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偷窺者·尾聲

  你是我的敵人:一個從未有人有過的敵人。我把我自己的生活交給你,以滿足你那種人的感情中最低級、最卑鄙的感情:恨、虛榮心和貪婪,而你卻毫不顧惜地浪費掉我的生活。——奧斯卡·王爾德

  龍番市公安局訊問筆錄

  時間:4月13日3:00至4月13日7:00

  地點: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辦案中心

  訊問人:×××××× 工作單位: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案大隊

  記錄人:陳詩羽 工作單位:龍城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第一勘查組

  被訊問人:丁立響 性別:男 出生日期:1985年11月5日

  身份證件種類及號碼:居民身份證××××××××××××××××××

  現住址:龍番市世紀小區3棟601室 聯繫方式:×××××××××××

  戶籍所在地:龍番市世紀小區3棟601室

  問:我們是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民警,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訊問。這是我們的警官證以及犯罪嫌疑人權利和義務告知書,你看完後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答:看完了。我會如實回答你們的問題。

  問:介紹一下你的家人。

  答:沒家庭。

  問:你父母呢?

  答:沒父母。

  問:老婆呢?你不是有老婆嗎?

  答:那個瘋婆娘?她配嗎?

  問:她不是你的法定妻子嗎?

  答:僅僅是法定。我要是真的去殺人,第一個殺她。

  問:你從事什麼工作?

  答:我不用工作,我的網絡技術可以讓我衣食無憂。

  問:你的意思是說,你從事電信詐騙?

  答:別說那麼難聽,被騙的都是蠢貨。他們都是心甘情願地把錢給我的。

  問:這個問題以後再細說。據我們所知,你還在賓館做外聘的網絡工程師?

  答:去幹那個活兒只是我去裝探頭的一個幌子,不然開房間裝探頭容易被你們發現。他們酒店的網絡工程師很多,因為每次給的錢少,所以換得很頻繁。我覺得這樣不會被發現。

  問:你知道你涉嫌觸犯了哪條刑律嗎?

  答:不知道。偷窺也犯罪嗎?我又沒殺人,沒強姦。

  問:你是想抵賴嗎?說說塌陷區的那棟廢棄房子吧。

  答:哦,那房子是我自己改造的,拉了水電,裝了電腦。那只是我的工作室,我平時工作的地方。你們不覺得挺不錯的嗎?

  問:你弄這個房子就是為了工作?

  答:還養了幾個人而已。

  問:「養」了幾個人?詳細說說吧。

  答:為了養這幾個人,我還特地弄了許多傢俱、浴具、電視什麼的。每天都給他們送飯。特地把三樓弄得漂漂亮亮的。

  問:那也叫漂漂亮亮?那是牢籠好吧!窗子都沒有!說說你為什麼要關他們,他們又是怎麼死的?

  答:都死了?不會吧!我才離開兩天,他們就撐不住了?果然少了我,他們就活不下去啊。(笑)這事兒可不能算在我頭上,怪你們搜了酒店,我不走不行啊。

  問:別廢話!從你作案前開始交代。

  答:警察同志,不要說那麼難聽嘛。什麼叫作案?我是解救他們於水火。好好好,別瞪我,我膽小,我說。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和姓陶的那個瘋女人結婚,不過就是為了有一個能住的地方。當時我太落魄了。電腦都壞了,也買不起新的。對我來說,沒電腦就沒法賺錢啊,所以只好和她結婚了,畢竟她有個能住的地方,畢竟她能資助我買一台新電腦。這個瘋女人一直以為我賺不到什麼錢,對我簡直就是惡劣得沒法說啊。兩句話不對,巴掌就上來了,頂上一句嘴,一腳就踹過來了。其實她不知道,我自己偷偷存了不少錢,我總得為以後考慮吧?這女人佔有慾還很強,沒事看看鄰居美女,她都要打我。你說看美女不是男人的本性嗎?這個瘋女人。

  問:說關鍵問題。

  答:就這樣將就著過了兩年。有一次,她一腳就踹我命根子上了。後來我發現,我不行了。

  問:什麼不行了?說清楚點。

  答:就是沒有性功能了。你說,一個男人,不行了,奇恥大辱啊!

  問:你遭受家暴怎麼不報警?

  答:誰知道你們警察還管這個啊。我當時氣得就想把這個瘋女人給殺了。不過我不敢。你看,我根本就是個不敢殺人的人,你們把我銬得好難受啊。

  問:(略鬆解手銬)接著說。你沒有就醫嗎?

  答:看了醫生啊。可是醫生說什麼,我外傷不嚴重,主要是心理問題,讓我接受心理諮詢。我去。什麼醫生啊這是,明明就是被踹的。後來,我也就沒有接著看了。那個瘋女人這方面興趣也不大,只要有的吃就行了。不然,怎麼會有那麼一身肥肉。

  問:接著說。

  答:就這樣過了大半年吧,有一次晚上我回家,突然看見隔壁美女在洗澡,窗簾沒有拉嚴實。我就扒在窗口看了一下,突然發現我自己居然有反應了。當時我那個興奮啊,想回家試試來著,結果那瘋女人居然看見我在偷窺,回家就把我打一頓。被打一頓還幹個屁啊。後來我自己又試了試,還是不行。後來的一個月,我沒事就會去偷看一下隔壁的美女。我發現啊,有的時候真的會有反應。為什麼那麼多人去偷窺,原來偷窺真的是可以刺激性慾的。我發現了新大陸,覺得自己真的有可能重振雄風了(是指恢復性能力)。

  問:然後你是怎麼做的?

