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褚雲峰。」褚雲峰說著。
山棗哦了一聲,又垂下了頭,褚雲峰劈好了柴,把它們整理好,整齊的碼在柴垛上。
他在做的過程中,山棗一直在偷偷瞧他,褚雲峰感覺到了,但是他沒有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山棗,所以才一直忙前忙後的。
褚雲峰做完了這些雜事,一轉身剛好撞見山棗偷瞧他的目光,山棗的臉唰的紅了,趕緊別了開來,而褚雲峰也不自在了一下。
山棗絞著手指,她不是故意要看他的……她只是、只是想看看院子而已,對,就是這樣。山棗的頭越垂越低,心裡不斷給自己開脫。
褚雲峰忙完了,手上沒了活兒,看著低垂著的頭的山棗,他搓了搓滿是汗的手心,轉身在取出一旁的弓箭,再進屋取出背簍,走到山棗面前,喃喃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山棗的眼前出現了一雙大腳,穿著的草鞋已經磨損的有些薄了,仔細看可以看到這雙腳的腳有著很厚的繭子,順著腳看上去,剛好對上褚雲峰看她的眼睛。
「你……」
褚雲峰微微張嘴。
山棗疑惑的看著他,目光移向褚雲峰背後的弓箭和背簍,山棗沒由來的有些慌。
「你要出去?」
褚雲峰點點頭,「我幾天沒進山了,得去好好獵點東西。」
山棗有些遲疑,一個人在這,她有些害怕。
褚雲峰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趕忙又說,「我會讓大毛在家陪你,他是很厲害的獵狗,放出去能和狼咬,你放心。」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這裡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人來,你不用怕。」
山棗低著頭小聲說了句,「我又不怕人。」
褚雲峰聽見了,好笑的看著她,「有籬笆圍著院子,往外走點還有我設的陷阱,野獸進不來,只要不出院子,你就沒事。」
山棗臉一紅,也不說話。
「要是……你日後要走,我會送你的。」說了這句,褚雲峰背好背簍,對著大毛吩咐了一番,推開了籬笆門。
伸手關上籬笆門的時候,褚雲峰看了看坐在木頭樁子上的山棗,清咳了一聲,「那……我走了。」
山棗幾不可見的點點頭,褚雲峰踏上小路,心情莫名的有些歡快。
見他走了,山棗才放鬆下來,長長的歎了口氣。
送她走……她又能去哪呢?
見到大毛蹲在她面前看著她,山棗伸出手,惆悵的說,「你叫大毛是不是?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大毛當然聽不懂她說的話,它只是湊上去聞了聞她的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山棗心情好起來,反手揉了揉大毛的頭,大毛舒服的眯起眼睛,然後滾在地上,露出肚皮,山棗更加高興了,好笑的看著大毛,伸手給它撓撓肚皮,撓撓下巴,大毛眯著眼,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你這大毛還真可愛,我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呢?」
只是這一下子,山棗就被可愛的大毛吸引了,摸著大毛玩的不亦樂乎。
偷偷折回來的褚雲峰看見了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大毛和她處的很好,他很高興。大毛和他一樣,很少接觸人,再加上大毛老跟著他狩獵,很是兇猛,現在能這麼溫順的由著她摸肚子,看來大毛是接受她了,他也不用擔心了。
這下子,褚雲峰才真正的放下心,腳步輕快的踏上進山的路。
山棗和大毛玩了一會兒就坐直了身體,她肚子上還有些疼,長時間這樣彎腰壓著肚子,一點都不舒服。
大毛翻身,臥在她身邊,趴在爪子上睡覺。
山棗這才好好的看看這座院子。
用籬笆圍成的小院子,左邊用茅草搭了一個棚子,下面是柴垛和灶台,棚子的支杆上還晾著幾件衣裳,旁邊是一口大水缸。院子的右邊……除了一塊大石之外,就只有大毛的狗窩了。
那塊大石……
山棗一陣羞赫,她昨晚才在那後面解決了自己的內急。此刻趁著褚雲峰不在,山棗一瘸一拐的挪到大石旁邊,這塊大石上面有被磨損過的痕跡,因為它上面有些地方已經平了,山棗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的,其實做什麼的都不重要,反正她不想再靠近這塊大石,太羞人了。
