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寶貝兒想跟在她身邊的要求,蘇禾覺得還是待在晶體裡對他恢復身體更有利。
而在蘇禾正打算拒絕時,邊上的青年搶在她前面開口道:「這孩子的身體很虛弱,長時間離開晶體恐怕會出問題。」
青年真正的理由蘇禾心知肚明。打趣看了青年一眼後,蘇禾順著他的話對小小的黑霧團道:「他說的有道理,你還是回晶體裡好好養傷。你跟著姐姐走還要花力氣,姐姐隨身帶著你不是更好?」
聽到蘇禾對小黑霧團用「姐姐」自稱,青年只覺得心裡莫名難受,奇怪地蹙了蹙眉。怕蘇禾擔心,又立刻平緩了眉頭,
小黑霧團狠狠瞪了青年一眼,不過因為他此刻沒有臉,這種精神上的瞪視青年根本感受不到。再說即使感受到了也不會在意。
但是蘇禾都這麼說了,它也確實還沒恢復好,小黑霧團沒話反駁,只能依依不捨地蹭了蘇禾一會兒後委屈地回去了晶體裡。
蘇禾安撫地輕輕拍了拍晶體,收好盒子看向在洞穴內四處亂跑的初生的黑霧團。
小黑團看起來十分活潑,把自己跟個彈力球似的在洞壁上彈來彈去。玩了一會兒又調皮地跑到懸浮著的白光下面,似乎是盯上了那顆紅色的珠子,圍著它轉了一會兒後貼了過去。
蘇禾立刻警惕起來,卻見那小黑團使足了力氣依舊推不動那顆小小的珠子,最後洩氣地猛地散了一下又聚攏,不大高興地往上跑回白光裡去了。柔和的白光包裹著小黑團輕輕搖晃著,明明只是普通的波動,看上去倒有點像是在安慰它。
蘇禾繼續等待,小黑團卻一直縮在裡面再沒有出來。時間久了蘇禾等的有些無聊,便對青年道:「我出去轉轉。」
青年點頭:「好。我在這兒看著,有情況我叫你。」
蘇禾又道:「等會兒我回來換你出去透透氣。」
青年繼續輕輕點頭:「好。」
蘇禾順著記憶中的路線離開洞穴,順利找到了通往地面的垂直深洞。中間間隔那麼多年這裡的地形居然沒有半點變化,挺神奇的。
迅速往上飛出深洞後,蘇禾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洞外清新的空氣,然後環顧四周發現這上面並不是後世那片光禿禿的黃岩之海,而是一大片鬱鬱蔥蔥的草原。
時間是白天,天氣晴好,目之所及皆是生機勃勃的景象讓蘇禾心情大好。踩在鬆軟的泥土上來回走了一會兒後,蘇禾發現不遠處似乎還有類似牛羊的活物群也和她一樣在草原上悠閒地曬著太陽,便抬步打算過去看一看。
孰料往那邊走了一段路後,她的視線立即被從遠處緩緩行來的人影吸引住。那人看似緩步而行,速度卻十分快,不過片刻清晰的模樣便落入了蘇禾眼裡——竟是一襲白衣的雲虛!
世界這麼大……連番碰到的居然都是老熟人!
