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清流因為昨夜醉酒,加上之後與雲箏和清蓮的那一夜荒唐,因此到了次日早課的時間也沒爬起來。觀內眾多弟子久等不到清流便潛一名弟子到這邊來探探情況。清流在那名弟子敲他的房門時這才清醒過來,他揉著有些疼的額頭,愣了一下才逐漸憶起昨夜的事來。索性當時清蓮是帶這二人回的他的屋子,因此就算那名弟子推門進清流的房門,也只能以為清流有事外出了。

  那名弟子敲了幾下門不見有人應答,便猜清流是不在房間內,於是就離開了。清流此時才稍稍鬆了一口,他撐起身子欲下床穿衣,便被清蓮伸手拉住。只聽清蓮壓低嗓音說道:「既然已經錯過了,就再睡一會吧。昨夜你才睡了幾個時辰?那人前腳才走你便出現,旁人看了未免覺得可疑。」

  清流猶豫了一下,覺得清蓮的話確實在理,便嘆了口氣又躺了回去。可是多少年來已經習慣早起的清流此時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心裡想的全是觀內的事情。可是他又不願意破壞此時這舒適的氣氛,於是只得在床上閉目養神。

  伺候的日子一切如常,不覺就過了數月有餘。這一日雲箏正在屋內縫製衣物,只見屋外突然一道金光閃過。她心下一驚,之前清風出現時的場景至今仍然是歷歷在目。雲箏慌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衝了出去。只見屋外一切如常,唯有清蓮一襲銀白的廣袖長袍立於院內。雲箏道了聲:「師伯。」之後便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眼前那人雖與清蓮的模樣如出一轍,眼波流轉間儀態卻全然不同。眼前這人未免太超凡脫俗了,全然不似清蓮那般放蕩不羈。再看那人額間,雖然有頭髮傾斜下來遮住了,但是隱約間一點六葉蓮花的痕跡都看不到。雲箏頓時警覺起來,厲聲問道:「你是何人,如何能進得我齊雲觀?」

  那人並不答話,只是痴痴地望著雲箏。只見他張了張嘴,最後確實長嘆了一口氣之後問道:「你……你師父或是師伯可在?」那人的聲音極其好聽,如清澈的泉水般流淌過雲箏心頭。

  雲箏下意識的張口便要回答,幸好話到嘴邊即時被她收住了。雲箏繼續問道:「我再問你話呢,別想岔開話題。」

  那人聽後不禁微微一笑,雲箏看著他的笑容竟然有些恍惚。這麼美的笑容,這麼清澈的目光,這樣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吧。與自己那師伯比起來,師伯看上去反倒更加可疑些。那人的聲音將雲箏的思緒打斷,只聽他道:「我是來給你送藥的,不知你師父或是師伯可有提起過?」

  雲箏愣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問道:「你就是師伯說的那個神仙?」見那人含笑點頭,雲箏這才釋懷的一笑,說道:「我就說天底下怎麼會有上仙這樣的人兒,鬧了半天竟真是天上的神仙呢。」雲箏說罷,一指院內的石凳說道:「上仙少坐片刻,雲箏這就去尋師尊和師伯來。」說完,她便一溜煙的跑開了。那仙人望著雲箏離去的背影,嘴角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此時清流定是在研究丹藥,因此雲箏一路直奔丹房而去。雲箏這一次連通報都沒有,直接推門而入。卻見屋內清蓮也在,雲箏一推門,就見那二人慌張的分開,清流的衣衫有些不整併且面帶慍色。若是往日,雲箏此刻一定會有些不高興,不過如今她卻顧不上這些,興奮的叫道:「師尊、師伯,你們之前說的那個神仙來了。天呀,雲箏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什麼叫做道骨仙風、飄然出塵。」

  清蓮與清流對視一眼之後,這才隨雲箏出了丹房。雲箏嫌那二人走的太慢,唯恐那上仙等的不耐煩了離開,便抓起清流的手拖著他快走。一邊說道:「師尊快些,讓上仙久等可就罪過了。」

