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有條不紊地開始準備起來,金秋要操心的事情並不多,白瑄算是最棘手的一個了,因為他總是時不時陷入一種十分詭異的情形。
比如兩個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洗白白了,他洗得滿面紅暈,眼波迷離,嬌喘微微,但是……金秋歉意地看著他:「不行。」
然後白瑄光著屁屁,一臉憂傷地蹲在床邊畫圈圈,金秋不理他,過了會兒,他又爬上床,用一種欲說還休的眼神看著她,糯糯地喊:「老婆,好難受。」
金秋翻過一頁書,腹誹道,你以為我不難受嗎?洗個澡洗了那麼久,弄得她也渾身難受又解決不了,只能忍著,接下來的時間堅決不允許他再亂來了。
「自己解決。」她淡淡丟下一句,準備關燈睡覺。
白瑄失落極了,又故技重施把自己蒙在被子裡,過了會兒,又要抓她的手去揉,金秋被他弄得睡不著,乾脆翻身起來:「我都和你說了不要鬧了,弄起來沒法解決,你怎麼就不聽話呢。」
「我控制不住嘛。」白瑄說起來都覺得委屈,「我怎麼可能忍得住,我想和你親近。」
金秋好氣道:「你今天一整天離開過我半步之內沒有?」別說沒離開過他的視線,一整天白瑄就巴在她身上沒鬆過手,黏糊得和一個人似的。
「可我難受。」自然的生理反應根本不是白瑄能控制的,而且他對她還有更深一層的渴望和親近,只有兩個人最緊密的時候,他才能夠覺得自己的渴望得到了滿足,並非僅僅是在*上的,更微妙的那一種聯系他說不清楚,卻實實在在存在,讓他恨不得真的和她變成連體人。
白瑄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還以為是因為孩子的到來讓他覺得不安了。
「我好害怕,我好難受,我說不出來。」白瑄嗚咽一聲,覺得心被揪成一團。
金秋沒了法子,只能把他抱在懷裡輕拍:「好了,別瞎操心了,記得嗎,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結婚還好遠啊。」白瑄這幾天盼結婚也是盼得度日如年,每天掰著手指頭過日子,「我難受。」
金秋一指頭戳在他腦門上:「盡會和我撒嬌。」
白瑄哼哼了兩聲,發現真的占不到便宜了,他才悶悶不樂地抱著她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還郁悶地被金秋提醒了一句:「晚上睡覺不要壓到我的肚子啊。」
他扁了扁嘴,換了一個姿勢摟著她,小聲嘀咕:「還沒生出來就和我搶老婆了,生出來以後我也不喜歡他。」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白瑄心虛地閉上了眼睛。
好在白瑄的別扭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金秋的懷孕反應終於出來了,易困、嘔吐、食欲不振,她第一次早晨起來沖進廁所吐的時候把白瑄嚇壞了,他站在旁邊手足無措,眼眶都紅了,倒是金秋吐完淡定地漱口和他說:「別緊張,寶寶吐不出來的。」
「老婆你還開玩笑。」白瑄拍拍她的背,把她當成重病患者一樣抱在懷裡,「小心一點,我扶著你下樓。」
昨天還是別扭過度,今天就緊張過度了。金秋對他沒話好說,不過她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早飯明明就是平時常吃的幾種,但是一聞見味道,頓時覺得胃裡翻湧,什麼都吃不下去了。
白瑄緊張地打翻了自己面前的粥:「老婆你不要緊吧?」
金秋捂著嘴苦笑了一聲,她現在什麼胃口都沒有,什麼都吃不進去了,只能喝點水壓壓驚。