蘇禾於是站立不動靜靜地打量朝她的方向走過來的雲虛。他比未來的那個他稍微年輕些,約莫二十的模樣。身上的衣服雖然也是白衣,但用料並不像他未來穿的那麼精細,甚至有些粗糙,且只是簡單的白布沒有花紋。腰間掛著的那柄劍也不是未來常掛的那柄。
看著一臉淡然地行走著的雲虛,且他行走的方向直直地正對著她身後的洞穴,蘇禾直覺他將會和珠子發生點什麼。
回想起來,這場追蹤珠子的旅程似乎在把她之前遇到過的那些強大的個體一個個聯繫起來。
按照順序羅列的話,珠子先是落到神王手裡,然後被魔王搶走,接著又在孕育著寶貝兒的核心下呆了很久,現在似乎又即將被雲虛所取……如果這次真的被雲虛拿到手的話,蘇禾覺得自己要好好琢磨一下這其中的聯繫,一連撞上這麼多人,應該不可能只是巧合。
在蘇禾凝眉思考的時候,雲虛已經如她所料的一般與她擦肩而過走至不遠處地面上的洞口邊。
蘇禾轉過身看著雲虛,準備等他跳下去自己再跟下去。卻沒想到雲虛在洞口邊停住腳步後,接下來竟不是俯身研究洞穴,而是轉頭看向蘇禾。
忽然對上雲虛的目光,蘇禾嚇了一跳,難道又是一個能感覺到她存在的人?不過細看發現雲虛的目光毫無波動,又覺得不像是在注視她……也許只是剛好看向這個方向?畢竟入洞之前看看周圍有沒有別的人在也是正常舉動。
蘇禾於是故意往邊上走了幾步,雲虛的目光並沒有跟著她一起動,蘇禾於是鬆了口氣,繼續耐心地等著雲虛跳下去。
接著雲虛也正如蘇禾所猜測的那般,收回看著這邊的視線後又將其他各個方向巡視了一遍,然後低頭看向洞穴裡,謹慎地捂著腰間的劍跳了下去。蘇禾也立刻緊跟著往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達洞底。讓蘇禾吃驚的是雲虛毫不糾結地就選中了通往中央洞穴最近的路,熟門熟路地往核心所在的位置而去。
應該不是第一次來。蘇禾內心暫時下了個結論,不緊不慢地跟在雲虛身後靜等事態發展。
兩人不一會兒便到達了中央洞穴的洞口邊上。聽到動靜的青年已經在洞口邊等著了,看了看蘇禾又看看蘇禾緊跟著的雲虛,快步走向蘇禾身邊。
蘇禾拉住青年的手,把他帶到洞口側邊能看到洞內全部情況的位置上。洞裡面有不好惹的核心,還有雖然初生但也不可小覷的寶貝兒,估計接下來將會有一場艱難的爭奪戰。
結果出乎蘇禾的意料,雲虛竟也沒有進去,而是和他們一樣站到了洞口側邊,只是兩方人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蘇禾猜測雲虛接下來大約是要拔劍去斬裡面洞頂上的迷陣。沒想到雲虛卻拿出了儲物袋,然後從裡面掏出一大包東西。通過布包微開的口子和裡面東西的能量波動,蘇禾發現那是滿滿一大包靈石。只是和雲虛曾給過她的清透的靈石不一樣,這些靈石是純黑色的。
緊接著雲虛將那大包東西往洞內用力一擲。隨著響亮的落地聲,蘇禾看到中央白光內的小黑霧團立即興奮地一躍而出,撲食的小狗兒一般猛地撲向那包四散開來的黑色靈石。
蘇禾挑了挑眉,看著小黑霧團美滋滋地將靈石迅速吃盡,甚至連那沾染了靈石氣息的裹布也沒有放過,不過片刻地面上便乾乾淨淨,彷彿雲虛根本沒扔東西進去過一樣。
小黑霧團吃完雲虛的靈石之後便跑回白光那邊,蘇禾以為它是要回去了,結果是飛向白光底下的紅色珠子。再度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能挪動珠子後,小黑霧團鬱悶地繞著珠子飛了兩圈,然後往外飛出來飛至洞邊靜靜等待著的雲虛身前。雖然它全身都是黑霧看不出情緒,但蘇禾莫名能感覺到它十分地不好意思。
看到這裡蘇禾便明白了,大約是雲虛和小黑霧團達成了協議,他給它吃的,它幫他拿珠子,只可惜小黑霧團能力不夠根本搬不動。
雲虛似乎早已預料到,面上半點沒有失望,而是又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樣東西——一根前面結出一個小圈的繩子。