  答:後來我就想啊,總是這樣偷窺一個人,沒什麼意思。所以我就去公用廁所啊什麼的偷窺。但發現效果不行,因為必須是美女,最好是那種氣質高貴的美女,才能刺激我。可是,我到哪裡去偷窺到氣質高貴的美女呢?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家五星級酒店在招外聘網絡工程師。雖然薪酬很低,但是可以做一些手腳啊。

  問:哪家酒店,說清楚。

  答:木西西里大酒店。你們想啊,住得起這家酒店的,肯定都是有錢的人。而有錢的人,尤其是本地的人,不回家住酒店做什麼?那肯定是有貓膩啊。既然有貓膩,就有我發揮的空間啊。即便偷窺被抓住了也不要緊。那些偷情的人理虧,也不會報警。於是,我去那家酒店應聘了。我這個技術,去當個什麼網管,那就是殺雞用牛刀。

  問:插一句,你的電子技術是怎麼學的。你的資料裡顯示你沒有上過大學。

  答:上大學?上大學能學到黑客技術?能會組裝電子元件?我都是自學的,我有天賦。從小學的時候,就對這方面很有研究了。

  問:你接著說。

  答:我回家想了很久,終於研究出一套完善的辦法。就是自己製作針孔攝像機,電源連接到電視上,只要房間一通電,就自動開機攝錄。視頻信號實時通過酒店的Wi-Fi進行傳輸,傳輸到我偽造的一張SIM卡上。我在數十公里之外,一樣可以接收到。這樣我就等於實時對酒店房間進行監控和錄影了。在此之前,我早就已經開始弄我的工作室了。因為我要擺脫那個瘋女人。在去酒店應聘之前,我的工作室已經初具規模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水、電、網、電腦俱全。

  問:水、電、網的管線,都是你自己盜接的嗎?

  答:我說警察哥哥,你們說話怎麼就那麼難聽?什麼叫盜接的?我不過是借用而已。

  問:不要貧嘴,接著說。

  答:所以那幾天,我就在研製我的裝備。酒店聘用我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給八個房間的電腦重裝系統。那都是商務大床房,絶對是我的目標啊。所以我就利用重裝電腦系統的時間,給每個房間的電視機音箱裡裝上了針孔攝像機。回到工作室一看,我去,效果比我想像中還好。怎麼說呢,在這個方面,我是個天才。

  問:你就只是安裝了針孔攝像機嗎?

  答:這事兒就複雜了。其實最開始我只是想通過偷窺來恢復自己的能力(這裡指性能力)。可是吧,就在我裝好攝像機的那個晚上,我準備偷偷去工作室看的時候,居然又被那個瘋女人發現了。這個瘋女人不信我是去工作室工作,她非要說我是去廁所偷窺。媽的,我那時候還需要去廁所偷窺嗎?於是那個瘋女人又打了我一頓,甚至第二天晚上還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一副手銬,把我和她銬在了一起。你們不知道啊,我的電腦硬盤有限,不可能所有的視頻都錄影保存,所以我晚上必須在工作室啊,看到有價值的視頻,才能手動開始錄影保存嘛。人家都是晚上開房,我晚上被銬住了,那豈不是白費這麼大勁?

  問:所以你逃跑了?

  答:沒有。開始沒有逃跑,也跑不掉啊。瘋女人和肥豬一樣,拖都拖不動。不過,這樣就導致我沒法偷窺了。所以我就想啊,怎麼才能保持一個總是能偷窺到的狀態呢?後來我就想了一個辦法。如果抓一個美女回來,關在我工作室樓上的小屋子裡,豈不是想什麼時候偷窺,就什麼時候偷窺?但怎麼才能抓到呢?然後,我就想到了之前說的貓膩。既然有貓膩,別人敲詐錢,而我只要人。要敲詐,首先得知道每個房間的住客信息,才能聯繫上。於是我就想設計一個黑客程序植入前台電腦。不過,據我所知,他們酒店是經常會重裝系統的。使用的住宿登記系統防火牆也很厲害。與其想辦法設計一套使用不久就會被格式化的黑客程序,不如想辦法組裝一個更小、更精密的攝像頭直接放到前台去。可是,這個技術確實很難,沒有專業的儀器,我造不出來。所以,我就想到了微商。微商真的是啥都有的賣,我用偽造的SIM卡申請了微信號,購買了攝像頭,然後利用總台需要重裝系統的時機,把攝像頭裝在了前台的燈罩裡。天衣無縫啊。

  問:然後你就得逞了?真的抓人回來了?

