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天常到康太后處請安,而康婕妤又常陪伴著康太后,她對於景南天的行蹤,便比別人清楚些。這一天得知景南天要到梅林賞梅,便設法通知了宋意嬋。
宋意嬋一得到消息,就打扮一番,努力調整心態,往梅林中去撞景南天。
稍遲些,景南天便攜了宋意嬋回轉,這晚,安歇在荷香院。
宋意嬋再度得寵,但這回有任貴人分薄了寵愛,便不如上回一枝獨秀。
宋意墨得知宮中形勢,忖度一番,便去見了宋意珠。
宋意珠也認為,現下與其坐等姜貴妃再度得勢,還不如聯手太子,先壓下景世丹。
景世炎認為宋意珠說的有理,進宮和蘇昭儀商討一番之後,出宮回府,就著手準備宴請太子之事。
太子和長信公主關係破裂後,也知道一旦長信公主和景世丹聯手,他這個太子地位則危矣,因見景世炎著親信來請他赴宴,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景世炎這回設宴,請的只是皇室幾位親眷,在座的還有宋意墨和宋意珮。
宋意珮是一早就到順王府,幫著宋意珠打點宴會的事,順道認識一些皇室女眷。
那些皇室女眷一見宋意珮,卻是打趣道:「你大姐當順王妃,二姐當了淑妃,你也一樣才貌雙全,不知道將來誰個有福氣娶你呢?」
宋意珮還沒答,另一個女眷斜著眼道:「三小姐福氣只怕不如你兩位姐姐了,再體面,至多也就當個誥命夫人,難不成也能當王妃什麼的?」
另一個女眷故意道:「要我說啊,三小姐這樣的才貌,堪當太子妃呢!三小姐要是當了太子妃,可就比大小姐和二小姐嫁得還要好了。」
宋意珮羞紅了臉,正要答話,卻有宋意珠幫著打了圓場,這才鬆口氣。
宴後,趁著一些女眷告辭,一時宋意珠拉了宋意珮,悄悄道:「我和意嬋皆嫁了皇家人,身不由已的,看著風光,實則有苦自己知。你現下有得選擇,倒宜好好選一個普通權貴家的子弟出嫁。至於這些人說什麼,不必介意。」
宋意珮心頭有氣,哼道:「我知道,你什麼都比我強,夫婿也一定比我強的,我就該嫁個普通人,不給你們惹麻煩最好。」
宋意珠一怔道:「這是什麼話?難不成我做姐姐的,不希望你嫁得好?」
宋意珮道:「你不就看死我嫁不到好人家麼?」說著拂袖走了。
宋意墨正陪著太子和景世炎說話,一側頭,見宋意珠和宋意珮站在不遠處說話,神色不對,便藉故起身,過去跟宋意珠道:「太子還沒告辭呢,你們這是怎麼啦?」
宋意珠嘆道:「你三姐發小孩子脾氣呢!過會兒就好了。」
她們正說著,管家娘子來報導:「順王妃,三小姐自己回府了。」
宋意珠嚇一跳道:「是坐轎還是坐馬車?跟隨的人呢?」
管家娘子道:「坐了轎子,跟來的兩個小丫頭隨在轎邊。我看著不大妥當,想讓兩個護院跟著,三小姐硬是不讓。」
宋意珠撫額,跟宋意墨道:「你看看,她就是這樣。」
宋意墨也嘆氣了,三姐這個樣子,還真是……。
這會,太子和景世炎雖沒談說太多,已有了默契。太子笑道:「現下年關,太子府各種繁忙,也抽不出時間還席了,且自太子妃亡後,府中無女眷主事,也不便設宴。過了年,自然就要還席了,到時再請三弟過府一聚。」說著告辭。
景世炎忙起身相送,直送到府門外,看著太子騎馬走了,這才回身進府。
宋意墨想著宋意珮自己回府,到底也不放心,一時也忙忙告辭了。
待宋意墨趕回去時,才在府門口下馬,就見宋意珮站在台階上和人說話,不遠處好幾個侍衛守著,鎮武侯府的燈籠照得清楚,和宋意珮說話的,正是太子。
宋意墨心下打個突,忙下馬,迎上前去行禮。
宋意珮一見宋意墨,便笑道:「阿墨,我坐著轎子回來,路上遇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說是天黑,怕不安全,就領著人送了我回來呢!」
太子一見宋意墨,也道:「京城治安雖好,但三小姐自己坐轎回府,總歸不妥。」
宋意墨忙代著道謝,又笑道:「天冷,太子拐著彎送我三小姐回來,還請進去喝杯熱茶。」
羅夫人在府內聽聞太子送了宋意珮回來,這會也忙忙親迎出來,正好聽得宋意墨說話,她便也行了禮,一道邀請太子進府。
太子本要拒絕,一側頭見宋意珮雙眼亮晶晶看著他,心頭突然一動,半夜三更的,順王妃和鎮武侯府怎麼就會任由宋意珮自己坐轎回府呢?這分明是試探之舉了。說起來也是,宋意珮出身侯門,相貌姣美,身體健康,不正是自己所想望的太子妃人選麼?且現下形勢如此,自己娶了宋意珮,便和鎮武侯府聯結在一起,宋意珮的大姐順王妃和二姐淑妃也成了自己的助力,還顧忌什麼景世丹和長信公主呢?
