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終極天神·炸燬大橋

  還好,有黑傑克在隨時待命。

  我使出召喚出租車的口哨,幾分鐘過後,兩個黑色的身影在天空中盤旋而至。一開始它們像是鷹,可隨著它們下降,我看到了飛奔的馬腿。

  「喲,老大,」黑傑克一溜小跑降落在地面,它的朋友「豬派」跟在它身後,「老大,要不是我們說跟你是一起的,那些風神真打算把我們吹到賓夕法尼亞去!」

  「謝謝來幫忙,」我說,「嘿,天馬在飛翔的時候為什麼還要用腿跑呢?」

  黑傑克發出一聲馬嘶:「人走路的時候為什麼老把胳膊晃來晃去呢?我不知道,老大,我只覺得這樣才對。我們去哪兒?」

  「去威廉斯伯格大橋。」我說。

  黑傑克低下脖子:「你太明智了,老大。我們來的時候從那兒路過,看樣子情況不大妙。上來吧!」

  飛往大橋的路上,我的胃裡扭成了一個結。米諾陶是我最早打敗的怪獸之一。四年前,他差一點殺死了我媽媽,對此我至今還在做噩夢。

  我一直希望他能死去幾個世紀,可我也應該清楚,我的好運不會這般長久。

  在我們近到能辨別出單個戰士之前,我們遠遠地看見了戰鬥。時間已過午夜,可大橋上被照亮得如白晝一般。汽車在燃燒。一道道火焰隨著箭和矛劃破夜空,在雙方的陣地間川流不息。

  我們從低空掠過,我看見阿波羅的營員們正在撤退。他們以汽車為掩護,向進攻的敵人射擊。他們射出燃燒的飛箭,在路面撒下鐵蒺藜,在各處壘起燃燒的路障,一面把熟睡的司機拖到車外,放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敵人還在向前推進。一整個方陣的德西納走在最前面,她們的盾牌緊緊交織在一起,長矛向上根根直立。間或會有一支箭射中她們彎彎曲曲的軀幹,或是脖子,或是擊中盔甲,被射中的蛇形女怪便從方陣中脫離出來,然而大多數箭卻被幾乎密不透風的盾牌擋了下來。她們身後,還跟有一百個怪獸。

  地獄犬不時地跳到隊列前。它們大多都被箭射死,但其中一頭抓住了一個阿波羅營員,將他拖走了。我沒看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願知道。

  「在那兒!」安娜貝絲在馬背上喊。

  沒錯,在進攻的軍團中央,便是牛頭怪米諾陶。

  上次我見到米諾陶的時候,他只穿著一條內褲。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也許他是直接被搖下床來追趕我的。而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

  從腰部以下,他穿戴著標準的希臘戰鬥裝備——一條如蘇格蘭短裙似的用皮革和金屬片製成的圍裙,青銅脛甲包裹著腿部,腳穿緊繃的皮涼鞋。他的上半部是牛身——牛毛、牛皮與肌肉,連接著一個碩大無比的腦袋,本應該在牛角的重量下就應該讓他重心不穩而倒下。他似乎比我上次見的時候個子更大,至少有十英呎高。背上背著一把雙刃斧,可他連用都不想去用。他一看見我們在頭頂上盤旋(更有可能是嗅到了我的存在,因為他的眼神不大好使),便大吼一聲,舉起一輛白色的汽車。

  「黑傑克,俯衝!」我大叫。

  「什麼?」天馬問,「這不可能——我的天哪!」

  我們至少有一百米高,可汽車徑直向我們飛來,在空中不停旋轉,就像是一個重達兩噸的迴旋鏢。汽車從我頭頂上掠過,與我只差一點點。它飛過大橋的吊索,掉進東河裡去了。

  怪獸們一個個嘲笑著、大叫著,米諾陶又舉起另一輛汽車。

  「把我們放在阿波羅營員的戰線後面,」我告訴黑傑克,「別走遠,但待在安全的地方!」

  「都聽你的,老大!」

  黑傑克俯衝到一輛校車後面,那兒藏了兩個營員。馬蹄一踏上地面,我和安娜貝絲就翻身下了馬。黑傑克與豬派飛上了夜空。

  邁克爾跑了上來。他絶對是我見過的最矮的突擊隊員。他胳膊上纏了一條繃帶,雪貂一樣的面孔沾滿了塵土,箭筒幾乎空了,可他依然面露微笑,似乎很是自得其樂。

  「很高興有你們加入,」他說,「其他的增援都在哪兒?」

  「目前為止,就我們倆。」我說。

  「這麼說我們死定了。」他說。

  「你的戰車帶來了嗎?」安娜貝絲問。

  「沒有,」邁克爾說,「留在營地了。我告訴克拉麗絲歸她了。你知道嗎?不值得再爭來爭去,可她說太晚了,我們已經最後一次侮辱了她的榮譽,諸如此類的東西。」

  「至少你儘力了。」我說。

  邁克爾聳聳肩:「是啊,好吧,她說她依然不會參戰,我叫了她一些外號。我懷疑這恐怕沒什麼好處。醜八怪們來了!」

  他抽出一支箭,向敵人射去。箭帶著尖嘯聲飛了出去,落地的時候引起一陣爆炸,彷彿電吉他上彈奏的弦通過世界上最大的擴音器被放大。最近的汽車爆炸了。怪獸們扔下武器,痛苦地摀住耳朵。一些怪獸逃走了,另一些就地化成了灰燼。

