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體操課上的意外

碧雲第一次走進這所大學的校園裡,大片的草坪,古典的建築,一切都那麼寧靜,黑色的梅賽德斯轎車在校園的林蔭路上穿行,把她們送到了一座獨立小樓的大門口,碧雲跟隨芷伊進到了二樓的女子更衣室裡,換上芷伊替她買的藍色運動衫,芷伊也換上了相同款式紅色的衣服,雙手卡著腰打量著她,「碧雲,你的身材真好,皮膚也好,又細又滑還這麼白皙,你呀,整個人像一顆皎白的珍珠,沒有一點瑕疵,完美的讓人男人遐想,女人嫉妒。」

「是,是麼?」碧雲的手輕輕按住前胸的那塊醫用膠布。幸虧她提前準備了膠布,把胸前和後背的刺青都貼上了,不過這膠布讓人有點不適應,弄的她黏黏的,皮膚微微發癢。

「哎?你胸口怎麼了?怎麼貼著塊膏藥?呀,後背上也有!」芷伊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指著她叫到。

「嗯,沒事,我就是睡的著涼了,肩膀有點痛。」碧雲苦笑了聲,轉動著胳膊。

「改天我給你換帖真的膏藥,那個醫用膠布不管用的!」

「姑娘們,都到鏡子前面來,大家站成3排。」一個高個兒的金髮女教練在拍著手,示意大家集合。本來在體操房裡散著的三三兩兩的女孩們都聚集到了一起。

碧雲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女孩們都朝氣蓬勃的,讓她有種錯覺,是和教會學校的同學們在一起,裡面只有她與芷伊兩個黑髮的東方女孩。

「你的體態真好,是哪個學院的學生?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女教練走到碧雲的面前,微笑著問。

「她是我的朋友,叫凱蒂,是仰慕您的精彩教學才來的,她以前跳過芭蕾舞的。」碧雲還在發愣的功夫,芷伊替她回到了教練的問話。

「那非常榮幸,你以前跳過芭蕾?要不要給大家表演一段。」教練微笑著提議。

「芷伊……我不行的!」碧雲顯然沒有想到芷伊會突然說出這件事情,有些害羞和遲疑,「我好久沒練習了。」

「沒關係的,就跳兩步嘛。」芷伊繼續鼓勵她,「我真想看你跳舞。」

大家誠懇的目光讓碧雲無法拒絕,「那我給大家跳一段《天鵝湖》裡的女子獨舞……沒有舞鞋,不知道能不能立起。」

碧雲輕輕將修長的手臂抬起,擺了一個天鵝般的造型,開始了這段舞蹈表演……跳著跳著,她漸漸發現,雖然好久沒有練習,自己還能跳舞,女孩們和教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個東方的女孩在跳芭蕾舞,她的步態那麼輕盈,身姿也很優美,不同於那些常見的舞者,她更加嬌小玲瓏,豐肌秀骨,有種別樣的韻味……

「碧雲,加油!你跳的真好!」芷伊拍手叫到,聽到了朋友不合時宜地讚美,她在心裡笑了聲,繼續跳著,跳著,直到準備做這段舞蹈最終結束前,華麗的旋轉五個360度的連續轉身,開始的時候非常順利,可是轉到第二圈的時候,她感到自己的右腳腕突然抽痛了一下,緊接著,雙腳彷彿不聽她意識的控制,腳背沒有收住……

「啊——」她叫了一聲,整個人滑到了地面上,木製的地板很滑,她的身子像是一架被擊落的飛機,一直擦到了教室的另一頭,整個人撞擊在牆壁上。

「我沒事,」她的雙腿劈開著,匍匐在地上,雙手把住隱隱作痛的腳腕。

「碧雲!怎麼樣?去醫務室吧。」芷伊跑到她的身旁,幸虧她是練過舞蹈的,身子很柔軟,若是別人這樣大辟跨的姿勢,後果可不堪設想。

「不,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她在芷伊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單腳踱步到椅子上,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腕,「呃,沒有傷到筋骨,就是擰了一下。休息一會就好了,你去接著練習吧。」

「我在這裡陪你。」芷伊坐到了她的身邊。

「那你來陪著她休息一下吧,」教練拍著手說到。「姑娘們,我們繼續,大家手把到竿上,下面做幾個芭蕾舞的基本動作。」

女孩們在教練的指導下有些費力地練習,碧雲呆呆地望向這些高矮胖瘦有些參差不齊的女孩,雖然自己不能像教會學校裡蘇聯的女教師那樣,把黑天鵝那段雙人舞中連續三十二個揮鞭轉跳的那麼完美,這樣簡單的旋轉應該不成問題的,她的心情突然變得沮喪。