  答:可是,白天還是看不到人家開房啊。所以,我至少得逃出來一天晚上,弄到一個人的信息,好把她約出來、控制住才行。

  問:插一句,你平時用什麼交通工具?

  答:我的工作室必須是保密的。那是我賺錢的地方。連那個瘋女人我都不能讓她知道!所以我白天一般都是坐公交或者地鐵,到沒有城市監控的地方,然後轉坐「蹦蹦」(郊區拉客營運的三輪車)到老工業園區附近。然後我的電動三輪車會停在那裡,騎車到了塌陷區附近,坐船到工作室。

  問:你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逃避警方的追蹤嗎?當時就預謀犯罪了嗎?

  答:我沒犯什麼滔天大罪吧?不過就是騙一點錢而已,不過就是偷窺一下女人吧?當然,我知道騙錢你們也抓,所以確實是為了防止被你們抓住。但是說什麼預謀犯罪,我不承認。

  問:接著說。你逃出來了以後,是怎麼到工作室的?

  答:三個多月前吧,應該是元旦前後。裝好吧檯攝像頭之後,我就在工作室看到了一對男女登記入住。一看就是去偷情的,鬼鬼祟祟的。要命的是,這酒店不按你們警察的要求,兩個人的身份都做登記。他們只登記了男人的信息。媽蛋,我要男人的信息做什麼?這我就愁啊。他們開完房就出去了,我估計晚上才會去辦事兒(這裡指發生男女關係)。然後我也回家了。晚上我就著急啊,必須得出去尋找我的希望啊。所以我就試了試打開手銬。沒想到那手銬居然那麼容易就打開了。於是我就逃了出去。果真,視頻裡那真是春光乍現啊,看得我完全可以重振雄風了。所以我決定,不管怎麼樣,也要把視頻裡那個年輕、高貴、美麗的女孩給請回來。第二天,我把工作室樓上的三間房打掃了一間出來,然後購置了生活的必需品,裝了熱水器可以洗澡。你看我多體貼!連女性的睡衣我都想到了,做了兩套。

  問:做的衣服?

  答:是啊,找了個菜市場旁邊的裁縫做的。做的衣服舒服嘛。這女孩馬上就歸我養著了,我得讓她舒服啊。

  問:你是怎麼把她抓回來的。

  答:我先是把他們做愛的視頻放到一個境外網站上,加了密。然後用自己之前申請的微信號,聯繫了開房的那個男人。威脅他,要他告訴我女孩的聯繫方式。我的天,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約炮的男人,居然不假思索就告訴了我女孩的微信號。這個背信棄義的東西,怎麼就有福消受那麼好的女孩。然後我就聯繫了那個女的,找了個公用電話告訴她境外網站的網址和解密密碼。這女的還是年輕啊,很快就聯繫我,問我要多少錢。我說不要錢,見面細談。然後就約她在一個你們警察絶對不可能追蹤到的地方見面。那個地方我熟悉啊,很好藏身。沒想到這個女孩真是糊塗膽大,真的就出現了。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請到了我的工作室裡,鎖在了她的房間裡。

  問:那是你的房間。

  答:反正後來她很喜歡她的房間。但是她一開始確實是挺害怕的,一直在那裡哭,還喊餓。沒辦法,我的工作室沒有開伙,我就只好回家取食物。可是一回家,我就又被姓陶的那個瘋女人給打了一頓。晚上又把我銬了起來。我知道,要繼續治療我的病,就只有先穩住這個瘋女人,不然她要是去報警什麼的,就壞了我的好事。所以當天晚上,我又打開了手銬,逃了出去。那個瘋女人就是一頭肥豬,完全不會醒來。回到工作室給她送了食物以後,我清理了一下她的隨身物品。一個丫頭片子,隨身帶了一萬多塊現金。那些首飾什麼的,看起來也很值錢。她就是我尋找的氣質高貴的美女啊!想到這兒我就特別興奮。因為晚上我給她送了吃的和換洗衣服,她還是蠻感激我的。我讓她去洗澡,她就去洗澡了。我去,這種偷窺簡直太過癮了。第二天,我拿著她的手錶和首飾回家,給了那個瘋女人。那個瘋女人簡直就像是白痴一樣,抱著手錶和首飾不撒手。我說,只要她別再干涉我的工作,別再銬住我,以後經常會有好東西給她。那個瘋女人把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一樣。從此以後,我就有自由了。

  問:你為什麼不住在工作室算了?

  答:我那裡沒法開伙,在外面買的話太招搖了,會被發現。所以我還是堅持每天回家做飯,然後給我養活的女人們吃。這也表現出我的體貼。

  問:接著說。

  答:第二天,我再次偷窺那個叫作鮑冰冰的女孩洗澡的時候,重振雄風了,就上樓去,向她提出性要求。沒想到這個大學生真是好說話,她說只要不殺她,做什麼都行。現在想想,那真是銷魂的一夜啊。你知道嗎,一個男人不行了快一年,突然享受一次,那滋味……

  問:別廢話,說經過。

  答:後來幾天,天天晚上我都是可以的,鮑冰冰也真是有求必應、溫柔體貼。這時候我覺得我的病已經治好了,但我還是捨不得把鮑冰冰放回去。不管怎麼說,她比家裡的肥豬要好看一萬倍吧。這時候,我在視頻裡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歐陽悅悅。

  問:你認識歐陽悅悅?

