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不真切的夢境。
介於夢魘和現實之間的迷茫惶惑。
我皺著眉別過眼,溫泉內白茫茫的水汽在猶透著寒氣錚錚的春夜氤氳騰起,感官似乎被剝奪,一切像蒙著層薄紗,我看不分明。
熱。
力氣似乎被漸漸稀釋蒸發掉,背後細細碎碎的吻倒不如說是咬,腰被一雙鐵腕狠狠箍住,半托高了身子,腳下踩不著底。
肩胛處和鎖骨相彙集的凹處突地被用力一咬!
我縮起肩膀,「別!會痛……」
雙手怎麼也扳不開他箍在腰上的手, 他的灼灼吐息拂在唇邊我羞窘交加,抬腳在水下踹他,「任西顧,你放……」叫聲再度被淹沒。
我這下真的被嚇懵了,嘴巴被狠狠堵住,唇舌糾纏再糾纏,掙扎,斥罵,反抗,哀求,統統沒用,他越發沉重的呼吸聲和緊緊禁錮住身體的力量令人無從抵抗……
多年後有人問我對初夜感想如何?
我沉默了片刻,用八個字簡潔明了的形容這刻骨銘心的初夜——血染大地慘絕人寰!
醒來時人已經回到旅館,身上清潔溜溜也光溜溜,我睜開眼躺在單人床上,思緒有片刻停滯了下,而後漸漸反應過來。
怎麼辦!
昨晚到最後,自己怎麼也稀里糊塗的妥協了,和他做出這等事來。
我把被子拉起來摀住臉,不想面對他,原本就已經一團亂麻的關係又被扯得更亂,現在該怎麼辦。
門咿呀一聲被打開,沉穩的腳步踱進來。
我心中生出難言之感,似怯非怯似甜非甜,埋頭把被單捂得越發緊,不敢看他。
「萌萌,該吃早餐了。」
我沉默了半天,不吭聲。
左邊的被角突然被往外拔了拔,我一驚,忙用力揪住,右邊又被猛然一拽——
眼前霍然現出西顧放大的臉,他笑得眉眼彎彎嘴角彎彎,真真是滿面含春神清氣爽。
對比我現在幾乎動彈不得手腳痠痛的慘況,我咬著牙瞪了他一眼,最後……最後還是窩囊地恨恨拽回被子,重新縮回去。
現在大勢已去,打也打不過,罵也不會聽,這等惡人除了避著還能如何。
「怎麼著,生氣了?」他隔著被子湊過來道。
「你騙我!」我驀地再掀開被子,「還說什麼再不會糾纏,會忘記我,還有女朋友什麼的,全是騙我!」再怎麼樣,到此刻我怎麼可能覺察不出之前那些貓膩,偏偏木已成舟。
他聳聳肩,乾脆的承諾,「是啊。」
我張了張嘴,抖著手指著他半響,氣得翻過身背對他。
他半趴在床上從背後牢牢抱住我,埋頭在我耳邊蹭了又蹭,見我沒搭理他,又緊了緊手臂,輕輕頂了頂我的頭。
我冷颼颼的道,「別撒嬌,沒用!」
他索性蹬掉鞋擠上我的單人床,隔著被子把我整個兒抱在懷裡。
我身子僵了僵,「你做什麼!」
他用鼻音哼了哼,手揪著被單往下拉了拉,「你說呢?」
我登時被嚇住,按著被子道,「你別這樣!」
他強健的手臂還鎖在腰間,「把頭探出來,我想再看看你。」
我掙紮了下,小心翼翼的拉下被子看他。
他‘呵’地一聲低笑,湊過來親暱的咬了咬我的鼻尖。
我的臉霍地發燙。
「以後你還跑不跑?」他一翻身,壓上來。
我被壓得岔了氣,沉得受不住,「好重……你起來!」
「不成,以後你也得慢慢習慣。」
我氣得再瞪他一眼,被壓得無力動彈,用力別過臉去。
他俯下頭,近乎耳語的道,「萌萌,先說你以後還躲不躲,逃不逃……」
他噴在我臉上的呼吸是那般炙熱,我在他灼熱的目光下低垂著眼不看他,他偏著頭側著臉不論我轉到哪也跟過來,張嘴銜住我的唇,將舌頭探進來吸吮追逐。
舌尖與舌尖相觸,我不喜歡這種過分粘膩的深吻,他卻分外著迷。
每每動情時捏著我的下巴不讓我掙動,沒完沒了的捲住我的舌頭像要吃人般蠻橫得吮著,直親得嘴唇紅腫生疼。
於是我只能低聲求饒,「不躲了,不逃了……」
他抱住我,左右又黏黏呼呼的在我臉上啃了好幾下,也不嫌擠,高高大大的身子硬是努力團著我縮在單人床上。
中午前西顧去樓下退了兩間單人房改訂一間雙人的。
我趁他下樓時扶著快斷掉得腰才剛剛坐起身,立刻又趴下了,等他回屋裡幫我收拾行李時又暗暗腹誹,若不是他那般不知節制,也不會,也不會……
雙人房在走廊盡頭,他先把東西都搬過去,而後小心地幫我套上一件浴衣,就這麼直接給抱出去了。
走到上人不多,但還是有的。
一路上曖昧地投注而來的眼神教人躁得慌,我抓著他的衣襟將臉埋在他胸前,努力催眠自己什麼都看不到。
這趟三天兩夜的溫泉之旅第二天就是在房中面面相覷地渡過,我傷情嚴重,完全下不了床,只能無聊的看電視和被西顧看。
夜晚才是最尷尬的。
只是一夜,雙方的關係便翻天覆地,面對他自然而然的親暱,我的心態一時難以調試過來。
黑暗中男孩……應該說是男人了,他的手努力安分的在腰間棲息了不到一個小時,便悄悄往下滑。
我身體還痛著,夾緊腿喚了聲,「任西顧!」
他這才訕訕地收回手,用微微發熱的身體蹭我,憋悶地道,「……我難受。」
我憤憤道,「我比你更難受!」
他語塞了下,「……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要不……我揉揉?」
我臉一紅,「不需要!」
「那……你幫我揉揉?」初嘗情慾的身體撩撥而衝動。
「滾!」
他不滿地抱著我扳住臉低頭就親,「你夠狠。」
我嗚嗚在他身下掙紮了片刻,見他只是親親蹭蹭,便沒有其他,想來他也不是那麼禽獸,稍稍安下心來承受他斷斷續續的吻,漸漸沉入夢中……
幸而休息了一天,終於能下地了,只是走路時疼得走兩步歇兩步。
下午小心翼翼的在室內泡了泡溫泉,舒緩了神經之後任西顧挽起袖子給我按摩贖罪。
他的技術不錯,雖然不算專業,但勝在有心,耐使喚耐敲打,召之即來,揮之……不去= =!
我半趴著小憩,肩膀以下全浸泡在溫泉裡,身後一雙手捏著捏著按著按著,卻慢慢變了味……
等我回過神來,那雙手正掐著我的腰悄悄往後壓……
我臉一黑,原來真是日久見人心,他果然是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