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機甲墳墓

帳篷終於修好,喬以安牽著阿蟲回到了營帳中,她躺在床上,暗自盤算,今天的學習很順利,第一個週期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第二個週期進行愛球主義教育。

她雙手枕在腦後,眼睛望著帳篷上方,認真思考起了把阿蟲放養在惑星的可能性。

經過了一天的折騰,所有人都對阿蟲的胃口有了充分的認識,廚房重地被派了重兵把守,公共浴室也有專人看守,而喬以安的帳篷,在她給阿蟲進行了深刻的睡前教育之後,阿蟲學會了第一個數學等式:帳篷=安安的右拳。

所以,在如此高度的戒備下,當那清脆的卡嚓聲響起時,眾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黑貓翻了個身,嘟囔道:「阿蟲,你又吃什麼了?」

話一出口,他瞬間清醒,猛然坐起,和身旁的方田對望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之色,與此同時,營帳內的其他人也紛紛坐起,赤著腳,呼啦啦的湧了出去。

夜色中,喬以安筆直的站在他們的營門外,站在門外,卡嚓卡嚓的聲音越發清晰,卻不是從任何一個他們熟悉的地方傳來,不是廚房,不是公共浴室,喬以安的帳篷依然好好的立在那裡順著喬以安的視線看去,士兵們終於發現了異常——聲音竟然是從矮崗的操場正中傳來的不會錯,這清晰的,富有韻律的聲音,絕對是從操場上傳來的可偏偏看不見半個人影,擦,鬧鬼了不成?

喬以安皺起眉頭,大步的向前走去,士兵們面面相覷,膽子最大的黑貓踮起腳尖,緊跟在了她身後。

其他人也紛紛抬腳,很快,他們到了操場正中,馬上發現了事實的真相,見鬼,那裡竟然有一個洞一個直徑一米,深約三米的洞

從上往下看去,阿蟲半坐在洞底,手裡抱著個長方形的金屬物件,津津有味的啃的正香。

喬以安眼睛瞇起,喚道:「阿蟲,上來」

阿蟲抬起頭,一雙銀灰色的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輝,像是充滿了能量的星星,黑貓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為什麼我有種他第一次吃飽的錯覺?」

方田點了點頭:「不是錯覺,他根本就是第一次吃的這麼痛快。」

喬以安的聲音低沉了三分,這也是今天晚上訓練的成果之一,由於阿蟲掌握的詞彙有限,並不能理解十分複雜的句子的含義,所以她嘗試著通過語氣的變化,讓阿蟲領悟她的情緒,從而能夠正確的判斷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當然,對於阿蟲來說,喬以安的語氣只有兩種,平靜,動拳頭的前兆。

用阿蟲的話來講,就是喜歡的安安和討厭的安安。

阿蟲仰頭看了看上面的喬以安,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擦過,喬以安的聲音再度降了一個音調:「阿蟲?

阿蟲戀戀不捨的站起身,懷裡依然抱著他今晚發現的美食,用左手緊緊的護在了懷裡,黑貓對著身邊的方田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像是小狗,很護食啊。」

方田:「……」

在眾多士兵的注視下,阿蟲右手刷的伸出,閃電般刺入了身邊的洞壁,以此為支撐,向著上方一躍,輕鬆的跳出了這個直上直下的圓洞。

喬以安伸手抓住了阿蟲懷裡的長方形物體,阿蟲身子一擰,居然巧妙的避了過去,喬以安眼睛瞬間瞇起,陰森的喊道:「阿蟲」

阿蟲腦中警鈴大作,討厭的安安,灰常討厭的安安他別彆扭扭的轉過身,把懷裡的東西往喬以安腳下一丟,人耍賴的蹲在了地上,低著頭,指尖在地上一陣亂劃。

喬以安彎下身子,手指剛剛觸摸到被阿蟲啃得亂七八糟的長方形物體,身體就是一震。

這個熟悉的觸感,這種線條,不會錯,這絕對是機甲殘骸喬以安撿起這塊機甲殘骸,抬起頭,凝聲道:「燈」

方田馬上擰著了手裡的應急燈,一旁的黑貓吹了聲口哨,丫的不聲不響的,什麼時候拿了盞燈?