  清流則是酸酸的問了句:「箏兒覺得那上仙的相貌不錯吧?」

  雲箏不覺有異,還用力點頭道:「可不是麼,雖說跟師伯長得一模一樣,那氣質可比師伯出挑多了。」

  清蓮本不欲多言的,他對那位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神仙一直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其中。或許是因為那人有著一張與自己一樣的面孔,雖然他也覺得這一切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詭異感,卻並不反感。可是如今聽雲箏這樣一說,心裡也不舒服起來,遂附和清流道:「你那寶貝徒弟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多此一問。這小東西,如今倒嫌棄上我了,那神仙再好,與你何干啊?」

  「師伯淨會胡說,雲箏若是真有了那想法才是辱了那上仙呢。」雲箏回頭,氣鼓鼓的對清蓮說道。

  「那上仙、那上仙,不過才與他見了一面,張口閉口就都是他了。好歹也是個姑娘家,簡直不知──」清蓮話還沒說完,就被清流凌厲的目光瞪住了。

  清流打斷他的話說道:「胡說什麼呢,嫌這日子過的太閒了是怎的?」連一向和善的清流,此時的口氣都有些不悅。他不願對雲箏說重話,這氣也就只能衝著清蓮去了。清流想到那時那位神仙看雲箏的眼神,心裡就又湧上一絲彆扭的感覺。他此時是有些擔心的,擔心那位神仙會告訴雲箏一些他和清蓮都不知道的事情,擔心那故事裡只有他和雲箏。

  清蓮平白受了清流的氣,心裡也是搓火,卻馬上想到如果現在發脾氣只怕事情會更糟。想到那神仙的模樣,清蓮此刻也不覺得有什麼情愫了,只覺得那家夥頂了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出來四處招搖撞騙。若是他頂著一張餅子一樣的臉,就是再怎麼有仙氣雲箏能看上他?清蓮冷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清流和雲箏身後走著。

  等三人回到院中,就見那仙人從容的起身,對著清蓮微微頷首,道了聲:「憐夙上仙。」

  雲箏見狀甚是驚詫的抽了一口氣,小聲問清流道:「這上仙怎的對師伯這樣恭敬?」

  「呃……」清流對這神秘的仙人也是一無所知,所以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估麼著就算是當事人清蓮,恐怕此刻也是迷惑著的。

  清蓮耳力極佳,因此雲箏那小聲的問話並沒有逃過他的耳朵。聽到她這樣問,清蓮多少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就算是上仙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對我畢恭畢敬的。他上前對那仙人行了一禮,開門見山的問道:「上仙此次前來,可是解藥之事有了著落?」

  那仙人微微一笑,答道:「正是。」說完,他從袖中取出一隻掌心大小的木盒子,交給了清流。

  清蓮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頓時一股芳香撲鼻而來,沁人心扉。他將盒子輕輕扣上,然後對著那神仙行了一禮,說道:「有勞上仙了。」

  那神仙擺了擺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說到這裡,他笑了笑又道:「既然事情已經辦妥,我也不便久留了,各位多保重。」他的目光掃過清蓮、清流,最後落到了雲箏臉上。

  雲箏聞言不禁一愣,然後問道:「上仙不再多坐一會了嗎?」問完之後又覺得有些莽撞,改口道:「那、那上仙以後還會來嗎?」

  清蓮和清流聽了雲箏的話,皆是微微皺眉。那神仙似乎是看到了他們的臉色,無奈的一笑說道:「怕是後會無期了,你……」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說道:「你要好好的……」

  雲箏點了點頭,心頭不知為何浮現出一絲不捨的感覺來。本來還想說一句:用不用我送上仙一程?可馬上想到對方的去處是天上,自己哪裡送的了?思及此處,她也輕輕嘆了口氣。只見那仙人最後又對自己笑了笑,便化作一道金光飛快地消失在天際了。雲箏抬頭望著那仙人消失的望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