雲虛將繩子遞給小黑霧團。小黑霧團看著懵懂實際上倒也聰明,不用雲虛教便立即懂了繩子的用途,高興地用黑霧團起繩子有小圈的那頭朝珠子飛去。繩子的另一頭則被雲虛握在手裡。
小黑霧團成功地將小圈套在珠子上後,雲虛便試探著往回拉繩子,同時有些緊張地盯著珠子上方微微浮動的白光。
幸運的是一直到將珠子拉出白光下方遮蔽的範圍,白光都沒有被驚動。雲虛鬆了口氣加快速度將珠子拉到自己身邊,然後迅速撿起扔到儲物袋裡。
見雲虛成功了,小黑霧團也很高興,繞著雲虛飛了兩圈後便要回去白光裡。接著自蘇禾遇到雲虛以來雲虛第一次開了口:「等等。」聲音和未來的成熟不同,還帶著些屬於少年人的清脆。
向白光撲去的小黑霧團一個急剎車停下,疑惑地看向雲虛。
雲虛從儲物袋裡又掏出了一個儲物袋,拉開口子後扔進洞穴內:「這裡面有一百袋靈石,是給你的報酬。」
小黑霧團其實聽不懂他的話,但能嗅到口子大開的儲物袋內濃郁的香氣,連忙一頭紮了進去便不再出來了,看樣子在裡面吃得很歡。
雲虛扔完儲物袋後便快步離開。
珠子的主人換了人,蘇禾自然是跟著雲虛走。而蘇禾邊上的青年此刻心情卻十分複雜,憑藉之前和蘇禾一道追蹤珠子的經驗,接下來一長段時間內,蘇禾注目的焦點將會是前面走著的那個小子。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那小子確實長相不錯氣質也不錯……雲虛不同於之前的那些乳臭味乾的孩童,雖然微帶稚嫩但已經算是個男人了,而且是個品貌俱佳的男人。一想到蘇禾即將日日夜夜地盯著這麼一個人,青年心裡就像是打翻了十罈子醋缸,整個人都散發著微微的酸氣。
不過即使酸得不行,青年也沒有和蘇禾說。他生怕說了會顯得他小肚雞腸耽誤她做正事,從而壞了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於是只能自己生生忍著。
不過一路上蘇禾都牽著青年的手,視線也並沒有一直停留在前方雲虛身上,而是轉來轉去看風景,看青年的時間也不少,這讓青年心裡舒服了很多,酸到骨子裡的感覺也消散了些。
兩人一路跟著雲虛回到他的飛舟內。
啟動飛舟之後,雲虛便去了飛舟上的臥房休息。蘇禾與青年自然跟了進去。
雲虛先是在臥房內的桌子邊坐下,第一件事自然是拿出儲物袋掏出新到手的珠子琢磨。蘇禾與青年則是在另一邊的軟榻邊坐下默默地看著他琢磨。
嘗試了一會兒後,雲虛發現他能感受到珠子內磅礴的能量,只是似乎被某種堅固的隔閡擋住了,讓他無法從裡面汲取出來。不過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光是取得那個懵懂又凶狠的小黑團的信任便花費了他五年的時間,現在珠子已經到手,他自信破開隔閡取出能量不過是時間問題。
繼續嘗試了一會兒無果後,雲虛便乾脆先把珠子放回儲物袋內,然後站起身轉到房間內的屏風後。
蘇禾習慣性地也跟著站起來,然而在看到一件衣服被搭在屏風上後又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屏風後應該是床?原來是去脫衣服睡覺了啊……
蘇禾終於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尷尬。之前她日夜監視的是小孩子,盯著人家睡覺沒覺得有什麼,但是換成已經成年的雲虛的話……還真是有些不自在。
蘇禾輕咳一聲,輕輕拍了拍軟塌對邊上臉色微妙的青年道:「今天你在這裡休息吧?我去找別的地方。」
結果青年幽幽地說了句:「我剛剛探過了,這飛舟上出了這間臥房就只有個雜物間,沒有別的睡人的地方了。」
沒有關係,找個寬闊一點的地方隨便變張床出來不就行了。蘇禾正想說不用擔心,瞥到青年有些躲閃的目光卻忽地心中一動,話到嘴邊便變了:「所以我們只能睡這個房間了?」
