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家國天下

這一喊,更是讓宋喜確定這就是謝崇華,一時又驚又喜,拉了自家漢子就上前給他跪下叩頭。

謝崇華忙俯身托住,瞧看她旁邊這人,正是當初和她一起來公堂的漢子榮三。當初他們二人離開太平縣,說要找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過活,沒想到那地方就是利安府,還這麼巧碰見了,「這些年你們過的如何?」

宋喜說道,「好著呢,沒餓死,還生了個孩子,都是托大人的福,只是……」她一頓,「大人怎麼會在這?難道大人就是叛黨……呸,當了他們領頭的?」

謝崇華知道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在百姓眼裡,他們可不就是亂黨,「追隨永王,來了利安府。宋寡婦……」他笑笑,「當初都叫順口了,如今得叫榮夫人了。」

宋喜朗聲道,「羞死個人了,大人連名帶姓喊我都沒事。對了,大人,既然你能說得上話就太好了,要不通融下把我主子放了吧,就是那個孫韜,脾氣耿直不會拐彎的孫大牛。」

這外號倒是取得好,現在孫韜滴水未進,大有要自己把自己餓死以死明志的意思。謝崇華問道,「宋嫂和他認識?」

「認識的,當初我和我男人從太平縣一路北逃,路過山道被山賊攔了,差點把我擄走,好在孫將軍出現,救了我們,我們也就在孫家住下,給他們耕田打點家務,也處得跟一家人似的。」宋喜少有求人的時候,方才拿刀來面色不改,現在反倒有些面紅,「孫夫人還不知道利安被攻陷的事,以為孫將軍是有事忙去了,還等著他回去呢。」

許廣插嘴說道,「孫將軍才氣無雙,我們有心讓他入我陣營,榮夫人既然和謝大人有淵源,不知可否為我們做說客,說服孫將軍?」

宋喜為難道,「你是不知道,喊他孫大牛不是沒緣故的,可不就是因為脾氣跟牛一樣。他對國忠心,是不可能投靠他人陣營的,倒不如讓他去死。要不這樣,你們別為難他了,放了他,我們保證看好他,不讓他再去領兵跟你們打,省得你們煩心。」

謝崇華心裡清楚,放了孫韜這樣的大將,日後對他們定是個威脅,所以哪怕他想放,永王和許廣也定不會同意。他心裡敬他,可這敬重,要以全軍的性命來換,他唯有惋惜。

宋喜見他遲疑,也急了,「謝大人,您是我們夫妻倆的再生父母,可孫將軍於我們也有救命之恩,您是個好人,就高抬貴手吧。」

謝崇華說道,「兩軍交戰,沒有情面可講。我們愛惜孫將軍的才華,可他執意如此,恐怕王爺容不得他。宋嫂,可否拜託你,試試做說客?」

許廣也道,「孫將軍的命,可謂是交到你的手中了。」

宋喜知道這無非是等於勸一頭牛,可這一線生機,她不願放棄。擰眉想了想,說道,「孫將軍最聽夫人的話了,你讓我先回去將她勸動,再來勸那頭牛吧。」

這時候還知道要從哪裡打開缺口,這宋喜也是個聰明人。許廣心裡訝異她和謝崇華認識,又更篤定上天在幫他們。天時地利人和,不起兵都覺浪費了老天厚愛!

宋喜拉著榮三回孫家了,謝崇華和許廣進去,和他說了宋喜一事,聽得許廣連連稱奇,「倒是奇緣。」

謝崇華剛才也是驚詫,又道,「孫將軍一事若是能說成,那我軍定是如虎添翼。」

「嗯,定會成的。」許廣又道,「謝大人出來做什麼?」

「這邊局勢漸定,想在附近找找房子,好讓他們過來了住下。」

說的定是昨夜告捷就讓人去冀州報信,將徐家大宅的人都接過來的事了。許廣笑道,「大人說得委婉,是想念嫂夫人了吧。」

謝崇華笑笑,「妙妙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一直跟著我受苦,我做了知縣後,更讓她操心。剛任知州,以為日子要好過起來了,誰想京師出了那種事。我如今只盼能早點安定下來,讓她不要再擔驚受怕。」

瞧他如此,許廣說道,「無怪乎在軍營裡這樣拚命,原來是想一家團聚了。」

謝崇華歎道,「天下百姓,誰又想活得顛沛流離,誰不想一家團圓,安寧地過日子。」

滿是憂國憂民的語氣,連極力想忘了許氏家族已經投靠厲太師的許廣,心中也生出幾分掛念了。他對家族感情涼薄,可到底是同根所生,其中血緣羈絆,是不可磨滅的,「嗯,願戰火早日熄滅,重得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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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安離冀州並不遠,那邊剛得捷報,就讓人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回徐家大宅。