  此時,清蓮看著雲箏道:「人都走了,還看什麼呢?不過才見了一面,就對人家唸唸不忘了?」

  雲箏費了好一會功夫才收回思緒,對清蓮說道:「說不上為什麼來,但是雲箏對那上仙總有一種此曾相識的感覺。」

  雲箏一句話道出了清蓮和清流心中最擔心的事情,他二人交換了一個顏色之後,清蓮才道:「胡說什麼,你覺得他熟悉是因為他長了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罷了。你自己想想,他是一個神仙,怎麼會和你相熟。」

  雲箏歪著腦袋思考了片刻,又盯著清蓮那一張俊臉看了許久,這才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道:「師伯說的確實有理,但是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啊。看樣子,那上仙還認識師伯呢,為何他能認識師伯,就不能認識雲箏了?」

  清蓮被雲箏問的啞口無言,只得到:「你這小東西,這時倒是伶牙俐齒起來了。」

  倒是清流此時替他找了台階,說道:「那上仙喚你師伯做憐夙上仙,箏兒可見他叫你的名字了?」

  雲箏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說道:「總是你們有理,那師尊又知道那個什麼憐夙上仙是何人了?」

  清流道:「他既然喚你師伯做憐夙,憐夙自然就是你師伯了。」

  「那就不能是認錯人嗎?」雲箏問道。

  「如果是認錯人,就表明他不認識你師伯,那就更不可能認識箏兒了。我這樣說,箏兒覺得可有道理?」清流說道。雲箏聞言,撅起小嘴,轉身跑出了院子。見她走遠,清流這才對清蓮道:「沒想到她對那位上仙的執念竟然這麼深。」

  清蓮擺手道:「無妨,那人終究是個神仙。那小東西也就只能想想了,過陣子便好了。」

  清流卻道:「師兄可有想過那位上仙究竟是何人,為何喚你憐夙上仙,雲箏又為何對他有著這般深的執念?」

  清蓮道:「不管究竟是為什麼,那也都與咱們無關了。何必去追究那些虛無縹緲的答案呢?」

  清流微微一笑道:「師兄總有些莫名其奧妙的道理,倒是適用的很。」

  且說那廂雲箏一口氣跑到了後山她一直喜歡去的那塊僻靜地方,坐在石頭上呆呆的望著天上,頭腦內思緒煩亂。她總覺得師尊和師伯是瞞了她什麼事情的,聽上去師伯是與那位上仙相識的,師尊知道的好像也挺多,可是他們卻偏偏不願意將實情告訴自己。她猜想也許自己是與他相識的,不然她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有著那樣強烈的感覺。或許她就像是忘記師伯那樣將那人忘記了,也許吃了那個解藥她就能什麼都想起來了。

  此時她才猛然想到那解藥還在師伯那裡,自己竟然忘記問他要來了。她連忙起身回到觀中,結果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師尊和師伯。雲箏抓住了一名同門問他有沒有看到清蓮或者清流,一連問了幾個人,最後才有個小師妹說看見那二人往後山的方向去了。於是雲箏又連忙往後山尋去。

  雲箏在後山一通好找,最後在冷泉邊上看到了那二人的身影。他們坐在一塊石頭上,似乎是在說著什麼事。雲箏喚了一聲:「師尊、師伯。」然後快步走了過去。

  清流差異的問道:「箏兒怎麼找到此處來了?瞧瞧這一頭汗。」說完他站起身,替雲箏拭去額頭上的汗珠。清蓮也隨著清流起身,饒有興趣的望著雲箏。

  雲箏望著清蓮,有些急切的說道:「師伯,那上仙送來的解藥呢?快給雲箏吃了吧?」

  清蓮與清流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從袖中取出那個盒子,說道:「雲箏說的可是這個?」雲箏見了那小盒子連忙點頭,然後滿是期待的看著清蓮。那樣子就像是等著主人餵食的小狗一樣,清蓮看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說道:「雲箏就那麼想知道那些關於我的事?」

  雲箏連忙用力點頭道:「那是我記憶的一部分啊,怎麼會不想知道。師伯快別賣關子了,趕緊給雲箏吧。」

  只見清蓮打開了那個小盒子,那沁人的香氣便又四溢了出來。他伸出手拈起那枚藥丸,翻手輕輕一彈,那藥丸便落入泉水中消失不見了。雲箏傻傻地望著那枚藥丸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入水中,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敢置信的望著清蓮,有些磕巴地說道:「師、師伯是在跟雲箏……開玩笑的吧?」