白毅國倒是笑呵呵的:「沒事,想吃什麼就讓阿瑄替你去弄,不用客氣。」自從金秋懷孕以後,白瑄在白毅國那裡的地位也是一落三千丈,怪不得他會不平衡了。
但是金秋左思右想覺得實在沒有什麼自己喜歡吃的,白瑄親自下廚做了她以前愛吃的幾道菜,端上來以後,金秋滿懷歉意地看著他:「我不餓。」其實就是吃不進去。
白瑄默默坐在角落裡把飯扒進嘴裡,因為味道濃烈金秋受不了,他吃飯都只能躲著她吃了,可是沒有金秋,他吃飯也像是味同嚼蠟,匆匆吃幾口就算了。
下午,金秋坐在偏廳裡曬太陽,白瑄愁眉苦臉地端著一碗白粥:「老婆,你真的不要吃一口嗎?」
金秋勉強吃了一口,緊接著就給吐了。
水深火熱的生活就這麼開始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金秋連婚紗都沒好好選,閉著眼睛隨便指了一條,相當乾淨簡潔的設計,和金母原本想著的小公主一樣的婚紗大為不同,所以她不大滿意:「阿九啊,這條是不是太素淨了?」
「我覺得挺好的。」金秋睜開眼,還算認真地把這件婚紗打量了一遍,「很乾淨,拖太長層次太多萬一我踩著了怎麼辦?」
也有道理。金母安慰自己:「那首飾呢?」
白瑄把早就準備好了的一套鑽石首飾那過來給金母過目,項鏈耳環戒指手鐲,外帶一個發冠,一看就知道絕對很貴。
金母滿意了,順便問:「你還是吃不下東西?要不媽下廚給你做?」
媽媽的手藝在金秋心裡絕對是最好的,她想了會兒,果真有了食欲:「我想吃溏心蛋。」
金母樂呵呵就去了廚房,白瑄抱著她,心疼壞了:「老婆,都是我不好,害你變成這樣。」
金秋好笑極了:「再過幾個月就會好一點了,別擔心,我就是餓而已。」
白瑄眼底含著淚,蹭了蹭她的臉:「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金秋一旦不舒服起來,白瑄就把什麼爭寵都給忘光光,一門心思想給她增加食欲。
首先,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和金母學了金秋從小到大所有愛吃的菜色,態度之認真讓金母歎為觀止,順便和金秋感慨:「女人也就是一天的公主,十個月的皇後了。」
她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把女兒拉扯大了,眼看著就這麼輕易要嫁給別人了,雖然現在看著未來女婿人不錯,家境也好,但是嫁到別人家去做媳婦,總歸不比在自己家裡當小姐來得舒服自在,她嫁到金家那麼多年了,雖然丈夫對她不壞,但是也曾經受過不少氣。
嫁到別人家,終究是不一樣了。金母心情復雜,看著一臉幸福的女兒,卻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口,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說不定女兒的命比她好呢。
「老婆!」白瑄端著一碗芙蓉羹從廚房裡匆匆忙忙奔出來了,他小心翼翼端過來,看著金秋的表情,「怎麼樣,能吃嗎?」
金秋感覺了一下,嗯,很好,沒有反胃,看來可以嘗著吃幾口。看她端了過去,白瑄長鬆口氣,只覺得自己一顆心終於落下來了,眉眼舒展:「老婆多吃一點,不要餓壞了。」
「嗯,我盡量。」盡量的結果就是,金秋吃了半碗吃不進去了,乾脆全都塞到了白瑄嘴裡,白瑄好久沒被她喂食了,感動得眼淚汪汪。
金母在那裡看到女婿女兒這樣情深似海,覺得接下來的話實在是有一點點的殘忍:「那個,時間也差不多了,阿九什麼時候回家?」
「回家?」白瑄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金秋倒是懂了,女人要出嫁,那也得從家裡嫁出去啊,也就是說她要提前先回家,然後等白瑄把她接走……但是白瑄能接受嗎?