青年聽出來蘇禾是想逗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雖然知道蘇禾大約是要開玩笑,心裡卻止不住起了期待。
蘇禾看了看青年的神色,眨了眨眼睛繼續道:「而且這個房間裡只有這一張軟塌。你看其他都是小圓凳根本不能睡人。我們要怎麼辦?」
怎麼辦?真按照他所希望的,當然是……當然是……但是那種情形他連想都不敢想,又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見青年依舊抿唇不言,神色間甚至有了求饒的意思,蘇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好了,不逗你了。要不這樣好不好,我睡這裡,你的話——就去那邊跟雲虛擠一擠?」說完蘇禾還笑得曖昧地補了一句,「你們睡一起肯定很養眼。」
青年眯起眼,不過他在意的並不是蘇禾的調侃,而是——「雲虛?你認識他?」
蘇禾這才想到還沒跟青年說過,於是點頭道:「嗯,認識,他叫雲虛。」
聽著蘇禾熟稔的口氣,青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地繼續問道:「你們……認識很久了?」
蘇禾亦是繼續點頭:「嗯,是挺久了。」
青年低低地「哦」了一聲,眼睛垂下看上去竟有些可憐。看著他的模樣蘇禾失笑:「你想什麼呢?」
青年抿了抿乾澀的唇,有些急促地道:「沒,我沒多想。」
聽到這回答蘇禾更是忍不住笑意,直接說自己沒多想,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最佳範本。
蘇禾想了想後拉過青年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看著自己,認真道:「放心,我沒喜歡上他。」
簡單明瞭的一句話頓時讓青年的眼睛亮了起來,有些像被瓢潑大雨淋了半天終於等到主人來接的狗狗,高興勁兒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
而且,讓青年心跳加速的是,蘇禾突然告訴他她沒喜歡上別的男人,這……這聽上去似乎像是要開啟某個話題的意思?
之前兩人從沒真正談過這個問題,一直都是淡淡地曖昧著,他表現得濃一些,她表現得淡一些,都沒有明確地說過喜歡彼此。而且他知道她初見他的時候,她喜歡的人剛離世不久,所以也一直不敢提起這個話題。
而對於蘇禾來說,種種跡象讓她一直懷疑甚至確定青年就是蘇恆。而且拋開這一點不談,問她喜歡面前這個青年嗎,答案依舊是喜歡的。初見時的那種悸動她一直銘記至今,那是來自於身體最深處的,或者說來自於某種本源的無法抗拒的一見鍾情。她知道他對她也一樣。
蘇禾向來是個果斷的人,確定喜歡後如果對方不主動,她會毫不猶豫地主動向對方告白。就如同之前對蘇恆那樣。心裡確定自己喜歡蘇恆後,沒有耽擱地便向他表明了心意。
而這次拖了這麼久,既有追蹤珠子一直沒有停歇的原因,也有蘇恆去世的原因……現在既然已經因為雲虛開啟了這個話題,蘇禾便也不想再拖,既然互相喜歡,那就乾脆地確定下關係吧。
蘇禾凝視著青年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正了正神色正要開口,青年卻出乎意料地搶了先:「那……你喜歡上我了嗎?」
青年突然的主動讓蘇禾驚訝地揚起眉,不給青年忐忑的機會立即開口答道:「喜歡。」答的同時不小心思想歪了一下,想到了他這句問話的另一層含義。
眼睛微微彎起笑了笑後,像是生怕青年沒聽清,蘇禾又補充了一句:「嗯,我喜歡你。」
明明只是輕飄飄的五個字,卻攜帶著一股重重的力道撞擊在青年心口上,甜蜜的感覺刷地蔓延開來,青年一時間甚至連面上的表情該怎麼擺都不知道了,嘴裡則立刻連聲回道:「我……我也喜歡你!我也喜歡你!」
蘇禾笑意更濃:「嗯,我知道。」
