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還有大段疑思未理清,他卻亟不可待的宣示主權,最短時間介入我的生活。
「任西顧!」我真真是被他氣暈,腦中除了……除了這個就不能想想其他?
他口中暗啞地低低哼了聲,動作可一點不含糊,硬是按緊我的腰做完了全套。
溫泉中身體澀得慌,加上初嘗情事,也沒有覺出什麼味來。
他慣常蠻橫粗魯的動作實在令人吃盡苦頭。
我小口小口的忍痛喘氣,支撐在池畔的手軟軟的脫了力氣,腰間連著雙腿一帶全麻了,夾著難以啟齒的痠疼,白汽騰騰的池面絞著玫瑰花瓣,池水一波波蕩漾著,反覆沖刷拍打著身體。
折騰了好一會兒,實在受不住了。
我略略後仰起頭,避開西顧沒完沒了的親吻先服軟,皺著眉,「我受不住,你輕點……」
連連求了兩遍,他這才稍稍停下,身體還劍拔弩張著,他隨手拉過一旁的浴衣將我包上,自己沒羞沒躁的光裸著身體,大咧咧的橫抱起我卻是先進了浴室。
抓著蓮蓬頭兩人從頭到腳再仔細清洗了一遍。
他事先大概做過功課,對於房事中女方的注意事項拿捏得條條道道,但既然如此,那些參考資料怎麼就沒告訴他,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對雛兒絕對要溫柔溫存!
他朝著霸王硬上弓這條路線堅持一路走到黑。
在浴室硬是又霸王了一次,等到終於能從浴室出來後也差不多只剩半口氣了。
他倒是志得意滿,春光燦爛地張羅好晚餐之後還能活力無限的繼續想鬧我。
「再不讓我歇會我真死給你看了……」
他這才不滿的停了手,心不甘情不願的被踢到一邊看電視了。
臨走那天他帶著照相機興沖沖的跑去兩人渡過初夜的溫泉畔拍了照。
我暗暗掩面,勉強做鎮定自若狀蹣跚著上了車。
他旁若無人的沿途還想繼續抱上抱下。
我忙不迭先阻了,在溫泉山莊時天高皇帝遠,但到底還是要回歸現實生活中,現在也該開始思考回去後一系列亟待解決的問題。
到站後,他牽著我的手下了車。
「西顧,」我稍稍用力想掙出手,「有些事,我覺得我們必須談談。」
他手上下意識更收緊了幾分,低頭深深地看著我,「你是不是後悔了?」
我抿了抿唇,視線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停了片刻,低低嘆了口氣,「沒有。」
他剎時舒展開眉眼,揚起大大的笑容,回頭想了想,似乎又覺得這樣有些丟臉,勉力將嘴角的笑意壓下來,大男人地道,「那是當然,我早就知道。」
一旁的司機大叔敲了敲車窗探出頭,「戀愛可以等回家關起門再談,究竟要不要上車?」
任西顧此刻心情頗好,還能笑眯眯的朝師傅點個頭,拉著我上了車,直接報了我家的地址。
回到自己的小窩我直接先在沙發趴下了。
他依然很有活力的把行李拖進門,照著我的吩咐,左一點右一點都擺放整齊了。
「晚上就叫餐吧,」我耷拉著頭揮一揮手上的宣傳單,「冰箱裡沒有菜,我也沒什麼力氣再下超市。」
「你等等,我去樓下買些食材給你補身子,」他理所當然的給包攬了,「那些快餐不衛生,炸食也沒有營養,難怪你身上沒幾兩肉。」
「我挺好的……」
「得,體力那麼差,還沒一會就討饒……」說到一半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消了音。
我下意識地反駁,「那是因為你技術太差!」
這下可好,場面霎時靜了下來。
慢了一拍才意識到這都是些什麼混話,紅著臉面面相覷了下,任西顧惱羞成怒地砰得一聲關了門。
人不在跟前了,一直鼓噪的心跳和混亂的思緒慢慢回爐重組。
我挪了挪還在隱隱作痛的身子,想起就這麼莽撞的縱容他將彼此再度牽連在一起,甚至還讓他突破了最後一步……
我原以為,原以為自己可以把握……
把握什麼呢,我在心中問我自己。
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再後悔逃避也太矯情。
我分辨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想法,在他咄咄逼人的強勢下,也容不得我再躲下去。
猶豫著,我給羅莉發了條短信:
親愛的,我剛剛終結了老處女這個身份,但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還沒過一分鐘,那邊心急火燎的迅速打來電話,劈頭就吼,「是不是你男人不肯認賬!」
「……他很負責。」
「那就是你發現自己有了?!」
我嘴角一抽,「你以為我是你啊!再說怎麼可能這麼神速。」
「他家人不肯接受你?」
我沉默了片刻,「雙方都不會肯。」
「不對,」電話那頭,羅莉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你不是剛和呂梁分手,那這個男人又是誰?」
我原本想和她說的就是這個,但當這句話真被她問起後,我卻有些不知該如何啟齒。
羅莉聲音輕了幾分,「萌萌,你別是犯傻了吧……」
「我還真犯傻了。」我慢慢道。
她不放棄的再次逼問道,「那人究竟是誰?」
「……西顧,」我咬了咬唇,「任西顧。」
電話那頭傳來大大的抽氣聲,「萌萌,你……你真是……」她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沒再吭聲。
好半天,她不可置信道,「你……你是不是瘋了你?你怎麼會跟他?你竟然會跟他!」
我捏著手機,她是我唯一的閨蜜,這事除了她,我還能跟誰商量?