  清蓮將那個空了的小盒子遞給雲箏,說道:「確實扔了。」

  雲箏裡裡外外的將那個小盒子翻了個便,確實不見那藥丸的影子,又再一次問道:「師伯真的把解藥扔了?」

  清蓮鎮定的點頭道:「真的扔了。」

  雲箏的雙眸瞬間蓄滿了淚水,她瞪著清蓮,怒道:「師伯就算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吧?雲箏再也、再也……」說道這裡,她又奔向了泉水邊上,死死的盯著那湖水,知道確信自己是真的找不到那藥丸了,這才頹廢的跌坐在泉邊,嗚嗚的哭了起來。

  清蓮走過去,握著雲箏的胳膊將她攙了起來,剛要開口說話就被雲箏用力推開。清蓮沒有設防,因此被她推得向後踉蹌了幾步。雲箏對著清蓮厲聲道:「師伯到底想怎麼樣?和雲箏說了往日的種種,此刻卻又把唯一的解藥扔了,到底想要怎麼樣啊?耍得雲箏團團轉就那麼有意思嗎?」

  對於雲箏的反應,清蓮並不感到意外,他嘆了口氣道:「那藥丸真的那麼重要嗎?師伯之前不是也跟你提過過去那些事情嗎,只要雲箏心裡有數,不吃那藥丸又有什麼區別呢?」

  「有區別,當然有區別!那是我的記憶,你哪裡來的權利處置我的記憶?」雲箏氣的渾身顫抖,說道:「我憑什麼相信師伯不是捏造出那些事情來騙我的?現在解藥來了,你害怕謊言被戳穿,所以將那藥丸扔了是不是?」

  「你就是不信我,還能不相信你師父嗎?」清蓮緩緩道。

  「師尊肯定是向著師伯的,你們、你們都已經那麼親密了!他一定願意幫著師伯的。」雲箏哭著說道。

  「你若不信我也就罷了,可你師父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呢?何故平白的說這些話來傷他的心。」清蓮將雲箏拉近自己,用手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只聽他一字一頓的對雲箏說道:「雲箏,我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來讓你想起我、記住我。但是我沒有那麼做,也只是因為有些傷心的事不想讓你想起來罷了。雲箏說到底還是個孩子,我捨不得讓你承受那些痛苦。」

  雲箏用力推開清蓮,說道:「我不想你聽胡說,我就想要回我的那些記憶!」說完她轉身跑開了。

  知道此時,一直沈默著的清流這才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師兄,你這又是何苦?如今鬧到這份上可該怎麼收場?」

  清蓮頹然的坐回了剛才那塊石頭上,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說道:「不過是心疼她想起天祐的事難過,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有什麼是比失去親生骨肉更難受的?那絕望的痛苦你我又不是沒嘗到,更何況雲箏她那麼在意天祐。當初連請個奶娘她都不樂意,你那徒弟又從來都不是個堅強的人,我是擔心她一下想起那麼多事接受不了。」

  清流急道:「那你偷偷藏起來,或是不給她就算了,何必當著她的面扔了那藥丸!這下可好,想找回來都沒處尋了。」

  清蓮看了清流一眼,然後輕輕一甩袖子,便有一粒藥丸從他袖內滑了出來落入掌心內。他將那藥丸遞給清流,說道:「我怎麼可能扔了,不過是丟了顆珠子出去。你先收著罷。」說罷,他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清流氣結,最後他也沒接那藥丸,只是狠狠道:「真是活該箏兒給你臉色看,我瞧著你根本是自找的。這藥丸還是你自己收著吧,那丫頭若是來找我哭,我怕是一定會給她的。你自己出的餿主意,你自己收場吧。」