在燈光的直接照射下,眾人馬上看清楚了喬以安手裡的長方體的真實構造——上粗下細,中間有活動的關節可以自由彎曲,沒錯了,這根本就是機甲上的一根手指喬以安凝神看了片刻,又探頭看了看那個圓形的深坑,在探照燈的照射下,洞口四周光可鑒人,彷彿用最精密的機器挖掘出的直筒形狀地洞,而洞底卻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詳細情況。

士兵們嘖嘖稱奇,不少人看向了阿蟲的一雙手,看上去光滑粉嫩,和正常人的手也沒什麼區別,事實上卻凶殘的可以媲美挖掘機了,擦喬以安把手裡的機甲殘指拋給了黑貓,從方田手裡接過了應急燈,雙腿微曲,逕直跳了下去,輕盈的如同一隻在林間跳躍的松鼠,讓側耳傾聽的黑貓大失所望。

喬以安雙腳落足之地一片光滑,她先伸出手,在四周的牆壁上敲了敲,默默記錄,地下一米五深處,和地面沒有區別。

片刻之後,她蹲了下去,手裡的探照燈大放光明,腳下的一切毫纖畢現——像是一個巨大的琥珀,只是泥土裡封存的,是機甲的殘骸罷了。

她蹲在地上,手裡的應急燈又往旁邊照了照,同樣的,在她矮身下去後,四周牆壁也從上邊的純沙石構造變成了機甲琥珀。

看著暴露在泥土表面的機甲殘骸,一個個大小不等的金屬殘體,喬以安可以輕易的判斷出,這絕非一個偶然,換句話說,在她腳下的這個矮崗,YH0531所駐紮之地,很可能是一個巨大的機甲墳墓喬以安皺著眉頭,看著洞口上方的無限星光被局限在直徑一米的圓內,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似乎她的視野也被什麼給圈住了,無法看到全部的真相。

她緩緩的站起身,右手搭在了圓洞的洞壁上,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阿蟲留下的五個指洞,直,平,滑,這是她的第一個感受,她的手指在指洞中輕輕探觸,感受著指洞的強度,準確的判斷出,這不是她的能力所能做到的。

回想阿蟲剛才的動作,分明是隨手一插,猶如切豆腐一般,沒有絲毫難度。

喬以安雙眼瞇起,看來阿蟲的愛國主義教育要翻倍了。

她右手用力,模仿著阿蟲的動作,躍出了這個直筒形的圓洞。

她舉起手裡的燈,在人群中一掃而過,果然,沒有發現老斑鳩和斯庫的身影如果說,YH0531兵站有什麼秘密,會是他們所知道的,那知情人一定是老斑鳩和斯庫了。

從來到兵站的第一天,喬以安就在奇怪,其他士兵年紀都非常的輕,只有他們兩個,年紀高出了其他人一大截。

正常講,每隔幾年,就會有新兵入伍,被派到這個兵站,就算路上折損一些,也不該差到這麼多,中間的士兵似乎完全的斷檔了她一把將應急燈丟還給了方田,大步的向著營房走去,推開門,立刻看到了對面而坐的老斑鳩和斯庫喬以安眉毛揚起,平靜的問道:「這裡到底有什麼問題?整個矮崗是否就是一個機甲墳墓?」

說是矮崗,至少也有兩百米的海拔,加上底部非常的寬廣,如此算來,可以容納的機甲數目非常的龐大,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填滿的這裡一定曾經是或者說一直是蟲族和人類爭鬥的戰場老斑鳩渾濁的眼睛緩緩的轉向了喬以安,露出了一個苦笑,卻是對著斯庫:「看吧,我就說,她早晚會發現的。」

斯庫眉頭皺起:「如果不是那只該死的蟲子——」

老斑鳩出言打斷了斯庫的話,看向了喬以安:「少尉,請告訴我們,您是為了什麼而來到YH0531兵站的呢?據我所知,你畢業的院校非常著名,你本人也非常的優秀。」

喬以安眉間一動,誠實的回答道:「為了快速的積累軍功,快速的升階」

老斑鳩的一張老臉都抽到了一起,那一個苦笑像是從最苦的苦瓜上開出的花,連空氣中都散發著陣陣苦腥氣:「那你的選擇真的是錯了。」

看到喬以安一臉迷惑,老斑鳩進一步解釋道:「YH0531兵站,雖然是蟲族和人類交界之地,每一次大戰也往往是戰火最激烈的時刻,但是,並不包括YH0531兵站的士兵們」

他頓了一下,語氣深沉,透著無盡的悲哀:「YH0531兵站的士兵,在銀河帝國軍部上的記載,最終只會歸結為兩個字——陣亡」

喬以安瞇起的眼中透出了凜冽的冷光:「陣亡?」

老斑鳩重重的點了點頭:「對,陣亡。」

喬以安突然笑了,唇角帶著一抹殘酷:「那你們怎麼活下來的?」

老斑鳩抬起頭,直直的望進了她的眼底,誠懇而真摯的道:「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又在銀心任職過,總會有一些秘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