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三個女人、再次會面

  當夏家三人到達任家的時候,距離宴會正式開始的時間──七點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鐘。在身著得體的迎賓人員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的宴會大廳。剛走進,堯光就開始急切地在人群中尋找著時雨的身影。環視了幾圈,他卻沒有找到。倒是在人群中,他看到了正在沈穩地和別的人談天的任經煒。

  看到夏家的人進來,有不少人立刻走上前,向夏景嚴打著招呼。夏景嚴一一回應,一邊的堯光也和那些與他們家有著生意往來的對象們打著招呼。

  「好久不見了,夏伯伯看起來依舊年輕,很是精神啊。」經煒走向夏景嚴,並為他拿來一杯紅酒,向他抬起了自己手上的紅酒杯。

  「已經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了,接下來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夏景嚴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接過經煒遞給他的酒杯,抬起酒杯,晃了晃。晶瑩的液體在杯壁上均勻地轉圈流動著。夏景嚴停止晃動。一會後,剛才酒液到達的最高的地方鼓起一圈水跡。滴滴「淚滴」自杯壁掛下,煞是好看。

  夏景嚴稱讚了一聲,聞著酒杯裡的如紅水晶般剔透的液體散出來的醇香。而後小酌一口,接著一飲而盡。經煒微微一笑,也一口喝乾了酒杯裡的半杯紅酒。

  「真是好酒,這該是82年份的拉斐吧。」夏景嚴讚道。

  「怎麼能給夏伯伯喝那些不好的酒呢。」經煒拿起候在一旁的侍者拿著的托盤上的酒瓶,為夏景嚴的酒杯倒上酒。

  「我們堯光前段時間享受了你們的旅行,還多謝你多方的照顧。」看著為自己倒酒的任經煒,夏景嚴道。但是他的語氣平平,感覺不出裡面的謝意。

  經煒看了堯光一眼。這是他走過來第一次看向堯光。他深邃的眼瞳裡看不出其間包含的情感。很快,他就再次看向夏景嚴,微微扯了扯嘴角,道聲「哪有」。

  「令尊呢?怎麼沒有看到?」夏景嚴又道。顯然,他並不想要過多地談起那個話題。

  「等到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他便會過來。」經煒答道。這時,又走進來幾個客人。經煒說了聲「失陪」,便離開了。

  看著經煒離開,夏景嚴嘴角的笑立刻不見,他以只有身邊的蘇夫人以及堯光才聽得到的聲音哼了一聲,走向了另一邊。

  堯光並沒有跟著父母前去和那些大都已經年過半百的人搭話,而是隨意拿起一杯紅酒,並沒有細細品味就喝了一口。葡萄酒特有的略帶酸味以及甜味的香氣立刻漫布在喉口。即便不加品味,也能夠立刻知道這是一杯好酒。

  「堯光。」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堯光的身後響起。他轉頭,身穿一身底色為白色、上面用淡紫色的線繡出精美圖紋的小禮服的路笙正站在身後,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堯光也對她微微一笑:「你和你爸媽……父母一起來的嗎?」

  路笙笑著,似是在說堯光不需要那麼拘謹,道:「對的,我爸媽就在那邊。」說著,她看向了宴會廳的一邊。那裡,正好能夠看到路家夫婦正在和經煒談著什麼。

  自從那次在夏家一起的共同用餐後,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路笙的笑容後有著沒能很好掩飾起來的緊張。她看著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的堯光,卻說不出話來。

  覺察出眼前美麗的女子的笑容後的緊張,堯光再次笑了笑,道:「你是被你父母拉過來的?」

  路笙微微偏著腦袋。堯光不由屏了一口氣。對於一般的女子而言,這是很明顯的裝可愛的舉動。但是路笙坐起來卻讓人覺得十分自然。姣好的容貌配上清澈的雙目,讓人難以移開視線。那種夾雜著可愛乖巧的美麗,讓堯光不由覺得心動。

  他趕忙低頭喝了一口葡萄酒。酒精度數極低的液體並不能給堯光帶來灼熱感。紅葡萄酒帶來的清香讓他覺得很是舒服。

  真是太危險了。

  如果那種動作、神情是出自她的算計,那麼這個女人真是十分了得。若這一切都是她自然而然而表露出來的,那他以後必須更加小心了。

  路笙甜甜地笑著:「嗯,本來還以為只是個很無聊的宴會,但是沒想到能夠碰到堯光,真的很高興。」

  堯光笑了笑,從走過的侍者的手上的托盤上拿了一杯果酒遞給路笙。

  「謝謝。」路笙接過酒杯,喝了一口。雖然果酒的酒精度數很低,但是她的臉頰上還是染上了一點點的微暈,讓她顯得更加亮麗,並透出些許魅意。她看向堯光:「等會,我們要不要先走?反正這種場合也只是給大人商議事情的。」

  堯光笑了笑,還未說出什麼話,就聽到他的父親叫他的聲音。他立刻轉過頭看向夏景嚴。路笙也看向夏景嚴。「夏伯伯好,阿姨好。」她欠了欠身,得體地向夏景嚴和挽著他的蘇夫人打著招呼問好。

  夏景嚴和蘇夫人都微笑著走近路笙,開始問她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路笙微笑著一一回答。堯光站在三人邊上,漫不經心地看著周圍的人,並不時地抬著酒杯、點著頭,對那些向他投注來視線的人打著招呼。突然,他的視線停住了,停在了門口。