  「那是我最後一支聲波箭。」邁克爾說。

  「你爸爸給你的禮物?」我問,「音樂之神?」

  邁克爾壞笑說:「音樂太大聲也對人不好。可惜,它並不總能致命。」

  沒錯,大多數怪獸重新集合起來,擺脫了剛才的混亂。

  「我們必須撤退了,」邁克爾說,「我已經讓凱拉和奧斯丁在遠一點的地方設下了陷阱。」

  「不,」我說,「叫你的營員向前推進到這個位置,等我的信號。我們要把敵人趕回到布魯克林去。」

  邁克爾笑了:「你打算怎麼做?」

  我抽出激流劍。

  「波西,」安娜貝絲說,「讓我跟你一起去。」

  「太危險了,」我說,「再說我需要你幫助邁克爾整頓防線。我來引開怪獸,你們重新在這裡集結。把睡著的凡人都搬開,然後趁我吸引怪獸的注意時,你們一個個幹掉怪獸。如果別人都能做到,你也能。」

  邁克爾哼了一聲:「太謝謝了。」

  我凝視著安娜貝絲。

  她不情願地點點頭:「好吧,我們行動。」

  在我失掉勇氣之前,我說:「難道我就得不到一個幸運之吻?這是個傳統,不是嗎?」

  我原以為她會給我一拳,可她拔出刀,望向正朝我們推進的敵人:「活著回來,海藻腦袋,到時候再說。」

  我想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於是我從校車後走出來,走到大橋中間最顯眼的地方,迎頭向敵人走去。

  米諾陶看見我的時候,眼裡充滿了仇恨。他怒吼一聲,那是介於咆哮、牛叫聲,還有一個大嗝兒之間的聲音。

  「嘿,牛頭小子,」我衝他回喊,「你難道不是已經被我滅了嗎?」

  他的拳頭捶在一輛雷克薩斯的引擎蓋上,汽車如同鋁箔一樣皺成了一團。

  幾個德西納向我擲出幾支燃燒的標槍,我把它們擋到了一旁。一頭地獄犬向我撲來,我向旁邊一個閃躲。我本可以用劍殺了它,可我猶豫了。

  這不是歐拉芮夫人,我提醒自己,這是一頭無法控制的野獸。它將會殺了我,還有我所有的朋友們。

  它又跳了起來。這一次,我的激流劍划出一條致命的弧線。地獄犬頓時化成了一堆塵土與皮毛。

  更多的怪獸向前擁來——毒蛇、巨人、特爾金,然而米諾陶咆哮一聲,他們全都退了回去。

  「我們單挑?」我喊,「就像從前一樣?」

  米諾陶的鼻孔在抖動。看樣子他的盔甲口袋裏著實需要裝一袋蘆薈面巾紙,因為他的鼻子又紅又濕,噁心極了。他抽出斧子,四下揮舞。

  斧子還算漂亮,從某種殘酷、「收拾你如同小菜一碟」的意義上來說。它的兩個刀鋒是歐米茄形狀——Ω,也就是希臘文的最後一個字母。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這把斧子是他的受害者最不願意看見的。斧柄幾乎和米諾陶的個頭一樣高,青銅外包裹著皮革。每個刀鋒的底部掛著許多珠串項鏈。我發現那都是混血營的項鏈,來自於被殺害的混血者。

  我憤怒極了,我可以想像自己的眼睛和米諾陶一樣噴發著怒火。我舉起手中的劍。怪獸軍團在為米諾陶歡呼,然而當我躲過他的第一劈,並把他的斧子在手柄處砍成兩截之後,歡呼聲頓時沒有了。

  「哞!」他嘟囔。

  「哈!」我一轉身,踢在他的鼻子上。他向後一個趔趄,重新站穩後,低頭向我衝了過來。

  我不會給他半點機會。我的劍光閃過,砍掉他的一隻角,接著是另外一隻。他企圖抓住我,我往地上一滾,撿起斷斧子的另外一截。其他怪獸驚得一聲也叫不出來,向後退去,在我們身邊圍成了一個圈。米諾陶狂怒地大吼。一開始他還很狡猾,然而此刻怒火已經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向我猛撲過來,我從一排德西納中間殺出一條道,向橋邊跑去。

  米諾陶一定嗅到了勝利的氣息。他以為我奪路而逃了。他的走狗們歡呼雀躍。在橋邊,我回身將斧子牢牢撐在欄杆上,等待他的進攻。米諾陶一點兒也沒減慢速度。

  咔!