宅子裡的三家人都被勒令不許外出,小孩更不許亂走,生性好動的小玉待不住,可又不能出去,便在大門口瞧來來往往的人,看門前的一群小孩玩鬧。她偏頭問嬤嬤,「就在門口也不行嗎,不走遠。」

嬤嬤搖頭,「外面亂,姑娘不要亂走,否則夫人要不高興的。」

「哦。」小玉將心思收了收,她不要娘親不開心,「那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呀?」

這話她不敢問母親,就怕一問,她又要失神,對自己強笑。

「快了。」

小玉坐在台階上,托腮往外面看著。一會後頭走來一人,站在她一旁說道,「嬤嬤她們做了糕點,小玉進去吧,趁熱吃。」

她抬頭瞧去,見了世子,問道,「甜嗎?」

魏臨說道,「有點。」

「那不能吃了,正換牙呢。」

一張嘴就牙就缺了個口,看得魏臨一笑,也坐了下來,不顧地髒,「在看什麼?」

「等爹爹回家。以前我小的時候,爹爹出門我都是這麼等他的。」小玉又說道,「你不是說要讓我挑一匹小馬駒嗎?等爹爹回來,我讓爹爹帶我去。這兩天你還是繼續教我練劍吧。」

「嗯。」

兩人說了會話,就聽見一陣急促馬蹄聲傳遍巷子。魏臨到底是比她長幾歲,立刻站起身,往那邊直直盯去。小玉也站了起來,很是緊張,「怎麼了?」

片刻一匹駿馬急停門前,一身戎裝,下來就徑直往裡走。魏臨見了這人,雙目一亮,「趙叔叔。」

那人是軍中守備,魏臨認得。趙守備也認得他,也忘了請安,直接便說道,「利安攻下了!」

魏臨心一跳,大喜,晃了晃沒聽懂的小玉胳膊,「玉兒,我們打勝仗了。」

小玉歪了歪腦袋,「勝仗?」

「你能看見你爹了。」

小玉這才覺得這是天大的好事,喊著跳著往裡跑去,「打勝仗咯,打勝仗咯,爹爹要回家了。」

消息如春風鋪滿大地,瞬間就在宅子傳開了。

齊妙正在屋裡,女兒撲到自己身上時,還以為她闖禍了。

「娘,爹爹打勝仗了,要回家了。」

齊妙眼一濕,喜極而泣,顫顫抱住女兒,「這就好,這就好。」

她拉著女兒去外頭,見那報喜訓的人。過了一會永王妃和謝嫦娥也出來了,三家婦孺問了個詳細,皆是相擁而泣,高懸兩日的心,終於是放下了。

趙守備又道,「王妃、兩位夫人,還請盡快收拾細軟,一同隨我去利安府,早日和王爺、大人們相聚。」

永王妃立刻命下人們收拾行囊,準備遷往利安。

永王妃住的院子和謝嫦娥齊妙的略遠,不同路,自己回院中指揮去了。謝嫦娥和齊妙順路同行,說了會振奮的話,她又歎道,「才住了沒多久,屋裡成親時的喜字還沒摘,就要走了,有些捨不得。」

齊妙說道,「五哥在那等著姐姐呢。」

說要喊姐夫,可到底改不過口了,兩家人也就不改了,改個稱呼,也不見得就會親暱,更不會因此疏離,順口就好。

謝嫦娥也猜得她話裡的意思,真是個妙人,「姐姐知道,鴛鴦少了一半,住的地再好,也不是自己家了,得湊一對才好。這麼一想,也不可惜了。一家團聚就好,留戀這幾塊磚瓦做什麼。」

齊妙笑道,「永王他們的動作,比想像中要快,熬過了這一個難關,往後就會順利許多了吧。」她摸摸女兒的頭,說道,「去叫醒弟弟妹妹吧,說要出門去玩了。」

小玉欣然點頭,跑去喊午睡的那兩個小傢伙,出門了,見爹爹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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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安的十月天很是寒涼,北風呼嘯,乾冷乾冷的。

柳茵從床底下摸到了爐子,她記得宋喜去年說過把爐子擱那了。但是她找不到炭火,摸到廚房那,灶頭裡也沒有炭。

等宋喜回來,就見她蹲在灶台前搗鼓,像是要生火,嚇得她急忙跑過去,「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麼,將軍吩咐了不許你進廚房碰火的,小心又燙傷。」

那素手如今還有幾年前被燙傷的疤痕,再燙一會,非得心疼死人。宋喜扶著她出去,柳茵說道,「有點冷,想生火。以前都是大郎做的,後來是你,今天你們都不在,我發現我就成廢人了。」

