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迷宮戰場·長了兩張臉的神靈

  才走出一百英呎左右,我們就已經完全迷路了。

  這條通道一點也不像我和安娜貝絲上回進入的那條。它由紅磚頭砌成,每隔十英呎便有一個被鐵條封住的下水道口,令這裡活像一條污水管道。出於好奇,我用手電往一個下水道口裡照了照,卻見裡面黑黢黢的望不到盡頭。我隱約聽到那裡面有聲音,但或許僅僅是風聲吧。

  安娜貝絲一心想當個好嚮導。她想出了一個法子,讓我們都摸著左側的牆走。

  「如果我們摸著左側的牆走,就能沿著原路返回。」她說。

  可惜的是,她剛說完這句話,左側的牆便延伸到了盡頭。也不知怎麼的,我們發現自己忽然身處在一個圓形房間,一共有八條通道通向外面。

  格洛弗緊張地說:「呃,我們是從哪條通道進來的?」

  安娜貝絲說:「肯定是身後的那一條啦。」

  於是我們一起轉身,卻分別面對著不同的方向。這下可鬧笑話了,誰也不確定走哪條路才能返回營地。

  「左側的牆真壞,」泰森說,「現在該走哪邊?」

  安娜貝絲用手電在八條通道的拱門上逐一照過。我覺得它們都建得一模一樣。

  「往那邊走。」安娜貝絲說。

  我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

  「推理出來的。」

  「這麼說……你是在猜嘍。」

  「別說廢話啦。」她說。

  沒走出多遠,安娜貝絲選擇的這條道路便迅速變得狹窄了 壁不再是紅磚而是水泥構成。天花板也變得低矮,我們不得不彎腰前進,個子高大的泰森更是得趴在地上匍匐。

  迷宮內最響的還要數格洛弗粗重的呼吸聲了。「我受不了啦。」他小聲說,「我們還沒走出去嗎?」

  安娜貝絲對他說:「我們進入迷宮內不過五分鐘而已啊。」

  「這裡的時間比外面的快。」格洛弗說,「潘神為什麼找這種鬼地方?這裡根本與『自然』兩個字格格不入嘛!」

  我們艱難前行,就在我覺得這條道路越來越窄,即將鎖死的時候,忽然我們來到了盡頭處的一所大房間內。我用手電在屋內照了一圈,驚嘆道:「哇!」

  整個屋子的牆面都鑲嵌有馬賽克瓷磚。雖然壁畫已經年深日久,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畫面也比較暗淡,但我仍能認出上面的幾種顏色——紅色、藍色、綠色和金色。壁畫描繪的內容是奧林匹斯諸神正在舉行宴會。畫面上,我父親波塞冬攜著三叉戟,正把一串葡萄遞給狄奧尼索斯,讓他變出美酒來。宙斯則與半羊人們舉杯歡宴。赫爾墨斯穿著他那雙飛行鞋在空中飛舞。儘管圖畫十分美麗,但我發現它畫得並不怎麼準確。我見過那些神靈。狄奧尼索斯並不像畫上的那樣英俊,而赫爾墨斯的鼻子也被加大了。