  那裡,走進來一對男女。看起來幹練精明的中年男人就是任家現在的主人,任經煒的父親任海濤。而在他身旁,挽著他的手臂的,卻是穿著一身水藍色晚禮服、挽著一個乍看簡單、實為十分複雜的髮髻的年輕女子。女子自然地挽著明顯大她很多的男人,微笑著和看向她的人無聲地打著招呼。

  這名女子,正是時雨。

  看似淡淡的妝更加深了她精巧的五官,配上她的髮髻以及上面簡單的髮飾,看起來雅緻而充滿魅力。合體的禮服勾勒出她良好的身材。雖然挽著任海濤,她走得還是落落大方。一下,幾乎整個宴會大廳的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兩個身上。當然,眾人最為關心的,還是如此大方和任家家主親密共同入場的女子。

  三天不見,她看起來比和他告別時更美了。

  如果不是顧忌到現場的這些人,堯光想要立刻衝上前抱住她。

  堯光能夠很清楚地聽到自己的母親在身旁的一聲哼。他立刻猜到了她現在的所想,只是微微笑了笑。而一旁的路笙的眼中,卻有著濃濃的訝異。但是她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看著徐徐走進宴會大廳的兩人。

  這時,時雨的目光和堯光的灼熱視線相遇了。時雨直視著堯光,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堯光看著她,也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任海濤帶著時雨,直直地走向了夏景嚴,在他們四人邊上停下。他拿起一邊的一杯酒,品了一口後,向夏景嚴敬了一杯。

  夏景嚴也毫不客氣地喝乾了自己酒杯中、剛剛由任經煒倒給他、還一滴未動的紅酒。「任兄真是越活越年輕了。」他看著任海濤身邊的時雨,意思表現得很是露骨。時雨看著夏景嚴,微笑著低頭行了一禮。

  「是嗎,那也是因為有個會給我分擔的好兒子吧。」很顯然,任海濤打著哈哈,並沒有直接回應夏景嚴的話語。接著,他看向了一邊的堯光。

  堯光迎向任海濤的目光,他以恭敬地態度向任海濤問了聲好。

  「夏兄也真是好命啊,除了堯秦外,還有那麼優秀的一個兒子。」任海濤皮笑肉不笑,看著堯光的眼神有著暗藏的鋒芒,逼迫著堯光的視線。堯光毫不退讓地和任海濤對視著。

  「哪有。堯光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夏景嚴顯然只是口頭上的謙虛罷了。

  任海濤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站著的路笙,眼神一下柔和了不少。「你就是路董事長的寶貝千金吧。」他微笑著道。

  「任伯伯好,我是路笙。」路笙微微笑著,對任海濤欠了欠身。

  「任兄,你身邊這位是……」夏景嚴看向了一旁一言未發、只是靜靜微笑著的時雨。

  任海濤笑了笑:「瞧我這記性,都忘記向你們介紹了。」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任海濤只是故意「忘記」,等著夏景嚴發問。時雨向前一步。任海濤道:「還是第一次帶她來這種場合。這是我的小女兒,叫時雨。」

  時雨微笑著,看著夏景嚴和顯然還沒能夠反應過來、表情僵在那裡的蘇夫人道:「夏伯伯、伯母好,我是任時雨。前段時間多有得罪,還希望你們能夠多多包涵。」

  聽了時雨的話,任海濤皺起了眉:「怎麼,時雨,前段時間做了什麼?要好好道歉啊。」他的語氣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

  「是。」時雨應了一聲,而後看向路笙,「路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路笙對時雨自然地笑了笑。

  「那還請各位好好享受這個簡單的晚宴。若有照顧不周,還請見諒。」說完必要的交際用語,任海濤帶著時雨走上了宴會大廳前方搭好的檯子。那裡,經煒已經等著了。

  時雨鬆開挽著自己父親的手,讓父親先走上台,而後微微提起長長的裙襬,緩步走上台,微笑著站在任海濤的身後,經煒的旁邊。

  不知何時,一直充滿整個宴會大廳的和諧的樂聲已經停了。周圍的燈光也稍稍暗了一些,只有台上還依舊明亮。

  堯光的視線一直追著時雨。夏景嚴沈著臉,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而蘇夫人看著時雨的視線還透著不可置信。她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有著這樣的背景。而路笙看著堯光追隨著時雨身影的炙熱視線,目光幽幽。

  台下的眾人看著台上的三人,大部分的視線都聚集在時雨的身上。他們在心裡猜測著這個年輕女人的身份,用不掩好奇的眼光注視著時雨。時雨慢慢環視著台下,微微地笑著,沒有任何閃避。

  對著面前的話筒,任海濤開始致這麼多年來並沒有太大變化的歡迎辭。接著,他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時雨,用眼神示意她走上前。時雨上前一步,站在任海濤的身邊。

  「諸位,再次感謝你們能夠來參加犬子的生日宴會。這次生日宴會,除了想讓各位和我一起祝賀他的生日外,也要向各位介紹一個人。一個對我而言極為重要、不能缺少的人。」說到這裡,任海濤拉起時雨的手,「這位,是我過世的第二任夫人為我留下的女兒,是我的小女兒時雨。」

  聽到任海濤的話語,台下的眾人立刻開始竊竊私語。根據任海濤的第二任、也是最後一任夫人的去世時間,有些人已經推出了時雨的年紀。更有些人已經開始推測在這個時期,任家告訴外界自己的女兒的存在所想要的商業意義。

  時雨走向話筒,落落大方地和眾人道了聲好。接著,在任海濤的宣佈下,這場生日晚宴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