當然不能!白瑄一伸手臂把金秋撈到懷裡,警惕地看著自家未來的丈母娘:「我不能和我老婆分開。」
金母哭笑不得,明明是他和自己搶女兒,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自己和他搶老婆了?這獨占欲是不是太強了一點。
「小白,這是規矩,而且新郎新娘結婚前三天是不能見面的。」
白瑄都要暈過去了,激動地要跳腳:「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不能把我老婆帶走,不然就把我一起帶走!」他把金秋摟得緊緊的,好像怕她一眨眼就不見了似的。
金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就覺得頭疼:「媽,你讓他跟我一起去吧,不然這婚都別想結了。」
「阿姨,我會很乖的。」白瑄被金秋掐了一把,頓時清醒過來,可憐巴巴地看著金母,開始走賣萌路線了,「你不要搶我老婆。」
「……」白瑄這模樣基本上是中年婦女殺手,金母為難起來,「但是這樣不合規矩。」
金秋被白瑄摟得快透不過氣了,她拍了他一把鑽出來,安慰她:「媽,沒事的,而且我現在這樣,讓他在旁邊照顧我也是應該的。」
「對對對。」白瑄使勁點頭,「我會好好照顧老婆的。」
「那好吧。」金母總算是妥協了,之後她就發現這個妥協是多麼正確的選擇。
白瑄跟著金秋又一次回了家裡,周芝被委托來安排這邊的婚禮事宜,總而言之爭取所有事情都不讓金秋操心。
金秋終於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而不會被金母說懶了,反倒是一起床,就有人殷切問:「想吃點什麼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鄉情結,一回家,金秋想吃的東西就多了起來,誰家的燒麥啊誰家的粽子啊誰家的年糕,都是小地方祖傳多年的手藝,在金秋吃來不比酒店裡的差。
這一次出去跑腿的是金父,他平日裡雖然話不多,也不像白瑄那樣黏人,但是說到疼金秋,白瑄這才疼了多久,金父疼了她二十多年了,二十四孝老爹沒話講。
而白瑄就已經成了金秋的連體人了,具體表現為,金秋在哪兒,他就在哪兒,哪怕她去上個廁所他都要跟著一起來。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結婚那天終於到來了。
因為北京和金秋老家隔得實在有點遠,所以只能上午按照金秋老家的規矩,把新娘接走以後去酒店吃中飯,然後七大姑八大姨就可以散場了,緊接著相關人士再坐飛機去北京準備第二天的婚禮。
前一天晚上,白瑄就睡不著覺了,因為他的死纏爛打,今晚他還是被允許睡在了金秋的房裡,可是白瑄一點睡意都沒有。
金秋也有點緊張,腦袋裡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愣是沒睡著,但是她一動,白瑄就驚著了:「老婆,你哪裡不舒服嗎,要吐嗎,還是想吃什麼東西?」
「我沒事。」金秋披了件衣服坐起來,想起今天晚上睡覺前金母和她說的話,覺得心亂如麻。
嫁到別人家,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現代的規矩沒有古代那麼嚴,可是卻也不好受,尤其是從今往後要常駐北京遠離家鄉,金秋想起來都覺得難受。
這種感覺,不是白瑄再好可以彌補的。
但是她心裡有一點點的惆悵,到了白瑄這裡就成了千萬倍的緊張:「老婆!你、你不會突然改變主意了吧?」
「……改變了主意又怎麼樣?」金秋斜了他一眼,問。
「啊,怎麼能這樣!」白瑄咬著被角苦思冥想,最後終於靈光一閃,「那、那換我嫁給你好了行不行?」
金秋莞爾:「傻。」她看著白瑄,覺得心腸一點點柔軟起來,從前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她審視著自己這一路走來的心情,突然覺得其實她不會後悔。
怎麼會後悔呢?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
她相信自己選擇了她最喜歡的,也是最適合的男人,她也相信他不會辜負自己的期望,在未來與自己攜手同行的。
「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金秋指的是哪一句,但是白瑄絕對相信只要是金秋說過的話,他肯定全部都記得。
「以前我說,要你扶著我走接下來的路。」金秋回想起自己當時的糾結和破釜沉舟的勇氣,都覺得意外,「雖然現在不一樣了,但是你還是要扶著我走,我也扶著你,這樣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害怕了。」
白瑄在她面頰上輕輕一吻:「你什麼都不用怕,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的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