  答:雖然她不能算什麼大明星,但是還是挺有名氣的吧?我一直就挺喜歡這個演員的。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出現在了我的監控視野裡。雖然沒有帶男人來,但是她自慰了啊!那整個過程,簡直不忍直視啊。我知道,一個演員最注重的是公眾形象,而且我可以直接看到她的開房信息。於是,我用同樣的辦法,約見了她。她也是一個人就來了,輕輕鬆鬆被我弄了進來。

  問:然後你也性侵了她。

  答:沒有。怎麼就是性侵了?我說過我沒殺過人、沒強姦過人。鮑冰冰也是自己樂意的好嗎?

  問:脅迫情況下,即便是服從,也是強姦。

  答:胡說,反正我沒有強姦。歐陽悅悅進來以後,我也向她提出過要求,結果她不僅不同意還摔了電視機。這一鬧不要緊,我本來差不多治好的病,又犯了。連鮑冰冰幫我,我也不行了。

  問:你必須如實交代!

  答:我真的沒有怎麼樣她!你看我這小體格,也不是霸王硬上弓的料子啊。碰上個性格剛烈的,我也沒辦法。所以,我準備再抓一個回來,看看能不能重新治好我的病,反正我的樓上有三個房間嘛。於是我就費盡心思找啊。

  問: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答:開始的半個月是沒有。目標倒是有,但是,要麼就是人家不理我的微信,要麼就是帶著幫手來約見的地點。所以我都放棄了,也把她們的視頻都刪除了。直到有一個叫左憐的女子出現在我的監控裡,而且一個人來赴約。我記得好像是春節那天。你看我這日子過的,和那個肥豬在一起以後,春節都沒好好過過。

  問:你把她也抓回來了?

  答:是的。不過也就是抓回來了而已。在被歐陽悅悅拒絶了一次以後,我就真的又不行了,即便是左憐真的很迷人,也還是不行。所以我也就一直把她關著。我找鮑冰冰嘗試了很多次,都不行。於是我也就只能通過對她們三個人的偷窺,繼續刺激自己。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十幾二十天吧。

  問:她們現在人呢?

  答:你們不都說了嗎?都死了。不對啊,不應該都死啊。我留了吃的,而且不也就走了兩天嗎?餓不死吧?不過歐陽悅悅和左憐確實是死了。

  問:你殺了她們?

  答:別亂說啊警察哥哥!我不會殺人的!我要殺人,肯定先殺那頭肥豬啊!歐陽悅悅是病死的。

  問:具體說說。

  答:那天下午我還在工作室裡看她們。畢竟她們身上有很多錢,而且有很多值錢的東西。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需要工作了嘛。所以我就一直在看她們來刺激自己。結果發現歐陽悅悅在那裡抽搐,我就趕緊喊了鮑冰冰一起救她。歐陽悅悅就在那裡一直喘,上不來氣,我們怎麼掐人中,怎麼給她順氣都不行。後來她的嘴唇都變成青紫色的了,我們也只能乾瞪眼。你知道的,我工作室那個地方,送醫院都來不及啊。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了。死了就死了吧,鮑冰冰那個丫頭像是瘋了一樣,讓我別殺她。真是奇怪,歐陽悅悅也不是我殺的好不好!沒有辦法,我就只好讓鮑冰冰幫我一起把歐陽悅悅的屍體運到了船上。我自己開船到岸邊,用電動三輪車拖著屍體準備去神仙山扔掉。那個山我知道的,其實還是很偏僻的。

  問:然後你就把屍體拋了?

  答:是啊。不然還能怎樣?我倒是想扔在塌陷區的水裡,但是屍體不是會浮上來的嗎?那我豈不是自己暴露自己?自己嚇唬自己?所以就拋遠一點好了。不過那一天我真是倒霉透頂。歐陽悅悅好歹是個女明星,女明星什麼味道我一次沒嘗到就死了,太可惜了。更倒霉的是,拋屍的過程中,還被人看到了。

  問:誰看到了?

  答:一個叫杜洲的男人,和一個叫羅雪琴的大學生。不過我現在還得感謝他們。

  問:接著說。

  答:當時我騎車準備拋屍的時候,撞到一個男人,車差一點側翻。蓋屍體的毯子掀了一個角。那個男人顯然是看見了車鬥裡的屍體,所以急忙要走。我去,這哪兒行?怎麼也不能讓這孫子跑了啊。所以我就尾隨過去,到一個沒人的巷子裡,拿磚頭砸了他一下。你別看他高高大大的,一下就砸暈了,流了不少血。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你們知道的,我不殺人,但也不能放跑他啊。正思考著呢,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大學生騎著個助力車經過巷子。你說我倒霉不倒霉,被一個人看到還不夠,還得再來一個。這大學生看見杜洲滿臉血,就停車從車裡拿出紗布,給他止血,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就說是他自己摔倒了,摔傷了。她就問怎麼辦,要不要去醫院。去了醫院我還能有什麼好嗎?而且這個女大學生也長得挺好看的,就是那種純潔的美。

