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貝絲自恃有隱身帽,因此主動要求獨自去探查究竟。但是我堅持認為這樣做太危險,要麼大家一起行動,要麼誰也別去。
泰森舉手表決說:「我贊成誰也別去!好嗎,求求你們了?」
結果他還是跟來了,一路上緊張地吮吸指頭。我們在夜間住宿的套房內逗留了一陣,收拾好隨身的行李。大家一致同意,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艘船上再住一宿了,即使他們舉辦百萬美元的賓果遊戲。我將激流劍放在衣兜裡,保溫盒與維生素片則放在背包的最外層,以便隨時鈎取。泰森堅持所有的行囊都由他來背,我一開始不同意,但安娜貝絲讓我別擔心,說他背三個行囊等於我背一個似的輕鬆。
我們三人偷偷穿過走廊,看著牆上的方位指示圖朝指揮室找去。安娜貝絲戴著隱身帽在前探路。只要有人經過,我們便立刻躲起來。可是一路上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旅客,個個神情恍惚,眼睛如玻璃般明亮。
我們沿著樓梯上到第十三層甲板,依著方位指示圖,指揮室應該就在這一層上。安娜貝絲忽然悄聲說:「躲起來!」將我們推進一個儲藏室裡。
我聽到走廊裡有兩個人正走過來。
其中一個說:「你看到倉庫裡的那只埃塞俄比亞翼龍了嗎?」
另一個笑道:「看到了。真是太棒了!」
安娜貝絲雖在隱身狀態,卻仍然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我聽著那第二個人說話,越聽越覺得耳熟。
只聽他說:「我聽說他們又招募來了兩個。照此速度下去,哈哈——簡直所向披靡啊!」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
「是克里斯·羅德里格斯!」安娜貝絲脫下隱身帽,現出身形,「你記得嗎——營地裡第十一區的。」
我想起自己也曾見過這個克里斯。由於沒有神父或神母的認領,他一直留在赫爾墨斯族裡,屬於那些神族身份不明的人之一。此時經安娜貝絲這麼一提,我方才想起今年暑期在營地裡並沒有見到過克里斯。
我問:「船上還有一個混血?他在這裡做什麼?」
安娜貝絲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不得要領。
我們順著走廊往前走。這時即使沒有方位指示圖,我也能知道盧克就在附近。我能感覺到邪惡的東西——那是一種冰冷、難受的感覺。
安娜貝絲忽然停住腳步,說:「波西,看!」
她站在玻璃窗前往樓下望,只見步行街上站著一大群魔獸:十幾個萊斯特律戈涅人,幾天前我曾在躲避球比賽中遭到他們同類的襲擊。除他們之外還有兩隻冥犬和幾個奇形怪狀的怪物——外貌像是女人,但原本應該是腿的部位卻長了兩根蛇的尾巴。
安娜貝絲小聲說:「是Scythian Dracaenae,也就是魔龍女。」
魔獸們圍成半圓,中間有一個身穿希臘戰甲的年輕人正持劍砍一個稻草人。我看了心裡登時一沉,因為那個稻草人身上竟然穿著橘紅色的混血大本營T恤衫。只見那個年輕人將稻草人的肚子刺穿之後一直朝上剖開。稻草落得滿地都是。群獸們大聲喝采。
安娜貝絲臉色蠟白,向後退開不忍再看。
我強打精神說:「走吧。咱們越快找到盧克越好。」
走廊盡頭是兩扇厚實的橡木門,看樣子定然是某個重要場所。走到距離門前大約十米遠的地方,泰森忽然停下腳步,說:「裡面有人說話。」
我問:「隔這麼遠你也能聽見?」
泰森閉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力。接著,他說話的聲音像極了盧克:「——那個語言。這群笨蛋不會知道要轉向哪裡的。」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泰森的聲音又是一變,這次更加低沉和沙啞,顯然是剛才在餐廳外和盧克說話的那個人。泰森模仿說:「你真以為老馬伕的離去是件好事?」
接著他又模仿盧克的笑聲說:「他已經失去他們的信任了。他們在他的衣櫃裡發現了骷髏,加之這次對塔莉亞大樹下毒,老馬伕在營地裡已經待不住了。」