「你知道……嗯,你知道……」青年雖然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些好聽的甜蜜話,開了口卻只會重複蘇禾的話,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種種情緒在他體內橫衝直撞,高興得甚至想哭。
蘇禾伸手摸了摸青年的臉,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大約是主動不起來了,於是提點道:「我們剛剛是確定關係了,對嗎?」
青年的腦子已經完全亂了,只會順著蘇禾的思路連連點頭:「對,對對!」
蘇禾舔了舔唇,注意到青年看到自己舔唇後滾動的喉結,輕輕笑了笑:「那你說,剛確定關係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來慶祝一下呢?」
「做……做什麼?」預感到即將到來的更甜蜜的、在這一刻之前他只在夢裡敢想的事,青年雖然沒有低頭看,但也知道自己的手是抖的,真是太丟臉了……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
蘇禾自然是發現了,青年的緊張讓她更覺得他可愛。她挪了挪身體湊得離青年更近,然後另一隻手也撫上他的側臉,接著兩隻手都往後摟住青年的脖子下壓,兩人唇的距離瞬間便拉近了。
不止唇的距離,兩人的鼻尖亦是挨在了一起,彼此長長的睫毛眨動間也有要交匯的錯覺。如此親密的情形讓青年原本就快得不行的心跳更快了。
而蘇禾看似主動,但其實她的經驗也很少,只是因為青年羞澀才挑起了主動進攻的擔子,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些什麼,想了想後乾脆不再多話,手又是一壓同時自己也一抬頭,兩人的唇便碰在了一起。
青年只覺得頭皮一麻,全身都酥得不行,明明只是唇相觸,卻像是整個人都陷落到了甜蜜堆裡。蘇禾的感覺亦是同樣。兩人之間本就有某種奇特的聯繫,心意相通的親吻比普通的親吻更讓人渾身發軟不能自抑。
不過兩人終究還是止步在了親吻上。一是如果真的繼續似乎太快了,二是……房間裡還有雲虛在呢,雖然他看不見他們,但也不能放肆成那樣。
親吻過後蘇禾與青年便相擁著躺倒在了軟塌上。
這下也不用再去弄別的床了。蘇禾腦袋擱在青年胸口上輕輕蹭了蹭:「有點困,睡吧?」
青年擁緊蘇禾,低低地「嗯」了一聲。
蘇禾說困是真的困,緊緊靠著青年沒一會兒便睡熟了。青年則因為生理原因比蘇禾難耐一些。他微微側了側身讓蘇禾睡得更舒服一些,低頭看著蘇禾在睡夢中淺笑著的面容,就這麼看了一夜。
第二日,除了一夜沒睡的青年之外,先醒的是雲虛。
看到穿戴整齊的雲虛從屏風後轉出來,雖然知道他看不到他們,青年還是轉過身,用自己的身體把和衣而睡的蘇禾擋住。
雲虛起床後先是去了小隔間洗漱,然後便離開房間去查看飛舟昨夜有沒有偏離路線。
雖然青年細心地弄了個隔音層以防雲虛的響動吵到蘇禾,但沒多久後蘇禾還是醒了。看著慢慢睜開眼睛的蘇禾,青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愛之情,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早安。」
今天似乎變得主動點了。想起昨天那個靠她一步一個指令做事,愣得跟木頭似的青年,蘇禾笑了笑,也抬頭回了一個早安吻,不過她的早安吻是落在唇上。
又是一番甜蜜之後,蘇禾微喘著被青年抱在懷裡。不錯不錯,技術有進步。不過這句話她不會直白地說出來,不然以青年臉皮薄的程度估計能羞一個上午。
安靜地摟抱了一會兒後,青年柔聲問道:「想吃什麼?」
蘇禾看了看青年俊美的臉,意味深遠地說了句:「什麼都想吃。」
