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之後,她帶著行李搬了進來。房間內的佈置和先前跟隨他來看房子的時候不一樣了,儘管她再三表示自己喜歡舊的東西,可是傢俱還是全部換成了新的,牆壁也粉刷了,薔薇花的壁紙換成了一種亮麗的帶著暗格子的,一樓的大房間被改造成了舞蹈房,嶄新的木製地板,兩面牆壁上鑲嵌著明亮的鏡子,這個房間的落地窗簾遮蓋的很嚴密,顯得有些陰暗,她上前去拉開了一掛紅色的大窗簾,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驚歎了起來,原本帶著窗子的整面牆都被打通了,重新安裝了一面玻璃的牆,外面是一彎碧綠的湖水。她可以想像的到,在這樣的房間裡穿著白色的芭蕾舞紗裙跳舞,就像真的在天鵝湖中翩翩起舞一樣。
書房和會客室被安排在了二樓,三樓除了幾間臥室,就是一個戶外的觀景平台,在這山清水秀的世界裡,一切都是純白色的。
她上上下下看了幾遍,突然發現,在三樓陽台上一角,擺放著一個小小的木頭屋子,它是剛剛被趕製出來的,屋子裡面還有些木屑沒有清掃乾淨。顯而易見,這個小窩是為了「小雨點」準備的,他並不像表面上說的,那麼的討厭這隻小狗。
從這裡到市區要1個小時的車程,他每天早晨吻過她的額頭才會出門。他走後,她就會打開窗子,這棟房子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幽靜,沒有任何嘈雜的響動,聽到的只是山間鳥兒的鳴叫聲。房子有艾米麗、廚師、花匠和一個幹雜活的女傭,他們也非常安靜,並且都很和藹、周到,尤其是那個子高高的中年男廚師,他是個意大利人,做的一手精製地道的意大利美食,並且能做很好的中國菜。但是,他們話都很少,只有艾米麗,會時常陪她說說話,告訴她關於一些這個國家和首都正在發生著的事情。大多數的時候,碧雲扮演一個聽眾,低聲附和著她的話。人們總是渴望知道真相,可真相並不是電視和廣播裡的那套說辭,碧雲心裡清楚或許艾米麗的話,更接近事實的真相,可是那個真相對自己來說並不是很重要。因為儘管外面的世界電閃雷鳴、風雨交加,她都可以躲在他的懷抱裡,如此安全和溫暖。
三樓的中廳裡,擺放在一架白色的鋼琴,嶄新嶄新的。碧雲翻開過琴蓋,也用指尖按動了幾下琴鍵,這架鋼琴的音已經調準了,可她始終沒有勇氣,彈一首完整的曲子。她衷情於舞蹈,她的芭蕾舞跳地越來越好,腳腕的傷已經不能造成什麼阻礙了,她的舞蹈水平已經達到了或者說超越了以前。
跳舞的時候,她通常很專注,並沒有發現外面已經是暮色沉沉了,這一次,他回來的也早了些,她並沒有向前幾天一樣到門口去迎接他,他徑直地穿過大廳向著一樓的舞蹈房走去,她果然在練舞,像只陀螺一般不停地旋轉著,他駐足在舞蹈房的門口。她跳了好一會兒,在轉身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他,微微低頭向他綻出笑。他輕步向著她走過去,來到了舞場的中央,她把他按在原地,繞著他輕盈地轉了幾圈,他用小臂托舉著他黑色的帽子,筆直地立在舞池的中央,微微側著頭,用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這只美麗的白天鵝,在他身邊緩緩縈繞。兩面大鏡子裡映出了他和她的身影。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身姿筆挺,而她那麼嬌小,即使是踮起腳尖,那高高挽起的黑色髮髻,還是剛過了他的肩膀,白色的紗裙隨著她的轉身而輕輕飄起,柔美輕盈地像是一朵雪花,他輕輕抬起雙臂,張開戴著白手套的雙手,那修長的十指,想要托舉起她,這朵雪花美地讓人心醉又心碎,他希望這朵雪就這樣一直在空中飄著,永遠都不要落入塵埃。
他似乎是看地有些醉了,可惜他並不會跳芭蕾舞,否則他一定加入她的步伐,此時此刻如果跳一曲交誼舞,會破壞這種美感。他還是克制不住自己,一把捉住了她的腰身,單腳一個滑步,一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攬住了她的細腰,漸漸俯身下去,讓她的無比柔軟的腰下到很低,最終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橫抱起她,她的蕾絲製成的芭蕾舞裙子垂了下來,**著的白皙纖滑的腿,也順從地垂著,她整個人溫順地任他懷抱著,像是抱著一隻白色的天鵝,一步步走上樓梯,她以為他一定會把他抱到臥室,放在床上,然而他並沒有這樣做,他抱著她推開了會客室的門,把她放在那張大桌子上,讓她坐在桌子上,他則坐入了黑色的皮椅子。
「在你的國家,古代有個君王,最喜歡看女人跳舞。」他勾起嘴唇,笑地魅惑,「這種舞姿並不尋常,是在男人的手心裡跳的。」
她凝望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烏黑的眼睛閃動了一下,有些羞赧地在桌子上站起身來,克服了一下恐高的心理,雙腳併攏著立在那裡。她修長勻稱的雙腿被他看了個仔細,他撫摸上她的腿,指尖小心翼翼的,彷彿捧著一尊精美的琉璃器皿,他的手沿著她的小腿向下,撫摸著她的緞帶舞鞋,他兩指併攏尋著那鞋帶的一頭,輕輕扯開了那雙鞋子繫著的蝴蝶結,替她脫下了鞋子,她的腳被釋放了出來,他撫摸著她白皙的腳趾,和微微弓起的腳背。
