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幸運

之後的幾天,金秋都沒有碰見杜天澤,反倒是白瑄在辦公室裡玩女秘書的謠言越傳越離譜,關鍵是……他們說得還挺對的。

雖然沒有他們想的那種*辦公室PLAY,但是金秋和白瑄在休息時間有時候難免會有點親熱。

所以白瑄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一臉震驚:「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他們是亂講的,瞎貓碰上死耗子。」金秋淡定得很。

白瑄失落道:「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平時只能看不能吃,好可憐的。」謠言裡那些事兒不說也就罷了,對比一下現實和謠言裡的尺度,白瑄果斷不幸福了,幽怨地看著她,「老婆。」

「吃你的飯。」他們是在樓下的一家餐廳的包廂裡單獨吃飯,也是白瑄難得可以鬆快一二的時候。

白瑄小聲道:「老婆啊,反正辦公室裡門窗都關緊,要麼我們……」他余下的話被金秋用眼神殺死了肚子裡。

他正難過著呢,就看見有個透明的女鬼又飄過來了,他立刻凶巴巴道:「你有完沒完了,我都說了在查了你不要來煩我了好不好,人家和老婆難得有二人世界你懂不懂啊!」

不過沒等白瑄趕鬼,她就急忙說:「我知道他把賬本藏在哪裡了。」

賬本?白瑄不情不願地說:「你說。」

「在他臥室床頭櫃上有個花瓶,就在花瓶裡面。」那個女鬼懇求道,「我沒有別的心願,就希望他坐牢。」

因為她的父母已經和當時的肇事者達成和解,沒有辦法再繼續追究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王彰因為貪污公款的事情而坐牢,最好是身敗名裂。

白瑄咬著筷子苦惱:「你讓我想想,哎,別坐在哪裡,我老婆要吃飯的,去去去。」

那個女鬼十分害怕他的樣子,馬上就消失了,白瑄面對這一桌子的菜都沒有心情吃了,原本財務部在查這件事情是秘密進行的,因為賬面做得很完美,李琛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在查王彰的動向,相當辛苦,然而真正的賬目王彰卻備了一份在家裡,也是為了拿這個要挾上頭的林董和劉董,他也不想做棄子。

但是仔細想想,就算是知道了東西在哪裡能怎麼辦,還能潛進去偷嗎?又不是拍電影,哪裡有那麼神通廣大的人,更別說王彰住在高檔小區裡,安保措施做得很好,陌生人進都進不去大門。

金秋看他發呆的樣子覺得特別可愛,伸手揉了揉他的呆毛:「不要心急,你要相信這個世界是總是有天理循環的。」

「嗯,」白瑄低著頭讓她揉了個過癮,才說道,「而且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冥冥之中……和我可能有什麼關系。」

但是具體有什麼聯系,他卻完全沒有頭緒,就好像是那天在機場他想起了什麼,可是轉瞬就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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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瑄一向是很聰明的,只要他真的想去做某件事情,就一定會想出辦法來,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出了一筆錢雇傭了一個女人,讓她進了公司做臨時工,正好分配在王彰手下,這女人生得清純,像是沒有畢業的大學生,但是長得卻不賴,剛來沒幾天,王彰就蠢蠢欲動了。

周芝驚訝極了:「你從哪裡招來的人?」

「我去了一家珠寶店給老婆買首飾。」白瑄靠在金秋懷裡打哈欠,「留了電話,然後就有人問我要不要商務模特了,我選了一個長得比較像學生的,和她說好去搞定王彰,上班的話工資一天一萬。」

金秋震驚:「那麼貴?」比得上大多數白領一個月的工資了好嗎!