  房間的中央是一座乾枯的三階噴泉。

  「這是什麼地方?」我悄聲說,「看起來像是……」

  「羅馬。」安娜貝絲說,「牆上的馬賽克大約有兩千年了吧。」

  「可是他們怎麼能是羅馬的呢?」雖然我對古歷史不熟,但也知道古羅馬帝國早就滅亡了呀。

  安娜貝絲說:「我以前就對你說過,魔幻迷宮是一個開放性建築,它總是不斷地在延伸、添加和擴展。這是唯一一座能自我成長的建築作品。」

  「聽你的語氣它就像有生命似的。」

  我們前方的通道裡忽然迴蕩起一聲沉悶的呻吟。

  「我們別再說它有生命了,好嗎?」格洛弗小聲說。

  安娜貝絲說:「好吧。往前走。」

  「還往前走嗎?那兒可有可怕的聲音呀。」就連泰森都有些緊張了。

  安娜貝絲說:「是啊,這裡的建築風格變得越來越古老,這是個好現象,因為代達洛斯的工作室是迷宮內最古老的部分。」

  她說得很有道理。但很快我們就被迷宮給耍了——僅僅前進了大約五十英呎,牆壁便又變成了水泥結構,上面還架設有銅管。牆面上噴了許多塗鴉。

  「我覺得這不是古羅馬的風格。」我好心提醒說。

  安娜貝絲深吸了口氣,頭也不回地快步向前走。

  每隔幾米通道就會轉一次彎,並且出現更多的分支。地面也在水泥地、土地和磚頭地之間循環變換,令你根本無從推斷。最後,我們闖進了一個酒窖——木架上擺滿了蒙著灰塵的酒瓶——就好像我們行走在某個人的地下室裡。只不過出口不在頭頂上,而是前方的幾條通道。

  又走了一會兒,天花板變成了木板結構,並且還傳下來嘈雜的腳步聲。看樣子上面似乎是一家酒吧。這種來自俗世的聲音令我們心安了不少,可是這裡同外面的世界仍舊隔了一層無法穿透的障礙。忽然,我們看見了一具骷髏。

  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工作服,旁邊還放著一個裝滿玻璃瓶的箱子。

  「他是送奶工。」安娜貝絲說。

  「什麼?」我問。

  「就是專門負責送牛奶的工人。」

  「哦,我知道『送奶工』是幹什麼的,可是……可那是老早以前的事了,那時連我老媽都還是小孩兒呢。這個『送奶工』來這兒幹什麼?」

  安娜貝絲說:「有些人是誤闖進迷宮的。有些則是來探險結果卻回不去的。很久很久以前,克里特島人甚至把活人投進來當祭祀品。」

  格洛弗忽然倒吸了口涼氣。「他在這兒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指著骷髏身邊的那些蒙著灰塵的玻璃瓶說。那具骷髏的指甲扒著磚牆,看樣子那個人臨死前曾拚命地想出去。

  泰森說:「他只是幾根骨頭罷了,沒什麼好怕的,山羊男孩兒。送奶工已經死翹翹了。」

  格洛弗說:「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送奶工。而是一股氣味,魔獸的氣味。你聞不到嗎?」

  泰森點頭說:「我的確聞到了魔獸的氣味,而且還很多。不過地底下就是這個味道。既有魔獸也有死翹翹的送奶工。」

  「呃,那就好。」格洛弗嘀咕說,「我還以為是我的鼻子出問題了呢。」

  安娜貝絲說:「我們必須往迷宮的更深處走。肯定有一條路是通向迷宮中央的。」

  她帶著我們先往右走,然後又往左轉。經過了一條類似於通風管道的不鏽鋼通道後,我們又回到了那個有噴泉的羅馬風格的房間裡。

  這一次,房間裡可不止僅有我們幾個了。

  他的那張臉,不,是兩張臉,實在太引人注目了。由於頭的兩側各長了一張臉,因此他的腦袋比普通人的要大上許多,看起來活像一個雙鰭鯊的魚頭。正面看過去,只能看到兩兩重疊的耳朵和一模一樣的鬢角,那種視覺效果恰似一個人的頭貼在鏡子上。

  他穿戴的像一個大城市裡的門衛:黑色的大衣,閃亮的皮鞋,碩大的腦袋上勉強罩了頂大禮帽。

  左側那張臉說:「你是安娜貝絲嗎?快走啊!」

  右側那張臉說:「別理他。他這個人太不懂禮貌。請您這邊走,小姐。」

  安娜貝絲差點兒驚掉了下巴:「呃……我不……」

  泰森皺著眉頭說:「那個滑稽的人有兩張臉。」

  「嗨,滑稽的人長著耳朵呢!」左側那張臉怒斥道,「跟我走,小姐。」

  右側的臉馬上說:「不,不,請您這邊走,小姐。請您只和我說話就好了。」

  兩張臉都拉直了眼睛,竭力用眼角餘光瞅安娜貝絲。想要同時看到兩張臉是不可能的,一次只能注視一張臉。我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知道這個雙面人想幹什麼了——他想要安娜貝絲做出選擇。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身後竟然出現了兩個出口,每個出口都木門緊閉,上面掛有巨大的鐵鎖。雙面人拿著一把銀鑰匙,在左右兩手之間互換。