  清蓮悠悠道:「你若是真給她吃了,只怕她天天找你哭去,到時你怎麼辦?」

  「好好好,你這當事人都不著急,我這旁觀者瞎操什麼心。」清流說完,甩袖離開。

  清蓮垂下眼簾,表情複雜。

  且說清流回到觀內,本想著找到雲箏寬慰一下,可是去了她的房內卻沒找到她的人影。清流又尋了幾處依然未果,便想她此時可能是想安靜一下,故意躲著自己呢。他這樣想著,就也沒多心,此時又到了晚課的時候,便去上晚課去了。

  待到下了晚課,回到院內依然不見雲箏,他這才覺得事情也許沒自己想的那麼簡單。清流拉著清蓮開始找了起來,觀內和後山都被他們找了個遍,也沒找見雲箏的人。最後在山門口尋門那兩個看門的弟子,那兩名弟子這才顫巍巍的交代說:「雲箏師姐下午的時候就下山了。」

  清流急道:「我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任何人沒有我的同意都不能私自出觀,你們就是這麼看門的?」

  那兩名弟子也是才入門沒多久,慌忙跪了下來請罪,又說道:「當時雲箏師姐說是您同意了的,我們要看出入門的令牌,雲箏師姐瞪了我們一眼說是替您辦私事,不方便用令牌。我們看師姐她氣勢洶洶的,只道您真的有什麼急事呢,因此也沒趕攔他。我們知錯了,求掌門責罰。」

  清流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才道:「你二人先去祠堂悔過,我下山去尋你們師姐。此時不可對外人提起,明日早課我若趕不及回來,便叫你們師父帶我主持,只對她說有急事要下山便可。你們可聽明白了?」

  那二人連忙道:「明白了,這次一定不會再出錯了。」說完,他們就急急地回觀中領罰去了。

  待那二人走遠,清流這才對清蓮道:「那孩子怎麼那麼想不開呀,真是急死我了。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在山下……若是清風他們還不死心可怎麼辦?」說到這裡他又看了看一直沈默著的始作俑者,氣道:「真是沒有一個能給我省心的。」

  清蓮自知理虧,沒敢反駁清流,只道:「還是快些去尋吧。」

  清蓮和清流御風來到山下的鎮子上,此時已是深夜,家家戶戶都已經吹燈睡下了。街道上安靜極了,此時如果說話的聲音稍大一些都顯得格外突兀。

  清流從袖中取出一枚精巧的紙鶴,將那紙鶴捧在手心,口中默唸咒語。只見那紙鶴撲扇了幾下翅膀,便騰空飛了起來。紙鶴在空中旋轉了幾圈之後,似乎是認定了方向,便不再徘徊,直直的向著目的地飛去。清蓮和清流見狀,連忙御風跟上。

  紙鶴在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周圍徘徊了幾圈,最後停在了其中一間屋子的窗口處。清蓮和清流記下了那窗口的位置,然後隱去身形進了客棧。此時的客棧很安靜,大多住客都已經睡下了。清蓮在雲箏居住的那間客房門口停下,他左手打出一簇火焰,右手則將空氣中的水汽凝結成一柄極薄的冰刃。

  清流看了清蓮一眼,輕聲道:「你倒不怕走火入魔。」

  清蓮微微一笑道:「我自有分寸,有勞師弟操心了。」說著他將那極薄的冰刃塞入門縫間,用它輕輕一動著門閂。不一會的功夫只聽一聲極輕的「吧嗒」聲,門閂就被他挑開了。二人輕手輕腳的進門,由於有清蓮指尖的火焰照明,因此屋內的事物可以說是一目瞭然。

  只見雲箏此刻縮成一團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屋裡進來人了,她卻渾然不覺。清流無奈的搖頭,一邊感嘆她警惕性太低,他們沒用迷香都這麼輕易的進來了。一面慶幸進來的是自己,一面又有些後怕如果進來的是壞人可怎麼辦。清流走進雲箏,只見她一張委屈的小臉上還掛著兩道淚痕。見到這樣的雲箏,清流又沒忍住狠狠地剜了清蓮一眼。

  只見清蓮熄滅了只見的火焰,輕手輕腳的走到雲箏身前,然後用手輕輕的摀住了她的口鼻。雲箏驀地從夢中驚醒,就見黑暗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個黑影。她嚇得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同時開始試圖呼救。然後便覺得按在她口鼻上的手壓的更緊了,她幾乎不能呼吸。