安娜貝絲聲音顫抖地說:「別再說了,泰森!你是怎麼做到的?太嚇人了。」
我說:「繼續聽。他們還說什麼?」
泰森又閉上眼睛。
只聽他學那個粗聲男人的聲音說:「安靜!」然後學盧克的聲音悄聲說,「你能肯定?」
泰森又學粗聲男人的聲音說:「是的,就在門外。」
我忽然意識到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我剛說了聲:「快跑!」話音未落,兩扇橡木門忽然大開,盧克帶著兩個長毛巨人走了出來。那兩個巨人端著長槍,鋒利的槍頭抵在我們的胸口上。
盧克臉露猙獰,笑道:「嘿嘿,這不是我最喜歡的兩個表親嘛!別站在外面啊,請進吧!」
橡木門後面果然是一個特等客艙,既富麗堂皇,又陰森可怕。
富麗堂皇之處在於:客艙的後牆是大型曲面窗戶,從窗戶向外望可將整個游輪尾部一覽無遺。碧綠的海水和湛藍的天空延展開去,於天際處交匯成一線。艙內的地板上鋪的是波斯絨毯。房間正當中擺放了兩個豪華沙發,兩個房角處則分別是一張上方撐有罩蓋的大床和桃花心木餐桌。餐桌上擺滿了食物——成盒的比薩,許多罐汽水,還有一個銀盤子,裡面有一摞烤牛肉三明治。
陰森可怕之處在於:在一張鋪著天鵝絨的檯子上居然放了一個三米長的金色棺材。棺材側面雕刻著一幅幅古希臘圖畫,畫中是大火燃燒的城市和死狀悽慘的英雄們。這時太陽已照進屋內,十分明亮。但由於屋中擺放了這麼一個棺材,便充滿了陰冷之氣。
盧克兩手攤開,得意揚揚地說:「怎麼樣,比我在營地住的地方要強一些吧?」
自從去年夏天以來,盧克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像過去那樣穿得邋遢隨意。如今穿的是體面的襯衫,上等布料的褲子,還有一雙蹬腳皮靴。就連他那凌亂的頭髮如今也被修剪得整整齊齊。他看上去活像一個暴發戶,渾身散發出利慾熏心的味道。
要說沒有變化的只怕就是他臉上的那道傷疤了——現今已是歪歪曲曲的一道白線。那是他在和一條龍爭鬥時受的傷。他的那把魔劍「尾後針」斜靠在沙發上。此劍半銅半鐵,既能殺人,也能除魔。
盧克對我們說:「坐吧!」他揮了一下手,三把椅子立刻自動滑到屋子中間。
我們三個都沒有坐。
盧克身邊的兩個巨人仍然用長槍指著我們。他們似乎是孿生兄弟,但絶非人類。個子至少有兩米高,身上只穿了件牛仔褲。也許是他們的胸前長滿了毛的緣故,就連衣服都不用穿了。兩個人的指甲呈利爪狀,腳掌如同獸掌,口鼻像熊似的向前凸出,牙齒顆顆鋒利無比。
盧克說:「看看我,怎麼能把基本的禮節給忘掉呢?容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的助手,阿格里俄斯和歐瑞斯。也許你們聽過他們兩個的名頭。」
我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倒不是我被長槍指著的緣故,這兩個熊人還嚇不倒我。
自從盧克成了死對頭之後,我曾想像過很多我們之間會面的場景。我把自己想像成為一個大英雄,正義凜然地站在他面前,與之進行決鬥。可是現在他本人就站在這裡,我卻害怕得雙手不住地顫抖。
盧克問:「你們不知道阿格里俄斯和歐瑞斯的故事嗎?他們的媽媽……嘿嘿,真不幸!有一天,他們的媽媽違抗阿芙洛狄忒的命令後,逃到阿耳忒彌斯那裡尋求幫助。阿耳忒彌斯收留了她,讓她做了一名隨從。阿芙洛狄忒勃然大怒,於是施展迷魂術,令這位少女愛上了一隻野熊。阿耳忒彌斯知道這件事後心存厭惡,於是把她趕出家門。這是諸神的典型做法,不是嗎?這些神相互間爭鬥不休,最後都是可憐的人類去做犧牲品。那個女子後來生下一對雙胞胎,他們就是站在你們面前的阿格里俄斯和歐瑞斯。這兩人對奧林匹斯山可以說恨之入骨。對了,他們非常喜歡混血,只不過……」
阿格里俄斯吼道:「只不過我們喜歡的是混血的肉,簡直就是人間美味。」聽聲音,他應該就是早先在餐廳裡和盧克說話的那個人。
歐瑞斯舔著毛茸茸的熊嘴,也呵呵傻笑起來。他笑個不停,最後居然笑得喘不過氣來。盧克和阿格里俄斯氣得直拿眼睛瞪他。
阿格里俄斯呵斥說:「不許笑了,蠢貨!滾一邊去,自己懲罰自己!」
歐瑞斯委屈得哭起來。他走到屋角的凳子邊一屁股坐下來,用頭使勁撞那張桃花心木餐桌,震得銀盤子叮噹作響。