芷伊察覺到了她的情緒,連忙道歉:「對不起,都怪我,提出這個要求,非要讓你跳舞,不然你也不會摔倒了……」

「不關你的事,是我這隻腳曾經扭傷過,還沒有徹底好,看來……真的跳不了舞。」她說的很小聲,邊說邊垂下了頭。

「不會的,不會的!」芷伊急忙握住她的手,可剛剛碰到她冰涼的十指,碧雲下意識地把手縮了回去。

「你的腳,怎麼會受傷的呢?」芷伊關切地望著她,只見她用手指揉搓著胸口的膠布,似乎是嫌它有些粘膩,搓起了一個小角兒,她白嫩的胸脯上面,似乎有點黑色的花紋,她的情緒似乎更加低落了,連聲音也變得沙啞了起來,「芷伊,我把握不了它。」

「什麼?」芷伊被她突然間的話語說的一愣。

「愛情……」

「愛情?」

「愛情是一匹脫韁的野馬,風馳電掣的載著我,奔向懸崖,我卻無力遏止,它是鮮紅的玫瑰,開在鮮血上的嬌艷的花,在你摘下它的同時,必然被它尖利的刺,傷到體無完膚……」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芷伊望向她,更加疑惑了。

碧雲抬起頭來,凝望著她,烏黑的眼睛裡閃爍著淚花,「這就是我所經歷的,愛情,」芷伊回望著她,只聽見她繼續說到:「他的外表俊美優雅,讓人著迷,可他的內心黑暗無底,難以窺測,我永遠都忘不了,是他逼我穿上一雙水晶做的鞋子,然後拖著我走過草坪,那時我的腳腕已經扭傷了,根本就不能站立行走……」

芷伊終於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裡,明白了一些,她試圖安慰,「他那樣傷害你,或許是出於驕傲和自尊,他們都是這樣的。」

「可他為了我殺了人,我的夥伴漢斯博士就死在他的槍擊之下。還有……一個無辜的男孩。」碧雲想到這裡,情緒迅速地激動起來。

「是啊,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人也變得瘋狂……」

「事實上,他還□過我,不止一次……我努力不去想那些,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原諒他,我或許該趁著他睡著的時候,用他的槍殺了他報仇的,但是,你知道麼?他睡著的時候,像個天使。」

「既然你不並認同他的方式,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她終於忍不住了,反問道。

碧雲被她問地怔住了,頻繁地眨動著黑色的眼睛,似乎在考慮該怎麼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思維很混亂,思索了半天,低低地望向芷伊那雙明媚的黑眸,只能把最心底的話繼續向她吐露,「我知道他愛我,深刻又瘋狂的愛,他拉著我的手,去觸到他的內心最底處,也有一塊平坦而柔軟的地方,他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年幼的經歷非常悲慘,讓人生憐,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塊海綿,在吸收著什麼污淖的東西,然後再把它擰乾了、瀝淨水,」「你知道麼?他有很多的勳章,各種各樣的,讓人眼花繚亂……」

「勳章麼,艾克爾也有很多,但他只佩戴那一枚,雙劍銀橡葉,他拿那個比生命還珍貴,那是當年他獲得諾貝爾獎時,當局頒發給他的獎勵。」芷伊微笑著說到,語調很平靜,可是碧雲還是聽得出這種平靜下面,似乎湧動著一種情緒,但她沒有讓這種情緒流露太多。

看見她已經陷入沉默,碧雲接過她的話,「諾貝爾獎?想不到艾克爾那麼有才華……他也有一枚很特別的勳章,是奧林匹克勳章,他是一名馬術選手,奧運金牌的獲得者,我看過他參賽項目之一的盛裝舞步。」

「亞特蘭蒂斯的黑衣騎士。」芷伊笑盈盈地說,彷彿故意挑高了語氣。

「怎麼你也知道?」碧雲有些詫異地望著朋友。

「誰不知道呢?就算整個帝國的女人為他瘋狂,可是有幸能夠看那段動人表演的,只有你一個。」芷伊邊說邊打量著她,只見碧雲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如湖水般迷人的波光,連眼角的淚水也變得像是湖畔玫瑰花瓣上的晨露一樣多情。

