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著她,走出玫瑰紅色的房間,來到大廳裡,歌舞表演還在進行,薇拉扇著羽毛扇子,走到他和碧雲的身邊,掩著嘴笑道:「天啊,你可真快。」
聽到老闆娘的奚落,他沒有辯解,托起她的小臉,「她不太適應這裡。」碧雲還在啜泣著,寧願低著眼睛看向地板,絕不抬頭看他,「寶貝,走吧,我們回家。」
「歡迎再來哦。」老闆娘送至門口,擺弄她的紅狐狸圍脖。
把她塞進車子裡,司機啟動了車子,他坐進前座,對著司機說到:「車裡有些悶熱」,司機沒有回答,他搖下玻璃窗,解開領口的風紀扣,冰冷的夜風從前排車窗吹了進來,毫不留情地刮在她的身上,現在是冬天,溫度很低,冷風吹的她瑟瑟發抖,捂著嘴打了個噴嚏。
「冷麼?寶貝。」他體貼地搖上窗子,回頭看著她說:「是你讓我燥熱難當。」
她吸吸鼻子,挪動到司機的背後,即便是他沒有佔有她,被迫為他做了那種事,她已經離「名節」兩個字很遠了。**受辱那是遲早的事,是就這樣屈辱的活著,還是高貴的死去,她烏黑的眼睛望向車窗外面深不見底的黑暗夜色,活著,還是死去。
前面有幾隻探照燈在閃著,是個路卡,碧雲不記得來的時候,有這個路卡,一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向車子走來,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停車。
司機停住了車子,那個士兵到了車窗側面,「先生,現在已經宵禁。請您下車接受檢查。」士兵手中的手電照到他胸前的軍銜和勳章上,「哦,不,長官,元首萬歲!」
「元首萬歲!」他回應著士兵的問候,「下士,有什麼事麼?」
「請您原諒!長官,我們正在奉命追捕一個猶太女逃犯。」
「需要檢查我的車麼?」
「當然不是,將軍。」
「這沒有關係,執行你的任務吧,下士。」
「是,長官。」那個士兵向車窗裡望去,對縮在後座上碧雲有些疑惑,「這位女士,你的證件。」
「我可以為她擔保,你知道,姑娘們夜裡出來,是不帶從業執照的。」
「當然,將軍,請您通行吧。」
路障被放開了,車子駛過了崗哨。他點燃一支煙,對著司機閒聊,「這個小伙子真是愣。」司機仍舊是微笑了下,並不答話。
已經是午夜12點多了,他們回來的太晚,只有看門的衛兵還在站崗,「我有點餓了。」他看著她,「去廚房弄點吃的。」說完他走上樓梯。
碧雲來到一樓側面的傭人房間,敲了幾下艾瑪的門,不見回應,她只好摸黑進了地下室的廚房,櫃子裡有麵粉、風乾的火腿、生牛肉,看著這些材料,她有些無助,別說她不會做洋人的飯,就算是家鄉的家常菜,也一個都不會,從小到大,她都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一日三餐,都是府裡的廚子掌管著,母親很賢惠,做了一手好菜,幾個姐妹都跟著學了,只是她怎麼學都不會,彷彿天生的就對廚藝不敏感。
要她做麵包簡直是天方夜譚,好在有麵粉,碧雲記得北平人愛吃的疙瘩湯就是面做的,她點了火,在鍋裡放了水,下上一把麵粉,蔥花、香菜這些都找不到了,她記得裡面應該還有雞絲的,可他們不吃雞肉,只吃牛肉,她卸下鉤子上掛的一大塊血淋淋的牛肉,拿刀割了幾塊,扔到鍋裡,又從菜筐裡找了一顆圓白菜,剝了幾片葉子,扔到裡面。接著把黃油、鹽、奶酪等等,看到什麼調料就往鍋裡加了一些。
大概是加了太多黃油的緣故,不太像是疙瘩湯,倒像是碗甜沫。碧雲剛想端著這碗東西,離開廚房,突然間她想到了什麼,從刀架上選了一把一公分長的小刀,偷偷藏在口袋裡。
看著她給他端上來一湯盆黃色的粘稠的液體,裡面飄浮著菜葉和牛肉塊。他的眉毛皺的緊,拿起湯勺,舀出一勺,放進嘴裡。「唔……」一股又腥又膩的味道,他捂著嘴,跑到洗手間,全都吐了出來。「天啊,你還是個女人麼?」
「我真的不會做飯……」她知道自己又闖禍了,委屈地哭了出來。他一定會以為她又是趁機報復,因為剛剛,他才讓她吐了一次。
他拉著她的胳膊,來到地下室,擺開做飯的工具,嫻熟地把土豆削皮,擦成絲,撒上鹽醃製了一會,趁這個功夫把鍋燒熱,把土豆絲放上,炒了幾下,壓成一個土豆餅,又反過來煎,直到兩面都成了金黃色的,把切成小塊的黃油放在鍋邊上,黃油慢慢溶化了,香氣撲鼻。又把奶酪擦成絲,灑在煎好的土豆餅上,放進預熱好的烤箱裡。打開一個牛肉罐頭,倒在盤子裡。
「小號的削皮刀。」他朝她伸出一隻手。
她的心跳霎時加速了幾倍,從口袋裡摸索出那把小刀,就是剛剛被自己藏起來的一把刀。他竟然能在這麼多的刀具裡面,發現少了一把小刀,「我,我想用來削蘋果的。」她啟動嘴唇,喃喃地解釋著。