宋喜笑道,「說明夫人福氣好著呢,一直不用自己操心。」她出了門就使喚榮三去生火,將她送回屋裡,「夫人餓不餓?」

「不餓。大郎他去哪裡了,怎麼還不回來?」

「嗯……」宋喜瞧著她,面龐清秀,弱得跟柳條似的,手一推就能倒地了,真不知要怎麼跟她說,猶豫了一會,才道,「那皇帝不是沒了嗎,京師就亂套了,然後那些閒著沒事做的王爺就造反了,附近有個王爺打到我們這來了,昨晚將軍就是去打仗了。」

柳茵一驚,無神的雙眼哪怕是驚恐,也沒有神情,「那現在怎麼樣了?」

「敗了……將軍被擒了……」

柳茵一愣,身體已在發抖,便要起身去找他。被宋喜攔住了,「將軍現在沒事,就是被關起來了。而且那邊很賞識將軍,要收他做大將,做真正的將軍呢。」

柳茵驀地揪緊裙擺,「大郎不會投敵賣國的,讓他們做夢去吧,大不了就是一死,我給大郎黃泉結伴去。」

宋喜捉著她的手,軟了聲,「將軍怎麼捨得呀。我只是個婦人,只想過安定日子,所以那上頭換誰做皇帝我都沒關係,只要日子和睦就好。但將軍的心思我也能懂,忠心嘛,覺得換個人了就是叛國了。可那也得看是誰做皇帝不是?將軍之前也說了,京師這麼亂,受苦的是百姓。那現在有個愛民如子的人要去當皇帝,其實我覺得是好的。」

柳茵睜大了眼循著方向「看」去,「宋嫂,你這是什麼話?」

「唉。」宋喜重歎,「實話跟您說了吧,當初我和榮三的事夫人也聽過了,我沒了男人,和榮三好上了,差點被娘家婆家打死,也差點就死了。好在當初縣老爺明斷,不顧阻撓威脅,硬是將我倆的事允了,這才讓我們撿回一條命。」

柳茵還記得這事,輕聲,「那事好官。」

「確實是好官,今日我拿著刀子去府衙要他們放了將軍,可就這麼巧,碰上那位大人了。」

柳茵蕙質蘭心,當即明白,「那位大人就是叛黨之一?」

「可不是,我嚇得棍子都掉了。」宋喜又道,「別人我不敢信,可這大人是好的。而且凌晨的時候我們利安就被攻下,叛軍進城,可一點也沒亂,那是因為他們下令不許擾民,有幾個擾民的士兵,還被抓去砍了腦袋。有謝大人在,我是認了。」

柳茵苦笑,「所以他讓你來勸我,又讓我去勸大郎?」

「是我自個說來勸你的,因為將軍最聽您的話,所以我就……」宋喜心中莫名難受,擰了擰鼻子,「夫人,要是大人不降,就會死。那句叫什麼,放虎歸山留後患。所以他們雖然愛才,可肯定不會放過大人的。我宋喜也不是覺得將軍是怕死的人,可是跟了這樣的主子,真的不虧呀,所以就算夫人覺得我沒顆忠心,罵我叛國,我也認了。」

說著聲音哽咽,幾乎要說不下去,眼淚都落在柳茵手背上。

「您和將軍對我們夫妻有救命之恩,如果可以,我寧可用自己的命來換將軍的命,可這換不了。那謝大人的事我和您說過不少,您和將軍還說不信有那種好官。如今那好官就在眼前,將軍跟了他不虧的,真的不虧的。」

柳茵知道以丈夫的脾氣肯定不會低頭的,可也未嘗不是不能勸。她抹去擔心的淚珠,說道,「你領我去見他們吧。」

「他們?」

「那領頭起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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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聽說有個婦人會去試著勸服孫夫人,輾轉說服孫韜試試,又聞那婦人和謝崇華的事,笑道,「他真是個福將。」

屋裡只有許廣在旁,聞聲也說道,「此事若能成,謝大人在軍中威信定會很高。」

永王微頓,「可會功高蓋主?」

「會。」許廣見他臉色微變,淡聲說道,「倒也不必擔心什麼,謝大人雖然威信高,兵是他帶來的,這招兵買馬的錢是他姐夫的,就連那孫副將一事若成,功勞也是他的,可他注定是威脅不了王爺的。」

「此話怎講?」

「他心不在此。」許廣看人透徹,謝崇華雖然有那才華,卻沒有一顆野心,「王爺只要信他,倚重他,便能得個愛才的美名。如若此時將他除去,我們這起義也垮了。日後如果王爺登基,再將他除去,卻也會讓將士寒心。所以王爺能做的,唯有一直信他。」