羅莉口氣稍稍緩了緩,「萌萌,你向來是我們這裡頭最理智的一個,怎麼就突然犯渾。」她向來不待見西顧,「你也不想想看現在你幾歲,他還個毛孩子,能懂個啥?現在還靠著父母吃飯讀書呢,等他開始賺錢創業,你都三十來歲的老姑娘,到時候就不怕他臨門一腳把你給蹬了?」
「這個事兒我有想過……其實這些顧慮我都知道。」
羅莉婚後犀利了許多,該是老公調教有方,「知道?知道你還這般急烘烘往火坑裡跳?」
「以前避開了……這次卻沒躲過去。」
「還有以前?」羅莉在電話那頭團團轉,小宇宙快爆炸了,「你到底拿不拿我當死黨,這些事怎麼全瞞著我,現在倒好,無法收拾了才想過來搬救兵。」
我沒做聲。
「你這人,你這人我該怎麼說你,你別是認真的吧,事前半點口風也沒透,結果……」
「……我也沒想到。」怎麼就這麼稀里糊塗半推半就。
「得,電話裡怎麼說也拎不清,你給我等著,我馬上過來找你!」
一想到西顧還在,羅莉說風就是雨的一頭衝來,也不知會出什麼亂子,我忙道,「今天先不要過來,等明天下班後我們約個地方見。」
放下電話後我怔忡了片刻,鐵門咿呀一聲,西顧提著幾袋食材進門。
「買了些什麼?」
「魚,雞肉,豬肝,還有鴨血……」西顧邊說邊把它們放進冰箱,「水果和紅棗蓮子我也買了些,等會給你燉了做宵夜。」
我還真有些不習慣他的家庭煮父樣,難道我真有M潛質,從前照顧他太久,難得他投桃報李我就給懵了。
晚餐他煮了魚湯,味道處理得很清甜,沒多少腥味兒。吃完後他收拾收拾碗筷,廚房乒乒乓乓成一片,我在他打破我所有的碗筷之前無奈道,「你還是先擱著,明天我自己洗。」
他摸了摸鼻子,摸進我的臥室。
我屋內有兩台電腦,一台液晶,一台筆記本。我半坐在床上,背後枕著厚厚的軟枕,專心致志的抱著本本整理材料。
他坐在我床邊默默把頭靠在我肩上。
我停下動作,把本本一收,推開他的頭,轉過身正色看向他,「西顧,我們好好談談。」
他坐起身,「好。」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道,「西顧,你是不是認真的?」
「若不是認真你以為這些年我是在幹什麼?」他不悅地道。
「我只是想先和你達成一致,讓你再仔細考慮清楚。」
他雙手環胸斜睨我一眼,「別是你想反悔就好。」
我皺了皺眉,「別耍脾氣。」
任西顧傾下身,拉住我的手輕輕握在掌中,「我是真的想過要娶你,打算和你過一輩子的,這念頭我存了很久,不想再改變,我也不會再換人選。」
「那……」我垂下眼,「你有想過該怎麼對任叔叔和劉阿姨坦白?該怎麼讓他們接受我們。」
他擰起眉,「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他們同意,我也不需要他們對我指手畫腳。」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理所當然的不管不顧,自然可以這般肆無忌憚地說著不在意,我望了他一眼,「那是不一樣的,有些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可以依著我們的性子走。」
人在踏入社會之後都會經歷幾番打磨。
等磨圓了棱角,收穫了眼淚,才明白成人的代價……哪個成年人背後沒幾道傷痕?
