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在說笑吧,」
酒館裡的侍者看著那個坐在吧臺上、看起來英俊又高貴的年輕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如果是說笑就好了,」
戈登聳了聳肩,大口的嚥下小麥啤酒。
雖然說出了自己的煩惱之後感到輕鬆了不少,但他卻隱瞞了當中最重要的事實——那個在他的私生活上多管閒事的人不是他老媽,而是相伴多年的銀龍閣下。
沒錯……那位尊貴的銀龍希爾福先生,是個龍中怪咖。
不光是龍谷裡的龍們這樣想,就連和他定下了契約的人類——龍騎士戈登也是那麼覺得的。
如果說性格上的一些偏差還可以忍受,那麼已經極度瘋狂的金髮控這一點就真的是沒藥醫了。
當年戈登被希爾福一眼相中的時候還是個青蔥般的少年,並沒有預料到他的這頭龍會有這樣奇怪的腦回路。雖然比懷特那頭總是塞甜食給他、要他增肥的黑龍稍微好一點,但是……總是介紹姑娘給他,這算是怎麼回事?
戈登所不知道的是,當年讓希爾福迷戀他到死的,正是他一頭飄逸的金髮。
比黃金更要閃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如同泉水的清冽、鑽石的透析,比任何珠寶都更要吸引一頭龍的眼神和心靈。
這樣的金髮,如果失傳了——每每想到這裡,希爾福都會被這可怕又惡毒的想法嚇到渾身顫慄。
於是等戈登十八歲之後,銀龍先生的目光便開始總是盤踞在這個年輕的人的下半身的某個地方打轉兒。雖然說龍族有著嚴格的規定,對於人類的婚姻生活不能太過干涉……但是,他實在是太想擁有一群金色的、太陽髮色的孩子圍著他喊爸爸抱抱了啊!
於是,希爾福的病症,這幾年便越發嚴重了。
一年又一年的,給自家小寵物色了無數對象,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是金髮或者銀髮的大美人。
——是,雖然純金的也不錯,但如果金色裡摻雜了一絲銀白,在光照下變換顏色,那豈不是更加難得、更加美麗了嗎?
可是出龍意料的是,戈登把她們全都拒絕了。
不是胸`部不夠豐滿,也不是腰肢不夠纖細,而是在希爾福看來完全敷衍的一個理由——
「什麼啦,都和你說了無數次了,」
戈登一把扯掉了脖子上的蕾絲領結,氣急敗壞的說,
「我,喜,歡,的,是,男,性!——還有,你能不能別再趁著我睡覺給我穿什麼娃娃裝了?!」
「可男人什麼的,又不能生孩子!」
銀龍氣急敗壞的反駁道。
「胡言亂語!女人應該被尊重、愛護和好好的疼愛,」
戈登更加不悅,索性坐著在胸前叉起了雙手,甚至把那面穿衣鏡也推到了地上。
「女人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我告訴你,就算我真的轉性喜歡上了女人,我也不打算要什麼孩子!」
「不——!」
希爾福用小短爪子捂著臉痛苦的蹲下,鼻子裡也發出了沉悶的龍鳴,讓周圍三公里的小動物無一例外都忍不住遍體發涼。
「天,我真是受夠了!」
戈登把他背上那把希爾福送他的寶劍——當然也是金色的,丟到了地上。然後又把自己身上同樣也是希爾福送的外套、和剛被偷偷換上去的女式襯衫扒了下來。他的嘴裡一直念叨著:「我真是受夠了,不,我這次要說到做到……」
戈登憤憤地把那些只屬於自己的行李包了包——說實在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希爾福送他的,所以打包的過程意外的非常短暫。
年輕的騎士做完這些,忽然抬頭,瞪著一雙大眼對已經在崩潰邊緣的龍說,
「我決定了,我要離家出走!」
「不——!我不准——!」
銀龍先生左右搖擺地跺著腳,讓整片大地微微顫顫。尾巴砸在了周圍的石壁上,四周滾落的都是足以讓一隊戰士喪門的『小』石子。
可憐的龍騎士更是一屁股被摔坐在了地上。
無奈的看著這頭明明已經上千歲卻還是那麼幼稚的龍,年輕的金髮男子只能無奈的捂著額頭下了最後通牒,
「好吧……要不然就讓我去找個男朋友,否則的話……我就剃光頭。」
男!朋!友!
剃!光!頭!
不管是哪個,希爾福都難以接受。
整個龍身都顫抖了起來,希爾福感到自己那種難以承受的怒氣和悲傷一起湧上了心頭。
氣憤之下,他想到了整件事的源頭——之前不光是戈登,當他第一次做出行動、把兩位金髮小姐和一位奶油黃髮色的先生邀請到家中,期待他們能雙雙配對、最好來個四人約會的時候,似乎眼前的青年就開始變得奇怪了。
說起來,是去年的事情了。
「是那個米爾克麼?」
銀龍用危險的聲音說,
「你所謂的……中意的……男朋友?和奧鈴小姐、耶律爾小姐一起的那位?」
戈登愣了一下,沒有反駁,只是用冷淡的表情看著他。
被那雙蔚藍色如同海洋般的眼角盯著,彷彿那顆龐大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會帶來一陣疼痛——希爾福立刻把口吻放軟了下來。
「好吧……如果是的話,我去把他找來就是了。」
「不是他,」青年人用彷彿從牙齒裡擠出來的聲音說,
「是另一個更蠢更遲鈍的傢伙,」
「什麼,」
希爾福眨了眨眼,睫毛長得足以煽起一陣小型颶風。他緊張的說道,
「太愚蠢的話,那對下一代不好呢,」
「都說了沒有下一代了——!」
戈登無奈的默默念了一句,最後才抬頭。
已經被弄的有點頭暈、惶恐的銀龍先生看到他的小寵踮起了腳,抱住了自己的右爪指甲,那張小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非常的鄭重而緊張。
「麻煩你變一下人類,」
「哦,哦?」
一陣煙塵泛起。
年輕的騎士微微泛紅了臉——終於,這關鍵的一刻就要來了,他感到自己胸口正砰砰直跳,血液讓臉色變得更加紅潤,溫度也在上升。
然而,在那陣煙塵散開後,他看到的,是眼前那根碩大的手指。
還有順著手指看上去——驚人的巨大的那張臉,正用一副茫然的表情看著自己。巨龍變成的巨人顯然更加高大,希爾福整個人彎曲著身子、駝著背,脖子卡在岩層當中。
那兩隻巨大皮鞋就在自己旁邊,銀龍先生還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這邊,大概是生怕自己一腳就把弱小的人類在無意當中踩成肉餅。
——最致命的是,抬頭的話還能看到他的褲襠。
每天每天也有與眾不同的出色品味的銀龍閣下,今天的選擇正巧是仿古希臘式樣的——也就是說兩腿下面沒有褲子,而是空空的。
在羞澀的騎士先生頭頂上的,直接是『那個』深色的大東西,隨風晃蕩,份量足以把他砸死。
「……」
戈登捂著額頭,痛苦的扭過頭,在內心流下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愴眼淚。
——年輕人啊,面對一心想繁育金髮下一代的銀龍先生來說,無論是懷著怎麼樣的戀情去面對,似乎都很遙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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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1 銀龍先生希爾福=Silver, 戈登=Golden
註釋2 偏愛搞基所以註定沒有金髮小崽子的希爾福最後決定從鄰國偷一隻算了——最後卻叫他媽媽,叫戈登爸爸。哦,真是個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