  原先我們走過的路,此時已被馬賽克磚牆封閉,根本無法沿原路返回。

  安娜貝絲說:「出口都關著呢。」

  左側的臉冷冷地說:「廢話!」

  安娜貝絲問:「兩個出口都通往什麼地方啊?」

  「一個出口可能通往你想去的地方,」右側的臉回答說,「另一個出口則通向死亡。」

  「我……我知道你的來歷了。」安娜貝絲忽然說。

  「哼,看不出你倒有幾分眼光!」左側的臉嗤之以鼻地說,「可你知道應該選擇哪一個出口嗎?我可不會花一整天的工夫在這兒跟你們耗著。」

  安娜貝絲問:「你為什麼要故弄玄虛?」

  右側的臉微笑著說:「親愛的,無論哪一種選擇,都是由你說了算。你不就想要這樣的自主權嗎?」

  「我……」

  左側的臉說:「我們認識你,安娜貝絲。我們知道每一天你的內心都無時無刻不進行著鬥爭。我們知道你在徬徨不決。但是,你遲早要做出選擇。而你的選擇可能會將你置於死地。」

  我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好歹也知道他們說的絶不僅是選擇哪一道門那麼簡單。

  安娜貝絲的臉刷地一下子白了,顫聲說:「不……我不……」

  我憤憤地說:「不許煩她。你到底是誰?」

  右側的臉說:「我是你們最好的朋友。」

  左側的臉說:「我是你們最可怕的敵人。」

  「我是兩面神。」兩張臉齊聲說,「把守門戶之神。掌管天下的起點、終點和選擇。」

  右側的臉說:「珀修斯·傑克遜,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不過現在先輪到安娜貝絲。」說著,他不懷好意地笑起來,「這太有趣了!」

  「閉嘴!」左側的臉說,「這可不是開玩笑。一個選擇不當,不但是你自己,就連你的朋友都會性命不保。不過別有心理壓力,安娜貝絲。趕快選一個吧!」

  我聽到這裡猛地一驚,只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清清楚楚地記得預言裡有那麼一句話:雅典娜之子女的最終立場。

  「不要聽他的。」我說。

  右側的臉興高采烈地說:「只怕她別無選擇了。」

  安娜貝絲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我……我選……」

  還沒等她做出最後決定,忽然一陣強光湧進室內。

  雙面神急忙摀住眼睛。強光過後,噴泉上赫然站著一個女人。

  她身材修長,氣質高雅,巧克力色的長髮用金色的絲帶結成長辮。她穿了一身素白裙子,然而當她走動的時候,長裙卻像漂浮在水面的油花一樣泛起七色的光暈。

  她說:「雙面神,你們又在找別人的麻煩了?」

  「沒……沒有,尊貴的夫人。」雙面神的右側臉結結巴巴地說。

  但左側臉卻斬釘截鐵地回答:「是的!」

  「閉嘴!」右側臉說。

  那女人眉頭一皺,問:「你說什麼?」

  「不是在說您,尊貴的夫人!我在同自己說話呢。」

  那位夫人說:「這幾個小孩兒還未成年。那個女孩兒的時間也還沒有到。這一點不用我說,想必你也非常清楚吧?所以我給你一個選擇,要麼你把這幾個英雄交給我處置,要麼我把你變成一扇門,然後將你拆得七零八落。」