盧克似乎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雙腳搭在茶几上,說:「波西,我們讓你再多活一年。希望你知道好歹。你媽最近怎麼樣了?學校有什麼新情況?」
「你對塔莉亞大樹下毒了。」
盧克嘆了口氣,說:「開門見山,是嗎?好吧,就是我給塔莉亞大樹下的毒。那又怎樣?」
安娜貝絲雷霆大怒,喝道:「你怎麼下得去手?塔莉亞救過你的命啊!不,是救過我們的命!你怎麼能忘恩負義——」
盧克生氣地說:「我沒有忘恩負義!是諸神辜負了她,安娜貝絲!如果塔莉亞沒死,她也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你撒謊!」
「如果你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的話,你就會明白——」
安娜貝絲大聲說:「我明白的事情就是你想要毀掉營地!你這禽獸!」
盧克搖了搖頭,說:「你們已經被諸神矇蔽了雙眼。難道你就不能想像一個沒有神的世界嗎,安娜貝絲?你研究古史有什麼用?三千年的陳腐觀念啊!西方世界從裡到外都已經腐爛掉了,必須被摧毀掉。和我一起幹吧!我們能開啟一個嶄新的世界。我們需要你的智慧,安娜貝絲。」
「那是因為你們太愚蠢!」
盧克眯縫起眼睛,說:「我瞭解你,安娜貝絲。你不該整天跟他們混在一起,為了什麼拯救營地。你有更好的前途。一個月之內,群魔將踏平混血者之丘。活下來的英雄要麼投靠我們,要麼將被追殺,最終難逃一死。你真的想加入一支失敗的隊伍……與這種東西為伍嗎?」他指著泰森。
我說:「嗨,瞎指什麼!」
盧克憤憤地說:「和一個獨眼巨人到處亂跑。還敢說什麼辜負塔莉亞!你真是令我吃驚,安娜貝絲。你們所有人——」
安娜貝絲大聲喊道:「別再說了!」
我根本不知道盧克在說什麼,可安娜貝絲卻已經用雙手捂著臉,竟然像要哭出來了。
我說:「別再煩她了!不許把泰森扯進來。」
盧克大笑:「噢,對了,我聽說了,你的父親已經認領他了。」
我頓時如遭雷擊。盧克笑眯眯地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說:「是啊,波西,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但是這件事,我還知道你在找金羊毛。那些坐標是什麼啊,讓我想想……30,31,75,12?知道厲害了吧,我在營地裡還有些朋友,彼此之間時常通信呢。」
「是奸細吧。」
盧克聳聳肩,說:「你到底還能忍受多少你的父親帶給你的羞辱呢,波西?你以為他會感激你做的這些事情嗎?你以為波塞冬對你會比對這個魔獸更關心嗎?」
泰森攥緊拳頭,呼呼地喘著粗氣。
盧克哂笑說:「波西,你不過是諸神手中的一粒棋子罷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活到十六歲會發生什麼事?喀戎告訴你那個預言了嗎?」
我真想上前狠狠揍他一頓,可是我一向都不是他的對手。
十六歲?
我知道喀戎在很多年前從神諭那裡得到了一個預言,也知道那個預言與我有關。可是,如果我活到十六歲,這句話聽著真不順耳。
我勉強說:「我只要知道自己需要知道的事就行了。比如,誰是我的敵人。」
「真是愚不可及。」
泰森一掌將身前的凳子擊得粉碎,怒喝:「不許你說波西愚蠢!」
接著他又衝向盧克,揮拳朝盧克的頭上打去。這一拳去勢威猛,就算砸在鋼鐵上也要砸出一個坑來。阿格里俄斯灰熊兄弟急忙上前,各抓住泰森的一條胳膊,將其硬生生攔住。兄弟兩個用力一推,泰森踉蹌倒地,震得甲板一陣搖晃。
盧克說:「真可惜,獨眼巨人。看來如果我的灰熊朋友以二鬥一的話,你可不是對手啊。也許我該讓他們——」
我打斷他的話說:「盧克,聽著,是你父親派我們來的。」
他的臉頓時漲得紫紅,一字一句地說:「不許——在——我面前——提他。」
「是他要我們上這艘船的。我原來以為只是乘船罷了,現在才明白他是派我們來找你的啊。你父親說無論你多麼生他的氣,也絶不會任由你自暴自棄。」
盧克聲音沙啞地說:「生氣?不會任由我自暴自棄?是他當年遺棄了我,波西!我要毀滅奧林匹斯山!我要奧林匹斯山雞犬不留!你可以告訴赫爾墨斯,每當有新的混血加入進來,我們便強大一分,而奧林匹斯眾神就會變得虛弱一分。他在不斷地強大起來。」說著,盧克指向那座金棺。
