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提著沉重的行禮箱子,一手挎著裝小雨點的小筐子和她的黑色提包,從那張紙條指定的車廂門口,一步一顫地下了火車,往站台上張望著。她看見了他,他的身材高挺,寬闊的肩膀上披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淺金色的發那麼耀眼,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那黑色的梅賽德斯車子就停靠在站台的一側,他本來是背著手站著的,手指間夾著燃燒到一半的煙,顯然他在等待火車上的乘客下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著,這輛列車停靠的並不標準,車廂號偏離了站台應有的位置,但他仍舊是迅速發現了了她,他隨即掐滅手裡的煙,她正吃力的抬著她的箱子。
站台上,一個穿著素色裙子的東方女孩剛剛從火車上下來,她很漂亮,五官精緻,身材苗條,只是顯得有些風塵僕僕,一小隊戴著骷髏標誌的黨衛軍士官小跑著向她靠近,即使是一個意志堅定毫無案底的人,也不免緊張,但她並沒有絲毫的緊張和不安,因為最前頭的那個無比俊美的男人,是她的心上人。
「你這個蠢女人!」他顯然是有些生氣,離她兩步開外就開始嚴厲地叱責,「你怎麼能做出這種瘋狂的事情!」
她才不承認自己犯了什麼錯誤,只是從那個南部城市坐火車來首都,找他,僅此而已。
他抓住她的肩膀,她被他抓的很疼,不過還是有些調皮地對上他的眼睛,「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吧,這就是生日禮物。」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一隻手輕輕撫摸上她的臉頰,「真是份好禮物。」
她來不及解釋的太多,嘴唇被他封上,就這樣在站台上熱吻起來,她被他吻地喘不過氣。
乘客中有一個穿著黑灰色軍裝的英俊的上尉軍官,他攙扶著朋友緩步走過站台,那雙湖藍色的眼睛裡帶著一絲微笑,遠望著她和穿著黨衛軍黑色制服的「農場主」情人在當街熱吻了一陣子,然後,一個上尉副官迅速地提走她的箱子,裝到車子的後箱裡。他攬著她,幾乎是把她拎了起來,塞進了那輛黑色的梅賽德斯車子。
「那不是護士小姐麼?還沒有來得及謝謝她一路上對我的照顧。」男人咳嗽了兩聲,「或者說,在我睡著的時候,給某個心懷不軌的傢伙,創造了機會。」
墨菲斯並沒有回答朋友的話,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坐在那輛黑色梅賽德斯前排的司機開動了車子,他把她按倒在車子後座上,用胳膊緊緊地摟著她纖弱的脖子,更加狂烈地吻著……
「墨菲斯,想不到你這個情聖也有失算的時候,很顯然人家名花有主了。」
「我被欺騙了,我的朋友,她告訴過我,她的情人是個『農場主』,你見過把車子大搖大擺地開進站台,像你我這樣的上尉軍官鞍前馬後,為他的女人提箱子的農場主麼?」
「那是因為黨衛軍內部盛產上尉,要想陞官發財,仕途平坦,加入他們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麼我寧願一輩子都是個士官。」他的語氣像是在調侃著,神情卻鄭重。
「墨菲斯,你不是真對那個東方女孩動心了吧?話說回來,黨衛軍的這位人物,還是不要惹的好。」
「怎麼,你認識他麼?」那對湖藍色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咳,咳,他的風衣上雖然沒掛上將的軍銜,但是你看那車牌號碼……」
他的唇畔仍是凝聚著笑意,眼神落在那駛向站台遠方的黑色梅賽德斯轎車上,黑色的車牌上赫然掛著SS-002。
車子在首都的街道上穿行,碧雲第一次來到這個國家的首都,覺得這個城市的街道更加寬闊,建築也更氣派,但是她來不及看向車窗外的風景,嘴唇上的玫紅色唇膏幾乎都蹭到了他的唇上。他好不容易放鬆了她,她紅著一張小臉兒,從黑色的小挎包裡掏出一條絲綢的手絹,細細地擦拭著他的嘴唇,那讓制服筆挺正襟危坐的他顯得有些滑稽。坐在駕駛室裡開車的司機已經不是先前她熟悉的幾個,但他們的表情似乎都一摸一樣,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專心致志地開車,她從後視鏡裡掃了一眼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怕是無論他們在後座上幹什麼,那個司機都不會有任何表情的。
車子駛入一個豪華酒店的專用停車場,電梯直接載著他們到了高層的套房門口,一個酒店服務員打扮的男人,正在用行李車運送著她的箱子。
碧雲在他的示意下進入房間的大門,這是一個豪華的套間,有一個寬敞的會客廳,帶著陽台的臥室,一間書房,還有小廚房和洗手間,一應俱全。
「你把它帶來了?」,他撇了一眼箱子裡鑽出的一個毛茸茸的小狗頭,皺著眉頭,語氣有幾分不屑,「這個麻煩的傢伙……」
「我不忍心把小雨點一個人留在那裡,它會想我的,整夜整夜不睡覺,嗚嗚的叫。」碧雲蹲下身子,雙手把小狗抱了出來,它在牆邊嗅了幾下。
他低頭望著那隻小狗蹦蹦跳跳的來回在幾個房間裡尋找著什麼,最後還是在洗手間的門外牆角上撒了尿,他仍是隱隱皺著眉頭,並沒有說話。酒店的服務員和他的隨從都退了出去。
她正在整理行禮,他突然間從背後抱住了她,意圖很明顯,是要把她橫著抱起來。
「等等,我剛才火車上下來,一天一夜沒洗澡了,很髒……」她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很髒?」他冰藍色的眼睛銳利地審視著她,「說,在車上和男人搭訕麼?」
她愣住了,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難道那個戴著鴨舌帽的探子,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匯報了他,她決定故作生氣的樣子,揪著他的領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得問,「誰說我跟男人搭訕了,你有沒有找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