「還好啦。」白瑄安慰她,「這個女人挺聰明的,我和她說如果能幫我把東西拿來,再給她五十萬。」

「你哪裡來那麼多錢。」金秋雖然說著要管白瑄的私房錢,但實際上根本沒有怎麼在乎,這麼一聽他拿了那麼多錢出來,自然是嚇了一跳。

白瑄抓了抓頭:「媽媽留下來的。」

黃玫作為黃家的獨女,嫁妝豐厚,等白瑄一出生就已經歸到了他的名下,所以相比於還要靠著白少成吃飯的白玨,白瑄的身家豐厚多了,隨便取幾百萬是小意思,他就想快點把王彰的事情給解決了,省得一天到晚就有一個女鬼過來騷擾。

「但是,」金秋還是覺得費解,「你是怎麼知道這個行業的?」

白瑄那麼純潔那麼乖,怎麼會知道這種外圍女?他回答得很理所當然啊:「當初我們住荔枝小區啊,隔壁樓有個女的就是做這個的。」

白瑄做鬼的日子,真的是把世間冷暖,人間百態都給看遍了。

「你就不怕被騙錢?」

「我和她說半個月內沒搞定就換人。」

周芝對白瑄這神來一筆不做任何評價,反倒是對金秋說:「你的那個同學前幾天被車撞了,好像請假住院了。」

「啊,誰?」金秋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過了會兒想起來了,「天澤?」

「嗯。」周芝說,「聽說肇事者逃跑了。」

白瑄聽了,先咦了聲:「奇怪,又是車禍,這都是第幾次了。」

周芝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現在交通事故那麼多,不是挺正常的。」

白瑄搖搖頭,他覺得不對,當初他自己被車撞是一次,第二次金秋被白玨撞算是意外好了,但是王彰把女鬼弄死也是撞車,這回杜天澤又被撞了,實在是太巧,簡直就像是有個專業撞車戶一樣。

但是這只是感覺,或者說猜測,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有任何的聯系,所以白瑄只是說:「老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同學四年,好歹有點情分,金秋點點頭:「去。」

「那我等等直接去醫院接你回家好了。」

而等金秋走後,白瑄馬上就問周芝:「你去查一下他被撞的事情。」

「你懷疑?」周芝不大相信這種驚人的巧合。

白瑄沒辦法和她解釋自己的情報來源,只能略顯強硬地說:「你去查就對了。」他對周芝像來不假辭色,這會兒收起了在金秋面前溫軟的表情,眉眼冷淡,竟然真有幾分年輕時候白毅國殺伐果斷的模樣。

到底是親祖孫。周芝心中暗暗一驚,不敢多說什麼,應承下來去查了。

白瑄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發了會兒呆,最後決定——他還是早點下班去接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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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去醫院的時候,杜天澤已經醒過來了,這次他僥幸受的傷不算嚴重,只是斷了腿,因為送醫及時,也沒有留下什麼毛病,就是之後要好好靜養一段日子才是真的。

夏靜兩只眼睛哭得和核桃似的,看見金秋也沒有往日那樣的針鋒相對,不過也沒有上前搭話就是了。

金秋也不覺得尷尬,問道:「你還好吧?」

杜天澤苦笑道:「算我命大。」他整張臉上都有淤青和血塊,看起來相當恐怖,一只腿吊在半空中,已經上了石膏。

金秋把鮮花和水果籃遞給夏靜,欲言又止,杜天澤自然能夠發現她的這個表情,心中一動,對夏靜道:「我想喝粥。」

夏靜不疑有他,急忙道:「我馬上出去買,醫院門口好像就有,你等我一下。」她匆匆忙忙拿了錢包出去,金秋注意到她神色憔悴,頭髮油膩,顯然是沒有好好梳洗整理過。

她心中一動,笑道:「夏靜很關心你。」

「嗯。」杜天澤的表情也柔和了下來,之前他和夏靜的關系一度降到冰點,兩個人冷戰了好幾天,但是他一受傷,反倒是緩和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古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是沒有道理的。