太子一打定主意,就笑道:「盛情難卻,倒要進去擾一杯茶了。」
宋意墨和羅夫人不過客氣之語,並不認為太子會進府,這當下一聽,不由意外,只臉上也沒露出來,卻是忙忙請了太子進去。
倒是宋意珮一臉喜色,不時往太子那兒看。
太子接觸到宋意珮的眼神,心下越加篤定,只溫和笑一笑,算是回應了宋意珮。
宋意珮心頭如小鹿亂撞,忙低下了頭。
鎮武侯府一眾人聽得太子送了宋意珮回府,不由暗暗沸騰了,悄悄道:「莫非,我們府會再出一位太子妃?」
溫氏在房中聽得動靜,忙讓丫頭去打聽,一時丫頭來稟,說了太子送宋意珮回府之事。
溫氏眼神一閃,馬上權衡起來,若是太子娶了宋意珮,宋意嬋在宮中,便能靠向皇后娘娘那邊,得皇后娘娘保護了。眼看年關,若能進宮拜年,定要找機會跟宋意嬋說一說,讓她設法向皇后示好,促成此事。
畢竟天晚了,太子喝了茶,說得兩句話,便告辭了。
送走太子,宋意珮回了房,揭鏡子看自己容顏,見酡顏如花,一顆心不由「砰砰」亂跳。沒錯,她是自己坐轎子走的,但卻故意拖延著時間,等著碰到太子的轎馬,果然太子一碰見她,便護送了她回府。有了這一出,自己下回再見太子,便有藉口上前搭訕道謝,挑起話題。且今晚瞧著,太子也不似對她沒有興趣的樣子。
若自己當了太子妃,看大姐還敢教訓自己不?
第二日,景世丹便得知太子到順王府赴宴,且送了宋意珮回鎮武侯府的事,他有些犯嘀咕,一時進宮見了姜貴妃,問道:「宋淑妃的病怎麼突然就好了?」
姜貴妃道:「是康婕妤幫了她一把的。」
景世丹不解,「康婕妤不是皇后的人麼,怎麼會幫宋淑妃?」
姜貴妃不想讓景世丹知道自己被溫氏威脅之事,一言帶過道:「許是皇上不想讓任貴人太過得寵,又改了主意,讓宋淑妃病好,出來爭寵罷!」
景世丹想了一想,也不再詢問,只道:「這裡宋淑妃的病一好,太子就到順王府赴宴,或者,她們已私下勾結了也未定。母妃,您現下勢單,萬事得小心。」
姜貴妃也心煩,嘆道:「說到底,一切皆要看皇上的意思了,皇上要抬舉那一個,那一個便能得勢。我光是小心也沒用。」
景世丹沉默片刻道:「一旦太子重新得到重用,地位加固,我們便沒機會了。」
長信公主那一頭,聽得太子送宋意珮回府,不由大怒道:「好呀,看上宋意珮了麼?以為娶了她,地位就穩固了麼?」
申庭道:「太子真娶了宋意珮,地位還真比較穩固。宋意珮的大姐是順王妃,二姐是淑妃,小舅子是織造司副司長,太子一旦娶了宋意珮,順王不須說,自會依附他,就是淑妃,也會依附向皇后,成為皇后一派。宋意墨藉著織造司的關係,幫太子打好戶部並內務府的關係,太子地位焉能不穩?」
長信公主冷笑道:「他倒是忘記我從前待他種種,沒有我,他有今日?」
申庭踱步道:「如今,我們也只有選擇世丹了,只是世丹不肯娶含秋,卻也不好辦。」
長信公主咬牙道:「別忘了,皇上還有四皇子景世平呢!」
申庭吃一驚道:「世平一直養在皇后膝下,和太子猶為親厚,且年紀又小,只怕……」
「正因年紀小,才好拿捏。且他雖養在皇后膝下,一旦知道生母便是被皇后弄死的,還能對皇后一心一意麼,還能把太子當親大哥麼?」長信公主哼道:「我能扶得起一個太子,便能再扶起另一個。」
申庭有些猶豫,隔一會道:「不如我們別折騰了,安份過日子,將來不管誰當了皇帝,一樣要喊你一聲姑姑的,還能薄待了你?」
長信公主一聽,很不滿意道:「哪怎麼相同?人活一世,難得有機會坐高位,翻雲覆雨,左右朝局,怎能放棄?」
申庭道:「皇上疼愛你這個妹妹,自然護著你,我只怕將來新帝登位,未必能如皇上這樣待你。一旦他們翻起老賬,要跟你細算,便不好了。」
長信公主站起道:「所以,我們含秋不嫁王爺,便嫁石將軍之子好了。有了親家的兵馬護陣,將來誰敢對我們不敬?」
「石康?」申庭回想石康的模樣,恍惚記得石康濃眉大眼,說話爽直,一時倒有好印象,道:「拋開別的不論,這石康,倒是配得上含秋。」
長信公主當機立斷道:「過幾日設宴,宴請石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