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昏昏沉沉的感覺有水倒灌進了口眼鼻,但是她現在狀態迷糊實在使不上力氣,甚至還有一種夢遊的幻覺,她雙手死命撲騰了一下,整個人越沉越底,張開嘴巴就有水湧進來,呼叫不出聲音。
張旭沒猜到會有這樣連環反應,他笑笑跳進裡面攬著她的腰讓她站起來,蘇南還是撲騰了幾下,這才發現其實這個溫泉到胸口那麼深。
眼睛進水才發現有淡淡化學藥劑的味道,眼淚就這樣被嗆了出來,順便還弓著腰靠在張旭身上劇烈咳嗽了下。
她軟軟的抵在他的胸口休息了下,這才站直了起來撫著額頭,「頭好暈。」
蒸騰起來的熱氣讓她彷彿置身雲裡霧裡,浸泡之後面色倒真的比之前紅潤不少,本來貼身的浴巾在撲騰中往兩邊挪了些位置,胸口的那一團也是呼之慾出。
張旭面不改色的把她衣服整理好,又微微低著頭和她面對面,怒其不爭的說,「這邊的溫泉能泡四個小時就不錯了,過了這個時辰容易暈眩,你知不知道自己命大?」
蘇南還在半睡半醒的邊緣,聲音也是慵懶的,「我知道,我不是把自己固定的很好嗎,就是後來睡著了。」
張旭看她不知悔改就往回走,蘇南是真的頭昏腦漲,打著精神跟在他後面。
出了溫泉張旭給她吃了兩粒白色顆痢☆的東西,蘇南以為是什麼養生的藥丸,當強烈刺鼻的薄荷味在口腔裡面氾濫並且湧向心肺的時候,她抬腳就往張旭身上踢了兩下,兩下一點力道都沒有,張旭不慌不忙的捂著她的嘴讓她含著東西,「再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蘇南又用力抓了他兩下,但是那兩個顆粒效果的確不錯,片刻間反而讓她十分亢奮,她無奈狼狽的吐著舌頭尋找緩衝,張旭打趣著問她,「那麼難受?」
蘇南的眼淚都下來了,她衝他擺了擺手,「朋友,你過來。」
張旭的衣服也都濕透了,他朝她走近了幾步,蘇南無奈看他幾秒,伸手攬過他的脖子順便踮起腳尖吻進他的嘴裡,同時也把那兩顆尚未融盡的顆粒渡到他的舌尖,伴隨著絲滑顫慄的感官觸覺,薄荷味再次饕餮。
這個口味清新的接吻維持不過三秒蘇南就敗下陣來,她淚眼婆娑的看見他料峭著嘴角,還有些得意的琢磨著兩顆薄荷藥粒。
蘇南輕抬著下巴問他,「味道怎麼樣?」
張旭拍拍她的小臉,「還可以。」
蘇南只有一套換洗衣服,在院子裡洗衣服其實不大方便,昨晚洗的衣服也勉強乾了,她回去就鑽進衛生間沖了個乾淨的澡,好在出來的時候雨也不大,和林橋一道的小姑娘也正好出門,看她的眼神還有些愧疚。
蘇南拎著衣服出去,她剛好也要去洗,兩個人還能有個打傘的,蘇南稍稍等了一會兒,可是她出來的時候拿的卻是兩個人的衣量。
「她自己不知道洗啊?」
小姑娘訕訕,「沒關係,舉手之勞。」
在蘇南的世界觀裡是沒有平白無故的善良,而且看小姑娘這麼隱忍也不像是無緣無故的遷就她,她一個外人不好說什麼,就拿著傘和她一前一後下去了。
水潭邊上有幾道台階,用的是光整的石頭,上面有微小的毛刺,是用來增加摩擦的,蘇南的衣服只有兩三件,小姑娘在她身後撐著傘,旁邊也有這街坊鄰里的女人趕在落雨之前把大桶的衣服拎出來擺一下,棒槌有節奏的敲打在衣服上,她們甚至都不嘮嗑了。
雨來的比想像中的稍遲,可是小姑娘個別衣服洗得太過精細,還是和細雨來了個親密接觸,臨近的大姐用瑰禹話示意她們早點回去,蘇南正在刷微博,聽見她的好意也謝了對方。
細雨斜斜的滴落在蘇南的後背上,不一會兒背心也就潤濕了,小姑娘又最後擺了一遍衣服,拎著盆子站起來的時候,正對著蘇南疲憊的眸子,她笑眯眯的,「我好啦!」
蘇南聳聳肩,「你對林橋還真仗義,自己的衣服洗得都沒這麼精細。」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蘇南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給你說過,我叫向雨。」
「你媽給你取名這麼詩意啊?」蘇南笑笑,依舊把傘偏在她那邊,「走吧走吧,再不走兩個落湯雞。」
曬衣桿上擠滿了衣服,兩個人都只能把衣服帶回房間,只要有棱角的地方都可以掛一件,吃飯的時候蘇南身上的衣服還是*的,回去她就把外套脫了下來,又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不少。
張旭從姨母那裡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過來,去到她房間就看見她可憐兮兮的窩在床腳看普法欄目。
他把衣服扔在她臉上,「怎麼把溫度調的這麼高?」
蘇南把衣服掃下來,又把光裸的胳膊塞進被子裡,淡淡的說,「冷。」