他就是不明白,好不容易把人拿下了,為什麼還是不能乾乾脆脆的在一起?冷不伶仃把我往他懷裡用力一拉,「好吧,我就聽你說,有事情大家一起面對,你爸媽還有我家裡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就安下心,別再悶不吭聲的跑掉。」
「你能有什麼辦法。」
「辦法也是人想的,」他挑了挑眉,大男人的收緊了我的腰牢牢把我烙餅一樣烙在他懷裡,「你就給我點信心,允了我,我們再一起琢磨琢磨,總會有法子,再說,你也可以親身考察我究竟值不值得你冒險。」
我沉吟了下。
「萌萌,你心裡也是有我的,是不是。」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若是沒有喜歡過他,沒存過什麼心思,那時我就不會停下抵抗……
他翹起嘴角,偏頭在我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笑得越發燦爛。
我把他悄悄爬到胸前的毛手拍開,「不准碰,我現在還是傷員。」
他頹然把頭在我胸前拱了拱,「還傷著嗎。」
我恨恨在他頭上敲了個爆栗,「這又是誰害得!」本來休養了一天身體剛剛回過氣來,偏偏他又食髓知味的強來,才……
他只得鬱鬱的爬下床,一臉慾求不滿的開了另一台電腦CS爆頭去。
我看他把鍵盤洩憤得敲得啪啪響,憋著笑抱著我的本本,繼續惡補資料。
西顧那頭玩了一會遊戲就沉寂下來,我略略抬頭,發現他在泡論壇和博客。
十一點鐘,西顧起身去廚房給我燉紅棗蓮子湯,我眯起眼,好奇的起身瞥了瞥他的電腦頁面,隨意瀏覽了幾頁,我的臉猛地一暗——
只見其中開著一個帖子正是溫泉「運動」心得,樓主洋洋灑灑地分享了各地溫泉優劣和最佳溫泉姦情地點之時,我暗暗噴出一口血,這次的溫泉山莊赫然在其中,評價五星級!
尤其在跟帖中還有人貼心註明離山道附近位於假山群中的那個小浴池,秋月無邊之時,正是絕佳好去處。
牙癢癢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時我忍不住尖叫一聲,漲紅了臉瞪他——
「任西顧!你上廁所為什麼不關門!」
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的青年慢騰騰打了個呵欠,甚至沒個遮掩動作的繼續對著馬桶解放,慵懶地道,「大半夜沒睡,今早我才剛剛小眯一會兒,腦袋正暈乎著……」
「我不是都睡得好好的。」
他指指眼下一圈濃重的陰影,慾求不滿地睨了我一眼。
我用力「砰」得一聲甩上門,真真是言語不能了。
等西顧打開門勾勾手指示意我可以進來時,我和他一人一個洗手池,抓著牙刷牙膏肩並肩刷牙。
鏡子中一對滿嘴泡沫的男女一高一矮的站著,同樣亂蓬蓬的頭髮,同樣朦朧惺忪的眼,我竟然開始覺得這感覺不壞。
出門後雖然走路姿勢還有些扭捏,但不細看,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異常。
只是想不到Beata的眼睛竟然這麼毒辣,一早上曖昧的盯著我的走姿和腰身笑個沒完。
「做女人的感覺怎麼樣?」午休時她八卦的跑來和我咬耳朵,滿臉「別裝了,否認無用」的表情。
我瞥了她一眼,「痛不欲生。」
她倒抽口氣,眨巴著眼睛,「先天疼還是後天?」
先天疼是某些雛兒的體質問題,會比其他人更難熬,後天的話,只能哀嘆自己選的男伴了……
我掃了她一眼,沉痛道,「後天。」
她同情的抱抱我,「這確實是悲劇啊。」
眼看今天不良於行,Beata體諒我,就讓我先在辦公室坐著,暫時不用出門拜訪客戶。
就這麼打打文檔填填報告,屁股完全粘在座位上過了一天。
下班後Beata走得一步三回頭,看得出還想繼續八卦的火焰在熊熊燃燒,但她很把握隱私分寸,壓抑著八卦之魂沒再打探其他。
我和羅莉約的時間是下班後一個半小時見,畢竟她已經是拖家帶口的人,好歹也得給她老公留下個煮飯時間。誰想那丫頭急不可耐,我前腳才剛到自家樓下呢,她後腳一個電話就 打來,「我快到小區門口了,五分鐘之內到。」
「不是說去外面談?」
「想了想,還是在自個的窩隱蔽點也自在點,你現在還沒吃飯吧,試試我這些年磨練的手藝。」
我笑著應下了,上樓時發現有兩個穿著搬家公司的制服的大漢走下來,我不以為意,到家後掏出鑰匙才剛轉了轉,門就被迅速從內打開……
我視線往玄關上一掃,驀地在大咧咧的堆疊在一邊的層疊行李箱上卡住。
任西顧朝我微微一笑,亮出森森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