  他低下頭,驚異地發現斧柄從他的胸甲上穿了進去。

  「謝謝合作。」我對他說。

  我抓住他的雙腿,將他舉到空中,從橋邊扔了下去。他一邊下墜,一邊分崩瓦解,化做了塵土,他的精髓也回歸了塔爾塔羅斯。

  我回身面對他的軍團。現在只剩下一百九十九比一了。我做出了最自然不過的舉動,我向他們衝去。

  你一定會問,這樣刀槍不入是如何實現的——我究竟是奇蹟般地躲避掉每一種武器,還是說武器擊中了我但我毫髮無損呢。說真的,我也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不能讓這些怪獸侵犯我的家園。

  我如同切紙似的切開盔甲,一個蛇形女怪炸開了。地獄犬化成了灰燼。我不停地橫劈豎砍,轉身,也許還笑過一兩次——那瘋狂的笑聲不僅嚇壞了敵人,也嚇壞了我自己。我知道阿波羅營員們都在我身後放箭,挫敗了敵人每一次重新集結的企圖。終於,怪獸們夾起尾巴逃跑了,兩百個怪獸只剩下了大約二十個。

  我窮追不捨,阿波羅營員跟在我身後。

  「太好了!」邁克爾大喊,「這就是我說的!」

  我們把敵人趕回到橋另一面的布魯克林。東方的天空已開始發白,我看見了前方的公路收費站。

  「波西!」安娜貝絲在喊我,「你已經趕走怪獸了,快回來!我們追得太遠了!」

  從內心深處,我知道她的話沒錯,可我興頭正盛,希望消滅掉最後一個怪獸。

  這時候,我看到了橋墩下的人。撤退的怪獸徑直向增援跑去。那是一小股敵人,大約三四十個身披盔甲的混血者,騎著骷髏馬。其中一個手舉一面帶黑色鐮刀標誌的紫色旗子。

  领頭的騎士驅馬小跑向前。他脫下頭盔,我認出那就是克洛諾斯,他的眼睛像是熔化的金子。

  安娜貝絲和阿波羅營員們猶豫了。我們追趕的怪獸已經跑到了泰坦的前鋒線上,融入了剛剛前來的軍隊中。克洛諾斯注視著我們的方向。他大約在四分之一英里外的地方,可我發誓我看見了他在微笑。

  「現在,」我說,「我們撤退。」

  泰坦巨神的隊伍拔劍發起了衝鋒。骷髏馬的馬蹄發出雷鳴般的聲響。我們的弓箭手一齊放箭,射倒了幾個敵人,可剩下的敵人卻繼續向我們衝來。

  「快撤退!」我告訴朋友們,「我來拖住他們!」

  轉瞬之間,他們已經衝到了我跟前。

  邁克爾和他的弓箭手準備撤退,可安娜貝絲卻留在了我身邊,用她的匕首和反光盾牌與敵人搏鬥,我們慢慢向橋上退去。

  克洛諾斯的騎兵圍上了我們,手中揮舞著武器,口吐狂言。泰坦巨神則悠閒地向前走來,彷彿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屬於他。作為時間之王,我想的確如此。

  我試圖打傷他的人,而不是殺死他們,這讓我的行動慢了下來。他們並不是怪獸,只是落入克洛諾斯魔咒的混血者。我看不見他們戰盔下的面孔,然而他們之中很可能有我曾經的朋友。我斬斷馬匹的腿,讓他們的坐騎分崩瓦解。隨著前面的幾個混血者跌倒在地,其餘的便明白過來,棄馬而戰是更好的選擇。

  我和安娜貝絲肩靠著肩,背對著背。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我頭頂掠過。我抬頭望去,黑傑克和豬派如同巨大的自殺式鴿子似的俯衝下來,踢中敵人的頭盔,然後又向上飛去。

  快退到橋中央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感到脊樑一陣冰冷,如同老話說的,一個人走在自己的墳墓上。我身後,安娜貝絲痛得大叫起來。

  「安娜貝絲!」我回頭一看,發現她抱緊胳膊,倒了下去。一個混血者手拿帶血的匕首,站在她身旁。

  這一刻,我明白了發生的一切。他的目標本來是我,從他刀刃的位置來看,他差一點就刺中了我——也許僅僅是因為運氣——在我後背上的那一小塊,我唯一的弱點。

  安娜貝絲用她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匕首。

  可是為什麼?她並不知道我的弱點。沒有人知道。

  我的目光與對手交織在一起。他的戰盔下戴著一副眼罩——伊桑·中村,涅墨西斯之子。他逃脫了「安德洛墨達公主」號上的爆炸。我用劍柄狠狠敲在他臉上,他的頭盔上留下一個小坑。