也許之前的日子裡,他太忽視她了。

金秋點點頭,她也不是過來做感情咨詢的,因此單刀直入:「我就是想問問你,你覺得這一次你出車禍是人為還是意外。」

杜天澤一驚:「什麼?」他看著金秋的神情不似作假,剛剛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靠在枕頭上沉聲問,「你為什麼這麼問。」

「只是問問而已。」金秋道,「你覺得呢?」

杜天澤閉目回憶了一番,最終搖了搖頭:「我分辨不出來。」那個人撞了他之後就跑了,實在看不出到底是要殺他還是只是一場意外,他更在意的是金秋的態度,「這裡頭到底……」

金秋歎了口氣,也露出了些許的迷惘和茫然:「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豪門裡的恩怨和斗爭,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講清楚的,她自己也覺得一頭霧水呢。

杜天澤靜靜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勸道:「別太拼命了,如果正如你說的事情那樣復雜,你……要麼換個工作吧。」

金秋不說話,她換工作容易,難不成還能換個男人?白瑄身在局中,無論如何,她也不會逃開。

「我心裡有數。」最終,她這麼沉聲和杜天澤說。

杜天澤沒有說話,半晌微微點頭,道:「我覺得,大概我是礙著什麼人了。」他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他對於那場車禍的看法。而之前說分辨不出來,只是為了讓金秋不要卷入,可是她若執意如此,他只能說出真相。

金秋無言,良久,方才道:「那你當心。」

「你也是。」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夏靜買了粥回來了,一頭的汗,原本白皙細嫩的臉頰上浮上一層油光,形容狼狽,但是杜天澤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扭頭對金秋說:「我和阿靜過段日子會結婚,你會來吧?」

金秋一怔,隨即欣喜應道:「一定來,恭喜恭喜。」

在病房裡,已經不再輕狂年少的男人和女人雙手交握,柴米油鹽中,他們逐漸體會到不同於少年戀情的滋味。

她可能不夠好,囉嗦、小心眼、猜疑,女人有的毛病她都有,但是同樣的,她也為未來的家庭精打細算、嘔心瀝血,杜天澤記得當初兩個人最窮的時候,夏靜連一袋蘋果都不肯買來吃,卻省吃儉用給他買了一部iPhone,只是希望他在同事面前不至於太寒磣。

而杜天澤本人也有許多缺點,男人有的粗心大意,喜新厭舊,他也有,曾經無數次也煩躁過夏靜的嘮叨和小氣,但是同樣的,在電影院裡遭遇未知的恐懼時,他卻始終沒有放開拉著她的手。

這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人,他始終記得要保護她,也一直在為兩個人的家庭而奮斗。

奔向結婚的愛情已經不像是校園裡那麼單純了,越來越多復雜的事物摻雜其中,很多情侶不是不相愛,卻只能分開了。

杜天澤原本也很有可能會和夏靜彼此厭倦了分手,但是這一次車禍讓他突然靜下心來,看到了本來已經忽視了的東西,再眷戀曾經的金秋,她也早就是別人的女朋友了,而在他重傷之下,會哭泣哀痛的,只有夏靜。

他還算是個幸運的人,不是嗎?

金秋關上了房門,把安靜留給那對小情侶,杜天澤能夠和夏靜修成正果,也是讓她欣慰的一件事,雖說前任總是伴隨著遺憾,但是並不希望他從此就墮落了,過得不好。

她希望他過得好,因為她也會過得很好,這樣的話,從前的往事被回憶起來,都是閃閃發光的。

杜天澤是一個好人,只是他們不適合,金秋希望日後他們回憶起彼此來,都是充滿著感激的,要感謝他曾經帶給自己的快樂,而不是滿懷怨恨。

這樣就很好了,欲無後悔先修己,各有前因莫羨人。她和杜天澤曾經相逢了,相識了,最後分離了,然後在之後的歲月裡,找到了可以和自己真正攜手一生的人,這樣多好。

我們各有各的姻緣,各有各的福分,也一定會有各自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