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鯉聽了,忍不住想笑,她想起那天夜裡艾景初也差點把她嚇出心臟病的情景。
接著,周紋粘釘,范范守在旁邊攪拌著膠水,給她幫忙。過了一會兒便弄好了,周紋又去叫艾景初來檢查,安排下一個步驟。
哪知,艾景初遲遲沒有脫身。
因為曾鯉是周紋的最後一個病人,臨近下班已經沒什麼事了,她看艾景初還有好一會兒才走得開,於是抓緊時間先去上個廁所。
曾鯉也百無聊奈地研究其左手邊的那個水槽。她不懂水槽上面那個細水管為什麼可以一會兒出水,一會兒又自己停下來。她蹙著眉,正琢磨地起勁,旁邊來了人。
她趕緊躺了回去,眼睛一瞄,才發現坐下來的是艾景初。
她想和他打個招呼,但是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最後那一面,她那麼失態,好像在演一出苦情戲。而他肯定不知道他留下的那句謝謝,給她在單位上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呃——周紋去廁所了。」曾鯉說。
「那等等吧。」他說。
這時,曾鯉扎頭髮的皮筋掉地上了,她自己沒覺察,艾景初卻看到了,取下手套替她拾了起來。
就在這一彎腰間,周紋跑了回來,隔著格子間的擋板,她沒看到艾景初的身影,以為他還沒來,於是一面走近一面興沖沖問:「對了,中午的相親怎麼樣?」
話音剛落,周紋看到艾景初直起的身體,嘴巴頓時結巴了,「艾……艾老師在啊。」
「嗯。」他的動作停頓了下,順手將皮筋揣進了自己的兜裡。
接著,又是那一套程序,艾景初指導,周紋在旁邊看。
這時,護士長走了進來,「小艾,你們要的四號鐵絲,我找著兩束。」護士長是個略有發福的阿姨,大約五十歲。
艾景初謝過,讓周紋接下來。
護士長瞄了一眼,看到病人只剩下這一個,便靠著桌子和艾景初閒聊起來。她說了點過年和醫院的事情,艾景初斷斷續續應著。
突然護士長說:「誒,小艾啊,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她倏地這麼一問,包括隔壁間做筆記的學生都停下動作來。
艾景初剛想說什麼,卻聽護士長又道:「你就別瞞著我們這些阿姨了。我那個老同學告訴我的,叫什麼呢?名字挺有特色的,瞧我這記性。」護士長沉吟了下。
加上曾鯉在內的其他人都在等待著護士長口中的答案。
「哦對對,」護士長恍然大悟道,「叫曾鯉。我老同學說人家圖書館的館花都被你摘了。」
曾鯉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這位阿姨的口中脫口而出,差點從治療床上滾了下來。
連艾景初本人也愣了一下。
同樣驚訝的還有——周紋。
周紋狐疑地看了看艾景初,再看了看曾鯉,心中正在判斷護士長說的ZengLi,是不是這個曾鯉。
剛走過來的范范朝曾鯉那邊示意了下說道:「好巧啊,她不就正好叫曾鯉麼?」周紋敬佩地看了范范一眼,以前一直覺得她挺害羞的,沒想到關鍵時刻問了關鍵問題。
這幾個學生沒有誰會不知道曾鯉這個名字,因為昨天上課艾景初還將她的病歷拿出來講了一遍,雖說看到的是頭骨正面及側面的黑白投影,但是這兩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周紋琢磨了下,曾鯉是師母?
沒可能啊,她怎麼一點沒看出來。
如果是真的,她居然替師母掩蓋罪行,讓她去相親。
那就不是害心臟病那麼簡單了,老闆非得把她逼成變態不可。
周紋的腦子有些凌亂了。
當所有的視線聚集過來的時候,曾鯉巴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也掏空了心思想要開脫。可是她轉念又想,她為什麼要替他解釋,當初他為什麼不說清楚,害得她眾叛親離,八張嘴都講不清。現在他終於自食其果,她也大仇得報。
可惜,她到底沒有艾景初那個氣場和定力,憋了沒多久,就急忙擺手:「不是,不是。」
看到大家持續著的探究的目光,曾鯉繼續解釋:「絕對不是我們單位的人說的那樣,我們只是……我們……」她本來就嘴拙,情急之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
曾鯉最後急了,「艾景初,你說句話啊!」
周紋的心咯登一下,除了女朋友這世上還有誰敢對老闆用這態度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