  「退後!」我的劍在空中划過一個大大的圓弧,將其他混血者從安娜貝絲身邊趕開,「誰敢動她!」

  「很有意思。」克洛諾斯說。

  他騎在骷髏馬上,比我高出一大截去,一手握著鐮刀。他眯起眼睛審視著局面,彷彿能夠感覺到我剛剛從死神手中逃脫,如同一匹狼能夠嗅到獵物的恐懼。

  「你很勇敢,波西·傑克遜,」他說,「但是該投降了,否則這女孩死定了。」

  「波西,不能投降。」安娜貝絲呻吟著,鮮血浸透了她的襯衣。我必須帶她離開這裡。

  「黑傑克!」我大聲喊。

  如閃電般迅速,天馬俯衝下來,用牙齒咬住了安娜貝絲的盔甲。還沒等敵人來得及反應,黑傑克已經從河面飛向了高高的天空。

  克洛諾斯咆哮道:「不久的將來,我要把天馬燉了喝湯,可是現在……」他下了馬,鐮刀在晨光中閃亮,「我需要解決另一個混血者。」

  我的激流劍擋住了他的第一擊。巨大的衝擊力讓整座橋搖晃起來,但我穩如泰山。克洛諾斯的笑容間閃過一絲陰影。

  我大呼一聲,來了一個掃堂腿,他的鐮刀從地面划過。我向下刺去,可他向旁邊一滾,重新站了起來。他的鐮刀飛回到他手中。

  「這麼說……」他打量著我,顯得有些惱怒,「你有勇氣到了冥河。我用盡辦法施加壓力,才說服了盧克這麼去做。要是給我提供身體的是你就好了……不過沒關係,我仍然比你強大,因為我是泰坦。」

  他的鐮刀柄向大橋敲去,一波純淨的力量在我身後炸開了。吊索晃來晃去,我向曼哈頓滑出了好長一段。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剩下的阿波羅營員已經跑到了橋的盡頭,除了邁克爾,他坐在離我幾米遠的一根吊索上。他的最後一支箭已經箭在弦上。

  「邁克爾,快走!」我大叫。

  「波西,大橋!」他喊,「它快撐不住了!」

  一開始我沒明白他的話,可當我低下頭,我發現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一塊塊路面已經被希臘烈焰燒化,再加上克洛諾斯的衝擊波和爆炸的箭,大橋受損嚴重。

  「炸了它!」邁克爾喊,「利用你的能量!」

  這是個孤注一擲的辦法——它不可能成功——我將激流劍插進了橋裡。帶有魔力的劍鋒帶著劍柄深深插進了瀝青。鹹水從裂縫噴湧出來,彷彿我剛剛打中了一眼噴泉。我拔出激流劍,裂縫開始擴散開來。大橋搖晃著,開始倒塌。一塊塊如房子般大小的碎片紛紛落入東河之中。克洛諾斯的手下們驚恐地大叫,慌不擇路地向後爬去。一些摔倒在地。幾秒鐘之間,一條五十英呎長的裂縫出現在威廉斯伯格大橋上,將我和克洛諾斯分開了。

  晃動停息了。克洛諾斯的軍隊趴在橋邊,看著一百三十英呎下的河面。

  我並沒感覺到安全。吊索仍然連接著大橋,如果他們有足夠勇氣的話,依然能跨過大橋,或許克洛諾斯的魔力能將裂縫重新連接。

  克洛諾斯思索著問題的解決辦法。他回頭看了一眼東昇的旭日,然後沖裂縫露出了微笑。他舉起鐮刀做了個敬禮的手勢。「咱們到晚上再說,傑克遜。」

  他騎上馬,一轉身,向布魯克林奔去,戰士跟在他的身後。

  我回頭想感謝邁克爾,可話到嗓子眼兒卻哽住了。二十英呎外,一把弓橫躺在街道上,它的主人已不知所蹤。

  「不!」我在大橋的廢墟中搜尋著,又望望河面。什麼也沒有。

  我憤怒與沮喪地大叫一聲。聲音在清晨的寧靜中迴響。我正要吹口哨讓黑傑克幫我尋找,我媽媽的手機響了起來。液晶顯示屏上顯示,來電的是芬克雷斯坦事務所,也許是哪個營員用剛借來的手機打來的。

  我接起了電話,希望聽到的是好消息。顯然,我錯了。

  「波西?」希蓮娜聽起來像在哭,「廣場酒店。你最好馬上來,帶上一個阿波羅營房的治療師。是……是安娜貝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