  問:別打岔,說經過。

  答:然後我就騙她,說這個人是我堂兄,一直有病,但是沒大問題。現在血止住了,送醫院要花錢,沒必要。只要她能幫忙把我堂兄送到家門口,我們全家都感謝她。這女大學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了。我藉口說自己的三輪車裡拉了貨,沒法帶人,所以得請她用她的助力車幫忙拉一下人。於是這個女大學生騎著她的助力車,載著昏迷的杜洲,跟著我的三輪車,繞開了所有監控,開到了塌陷區。等女大學生反應過來事情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很容易就把她和杜洲一起弄到了工作室裡。正好歐陽悅悅死了,騰出來一個房間,給他倆用。鎖好他們,我讓鮑冰冰幫我看管好他們,自己重新又去扔了歐陽悅悅的屍體。扔完以後,又把羅雪琴的助力車騎到附近的垃圾場裡藏起來,再走回塌陷區,這一番折騰,給我累壞了。不過,也算是完美補漏了。

  問:那左憐又是怎麼死的?

  答:歐陽悅悅死了以後,我一直很後怕,那方面就更不行了。但是我在監控裡看到杜洲一直照顧那個羅雪琴,在羅雪琴洗澡的時候,還故意背過身子不看。哎喲,那種互幫互助的感情,倒是有意思得很。後來我就發現,在我偷窺他們互動的時候,即便他們之間的關係很純潔,我還是有了一些反應。這就是我剛才說我還得感謝羅雪琴的原因,她又治好了我的病。有一次,我有反應的時候,就想衝進去拉羅雪琴出來,可是杜洲拚死護著她。媽的,這樣一弄,我的反應又消失了。於是我氣不過,就拿棍子進去打了杜洲一頓。可是即便把他打得滿地爬,他還是阻攔著我拉羅雪琴出來。沒辦法,我就只好繼續偷窺,等有反應的時候,去找鮑冰冰。可是也許是厭倦了吧,看到鮑冰冰的時候,反應就消失了。

  問:我們在問左憐是怎麼死的。

  答:別急啊,我這慢慢說著呢。最後沒有辦法,我在受到杜洲、羅雪琴刺激出反應以後,就想著去找左憐。巧得很,我一開門,剛好看見她在洗澡。這連脫衣服都省去了。可是這個女老闆也剛烈得很,各種掙扎,結果一不小心摔倒了,後腦勺直接摔在了地板上,頭上砸了一個口子,當場就在那裡吐白沫、抽搐。

  問:所以是你殺了她。

  答:怎麼就是我殺了她?我說得還不清楚嗎?她是自己摔倒跌傷了以後死的。不是我殺的!

  問:接著說。

  答:後來我就想啊,反正她們的首飾、隨身物品、身份證件什麼的都已經被我藏在工作室裡了,又換了衣服,她們又不是本地人,警察看她們不是被殺死的,肯定也就直接火化了。但是不能讓警察知道她們倆有關係,所以不能扔在一個地方。於是我決定讓鮑冰冰再和我一起把屍體拖到船上,我要把屍體扔到環城公園去,那個地方也很偏僻,不容易被發現。

  問:為什麼又是鮑冰冰?

  答:不然還能找誰?鮑冰冰基本是很乖的,我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平時我也不鎖著她,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反正只要她上不了船,就跑不出我的工作室。不過這次我喊她的時候,發現她扒在杜洲他們房間的門口,通過門上的小窗在說話。這時候我就有點緊張了。如果她被杜洲策反了的話,可就不好了。所以我讓她和我一起把屍體放到船上以後,也把她鎖了起來,安全起見嘛。

  問:你千算萬算,算不到鮑冰冰把杜洲的一枚戒指塞進了左憐屍體的嘴裡。這也是我們關鍵的併案證據。正因為杜洲的戒指和左憐的關係、杜洲和羅雪琴的關係、羅雪琴和她助力車的關係,才讓我們最終找到你的工作室、找到你。

  答:杜洲有戒指?這可能是我的疏忽吧。不過你們找到我也沒關係,我沒殺人,也沒強姦啊。

  問:你接著說。

  答:奇怪的是,杜洲這人可能有毛病,關了那麼久,都不去摸羅雪琴一下。我覺得他倆要是幹出點什麼,我肯定就能好了。後來我又嘗試了很久,發現我在偷窺杜洲和羅雪琴一起生活的片段的時候,偶爾還是可以激起能力的。但是我想把羅雪琴和杜洲分開,居然做不到。不管我怎麼去打杜洲,他就是讓我靠近不了羅雪琴。畢竟我這個小體格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一直也沒能把羅雪琴弄出來。然後我就只有找鮑冰冰了,還好,我還是和鮑冰冰成功辦成了幾次事兒(這裡指性關係)。因為空了一個房間嘛,羅雪琴和杜洲又分不開,所以我還想再抓一個來,可一直都沒有成功。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你們發現了我的攝像頭。我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臨時告訴鮑冰冰和杜洲、羅雪琴,讓他們好自為之,我要去山裡躲躲。然後就被你們抓住了,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抓到我的。

  問:現在我們告知你,你涉嫌非法拘禁(致人死亡)罪、強姦罪、搶劫罪、敲詐勒索罪、故意傷害(致人死亡)罪等諸多罪名,被我局依法刑事拘留。你可認罪?