地上早已什麼都沒留下,褚雲峰把院子這塊地收拾的很平整,完全沒有草生長的樣子,就是一個尋常的農家院子。
山棗走回了院子中央,這屋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唯一麻煩的就是茅房在外面,很不方便,山棗無奈的歎口氣。
轉身回了屋子,山棗打開了衣櫃,放眼望去全是男人的衣裳,找了半天山棗也沒找著自己原來的衣服,想來是衣服太破了,褚雲峰給扔了吧。
閑著也是閑著,山棗把衣櫃裡的衣服全拿了出來,找出了針線,把該縫補的都縫補了,這活兒一做就做到了下午。
褚雲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山棗正坐在床上補他的衣服,頓時愣住了。
山棗一見他回來,迅速掃了一眼這些來不及藏的衣服,窘迫的解釋,「你……你救我,我、我、我順手……」
褚雲峰點點頭,又退回院子裡整理今天獵回來的動物,看看院子,再看看遠處的山,褚雲峰突然覺得有點什麼不一樣了。
山棗只覺得臊的很,心亂如麻的把衣裳給他補好,山棗飛快的把衣裳疊了放進衣櫃,放完了衣裳,山棗從窗子偷偷往外看,褚雲峰正坐在木頭樁子上埋頭收拾著獵物。
只見他把每只獵物都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然後在一個個分開裝,有的放進背簍裡,有的放進一個竹筐裡。
分好了獵物,褚雲峰起身,山棗忙回到床邊坐好,她只聽見門口有放東西的聲音,然後是褚雲峰低沉的說話聲。
「我去一趟山下村子,很快回來。」
聽著腳步聲遠去,山棗站在屋門口,看見屋邊放著那只竹筐。山棗不知道褚雲峰這次的「很快」是多快,反正她是不敢再動褚雲峰的東西了,乖乖的回到屋裡,山棗坐回床上,絞著自己的手指頭,腦子亂亂的也不知道胡思亂想了些什麼。
大毛歡快的跑進來,在她身邊轉悠著,山棗想摸摸大毛,但是大毛卻往外走去,山棗這才看見日頭,該是時候做下午飯了。
山棗定了定心神,她現在的樣子也走不了,再說她也沒地方去,不如先在這住下,等傷好了再說。
這麼想著,山棗決定先過了這些日子再說,對於褚雲峰……她慢慢覺得不太怕他了。
走到灶台前,山棗四處看了看,把柴垛上小竹籃取了下來,裡面有些野菜,山棗走到水缸前,揭開水缸的蓋子,仔細的淘洗乾淨了這些野菜,然後開始滿屋子找米。
找了整整兩圈,山棗都沒有看見米,只有半袋子麵粉,山棗無奈,只好舀了半碗麵粉。在灶台前把洗好的野菜剁碎,準備調味。
山棗又仔細找了找,褚雲峰家裡真是太缺東西,連調味的佐料都少,不過想了也是,現在人都吃不飽了,哪裡還講究什麼口味呢?
山棗把罐子裡
的鹽細細的撒在野菜裡,切了些細細的蔥花和野菜拌了拌,加入一點和了水的麵粉糊,揉成了野菜團子,手掌用力按壓幾下,一個扁扁平平的野菜餅子就好了。
把鍋燒熱,山棗小心翼翼的用鏟子從油罐子裡挑了一點點的豬油,然後迅速的在鍋邊沿擦了擦,然後把做好的五個野菜餅子貼在鍋裡,蓋上鍋蓋。
餅子上鍋,山棗想了想,又用熱水泡了一點花椒水,然後去查看褚雲峰獵回來的獵物,山棗以前在家的時候沒處理過動物,她覺得看著那些動物血淋淋的場面很噁心。娘能幹,又有爹爹和大哥,也輪不到她動手。
她拎起一隻野兔的腿,看著野兔不斷滴著血的身體,山棗艱難的咽咽口水,這東西,該怎麼弄?
褚雲峰剛走院子口就看見了,他不知道山棗準備幹嘛,也就沒在意下,直接推了門。
聽見推門的聲音,山棗受驚,手一抖,野兔啪的掉了下去,幾滴血濺在了她腿上,山棗噁心的退了兩步,嫌惡的看著褲子上的血跡。
褚雲峰打量了一下她,滿不在乎的說,「沒事,一會你脫下來,我洗。」
山棗這才想起來,自己穿的還是褚雲峰的衣裳,她往後縮了縮那條腿,喃喃的說,「我弄髒的,我洗好了。」
褚雲峰放下背簍,裡面空空如也,然後遞給她一個深青色的包裹,「你進屋去看看。」
山棗看了褚雲峰一眼,褚雲峰就那麼看著她,最後山棗還是接過了包袱,小聲問,「這裡面是什麼?」
褚雲峰別過臉,蹲□子把竹筐提起來,「你進屋去看就知道了。」說著,褚雲峰把竹筐提到正中央,也不再看她。
山棗抱著包裹,一瘸一拐的挪回屋裡,進屋打開包裹一看,山棗就愣了。
是衣裳,一件桃紅色小碎花的棉布上衣,和一條青色的女式褲子,還有幾尺深紅色的花棉布,衣裳和褲子是八成新的,山棗摸了摸,已經被洗過一兩水,這花棉布卻是新的。
難道……他去村子裡給她買衣裳了?
山棗看著窗外,褚雲峰埋頭收拾著獵物,不時的抬頭低頭,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臉上的線條卻很剛毅,山棗捏緊了手裡的衣裳。
這個人,還真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