  清蓮湊到雲箏耳邊壓低聲音道:「別動!不聽話的話我們先殺後姦,聽話的話先姦後殺,還能讓小娘子你爽快一把。」

  發現那個聲音是清蓮師伯的,雲箏這才鬆了一口氣,同時人也鬆懈下來,停止了掙扎,心頭卻更加覺得委屈。她翻了一個身,用被對著清蓮,無聲的抗議起來。清蓮卻玩心大起,說道:「看樣子小娘子是想爽一把了?放心,我們師兄弟定不會小娘子你失望的。」說完,他又吩咐清流道:「師弟,還不快脫了這小娘子的衣服?沒瞧見這小娘子等不急了麼?」

  清流猶豫了一下,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清蓮見清流不動,便自己鬆開了捂著雲箏的那隻手,然後七手八腳的去脫雲箏的衣服。邊道:「師弟快點,抓緊時間,你我天亮前還能趕回觀內,誤不了早課。」

  雲箏見清蓮辦了錯事完全不知悔過,反而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這樣對自己,她心裡更是生氣。她猛地坐起身來,一把推開清蓮,哭喊道:「師伯最討厭了!虧得雲箏前幾日還給師伯做了新衣服。你走!」

  「噓,小聲些。若是驚動了外人,見你房裡多出兩個大男人來,你可真就是百口莫辯了。」清蓮話音一落,就覺得雲箏安靜了許多。他翻身坐到床上,然後將掙扎不休的雲箏強行禁錮到懷中,對清流說道:「我倒是頭一次見你這寶貝徒弟發脾氣呢,有趣的緊。」

  清流也在床上坐下,說道:「箏兒本就是個好性子的,是師兄你欺負的太厲害了。」

  雲箏見清流也坐了下來,便掙紮著想往清流懷裡爬。可清蓮偏偏死活不放開她,糾纏一番之後雲箏很快沒了力氣,只能任由清蓮抱著。見雲箏安靜下來,清蓮這才分出一隻手扳過雲箏的臉,讓她看著自己,問道:「可是受委屈了?」

  雲箏聞言,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眼淚大滴答滴的往下掉。清蓮輕嘆一聲,然後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他的嗓音此刻有些低沈,說道:「乖,別哭了。是師伯的不是。」清蓮話音一落,雲箏便「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而清流看著清蓮,幾乎把眼珠子瞪了出來。

  清蓮拍著雲箏背,說道:「雲箏就這麼想回憶起那些忘掉的事情?」雲箏在清蓮懷中用力的點頭,清蓮又說道:「那些回憶裡面只有我而已,你這小東西不是最討厭師伯的嗎?怎麼現在又眼巴巴的想要記起我了,就不怕想起來之後後悔?」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是見雲箏這般在意自己,清蓮此刻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雲箏抽泣了幾聲,不好意思承認心裡那些小想法,更何況是當著她師尊的面。於是雲箏隨便找了個藉口說道:「雲箏懷疑自己認識白日裡那位上仙,只是不小心忘記了。也許吃了那解藥就能想起來了,師伯又偏生不讓雲箏吃,更加可疑了。」

  清蓮輕輕拍著雲箏後背的手瞬間便僵硬了,本來他是已經有些心軟的,只想著這小東西說幾句好話便將那藥丸給她吃了。可如今這麼一聽,心底的火氣是蹭蹭的往上冒,之前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他手臂上一用力,便將雲箏翻了過來,讓她趴在自己腿上,抬起手便在她圓潤的臀瓣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說道:「你這小東西,一天到晚就知道琢磨這些有的沒的。我哪裡是那般卑劣之人?且不說你根本就不認識那人,就算真的認識我也不稀罕用這種手段讓你忘了那人。不過是為了個陌生人,就開始猜忌氣我了?真是白疼了你這小白眼狼。」說完,他又重重的打了雲箏一下。

  雲箏本來已經漸漸止住的哭聲如今又大了起來,說道:「師伯就是做賊心虛!師尊,師伯打得雲箏好疼。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