  答:我不認罪。我剛才說了,我沒殺人,沒強姦。我就是偷窺一下。

  問:罪名成不成立,上了法庭再說吧。關於你實施電信詐騙的行為,另案偵查。你現在還有什麼需要說明的嗎?

  答:沒有了。反正我不認罪。

  問:你以上說的屬實嗎?

  答:屬實。

  以上筆錄我看過,和我說的相符。

  丁立響

  龍番市公安局詢問筆錄

  時間:2014年4月13日8:00至4月13日10:00

  地點: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辦案中心

  詢問人:×××××× 工作單位: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重案大隊

  記錄人:陳詩羽 工作單位:龍城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第一勘查組

  被詢問人:羅雪琴 性別:女 出生日期:1994年7月11日

  身份證件種類及號碼:居民身份證××××××××××××××××××

  現住址:龍番市銀河路3號龍番科技大學7號宿舍樓3樓 聯繫方式:×××××××××××

  戶籍所在地:龍番市銀河路3號龍番科技大學

  問:我們是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民警,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詢問。這是我們的警官證以及被害人權利和義務告知書,你看完後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答:看完了。我會如實回答你們的問題。

  問:你昨晚休息得還可以嗎?現在的情緒平靜了嗎?可以接受詢問嗎?

  答:沒睡好,覺得很內疚。但是現在情緒平靜了,可以接受詢問。

  問:好的。你的基本情況我們都已經知道了,請介紹一下你的家庭情況。

  答:我的父親因車禍去世了,家裡還有個母親,叫薛景靚,今年44歲,無業。

  問:你認識侵害你的人嗎?

  答:以前不認識。後來是同樣被他關著的一個叫作鮑冰冰的姐姐和我們說,他叫丁立響,是個電腦專家,也是個變態。

  問:這裡有九張照片,你能認出誰是侵害你的人嗎?

  答:(指出丁立響的照片)就是他。

  問:你被解救時,和你同室的男人,你認識嗎?

  答:以前不認識,後來我們聊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叫杜洲,是青鄉市一家公司的業務經理,家裡有個老婆,正懷著孕。(哭)

  問:你們是什麼時候、怎麼被抓進那個塌陷區的?

  答:2月28日下午,因為我的入職通知書已經拿到手了,所以回家去給我媽媽報喜。我媽媽這人只喜歡打麻將,又沒有收入來源,都是靠我來資助她,因為我爸爸偷偷給我留了一筆錢,所以我們才沒有被餓死。可是我回家後,我媽一點也不高興,就是讓我給她一點錢,說她最近手氣不順。我身上只有五百塊錢,第二天就要上班了,總要買兩件衣服吧?所以我沒有給她,她就對我發脾氣。本來很高興的事情,她這樣一鬧,我一點心情都沒了。然後我就騎著我的助力車離開家準備回宿舍。經過我家附近的一條小巷子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男人滿頭、滿臉是血地躺在地上,旁邊站著另一個男人,不知道在做什麼。

  問:這兩個男人分別是誰?

  答:躺著的那個受傷的男人是杜洲,站著的就是丁立響。

  問:請接著說。

  答:因為我是醫學生,老師說了,醫者仁心,所以我不能袖手旁觀。我就停下了車,過去看杜洲的情況。當時他頭部有一個不短的挫裂創,還有活動性出血,但不嚴重。可能是因為有腦震盪,所以當時意識不清楚。我就從我的助力車裡拿出一塊紗布。

  問:說說你的助力車是什麼樣子的。

  答:我的助力車是一輛粉紅色的彎把女式燃油助力車,前幾天剛剛加了油。我的車坐墊下面的儲物盒裡,有一些我應聘的公司提供的紗布樣品,還有我自己做的中藥香囊。主要是檀香、丁香、薄荷等幾味中藥。

  問:請接著說經過。

  答:當時我用紗布給杜洲的頭上止血,因為是止血紗布,所以效果還不錯,但是杜洲還是沒有醒過來。我就問丁立響是怎麼回事。丁立響說,他和杜洲是親戚,他們倆用三輪車運貨,結果杜洲不小心從三輪車上摔下來了,就摔傷了。我說,那趕緊送杜洲去醫院啊。丁立響就說,他沒有帶錢,杜洲的爸爸也是老中醫,所以還是把杜洲送回家比較好。因為我身上也沒有多少錢,所以就同意了,準備離開。結果丁立響說他的三輪車裡有貨物,不能壓,所以沒法送他,希望我能騎著我的助力車,跟著他的三輪車幫忙把杜洲送回家。我想了想,既然做好事就做到底,這是積德行善嘛,所以就同意了。

  問:你注意到丁立響三輪車裡裝著什麼貨物了嗎?

