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
女人直接潑了他一臉冷水,腳一扭,踩著七寸高跟靴氣勢洶洶的出了門。
嗯……這是第幾任女友了?
鍾意好整以暇的抽出紙巾擦擦臉,態度自然地仿佛只是拂去面上的灰塵,抽出一支煙點燃,他食指夾著煙湊到唇角深吸一口……
「先,先生,這裡是禁,禁煙區……」女侍應生在男人周身強烈的荷爾蒙包圍下,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小聲提醒。
他轉過頭,鼻息中傾吐的煙氣朦朧了他的臉。
「真是抱歉。」他漫不經心的一手熄了煙,另一隻手確實抵在下巴上,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直把人家小女生看得臉紅心跳,差點暈倒之後,不負責任的掉頭轉身,勾引完人就跑了,獨留下她暗自扼腕。
走出咖啡廳,他站在路邊躊躇了一陣……
今天是她的生日,那個小鬼現在應該正粘著她吧,他要不要打擾?
雖然心中更傾向的是「NO」,但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輕輕按下:
三十歲生日快樂,郝萌。
臨出發前他又停下,違心地再補充一句:你看上去永遠20。
發完短信後他輕噓一口氣,但為什麼歎氣,他也說不分明……胸口空空落落的,悵然若失。
短信發出去半小時以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掏出手機看到熟悉的號碼以後,迅速點開短信。
那上面只有一句話——
鍾意。他向我求婚了!
短短八個字,但誰也看得出其中言語無法描述的喜悅。
他定定看著這條短訊許久,按下:
恭喜你啊,祝你們幸福。
每一個字他都打得極慢,在打出去之前皆停頓一下,一筆筆刪除腦中過往的記憶。
寫完短信後他沒有立刻發送,又點燃一根煙,他隨意叼著,仰頭靠在牆上……
黑暗中一點燃燒的紅芒明明滅滅。
當紅芒徹底熄滅後,他扔掉煙頭,按下發送。
雖然原本便知自己沒有機會,但現在這樣赤裸裸的擺在眼前,心,到底還是會難受。
她曾經說他是老妖怪,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的心是鐵做的,只有它讓人傷心,那又給人傷他的份?
也對,多情之人最無情。
得不到的終究是床前明月光、
雖然他也想不通為什麼她就成了他的明月光?
她個性不溫柔,模樣不出挑,行事太獨立,脾氣又太倔強,工作起來比男人還凶,對他更是不假顏色……
在心中一條條數那人的缺點,鍾意越數越想不明白自己的眼光……可是能怎麼樣?到底他這顆鐵打的心還是為她動過了。
她不知道,他也永遠不會告訴她,他曾經試著為她改變過。
花花公子會浪子回頭,確實是稀罕事。他甚至多次連續一個月宿在公司加班,好擠出一周假期去上海看她。
幾個損友每次在他出門前都往他的口袋塞一打用針扎過的「小雨衣」,叫他別再蘑菇趕緊出手。實在不行就奉子成親。他只得無奈的收下他們的好心,實在沒臉告訴他們,他還在干默默守護的悲情男配角。
「鍾意……」
飛去上海的時間一頻繁,兩人都不是什麼青春期別扭的少男少女,誰不知道誰腦袋裡打的是什麼注意。她干脆直接的打來電話,可等話進入主題,她一只一句又斟酌,小心又小心,期期艾艾的婉轉讓他下次不要來了。
他苦笑,心中其實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因為知道,所以他始終沒開口。一開始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是好男人,而她是太過認真的女人。
雖然有些心動,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對她動心多久,怕終究是要讓這個女人傷心,變憐惜地不去主動招惹她。
後面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身邊也已然有了想常伴一生的男孩,他便只能更加安分的待在朋友這個角色裡,靜靜旁觀。
他也沒法去分析對他的感情,究竟是友情上的憐惜多一點,還是愛情更多?
但兩人都清楚地知道,若是捅破朋友這層薄紗,當想再退回去時,便沒有後路,只能做陌生人。
好吧,情人,朋友,陌生人。他能怎麼選?
最後到底只能做一個朋友,安靜的在一旁看著,祝她幸福。
鍾意,中意。
這名字取的這麼多情,到底也沒讓他得到真正鍾意的人吶。
他上了車,徑直開向海灣,今晚他想一個人呆著,祭奠這段永遠不能開口的感情。
再見了……
我的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