張旭走近她一點摸了摸她的額頭,皺了皺眉說,「可能上次發燒沒好,這次又淋了雨。」
蘇南動了動腦袋,「你擋著我看電視了。」
「你再說一遍?」
蘇南臉紅了起來,「你起開,我沒穿衣服。」
張旭直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看她,「沒穿衣服也不知道上鎖?」
「除了你這個流氓誰會過來?」
空氣像是凝固了,蘇南注意到張旭又不怎麼高興的樣子,興許是自己說錯話了。
過了好久他說的似乎又是不相干的話,「你和那兩個小姑娘不要走那麼近。」
「本來就走的不近,今天只是幫忙撐傘而已,怎麼了?」
「我怕你頭腦簡單會被誤傷。」
「你也太小瞧我了,」蘇南伸手拿個桃就咬了一口,「我怎麼也比她們虛長兩歲,她們在我眼裡還是孩子。」
張旭揶揄,「光長年紀不長記性?」
蘇南死皮賴臉的笑了,「那你拿我怎麼著?」
張旭懶得搭理她,在抽屜裡掏出一個藥箱,裡面的藥物雜七雜八,有些還過期了,終於找到一個消炎的,他倒出三粒又倒了杯水。
「有病就吃藥,明天早上或許就好了。」說著他把蘇南手裡的桃拿了過來,「這東西太冷了,你注意一點。」
蘇南接過藥放進嘴裡,接著喝了口開水吞了下去,她的頭髮不長,放下來的話剛好搭在肩膀上,有些小卷,這幾天日曬雨淋,皮膚明顯沒有之前白皙,可能是泡過溫泉的原因倒是水嫩的不少,她的眼睛細長,一顰一笑之間有靈動的□□,長相明明是典型的南方女孩,但是組合起來卻又柔中帶剛。
她把兩隻手從被縟裡抽離出來拿杯子喝藥,整個光滑柔膩的脊背頓時也毫無遮攔,蘇南湊近他笑嘻嘻的說,「你在看什麼?」
張旭若有所思,「你知道我不會答應幫你忙?」
「知道啊。」
「所以你想要□□我?」
「夠格嗎?」蘇南又靠他近一點,故意摩擦著他的唇角。
張旭冷眼旁觀了一會兒,蘇南大概覺得無趣,裹著被縟煩悶的躺了下來,視線依舊放在電視上,剛才那曖昧的一幕像是從未發生過。
張旭琢磨著說兩句話寬慰她一下,又有人在門外小心翼翼的敲著門,他動手將被縟沒過她的頭頂,蘇南掙扎不過就由著他,他沉聲叮囑說,「待會兒起來把門帶上。」
蘇南沒聲音。
「聽見了沒有?」
「聽見啦!」
張旭去開門,男學生就在外面,手上捧著小半個西瓜,看見張旭倒是吃了一驚。
「這麼晚了你來幹嘛?」
「今天怪不好意思的把她一個人落下了,想進去給蘇南姐道個歉。」
「我待會兒給她說,」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她現在在換衣服不方便。」
男學生愣了一下,「哦,那西瓜……」
「拿回去吧。」
男學生怔怔的,「哦,那好。」
蘇南習慣起得早,張姨捉了隻雞回來,看見蘇南就讓她過來搭手幫忙。
蘇南睡眼朦朧的瞧了一眼,回屋套了件張姨的外套出來,她其實挺喜歡做飯的,但是沒有親手殺過雞。
蘇南緊緊握住兩隻雞翅膀,雞折騰的「咯咯」叫喚,張姨笑笑,「我現在給它放血,你不動就好了。」
其實雞翅膀窩裡還很溫熱,蘇南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沒事,您弄吧。」
張姨將一口碗放在雞脖子底下,然後隨口念了句「小雞小雞你別怪,你是咋家一碗菜」,之後才用菜刀割斷了它的脖子,鮮紅灼熱的雞血汩汩流出落到碗裡,母雞抽搐的幾下,這才奄奄一息。
「你們這邊殺雞都這麼念嗎?」
「那倒不是,」張姨將雞血放在一邊,又將開水倒進鐵盆裡,把雞放進去來回燙了燙,就可以拔毛了,「今天旭哥兒過生日才這麼念,免生怨念。」
「您還信這個?」蘇南蹲下身子,手一順雜毛就都下了來。
張姨勾了勾唇角,無奈說,「之前都是不信的,可能是因為老了吧。」
「哦,」蘇南沒有再問,兩個人閒聊著的時間就把雞毛扒光了,「張旭生日怎麼過?」
「他啊,不喜歡過生日,一碗長壽麵就夠了。」
蘇南趁著張姨熬雞湯的功夫想著法子做蛋糕,可是廚房裡的器材有限,蘇南拎起了個平底鍋,又在櫃子裡扒出了麵粉和砂糖,轉了一圈找不到黃油,最後還是張姨給鄰居打了個電話順道帶過來的,外面又是狂風又是暴雨,張姨給那人道了好幾聲謝謝。
張旭下樓的時候蘇南的蛋糕還沒有成型,他作勢要走,張姨連忙問,「這麼大雨去哪兒啊?」
大雨擊打在台沿上反彈起波瀾水花,入秋之後涼颼颼的。
「很晚回來您不用等我。」
「要走也先把長壽麵給吃了,我大清早做的。」
張旭應付著接過張姨的面,象徵性的吃了幾口,「好了。」
「就這樣敷衍我,人家蘇南聽說你過生日在給你做蛋糕,你不去謝謝。」
張旭眉毛一抬,「她還會做蛋糕?」
誰不會做蛋糕,蘇南聽得清清楚楚,順便腹誹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