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悔意

  第二日雪停了。

  小廝早把庭外掃得乾乾淨淨的,雪堆堆在那院子一腳,幾個小廝丫鬟聚在一處正推雪人,搓雪球,玩的臉蛋紅彤彤的。洛櫻雪出院子時,腳面上被個雪球砸個正著。幾個小廝丫鬟立刻嚇壞了,縮在廊下不敢出聲。

  因他往日是個規矩極重的,下人都有些怕他。

  誰知今日竟未動怒,只將那靴子輕輕一抖,道:「弄些早飯來。」

  小廝丫鬟這才鬆了口氣,爭先恐後地跑小廚房去了。

  洛櫻雪到外院去練功,卻發覺歲砂不見了。他也不甚關心,這鬼行蹤一向飄忽不定的,不時要消失幾日。

  他在一顆青松下打坐,丹田充盈,感覺即將大成。

  洛櫻雪將渾身真氣運行數個周天,他練得九重大法乃是至陰的功夫,片刻睫毛眉毛上便結了霜,瑩白的一片,混著他剛毅的面容,平添一分神秘。

  他坐在樹下,面前的院子只做了個拱門洞,並未裝門,他於是看見梅好運醒了,從屋子裡出來,伸懶腰打哈欠。他饒有興趣地目光追隨著他,見他站在廊下捧著個丫鬟遞上來的暖手爐,伸嘴等著丫鬟給他餵糖水,喝幾口還對著堆雪人的小廝丫鬟瞎指揮一番。

  那樣子真是蠢透了。他想。

  可是無論如何離不開眼睛,整幅神智都繫在他的身上。即便他是這麼的粗俗,市儈,蠢傻,還很是貪心,他的一雙眼睛還是離不開梅好運。

  洛櫻雪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我要把他帶走。

  帶到九重閣去,等到我成了教主,我便把他帶回教裡去,同他真的成親去。九重閣護衛重重,無論是歲砂,還是那小花,都永遠不會再找到他。如此我便不會做那三個中他最後想到的一個,他便只有我了。

  他這樣想著,一雙眸子仍盯著梅好運,看他伸手摸丫鬟的耳朵,忽然有些委屈起來。想必他是不喜歡我的,洛櫻雪如是想。不過他似乎也不大喜歡歲砂,非要說起來,大約有些喜歡小花?那只因她是個女子,梅好運這色胚同她行房舒爽罷了,也算不上心有所屬。洛櫻雪這般寬慰了自己一番,又高興了起來。

  他魔教護法,平日對這些情情愛愛最是不齒,如今卻瞻前顧後,跟個娘們兒一般,自己卻還毫無察覺,也真是可笑了。

  洛櫻雪站起身抖抖身上雪花,大步朝梅好運走去。

  這日下午,洛櫻雪同梅好運被浪翻紅足足半個時辰,幹得梅好運簡直要昏死過去,卻還被洛櫻雪架著雙腿抽插不止。他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髮辮,嘴裡胡亂地呻吟著,被頂的在床上不住地晃動磨蹭。洛櫻雪撐起身體,翹著結實的臀,瘋狂地在他的小-穴裡抽送,帶出早射進去的元陽,股間黏膩濕滑一片。他爽的仰頭無聲歎息,漂亮的脊背張成一把彎弓一般,寬闊的脊背幾乎讓人抱不住,銅色的肌膚上一道道的抓痕更顯得激情非常。

  「嗯……太用力了!啊……」梅好運將胳膊擋在眼前,抽泣著呻吟,手胡亂地抓著洛櫻雪的臀,卻把他的腰身往自己的胯上按,想讓他幹得更深似的。

  洛櫻雪將他的手臂拉開,俯下身狠狠地吻他,把個梅好運吻得在他背上又抓又撓,鼻子裡溢出一聲聲呻吟。胯下的動作忽然快了起來,幾乎要將梅好運頂的暈過去,啪啪地狠幹了數十下,射在了裡面。

  射的瞬間,洛櫻雪忽然覺得整個人暈眩了一般,渾身的真氣暴漲,衝撞的他幾乎要噴出一口血,他忽然意識到這是要達到九層了。

  他被那充沛的真氣在體內飛速環繞,左邊的耳朵已經聽不見了,眼前暴雪迷霧一般,他用最後一點力氣從梅好運身體裡抽了出來,在他的唇上重重地親了一下。他嚥下喉頭腥味,屏氣運功,將那真氣彙集到氣海穴,默念九層心法。氣海穴被撞得劇痛,被人重拳不斷擊打似的,洛櫻雪幾乎要昏厥過去。他知道講這處衝破,才真正大成,只有一次機會。這九重大法,若是一次不破九層,再練下去,不過是原地踏步,不進反退。