  「變成哪一種門?」雙面神的左側臉問。

  右側臉說:「快閉嘴!」

  左側臉想了想,然後說:「就變成法國式的門吧。那種門上發出的自然光澤十分好看。」

  「閉嘴,快閉嘴!」右側臉哀號道,「我不是在說您,尊貴的夫人!我已經玩夠了,現在當然選擇離開啦。接下來該看您的了,由您給他們提供選擇。」

  「不是提供選擇,而是令她產生猶豫。」那個女人糾正道,「現在,你們從我面前立刻消失!」

  左側臉滿腹牢騷地咕噥說:「真是個人來瘋!」說著,他將銀鑰匙插進空氣裡,整個人轉眼間便不見了。

  那個女人轉過頭看著我們,目光攝人心魄。「把這幾個英雄交給我處置」,這句話可是來意不善呀。想到這裡,我幾乎後悔剛才沒在那兩道門中選一道算了。

  然而,女人忽然笑了起來,說:「你們一定餓了。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聊。」

  說著,她揮了揮手,那個古羅馬噴泉立刻噴出了汪汪清水,一張大理石桌出現在我們面前,桌上堆滿了一摞摞的三明治和成罐的檸檬汁。

  我問:「你……你是誰?」

  那個女人微笑說:「我是天后赫拉。」

  我在眾神會議上曾經見過天后赫拉,不過當時那些神靈正為是否殺我而爭得面紅耳赤,那種場合下,我哪會注意天后長得什麼樣子呀。

  現在看起來,她也蠻普通的嘛。當然,這些大神在奧林匹斯山的時候足有六七米高,不過等她縮小了身材之後,也就是大眾化的一般人。

  赫拉熱情地招呼我們。

  「格洛弗,親愛的,」她說,「把餐巾系好。不許你吃了它。」

  格洛弗恭敬地說:「遵命,夫人。」

  「泰森,看看你,都變瘦了。還想再吃一份花生醬三明治嗎?」

  泰森硬生生憋回去了一個飽嗝,說:「好的,好心的夫人。」

  「赫拉天后,」安娜貝絲說,「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您怎麼會在魔幻迷宮裡呢?」

  赫拉嫣然一笑,伸出手指稍稍晃動了一下,安娜貝絲的頭髮立刻自動梳理整齊了,臉上的污垢也都瞬間消失。

  赫拉說:「我自然是來找你們的。」

  我和格洛弗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惴惴不安。當神靈找上門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不過,緊張歸緊張,但並不影響我往嘴裡塞三明治的速度。我的肚子就像一個無底洞,怎麼也填不滿似的。泰森也是鯨吞海飲,花生醬三明治一個接一個地被扔進肚內。格洛弗則在愜意地享用檸檬汁,把硬塑料杯子當成冰棒放進嘴裡咯嘣咯嘣地嚼著。

  「我以為……」安娜貝絲頓了一下,「呃,我以為你對英雄並沒有什麼好感呢。」

  赫拉放聲大笑:「你是因為我和赫拉克勒斯之間的小小衝突才這麼想的?唉,僅僅一次衝突,就能損壞你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啊。」

  安娜貝絲問:「難道你不是曾經要殺了他嗎?而且還不止一次。」

  赫拉不屑一顧地揮了揮手:「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況且,他是我丈夫和別的女人生下的野種,我本來就看他不順眼。這一點我承認。不過從那以後,宙斯和我上了幾次非常棒的婚姻輔導課,我們現在已經是無話不談的知己了,尤其是經歷了那次小小的意外之後。」

  「你是說他生下塔莉亞之後嗎?」話一出口我便後悔極了。

  赫拉看著我,冷冷的目光都能凍死人了。「你是波西·傑克遜,對嗎?波塞冬的……孩子。」我估摸著她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詞了,才勉強用了「孩子」這個詞,「我記得在冬至會議上我可是支持不殺你的呀。我希望自己當時的決定沒有錯。」

  然後她重又看著安娜貝絲,臉上的寒霜立刻冰消瓦解,微笑說:「不管怎樣,我對你並沒有惡意。我欣賞你這種不畏艱難的作風,特別是在你的探秘行動裡還得應付雙面神這樣的討厭鬼。」

  安娜貝絲垂下目光。「他怎麼會在這兒?我都快被他逼瘋了。」

  「他的確有這個本事。」赫拉表示同意,「低級神靈因為自己在宇宙中處於底層地位,因此時常鬱悶不已。只怕他們當中有一些因此而對奧林匹斯山心存怨恨,從而輕易被我的父親爭取過去。」

  「你的父親。」我說,「呃,知道了。」

  我差點忘了克洛諾斯是赫拉的父親這一事實。其實不但如此,克洛諾斯還是宙斯、波塞冬以及所有古神靈的父親。照這個輩分來算,我還得喊他一聲爺爺呢。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趕緊把這個念頭從腦子中踢出去。

