淡定地看著天空懸掛的月亮:愚蠢的人類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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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私立醫院。
黃子安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就是為了等今天的檢查結果,但是顯然他現在聽見的答案讓他非常之不滿意。
「你是什麼意思,阿瑄的身體沒有問題?」
被他逼視的醫生一腦門的冷汗:「白少爺的身體是沒有什麼問題,雖然在車禍中受了些傷,但是卻沒有傷到根本,唯一的可能就是撞到了頭以至於遲遲醒不過來。」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不好意思啊,他摔壞腦子大概要變成植物人了。
「半年了,你就給我這麼一個答案?」黃子安冷笑道,「你們也真有能耐!」
說罷,他再也不管那個醫生如何滔滔不絕說專業術語,轉身去了特殊病房,與尋常的病房不同,這間病房裡擺著鮮花,也沒有藥水的味道,如果不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醫療器械,還會以為這是一間精致的客房。
但是不是。
黃子安看著病床上宛若睡著了的人,低低歎了口氣:「阿瑄,舅舅對不起你。」
白瑄的生母是他唯一的妹妹,嫁到白家沒過多久便因為難產去世了,徒留這麼一個兒子,可是誰能想到……
他走過去,見他的睡顏恬靜安然,仿佛是沉浸在一個美夢裡,黃子安心有不忍:「阿瑄,你遲遲不願意醒過來,是不是因為現實太殘酷,而夢境卻太美好了呢。」
白瑄自然無法回答他。黃子安又重重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打了個電話:「爸,是我,我去看過阿瑄了……沒有任何起色……什麼,高僧,爸你怎麼會相信這個,好吧,我就知道肯定是媽……」大約對母親沒有辦法,黃子安無奈地笑了笑:「那你就隨她去吧,媽高興就好。」
白瑄的母親黃玫是獨女,在家中也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雖然過世二十多年了,她的父母每每想起來都要落幾滴眼淚,偏偏唯一的孩子又是這個樣子,更是多添了幾分憐愛,因此雖然黃子安對母親的做法並不認同,卻也不想反對。
請高僧來看看就看看吧,他想,求個心安也好。
但是在真的看到那位大師的時候,黃子安沒忍住,開口問他母親:「媽,你確定這是什麼……高僧?」
「什麼高僧,那是大師,大師又不是和尚。」黃母白了自家兒子一眼,很虔誠地看著那位大師,「大師,你替我看看,我外孫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子安徹底無言了,這位大師大概年過半百,穿著邋遢,胡子一把,頭髮油膩膩的,乍一看像是犀利哥,這樣的人真的有用?
「他是離魂了。」那位大師翹著二郎腿,拿著牙簽剔牙,隨便一瞟,輕飄飄丟出一句話來。
黃母追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他的身體雖然還活著,魂兒不知道去哪裡了,人當然就醒不過來了啊。」大師嘬嘬牙,「把魂招回來,人就能醒了。」
黃母乾淨遞上一個大紅包,大師嘿嘿一笑:「我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現付一半的定金,成功以後再付另一半,不過我和你說句實話,你外孫這魂我是哪裡都沒看見,估計不是因為回不來所以不回來,多半是不肯回來了。」
「不肯回來?」黃子安皺皺眉,威嚴道,「這是什麼意思?」
大師完全不怕他一身驍勇剽悍之氣:「沒什麼意思,我也見過不少鬼,都覺得死了比活著爽,指不定他覺得這日子活著沒味兒,還不如死了呢。」
黃子安心中一動,說實在的,他還真有點那麼相信白瑄是生無可戀,所以才不肯醒過來的。
醒過來有什麼好的?渾然不在意的父親,虎視眈眈的弟弟,長吁短歎的爺爺……他還不如,等等,他怎麼能那麼想。
黃子安收回思緒:「那你準備準備,招魂吧。」
「今夜午時三刻是個好時間,就今天吧。」大師把腳一架,「你們這裡晚上有鮑魚吃沒?」
「有有有。」黃母連忙吩咐保姆去廚房準備。
那位大師叼著牙簽,掐指算了算,自言自語嘀咕道:「就算是今天,招回來的可能性也不大,唉,有錢人家的事兒就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