永王自小在宮中長大,見慣了那些勾心鬥角,於人總多兩分猜忌。如今謝崇華軍中威望高,更是忐忑,「你當真有把握?」

許廣默了默,說道,「一個只想和妻兒過安穩日子的聰明人,當然明白做皇帝絕不能讓他達成心願。反倒是做個臣子,更能安康。因為他知道,那龍椅,沾滿看不見的血。一旦碰了,哪怕能坐穩,也難以安寧。」

永王也是默然,話雖刺耳,卻不得不承認是真的,「起兵以來,我疑神疑鬼,反倒是束手束腳了。」

「王爺能招攬賢能入麾下,也是因為有王者氣魄呀。」許廣見他焦慮,全然不似之前那樣灑脫豁達,「王爺,將心結放下吧。用兵不疑,疑兵不用,既然用了,就將這棋子好好用下去。我們已同乘一船,如今是,日後也是。要想平天下,就必然要放寬胸襟,海納百川,否則這江山,即使打下,也不長久。」

永王得他一言,雖仍難有那氣魄,可到底是聽進耳朵裡去了。能得天下的人,小肚雞腸怎可,總是想著提防部下又怎可。好在有他勸導,否則非得入了歧途,走了彎路。

話又說了半晌,外頭有人敲門,說那孫韜的妻子柳茵求見。

謝崇華當時正從外面安排好住宅回來,進門就瞧見大廳坐了一個女子,輕挽髮髻,發上只以一根木簪挽起,十分簡單。面容只能說是清秀,甚至因不點胭脂,顯得有些蒼白寡淡。聞聲抬頭來瞧的眼睛無神,是個盲人。

見宋喜在旁,謝崇華便上前半步,問道,「在下謝崇華,這位可是孫夫人?」

柳茵站起身,欠身說道,「正是妾身。」

謝崇華忙讓人上兩杯茶,宋喜說道,「夫人她要先見見你們。」

「辛苦宋嫂了,你也快坐吧。」

宋喜這才坐下,見茶端來,拿了小心放在柳茵手上,「這位就是我跟您提的謝大人了,清官,大好的官。」

柳茵聞言臉上神情未變,只是又朝那邊點了點頭。

一會永王和許廣出來,謝崇華道明他們的身份,柳茵這才再開口,「你們要我勸我丈夫,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未必不是不能勸。只是你們先要說服我,我才能去勸。」

許廣問道,「孫夫人想知道什麼?」

「你麼為何起兵?」

三人沒想到她開口就問這個,相視一眼,便由永王開口,「為了保命。」

柳茵微微一頓,「哦?」

「我皇兄突然暴斃,太后扶持我皇弟登基,登基當日,就下旨讓我們藩王入京賀喜。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無非是藉機削藩,甚至連命都可能會丟在京師。所以這是我起兵的第一個緣由。」

「看來還有第二個,願聞其詳。」

「起兵之前,聽說京師大亂,太后掌權,外戚干政,殘殺良臣。再如此下去,只怕大央要亂,受苦的只有百姓。」

「那王爺若能登基,會如何對百姓?」

「平定內亂,心繫天下蒼生。」

柳茵半日沒有再開口,許久才道,「我夫君是個硬脾氣,不會討好人,也不會說軟話,更不會趨炎附勢。他的眼裡只有他的兵,他的國,這樣的人,王爺要嗎?他凶起來,是從不會給人面子的,王爺如果不能包容他,還是不要想著勸服他了,否則日後他的下場,也不過是氣了您,丟命,是早晚的事。」

提及這個,永王忽然想起方才許廣和自己所說的。原來那海納百川,不但要納像謝崇華這樣可能會功高蓋主的文臣,更要納一根筋不會諂媚的武將。如果這些做不到,日後他又有什麼能力去治理還會有更多刺頭的國家大事,「孫將軍心中,只要有他的兵,他的國,這就足夠了。」

柳茵略有不安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妾身願意去勸他,只是終究是不放心,所以能否請王爺,許一塊免死金牌?」

永王既已放下心結,自然不會介意她所提的要求,「如今我未成王,沒有免死金牌。只是可以白紙黑字,摁上血印,在三軍面前起誓,若孫將軍他日不叛逃,本王定不會背信棄義。」

柳茵這才又再次站起身,緩緩欠身,「多謝王爺。」

她一直咄咄逼人不留情面的問話,可在座三人,卻一人發怒,僅憑這個,她就覺得比丁將軍之流好太多。若非他們打壓,憑她夫君的才能,去京師統帥精兵,又哪裡是難事。

唯有她知道,丈夫懷才不遇,心中鬱結已久。

另有一事,也唯有她清楚。

她的丈夫忠的是國,而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