她俯下身子,顯露出有些嬌羞的樣子,按摩著自己的腳腕,聲音低低地說:「他曾經說過,愛情是內心不可抑制的渴望與衝動,甜蜜又夾雜著痛楚,當它像暴風雨般向我襲來的時候,我根本沒有力氣去抗拒,不知道這個叫不叫□情……」

「我的林妹妹啊,你都愛的發暈了,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渾然不知了!」芷伊差點被她氣得背過氣兒去,白了她一眼,「這腳還疼麼?」

「好多了。」碧雲朝她吐吐舌頭,有幾分調皮。「其實也不是很疼。」

下午陪著芷伊上了一節健身操課程,可能是太久不運動的緣故,四肢酸痛的厲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她從睡夢中驚醒,她拿起聽筒,那邊傳來他的聲音。

「寶貝,今天過的好麼?」

「嗯……下午和芷伊去健身小組了,」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12點一刻先生,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電話?」

「難道你不想聽到我聲音?那麼我掛了……」

「不,不要掛……」她小聲的嗔怪著,「人家只是問一下,奇怪你為什麼現在打來電話?」

他有點答非所問,「這裡下雨了,下的很大,聽到了麼?窗外電閃雷鳴,我辦公室的玻璃被風刮碎了兩頁,不過已經修好了。」

「這裡也有點陰天,但是沒有下雨。」碧雲說到,她聽到了電話那邊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時不時的一聲悶雷,她很想說,如果雨太大了,就不要回來了,路上泥濘,開車太危險了。

他卻緊接著說到:「依照這樣的天氣,我也說不准明天下午雨會不會停。」

「哦,」她低低地應了一聲,突然間有些失落,彷彿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所以我明天中午就出發,但是無法估計路上的時間,如果太晚到,你就不必等我……」

「你的意思是還要回來麼?那路上一定要小心。」

「讓我的司機來開車,我可再也受不了自己開車,來回跑十個小時的路程,你知道我那一個星期都在對著辦公桌發呆,集中不了精神。中午用餐的時候,坐著就會睡著……」

「誰叫你自己受罪,不會叫司機來開麼?」

他略微停頓了一會,才說:「我怕他會取笑我,寶貝,那個傢伙平日裡默不作聲,其實心裡什麼都知道的……」電話那邊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她仍舊聽地清楚。她在心裡頗得意地取笑著他,本來就是可笑嘛,自作自受,活該!

他站在門口,不知道為何週身都濕了,黑色的大衣也被雨水浸透,

她像只小鳥,從樓梯上躍起來,蹦蹦跳跳地就直撲到他的懷裡,他接住了她,攔腰把她抱起來,「寶貝!」深深地吻著她的嘴唇,直接抱著她,逕直走上樓梯,進到二樓的臥室裡……

昨夜的激情,幾乎耗盡了她的體力,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他也是一樣,摟著她的腰身,但是顯然比她還要勞累幾分,驅車走了5個小時的路程,從駐地趕了回來。

她醒了,發現自己正□地躺在他的懷裡,他尖狹的下巴正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被他的胡茬兒扎的有點癢癢的。她挪動了一點,移開他攬在她胸前的大手,試著推開他,他還是睡著,因為她逃離他懷抱的動作,在睡夢中發出不滿的一聲悶哼。

她近距離凝視著他的臉,怎麼會長的這麼英俊,她拿雜誌擋住他臉上其餘的部分,只留下眉毛以上,他的眉毛和高高的眉弓,再搭配上寬闊的額頭,淡淡金色的卷髮,太完美了,然後再慢慢下移露出眼睛,雖然他閉著眼睛,金色的睫毛,深陷的眼窩,即使是睡著的時候,也顯得那麼深情,他的鼻樑那麼高挺,整個五官和面部的輪廓都那麼立體,性感的嘴唇,哪裡還有一點的瑕疵,她順手翻起這本電影雜誌封面上的男明星,跟他一比就頓然失色,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他應該去演電影,不應該入伍當兵。

她放下手中的雜誌,撫摸著他的喉結和健壯的脖頸,他健美的胸肌和歷歷可數的腹肌,不演電影,也該當個時裝模特,她突然想起那個打扮滑稽的裁縫米勒,所說的「帝國的模特」和他那鋪天蓋地的衣服,她突然發現,他小腹之下,有點讓人奇怪的地方,她把覆蓋在他下半身的白色的被單,掀開一個小角兒。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