而在這方面青年還是很單純的,沒有領會到蘇禾話裡暗藏的調戲,想了想後正經地提議道:「我們去甲板上吃怎麼樣?」那裡風景好,地方也挺開闊,能擺一張大桌子滿足蘇禾什麼都想吃的願望。
蘇禾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後雙手環住青年的脖子撒嬌道:「那你抱我過去。」
蘇禾軟軟撒著嬌的語氣讓青年本就軟的不行的整顆心完全化成一灘水,他恨不得時時刻刻抱著她,這種要求又怎麼可能拒絕。於是立即公主抱著蘇禾站起身,微調了一下手勢讓蘇禾靠得更舒服後抬步朝甲板走去。
到了選定的用餐地點後,青年沒有立刻放下蘇禾,而是先變出餐桌餐椅,又隔空拉開餐椅後才將蘇禾小心地放進鋪著柔軟坐墊和靠背的寬大餐椅裡,再將椅子推到合適的位置。
接著青年在蘇禾身邊的位置坐下,他還不懂先打個響指耍帥,只是眨了眨眼後桌面上便出現了豐盛的早餐,全是蘇禾熱愛的那些。
這是兩人確定關係之後的第一頓早餐,青年自然要好好表現。
首先是環境上。全速前進的飛舟甲板上如果毫無遮擋,那風將大得不可想像。所以甲板處雖然看似露天,但其實雲虛在外包裹了一層透明的屏障,半絲風都吹不進來。
不過現在對於青年和蘇禾來說,在被層層疊疊的雲海包裹下的甲板上用餐,一絲風都沒有少了不少情調。蘇禾沒說青年卻極細心地想到了,但他也不可能去把擋風的屏障去掉,於是乾脆用異能造出微風來,控制在合適的力度上慢悠悠地在甲板上轉著。
微風時而輕輕掀動蘇禾的劉海和鬢角,時而拂過餐桌中央擺著的花籃帶來絲絲清香,整個用餐氣氛頓時如同被點睛了一般活了起來。
青年連這種微妙的情調上的細節都能注意到,其餘盛湯布菜就更不消說,一頓飯下來把蘇禾照顧得妥妥帖帖心滿意足,獎勵了他數個微笑。
不過完美的用餐期間還是出現了一點不可控的小插曲,雲虛忽然來甲板上轉了一會兒。青年及時收斂了微風,不過雲虛似乎還是感覺到了些許異樣,四處檢查了一遍方才離開。
用完早餐後蘇禾與青年在不大的飛舟上轉了一圈,又回雲虛的房間坐了會兒後,便感到飛舟開始緩緩下降,看來目的地到了。
目的地自然是雲虛的住處。不過此時他住的還不是蘇禾曾去過的虛雲殿,而是一片竹林中看似簡單小巧的一座竹屋。說是看似,是因為竹屋內部被雲虛繪了陣法,按照特殊的路線進入後才能看到真實的內部,空間極大,擺設簡單卻並不寒酸,細節處透露著精緻。
不過這空間極大卻代表著——這裡面有三個以上的臥房。青年敏銳地想到了這一點,探查後發現也確實是這樣,不由有些失望。
喜歡一個人,對他的情緒便十分敏感。蘇禾立即注意到了青年情緒的變化,瞥了一眼他微微失望的神情,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暗自笑了笑後心中猶豫片刻,終是下了一個決定。雖然才確定關係,但之前已經相處了那麼久,她其實……心裡早就認定這個人了。進展快一點也沒什麼。
另一邊,進了自己家門的雲虛先是拿出四張符菉撕破,四名侍從便憑空出現,不用雲虛吩咐便各自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接著雲虛便走進自己的修煉室,開始仔細研究到手的珠子。期間侍從敲門進去奉上茶水點心後便不再打擾,甚至行走的路線都被設定在遠遠離開他修煉室的位置。
蘇禾謹慎地繞著修煉室轉了一圈,確定它沒有別的門也沒有窗戶後,便放心地不再管雲虛,拉著青年去找他們這段盯梢期間住的地方。
找了一遍後蘇禾發現雲虛的住處共有三個客房,其中一個客房正好在雲虛的臥室和他的修煉室之間。雖然這排列有些奇怪,但這裡明顯就是盯梢最好的地方。而且蘇禾注意到那些符菉變成的侍從在轉悠時都不會進沒人住的客房,不怕打擾這一點也挺好的。
拉著青年直接穿過門進入選中的客房後,蘇禾發現裡面挺乾淨的,估計是用了什麼保持潔淨的法術。
被蘇禾牽著的青年猶豫了一下,主動開口道:「你要這一間麼?那我去……」
蘇禾抬頭打斷他:「去什麼?」
聽到蘇禾這麼問,青年心中立刻生出些希望來,頓了頓後小心地答道:「去……別的房間?」