  赫拉說:「我們必須看緊諸如雙面神、赫卡忒和夢神等這些低級神靈。他們表面上效忠於奧林匹斯山,但卻……」

  「原來狄奧尼索斯是去視察低級神靈們了。」我恍然大悟。

  「沒錯。」赫拉凝視著馬賽克牆上的奧林匹斯諸神的畫像說,「在局勢惡化的時候,就連神靈都喪失了信仰。他們開始信奉錯誤的東西和不成氣候的勢力,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變得自私自利,沒有大局觀念。不過我作為婚姻之神,明白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如同婚姻一般,你需要看破其中的瑣碎爭執,對心中的目標堅韌不拔。」

  安娜貝絲問:「你的目標是什麼?」

  赫拉笑了笑,說:「我的目標當然是維繫我的家庭,亦即奧林匹斯神界的大團結了。此時此刻,我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幫助你們。儘管宙斯不願意讓我涉入過深,但大約每一百年中,他也都允許我插手一件我最關心的探秘任務,給予他們一個希望。」

  「一個希望?」

  「在你提出希望之前,讓我給你們幾個免費建議吧!我知道你們在找代達洛斯。他的這個魔幻迷宮不但對你們來說非常神秘,就連我也看不透它。但是如果你們想知道他後來的命運,我會去找我的兒子火匠之神赫菲斯托斯。代達洛斯是唯一一位能夠獲得赫菲斯托斯高度讚賞的凡人建築大師。如果說有誰能持續關注代達洛斯並且知道他後來的結局的話,那必定是赫菲斯托斯了。」

  安娜貝絲問:「但我們去哪兒找他呢?這就是我的願望。我想要魔幻迷宮內的正確線路。」

  赫拉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說:「俗話說『騎驢找驢』,你現在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方法已經在你們的手中了。」赫拉的目光投向我,「波西知道答案。」

  「我?」

  安娜貝絲說:「但我們想知道具體是什麼。」

  赫拉搖了搖頭。「知道是一碼事,運用則是另一碼事……兩者的概唸完全不同。想必你的母親雅典娜也明白其中的差別吧。」

  這時,屋內響起隆隆聲,彷彿從遠方傳來的雷鳴一般。赫拉站起身說:「這個就是我的線索,宙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安娜貝絲,好好想想我剛才說過的話,去找赫菲斯托斯吧。我估計這一路你會走得很艱難。但你一定要堅持到底,無論你所知道的方法看起來有多麼的不起眼,都要去用上一用。」

  說完,她隨意指了幾下,那兩扇木門頓時化作虛無,露出了兩條漆黑的走廊。「最後告訴你一件事,安娜貝絲。我並沒有取消你的選擇,而是僅僅作了一些延期。不久,你將如兩面神所說的那樣,作出一個選擇。後會有期!」

  赫拉揮了揮手,變成了一縷青煙。桌子上的食物也消失了,泰森正要吃另一個三明治,結果一口咬下去,什麼都沒咬著。噴泉也不再噴湧。馬賽克牆漸漸暗淡,又變回原先斑駁陸離的樣子。看看眼前的這個屋子,很難想像我們剛才竟然在這裡用過了一頓美餐。

  安娜貝絲頓足道:「這是哪門子幫助?『別客氣,吃一個三明治,許一個願望。哎喲,我沒法幫助你!』轉眼間,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泰森看著眼前的空盤子,唉聲嘆氣地表示贊同。

  格洛弗嘆了口氣,說:「哦,她說波西知道答案。應該有什麼深意吧。」

  大家都看向我。

  我說:「可我並不知道啊。我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安娜貝絲嘆息說:「那好吧,現在也只好走一步說一步了。」

  我問:「往哪條道走啊?」我真想問問赫拉關於安娜貝絲需要作出選擇的事。

  格洛弗和泰森卻忽然變得緊張兮兮的,就像專門排演過似的,站起來同聲說:「走左邊那條。」

  安娜貝絲眉頭一皺,問:「你們怎麼確定的?」

  格洛弗說:「因為有東西正從右邊的那條走道裡過來。」

  泰森附和說:「是一個很大的東西。咱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

  「往左邊走聽起來非常有道理。」我大力贊同。隨後,我們幾個人一起走入了漆黑的通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