  答:是被一個深紅色的毯子蓋著的,四周還有磚頭壓著,看不清裡面裝了什麼。後來聽杜洲說,車裡裝的是一具屍體,丁立響是個殺人犯。

  問:杜洲是昏迷狀態,你是怎麼騎車帶著他的?

  答:他當時是一種意識不清楚的狀態,但是可以直立坐在我的車後座,上半身靠著我。

  問:請接著說。

  答:我就騎車載著杜洲,跟著丁立響,一路往西北方向騎。每次我問丁立響,他都說快到了快到了。後來我覺得不太對勁了,因為路兩邊都是沒人住的房子了,路也越來越窄、越來越破。而且天也要黑了。我開始害怕了,就告訴丁立響,我不能再送了。丁立響就指著前面的一片水面說,那裡就是他們的家。不過,現在我也必須跟著他們回家了,不然就把我扔到水裡去淹死。我當時害怕極了,就拚命地叫喊,可是丁立響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周圍根本就沒有人。我也想和他搏鬥,可是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然後他就把我弄上了一條小船,帶著杜洲划到了中間的一個房子裡。這時候我就知道完了。這樣一個地方,警察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而且,我失蹤了,也不會有人來找我。(沉默)

  問:其實有個叫蘇小嶺的男孩一直在找你。你接著說經過吧。

  答:我們進了那棟房子之後,就被關進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問:你說的應該是三樓,因為一樓是被淹沒在水面以下。

  答:好像是這樣的。然後丁立響就把門從外面鎖上了。鐵門上有一扇小窗,我就透過窗戶往外看,也想弄開鐵門。外面有個很漂亮,但是穿著很邋遢的姐姐,她先是往樓下看了一會兒,然後告訴我,讓我不要白費力氣。因為即便從房間裡逃出去,也不可能回到岸上的。然後我就問她,丁立響究竟想做什麼。她就和我說丁立響就是個變態,然後說,他專門關女人,還能做什麼?聽完了以後,我就特別害怕。好在杜洲也被他關起來了,說明杜洲不是他的同夥。

  問:杜洲是什麼時候醒的?

  答:就在丁立響再次回來之前,杜洲就醒了。他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全部告訴他了。當時我很內疚,也很害怕。因為杜洲是被我騎著車拉過來的,他肯定會很恨我。可是沒想到,他一點也沒有怪我,還安慰我,說有他在,我們不會有事的。然後他就給我介紹了他的工作、他的家庭,他說他一定要出去,他還沒能看到自己的孩子長什麼樣呢。(哭)

  問:你穩定一下情緒再說。

  答:(大概哭了十分鐘)然後我就問他為什麼會受傷。杜洲說,他被丁立響騎著的電動三輪車給撞了,三輪車傾斜的時候,掉下來一塊磚頭。因為磚頭是壓毯子的,所以毯子的一角掀開了。杜洲說,他看見三輪車裡是一具女性屍體!所以杜洲就想趕緊離開,然後報案。沒想到就被丁立響用磚頭襲擊了,後面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問:你們被非法拘禁的這一個半月裡,發生了什麼?

  答:杜洲非常紳士,不僅沒有對我做什麼,而且時刻保護著我。開始的時候,丁立響什麼也沒有做,還送來兩套女式的布衣服,沒有品牌的那種,好像是裁縫做的。他說女人要換換衣服保持乾淨,男人就不需要了。丁立響每天還送來飯菜,雖然很難吃,但能勉強吃飽。因為那個房間沒有窗戶,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房間裡很潮濕,很難受。杜洲讓我睡床,他就墊了一塊被縟睡在地上。一週後,他全身都痠痛難受。我讓他和我一起睡床上擠一擠,他一開始不願意,後來實在是無法堅持睡在地上,就同意了。但是他很規矩,儘可能和我保持距離。但是就在他睡上床後不久,丁立響就開門進來,說要讓我出去一下。我當時想到鮑冰冰姐姐和我說的話,特別害怕。杜洲這時候就上來阻攔。然後他們就開始打架。因為杜洲有傷,而且在地上睡得全身沒有力氣,丁立響還有棍子,所以杜洲就被打傷了。不過他被打傷後還是不屈服,硬是沒讓丁立響把我帶走。然後丁立響就走了。後來他又來過兩次,都被杜洲擋住了。不過,杜洲因此挨了好幾頓打,渾身都是傷。