我看著那口棺材,感到毛骨悚然。我強作鎮定地問:「是嗎?那有什麼特殊……」
忽然有一個念頭從我腦海中閃過,我猜到棺材裡躺的是誰了,頓時感到寒氣從腳底往上直冒。「你,你的意思不會是——」
盧克說:「他正在重新塑形。我們正一點點地將他的魂魄從地獄深淵中召回來。每招募一個新成員,他身體的一小部分就會出現——」
安娜貝絲說:「真噁心!」
盧克不屑地說:「你的母親雅典娜就是從宙斯裂開的頭顱中生出來的,安娜貝絲。誰都好不到哪裡去。等我們湊到足夠的部分,我們就能為巨人王拼成一個完完整整的身軀。這項工程簡直能夠與火神赫菲斯托斯的技藝相媲美。」
安娜貝絲說:「你瘋了。」
「和我們一起幹吧,你們會得到報償的。我們有許多有錢有勢的朋友,這艘船就是他們買下的。波西,你的媽媽永遠也不用上班了。你可以給她買一棟別墅。你可以有權,可以成為名人——想要什麼有什麼。安娜貝絲,你可以實現自己建築師的夢想。你能建造一個流傳千古的紀念碑,為新紀元的主宰者們建造一座神廟!」
安娜貝絲罵道:「見你的鬼去吧!」
盧克嘆了口氣,說:「真可惜!」
他拿起一個像電視遙控器的東西,按下紅色按鈕。大門打開,走進來兩個身穿制服、手持警棍的船員。和船上其他人一樣,他們的眼睛似玻璃般閃閃發亮,不過看上去絶對訓練有素。
盧克說:「哈,很好,保安,我們這裡有幾位不速之客。」
保安恍恍惚惚地說:「是,先生。」
盧克轉頭對歐瑞斯說:「埃塞俄比亞翼龍的用餐時間到了。把這幾個笨蛋帶下去,讓他們見識一下翼龍的厲害。」
歐瑞斯咧嘴傻笑:「呵呵!呵呵!」
阿格里俄斯不滿地說:「讓我也去吧!我弟弟是個廢物。那個獨眼巨人——」
盧克說:「不用擔心。」說著,他扭頭瞅了眼那個金棺,似乎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阿格里俄斯,你留在這裡。我們還有重要事情要商量。」
「可是——」
「歐瑞斯,別把事情辦砸了。老老實實待在貨艙裡,直到翼龍把他們都吃掉。」
歐瑞斯用長槍抵在我們身後,將我們趕出艙外,後面還有兩位保安壓陣。
我一邊走下樓梯,一邊暗自盤算——盧克適才說阿格里俄斯兄弟聯手可以制服獨眼巨人,可如果他們單打獨鬥……
我們從游輪中部的走廊出來,經過一片露天甲板,兩邊堆放了許多救生艇。此時我已對這艘游輪的佈局瞭如指掌,知道在這片露天甲板上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一旦我們走完甲板,乘電梯下至貨艙,一切都完了。
我目視泰森,說:「動手吧!」
謝天謝地,泰森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猛然轉身,一拳將歐瑞斯擊出十米開外,撲通一聲掉進泳池裡。
泳池裡正好是那一家人在游泳,只聽幾個孩子齊聲大叫:「哇!不是我們濺的水!」
一名保安慌忙拔出警棍,安娜貝絲哪會等他先動手,直接一腳將其踢飛。另一名保安急忙去按警報器。
安娜貝絲喊道:「快攔住他!」可惜為時已晚。
等我把板凳砸在保安的頭上時,他已經按響了警報。
船上頓時紅燈閃爍,警鈴大作。
我叫道:「上救生艇!」
我們揭開罩在艇上的帆布,這時無數魔獸和保安都開始湧向甲板,旅客和服務員被推得東倒西歪,現場一片混亂。一個穿著希臘鎧甲的人挽弓搭箭,正要朝我們射來。幸好踩上腳下的一攤水漬,立時摔了個四腳朝天。萊斯特律戈涅族的箭手們也都跑到了我們上方甲板處,居高臨下,紛紛拉開弓箭。
安娜貝絲尖叫道:「你怎麼開這艘艇?」
一隻冥犬撲了過來,泰森抄起一個滅火器將它打翻在地。
我喝道:「快上艇!」說著,拔出激流劍橫掃,擋開射來的第一撥箭。此時再來第二撥我們全都得被射成刺蝟。
救生艇被綁在游輪船身上,高懸於海面。這時根本不可能好整以暇地去解纜繩,轉動齒輪將救生艇緩緩放進水中。
我跟在安娜貝絲和泰森後面跳進艇中,大喝一聲:「抓緊了!」手起劍落,嚓,纜繩應聲而斷。
救生艇立刻朝海面落下去,只聽嗚嗚聲響,頭頂上飛過一陣密集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