  他渾身幾層汗出盡,不知為何真氣竟衰竭了下去,洛櫻雪心內一涼,怕是自己無法突破了。

  正在此時,屋子的窗忽然大開,一個黑色的人影飄了進來,抓了一旁昏睡的梅好運便走。

  洛櫻雪心內一急,眼前閃過數道銀光,瞬間衝破了層層鬱結處,神功大成。

  不過是彈指一瞬,他旋起床上衣衫裹在身上,提氣便將那黑衣人一把抓住貫在地上。竟是他的心腹阿二。

  他呆了一瞬。

  他萬萬沒想到是阿二。

  這要命的一瞬,阿二抬劍便刺。

  洛櫻雪再功高蓋世,也不過是個凡人,被當做親兄弟一般的人背叛,怎能不痛心疾首,一時竟來不及躲避,眼見著那劍刺向他。

  「嗤。」

  劍刺入身體的聲音一點也不大洛櫻雪卻覺得震耳欲聾似的,眼前忽然闖入梅好運驚訝的臉龐,他光裸細瘦的身體上出現了一道極細的傷痕,接著便是鮮血噴湧出來。

  洛櫻雪抬掌便將阿二打得昏死過去,一把抱住梅好運。

  梅好運還在渾渾噩噩,卻知道劇痛,抓著他的手臂,眉毛抽在一處。洛櫻雪抬掌按住他的傷口,感覺後背都是涼的,他強打起精神一瞧,並未刺在極要緊的地方,手卻還是不住地哆嗦。他低聲叫梅好運:「梅好運,梅好運!」

  梅好運還在香香那還魂丹的期效內,只覺得身上哪裡劇痛無比,痛得他呲牙咧嘴,迷濛聽見那夢魔在叫他。他支起眼皮看看,果真是那夢魔,剛剛還同他在極樂,怎生就被捅了一劍,實在是鬱悶。夢魔還在他耳邊一直叫他,他分不清是在凡間還是仍在夢境,抬手拍拍夢魔的臉頰,讓他別叫了。

  卻被夢魔攥住手掌,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放在唇邊不住地吻著。

  梅好運深覺肉麻,想抽回手,卻漸漸覺得睏倦無比,閉眼昏睡過去。

  昏睡前的一瞬,他的手掌,似乎觸到了一點濕涼。

  冥府幽暗深邃,永日無光,燈火就顯得極重要。那一盞盞的燈火,並非凡人所想的藍色綠色,反而是暖紅同亮橘,生機勃勃地閃著。這些綿延無盡的燈火,似乎就是冥府唯一有生命的東西了。

  「你這孽子!」正中央的宮殿傳出了一連串砸東西的聲音,辟哩啪啦,稀哩嘩啦,伴隨著冥王的咆哮。

  然而大家見怪不怪,外面小鬼壓著幾個魂魄經過,那魂魄好奇地伸腦袋去望,被個小鬼踹得一個骨碌。

  殿內批文書的金絲楠桌子旁邊,摔破的瓷片堆成了一座小山,顫巍巍立在冥王的腳邊。

  桌子對面站的正是歲砂。

  他事不關己地站著,滿眼不耐煩,卻並不離開,眼睛瞟著屋子一腳的鏡子。那鏡子是用來巡視人間的,顯然,他那父親每日都看他,竟忘了合上外面的鏡門。於是他同梅好運住的那宅子便清晰地顯在鏡子上。

  雪停了,他想。

  梅好運站在廊下不知道瞎指揮些什麼,然後又去摸旁邊丫鬟的耳朵,看得他心裡直翻白眼。自己幾日不在,連丫鬟都勾搭上了,回去定要把他往死裡收拾。冥王還在耳邊咆哮,他卻只分神去看那鏡子。

  冥王終於發現他在偷看那鏡子,揮手要關,突然被他目齜俱裂地制止了。

  老父親氣得簡直要昏死過去,卻見兒子一個箭步跨到鏡子前,雙手緊緊扒著那鏡子,幾乎要鑽進去。

  鏡子裡是這不孝子在凡間的洞府,那洞府的後門,一黑衣男子抱出個渾身是血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