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的話一出口,我再也邁不動腳步。
老媽立馬撲上去死死按住爸的嘴,「老頭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轉過身,對上爸驟然亮起的雙眼後,驀然跪下。
「哎!你這是在幹什麼!幹什麼啊?」媽驚叫一聲,過來想扶我。
我恭恭敬敬地對著他們深深一鞠,表明了我的態度。哽了聲,「爸,媽……對不起。」
兩人一僵。
我再次深深一鞠,垂首起身,咬牙走出家門。
「不好意思,西顧現在在休息,不方便見客。」
西顧的姑姑擋在門前,客氣而冷淡的道。
我艱澀地道,「那……能不能讓我看他一眼,我保證我不會吵到他的。」
她雙手環胸,依然擋著門不放行,「郝小姐,你不是只是西顧從前的鄰居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只想看看他……」我懇切地道,「只站在門邊遠遠看一眼就好了,我保證不吵他。」
她不發一語,靜靜地看了我半晌後,突然「嘖」地一聲,退開身輕輕推開門……
眼眶一團酸澀的熱氣驀然沖上,我努力穩住心神,誠摯地低低對她說一聲「謝謝……」,而後悄無聲息地站在病房玄關上。
門沒有關,我遠遠看著那人趴在病床上的背影,他傷在後腰,翻身時不知會不會疼得厲害?他還在昏睡,醒來後發現我不在會不會很難過?他胃口很大,但腸胃又不好,不知道這麼久沒吃飯,醒來後會不會又開始胃疼?
「好了,看完了吧。」西顧的姑姑壓低聲催促道。
我忙輕輕退出來,再一次道謝,「謝謝你。」
她這次沒接話,久久道,「你這麼委曲求全,也未必會有結果。」
「沒關系的,」我靜靜道,「沒有結果也沒關系。」
她又嘖了一聲,眼中的敵意稍減,「你本人不像我想象中那樣,本來還以為是個狐媚有手段的女人,結果……還真是挺意外的。」
我只勉強扯了扯嘴角,無心談其他,繼續追問道,「西顧的傷怎麼樣?嚴不嚴重?」
提到這個,她臉上放鬆了一些,「醫生說沒事,他的傷只是看起來嚇人,除了腰部肌肉撕裂,並沒有其他明顯外傷。昨晚他腰後縫了二十多針,以後記得按時換藥,傷愈之前別再亂來就可以了。」
我頓時長舒一口氣,喃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任叔叔風塵僕僕的進醫院時我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打招呼,他便已當做沒看見我,徑直進了房,關上門。
手中捧著保溫杯,我一個人被關在門外。我振作起精神,不去想其他,只專心等西顧醒來。
難熬得度過每一分每一秒,西顧醒來時已將近11點了。
他醒來後他姑姑急忙去叫醫生,聽著裡面亂哄哄成一片,我坐立不安,心中鼓噪著想見他。鼓起勇氣,我走到門前輕輕敲門……
「你好……我可以進來嗎?」
裡面靜默了片刻,驀地,從房內突然傳來任叔叔的怒吼,「她把你害成這樣,這次還只是皮肉傷,下次呢!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同意的!」
我尤停在門板的手彷如觸電般收回來,定定站在門外,幾分鍾後西顧的姑姑開了門,抱歉的對我說,「不好意思,你不能見西顧,這是他爸爸的意思……」
我也只能苦澀地道,「沒關系,我能理解……」
抱著涼透了的粥在長廊外那排椅子上重新坐下,除了等,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彭!」
突然,玻璃瓶碎裂聲伴隨著護士的尖叫從西顧的病房傳來。
我倏地起身,出了什麼事?
很快,房門被粗魯的從內用力拉開,重重的「匡當」一聲撞在牆壁上。
西顧腰後的紗布紅了大半,右手手背上的針孔正沁出血珠,他的臉色極為蒼白,亂糟糟的頭髮下,布滿血絲的眼第一時間定格在我身上,目光漸漸柔和下來,臉上原本的狂亂之色也安靜的收攏起來……
他張了張嘴,聲音極為沙啞,語氣卻無疑是極為高興的,「……怎麼就光看著我,不說話?」
我驀地揚起嘴角,淚卻在同時掉了下來。
他霍然將我攬入懷中,什麼話都沒有再說,也不需要再說。
我們的態度很明確。
任叔叔當場拂袖而去,他姑姑了遲疑了下,我按住西顧的手,認真的道,「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任西顧則頭也不抬的道,「辛苦你了姑姑,早點回去休息吧。」赤 裸裸的趕電燈泡走。
她一掐西顧的耳朵,「混小子,有了女人就忘親人了。」
奇的是向來桀驁的西顧也沒有抗拒,乖乖讓她掐。
「爸媽離婚後,她是唯一一個還會時不時接濟我,念著我的親戚。」他臉上沒太多表情,平鋪直抒。
我頓時明白了,拍了拍他的手。
我坐在床沿,他趴著也不安分,橫過一只手勾住我的腰,一會說傷口癢,讓我隔著紗布給他吹吹,一會又抱怨背酸,讓我伸出爪子給他捏捏
我一樣樣滿足這個病號,「支使得舒服滿意了嗎?」
他略施力,將我往他的方向又拉過一點點。「……你會不會後悔?」
我毫不猶豫,「不會。」
他聞言一笑,低頭在我的手心虔誠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