「寶貝,殺人也要找好工具,連削土豆皮都不會,還想拿刀做什麼呢……」他邊說邊從烤箱裡,把金黃色的土豆餅取了出來,擺放在桌子上,「怎麼,不想嘗嘗我的手藝?」
填了一口土豆餅在口裡,這飯很香,可碧雲根本沒有心思品嚐,她的心裡忐忑不安,很顯然,他並不相信她是為了要削水果才會藏起刀子,他們吃水果從來不會削皮的,她用餘光瞟他,只見他吃的津津有味,把一盒牛肉罐頭,吃的一點不剩,看樣子似乎把剛才的事情忘記了。碧雲低下頭,這個男人最恐怖之處就在於,每一次她冒犯了他,他都不會立刻表現出不滿,反而顯得很寬容,都是等到秋後算賬,變本加厲地報復。
「怎麼樣,好吃麼?」
她應付地點點頭,又填了一小塊土豆餅在嘴裡,就立刻起身去清洗著盤子。
他從身後冷不丁地抱住了她,盤子從她的手裡滑脫,掉落在池子裡,水龍仍是開著的,「嘩嘩」地流水聲直響著。
他一隻胳膊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擰上水龍頭。「你想用這把小刀做什麼?」他不知道何時,手裡握著那把刀,敏捷地將刀尖抵到她的脖子上,鋒利的尖端刺破了她下顎的皮膚,冒著細細的血珠,「不——!」
「這裡,這樣下去,割破你的喉管和頸部的動脈,會讓鮮血噴濺窒息而死,」他握著刀,比量在她急促起伏的胸脯前,「這裡,□你的心臟,會讓你頓時死亡。」
她還是怕死……她真的怕死,「不要,求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是要我赦免你?」他冷笑著,如同冥府的判官一般毫不留情,「還有一種方法,不會讓你立刻死去,會讓人慢慢地失血而死。」他握著刀的手移到她的裙底,猛地抬手。
「啊——!」她閉上眼,發出驚聲尖叫。
幸虧是刀柄朝向她,他並沒有讓刀真的傷到她,「那裡還是留給我吧。」,他邪魅地笑著,說罷「匡啷」一聲把那把刀扔到檯子上,轉身上樓。碧雲的眼淚在腮邊僵住,她倚靠在牆壁上,身子慢慢地落下,直到癱軟地跪在地下室冰涼的地板上,她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脖頸,指尖上沾著一點點血漬,再也沒有勇氣去拿那把刀。
接下來的幾天,碧雲一到夜裡就提心吊膽,根本不敢入睡,這折磨地她睡眠不足、神經衰弱。只能趁他白天離開的時候,瞇上一小會兒。艾瑪自然不會讓她安寧,只有洗澡的時候,她才可以插上門栓,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碧雲凝視著浴室大鏡子裡的自己,潔白的軀體,脖子上、胳膊上、腳腕上,有幾處傷,她曾經那麼清白完整,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嬌滴滴的大小姐,可如今她主宰不了自己的身體,她想自殺,又鼓不起勇氣,當槍口和刀鋒對準她的時候,她就屈膝投降了,他就是利用她的軟弱,看透了她怕死,戰勝不了內心的恐懼。可她有什麼錯,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不是個堅強的戰士。碧雲抱著膝蓋,蜷縮到浴缸裡,失聲慟哭了起來。
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這隻狼在一步步侵佔她的**,啃噬著她思想和靈魂。她分明完全地被他掌控,卻彷彿還留有一絲渺茫的希望,只要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小心地遵守他的規則,她就可以暫時得到庇護,可她受不了這種侮辱。
這個變態的男人,不知道什麼原因,對處女有著特殊的嗜好,他在以她的貞潔和生命要挾她,看她在他的掌心裡瑟瑟發抖,不住祈求,她突然有個大膽的設想,如果她不再是個處女,他或許會對她失去興趣。可是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這處女之身。她逕自冷笑了起來,自己的想法很荒唐,也很悲哀,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她認真地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可能性,薇拉夫人沙龍裡不堪入目的畫面有浮現在腦海裡,做過那件事,就不算是處女了,可他擁有著無上的權威,這棟房子裡沒有哪個男人敢打她的主意……
艾瑪在不耐煩地敲著她浴室的門,打斷了她的思索,「你還在磨蹭什麼?將軍叫你去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