果然還是需要她來主動。蘇禾其實也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撓了撓下巴,裝著豪放地開口道:「我都在這裡了,你還要去別的房間?」
青年眼睛立刻亮起,不敢置信地道:「那……那我……」
看著他高興的不行又結結巴巴的樣子,蘇禾的不好意思便消了些,開口算是解釋道:「我覺得昨天那樣靠著你睡挺舒服的。只是靠著睡啊,其他的……咳,其他的暫時還不行。」
其他的……光是想到那個詞青年便立即口乾舌燥起來,一下子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根,裝作沒聽到後半句地回道:「好,我以後都讓你靠著睡。」
蘇禾點點頭,轉開視線跳過了這個頗尷尬的話題:「那就這麼定了,我們出去轉轉?」
青年立即應道:「好。」他現在也急需外面的冷風給自己的臉降降溫。
雲虛的住處外面是一大片竹林,風還真挺大的,吹得四面的竹子颯颯作響。兩個因為之前的話題臉燙心跳的人迎著風站了一會兒,總算是恢復了些。
蘇禾環視一圈周圍美得如同仙境一般的竹林,其實這形容也不太對,畢竟這裡還真是仙人住的地方,其實就是仙境。接著蘇禾又看向自己身邊的青年,兩人雖然一直沒說話,手還是牢牢牽住的。蘇禾於是輕輕撓了撓青年的掌心:「你說……我們這算是在約會嗎?」
被蘇禾癢酥酥地一撓,好不容易平復了些心緒的青年立刻又酥軟了心神,聽到蘇禾的話後更是心尖滾燙:「是……是的吧。」
「是的吧?」蘇禾挑眉看向他,「這麼不確定的語氣?」
青年連忙重新答道:「我錯了。是的是的。」
蘇禾繼續用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那你說,約會的時候要做些什麼?」
和昨晚如出一轍的問題,青年頓時覺得自己的唇也滾燙起來,口中則直白地答道:「親吻?」
誰想這次親吻卻似乎不是蘇禾心中的答案。蘇禾裝出驚訝的模樣,眨了眨眼後調侃他道:「這麼想親啊?」
青年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但他還能怎麼答?當然只能低低地答道:「想……」答完又乾脆破罐子破摔地加了兩個字,「很想。」
蘇禾聽了青年的回答後心情很好,獎勵般地靠近他然後抬起頭閉上眼睛:「好巧,我也很想。」
青年亦是靠近蘇禾一步,然後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輕輕托在她的後頸上,埋頭便吻了下去。
周圍漫片的竹林依舊被風吹得颯颯直響,吻在一起的兩人卻聽不到了,雙唇觸到的瞬間他們的心神便完全被對方佔滿,外界的一切再與他們無關。
過了許久兩人方依依不捨地分開。青年的唇瓣甚至被蘇禾咬得有些微腫,不過他體質極好,幾乎是立馬便消退了。蘇禾有些遺憾地看著青年唇上的潤紅牙印褪去,舔了舔唇後順從自己的心意再度把青年的腦袋壓下。
等約會完的兩人回到房間,時間已經入了夜,剛好又可以洗洗睡了。
並排著躺到床上後,蘇禾再次窩到青年懷裡,趴在他胸口笑道:「我們今天好像什麼都沒幹。」光是親了。
「是嗎?」青年伸臂攬住蘇禾的細腰,隔著薄薄的衣服蘇禾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燙熱的溫度。不過也許並不那麼燙,只是她心裡把他想得燙了。
「是啊。」剛剛似乎不小心把下巴擱在了某個點上,蘇禾微微移了移位置把下巴換了個位置擱,「不過又感覺過得滿噹噹的。」
「嗯。」青年的聲線溫柔無比。
「好了不說了,睡吧。」蘇禾翹起頭親了青年的下巴一下,「晚安。」
這哪裡還睡得著?不過滿心甜蜜的青年不會說出來,輕輕拍了拍蘇禾的背:「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