最後,他展開了手掌,掌心向上,平放在桌面上。
「來吧,我的天使,在我的手心,跳給我看。」他向她發出邀請。
她試探著踩上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厚實而平整,溫熱的觸感從腳心傳來,她小心地觀察著他的反應,生怕他被自己踩痛了。她開始在他的手心慢慢地旋轉,並沒有立起腳尖,而是踩著他的手掌,緩緩地轉圈,就像八音盒裡那個芭蕾舞女郎一樣的姿勢。
事實上,他的手掌被她踩地很痛,方寸之間承受著她全身的重量,儘管她很輕盈,但是全部的重量透過腳心落在他的手心,他強忍著這種疼痛,不忍心打斷她的舞蹈。
他的手漸漸麻木了,手腕也不聽使喚。他想,或許經過這一次,恐怕下一周之內,他都無法在那些上報的文件上清晰自如地簽署自己的名字,那個時候,雅各布和其他的副官都要瘋了。然而,此事不該滿腦子考慮工作的事,他掌中的天鵝已經跳完了一段優美的舞蹈,正微微張著翅膀,等待他的評價。
「你真美,我的天使。」他把她從桌子上抱了起來,輕輕放平在檯面上,讓她的雙腳垂了下來,一手來回撫摸著她纖細的腳腕,「很顯然,你的腳腕已經復原了。」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在這棟房子裡趕製一間舞蹈房的原因。
她眨動著黑色的大眼睛,輕輕點頭,白皙的脖頸子微微顫動著,胸脯也陣陣起伏。
……
他用拇指按拭去她臉頰上的最後一滴淚,「寶貝,我讓你痛苦了麼?」
「不,沒有。」她咬唇說。
「你這個小傢伙,說話總是反的,在說不要不要的時候,就是想要了。對麼?」他已經漸漸學會了去理解她的邏輯。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乾脆把腦袋埋進他**的懷裡,聽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他輕吻她的額頭,寵溺地拍著她的後背,只聽見懷裡的人兒說到:「最近,你工作很忙對麼?」
「是的,很忙……」他呼了口氣,張開眼睛,「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他看見她那雙烏黑的眼睛正凝望著他,輕啟著玫瑰色的唇,有些較真地問到:「你是什麼上將?哪個部隊的?你平時的職務都是做些什麼?」
「寶貝,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過問我的工作,同時也不要把我對你說的話,複述給任何人,包括孔小姐和傭人們。」他溫和地拒絕了她。
「可他們個個都知道,你是誰,唯獨我不知道,這個夜夜睡在我枕邊的男人是誰,是做什麼工作的,我只知道他是個將軍……」她垂下眸子,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著。
「不要這樣,寶貝,你想知道些什麼?」
她略略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那天,我在賓館的電視機上看到了你,你跟著一個身材不高又有點胖的男人,去見一個同樣不高,有鬍子的男人……」
「是的,我陪同總指揮,覲見元首。」他強忍住笑意,因為下面他要說的話題是非常嚴肅的,「我是帝國武裝警察上將,編製在黨衛軍,工作在保安處,當然這些不是秘密。但是我的行蹤,幾點上班,幾點下班,偶爾會出差,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還有我公文包裡的和書房裡的東西,從某種意義上說,那些都是機密。」
「你說公文包,就是每天你回到家的時候,放下的那個黑色公文包麼?」她回想起來了,在他每天回來的時候,手中會提著一個沉重的黑色皮質公文包,她也無意間打開過一次。
「是的。」他唇角微微勾起,事實上這個話題,他並不太樂意提起,但是「家」這個詞,讓他莫名的心底一暖。
她烏黑的眼睛眨動了下,那一次,她總覺得他的包太沉了,本想為他收拾整理一下,裡面有一些成份的或者是單頁的文件,幾本黑色的本子,暗格子裡塞著一小疊膠片、幾張硬質卡片,黑色的依金鋼筆,所有一切被他排放的相當整齊。似乎絲毫沒有讓人插手的餘地,她悻悻地又拉上了公文包的拉鏈,雙手提著它,放置進房間的櫃子裡。「可你天天把它交到我的手上,如果我是個間諜呢?你不擔心重要的情報暴露麼?」
「你是間諜?」他哼笑了起來,手指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兒,「告訴我,你究竟為哪國的情報機構效力,嗯?」
「人家為誰工作,哪裡會被你那麼輕易就審問出來了。」她把頭埋低,半開玩笑地說著。
他笑地更加大聲了,隨即把她柔弱無骨的身子緊緊按在懷裡,「或許,你真的是間諜,是愛情的國度派來的,你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狀,因為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俘獲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