  問:請接著說。

  答:有一天,我突然聽見鮑冰冰在門口尖叫,就去鐵門上的小窗看。杜洲把鮑冰冰喊到門口問怎麼回事。鮑冰冰姐姐過來說,我們隔壁的房間,其實還關著另外一個姐姐,不愛說話。剛才,丁立響想進去強暴那個姐姐,那個姐姐激烈反抗,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滿地都是血。那個姐姐好像是死了。我當時嚇壞了,覺得自己也快要死了。不過杜洲好像很鎮定。因為以前的時候,鮑冰冰姐姐和我們說過,這裡病死過一個姐姐,丁立響讓她幫忙把屍體運走了。所以,杜洲認為丁立響還是會讓鮑冰冰幫忙運屍體。杜洲拿出一個戒指,讓鮑冰冰趁丁立響不注意的時候,把戒指塞到死了的那個姐姐的嘴裡。杜洲說,現在即便警察在找這些失蹤的人,也不會有任何線索,一旦有了這枚戒指,說不定可以給警察一些線索。我覺得杜洲特別聰明,也盼望警察能早日找到我們。雖然我知道希望很渺茫,因為那個地方真的很隱蔽。

  問:這枚戒指確實給了我們線索。但是你們的隨身物品不是全部被丁立響收繳了嗎?為什麼杜洲還有一枚戒指?

  答:因為杜洲在丁立響來收繳我們的物品的時候,偷偷地把戒指藏在嘴裡了。他說那是他的結婚戒指,說什麼他為了愛情做了最不該做的事情,傷害了最不該傷害的人。所以這枚結婚戒指無論如何不能被丁立響搶走。

  問:請接著說。

  答:後來,丁立響又來找我,說隔壁空了一間房,讓我搬過去,不用再擠了。別說那個房間死過人,即便是沒有死過人,我也不會過去,我知道丁立響在想什麼。杜洲也一直保護著我,直到他遍體鱗傷,甚至都快站不起來了。我特別心痛。我有的時候在想,為了不讓他再挨打,我已經準備去獻身了。可是杜洲和我說,他已經挨了這麼多打,如果最後還是沒能保住我,他就白挨打了。我覺得有道理。杜洲如果被打死了,我也準備自殺。後來一小段時間,丁立響沒有來過,但是杜洲不知道怎麼了,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有一天,丁立響又來了,我知道杜洲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已經準備好自盡了。可是丁立響卻說,警察發現他了,他要到山裡躲躲,讓我們好自為之。然後給我們留了一點食物。後來大概兩天的時間,我想讓杜洲吃一點東西恢復身體,我知道警察一定能找到我們的,只要我們能堅持足夠長的時間。可是杜洲完全不吃,他說省給我和鮑冰冰吃。他說這裡這麼偏僻,警察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根本就找不到,讓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後來,在你們找到我們的時候,杜洲就走了。(哭)

  問:他是個英雄,我們深表哀悼,也請你節哀。後來的這兩天,鮑冰冰的精神狀態怎麼樣?

  答:她好像一直處於很恍惚的狀態,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如果是我,被逼著去搬屍體,一定會瘋的。

  問:你見到過那個摔死的姐姐嗎?

  答:沒有。好像聽到過她的聲音,但是沒有見到她長什麼樣子。

  問:你願意出庭指認犯罪嫌疑人嗎?

  答:願意。

  問: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答:我希望一定要判丁立響死刑。

  問:法律一定會公正判決的。另外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答:沒了。

  問:你以上說的屬實嗎?

  答:屬實。

  以上筆錄我看過,和我說的相符。

  羅雪琴

  關於延期詢問被害人鮑冰冰的情況說明

  局領導:

  龍番市「指環專案」被害人鮑冰冰自被我支隊解救以來,精神狀態恍惚,不具備接受詢問的條件。在我支隊和其家屬多次溝通、瞭解後得知,鮑冰冰目前正在接受家人、心理醫生的聯合心理治療。考慮到鮑冰冰系本案被害人及重要證人,故擬等待其精神狀態恢復後,在其家屬的陪同下對其進行詢問。

  特此說明。

  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

  2014年4月15日

  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鑒定結論通知書

  龍鑒通[2014]0781號

  曲小蓉:

  我支隊於4月14日,邀請省公安廳法醫科專家會同我支隊法醫共同對杜洲屍體進行了死因鑒定,鑒定結論為:死者杜洲系因被反覆毆打,引起擠壓綜合徵,導致腎衰竭而死亡;饑餓、寒冷加速其死亡過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六條之規定,如若你對該鑒定結論有異議,可以書面提出補充鑒定或者重新鑒定的申請。

  龍番市公安局刑警支隊

  2014年4月21日

  「你有完沒完?還在玩你的破手機!你究竟有什麼秘密,準備什麼時候才告訴我們?」大寶說,「不告訴我們就算了,現在我乾兒子就要出來了,你就不能幫忙多拎幾袋東西?我這隻手都拿不下了!」

  「再和你說一遍,別說我這是破手機!它是我最有意義的東西!」韓亮說,「你有必要嗎?買這麼多東西?等再過兩個月,你親兒子出來的時候,豈不是得把人家超市給搬到醫院裡來?」

  「要不,咱們倆,湊一起包個紅包?」坐在後排的陳詩羽假裝很灑脫的模樣,問林濤。

  林濤驚訝地說:「為什麼要湊一起!我包得比你多!」

  「真是活該單身。」我拉好手剎,跳下了車,向產科大門走去。

  《法醫秦明之偷窺者/偷窺者》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