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緣起(一)

「我隨時會死去!」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心下更是害怕,就在我以為我馬上要去見閻王時,忽然感覺周圍一輕,周圍好像又恢復正常了。我大口大口得喘氣,腦子由於缺氧亂作一團。

深呼吸幾口,我強迫自己定了下來。旁邊的車門被打開了,門邊站了個穿牛仔風衣的美女。美女輕聲淺笑。

「老七,何必那麼絕,你有本事逃過七煞君嗎。」

大眾化哼有一聲,「寒子,沒你的事就別強出頭,靈動是我找到的!」

「嘖嘖,瞧你緊張的,又不和你搶。人家只是關心你,得了靈動就過上亡命天涯的日子。」

「哼……不關你的事!」

「呵呵,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可是好老百姓啊,你說七煞君會不會有人在這個界呢……」

「你!」那個大眾化一時氣結。

「呵呵,」美女發出的笑聲很好聽,說的矯情點,銀鈴般的聲音,「小姐,」美女一雙清亮的眼睛飄向我,「我叫廣寒子,小姐貴姓?」

在那個廣寒子和大眾化鬥口的時候,我已經定下神來,心裡轉了七八個彎子,我是學物理的,對科學規律沒法解釋的現象有我自己不同的看法,剛才那個空氣幾乎像是凝結了起來,明顯是超自然的現象。

我自然是不信什麼蛇鬼牛神的,但是人在宇宙中又是何其渺小,何其無知,無知到連自己自身都有許多沒有解開的秘密。幾千年前,沒有人知道磁場,現在的人卻在用磁懸浮列車;同樣的道理,宇宙中又有多少能量,多少波動,多少奇異的事物我們怎麼能知道?

後來的知識總是在補充以前的知識,甚至是推翻以前的知識,沒有牛頓力學就還在犯阿基米德的錯誤;沒有量子力學是不會知道牛頓力學的侷限。也許有一天,人類也會用更高級的知識,更高級的語言說明一加一是不等於二的。

而這兩個人,我沒猜錯的話,剛才空氣恢復正常,是因為這個廣寒子動手了。「他們難道是外星人?」這個念頭冒出來了,沒辦法,物理系的女生思維方式。不過不管怎麼樣,有一點是肯定的,我絕對打不過他們!所以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免得他們給我苦頭吃。

想清楚這點,我便開口對那個美女說:「我叫傅清清,不是什麼靈動,你們真的找錯人了。」

「呵呵,這名字不錯,清清,我們沒有找錯人,我們就是找你啊。不過,先委屈你一下,我先和老七商量點事。」她說完這話也不聽我答覆,伸手在我眉心點了一下,眼前一黑,我便暈了過去。

悠然轉醒的時候,我大吃一驚,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天燦爛的繁星。這說明的不只是個時間問題,我所在的城市已經被污染得差不多了,絕對不可能有這麼深邃美麗的天空。我身下是草地,用手撐著坐起來時感到指間全是夜間凝在草上的露珠。

「你醒了。」有個低沉的聲音說。

我抬頭看去,是個魁梧的男子,眉目高挺,不是華人的長相,可是那句「你醒了卻說的地地道道的。「我在哪兒?你是誰?」我問到,我心中有無限疑問,我這招誰惹誰了。

他沒說話,一直注視前方。

我順他的目光看去,那裡五顏六色的光束交錯,光束中有三個人,有一個是高且瘦的男子,瘦的很離譜,亞非拉難民看了都要給他飯吃,但此時他顯得十分威猛,無數光束從他手中,胸口中噴薄而出,像一條條蛟龍撲像另兩個人。另外兩個人。另外兩個人赫然便是大眾化和廣寒子。大眾化估計快到極限了,被左一條右一條光束逼地十分狼狽,廣寒子也只能勉力支撐,自顧不暇。又過了一會兒,大眾化胸口被一束黃光打中,一下子倒地昏迷。廣寒子一人承受了十來分鐘,被一束紅光打中背部,一口鮮血噴了出了,爬在地上,只剩胸口起伏,竟似油盡燈枯了一般。

那的很高很瘦的竹竿很滿意得收手了,走了過來。我身旁的那個男子也收回了目光,兩個人都看著我。

「傅清清?」那個魁梧的男子問。

「嗯。」說實話,看到那麼那個竹竿把大眾化和廣寒子打趴下,我看得腿都軟了,而那個竹竿走過來先對我身旁的這個人點頭致意,又隱隱是站到他身側的樣子,說明這個男子搞個不對就是比竹竿更厲害的變態。我心裡虛得不得了,心裡盤算著如何脫身。

「我叫翰君,這位,」他伸手指了一下竹竿,「叫溟君。」竹竿輕輕點了一下頭。「很抱歉把你拖到這個事件中來,我們會為此做出解釋,同時也有求與你,希望你配合。」

我對這個翰君的紳士風度很有好感,聽得他說有求與我,那麼也就是說不會為難我,心下有了一絲安穩。只是他們明顯都是有異力量的人,又會求我這個普通的大學女生什麼事?我腦中忽然一閃,「你們是七煞君?」

翰君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詫異,「是。」

難怪那麼厲害。「我要回去!」我直接衝口而出,我覺得這個翰君應該不會為難我。一旦說了我要回去,我回去的心情似乎更加迫切,「我要回去!」我再次重聲。

「傅小姐若幫了我們的忙,我們自然送傅小姐回家,並消除一切不利影響。」

「什麼忙?」我沒說答應他,也沒說不答應他。

他在我身旁坐下,一副準備長篇大論的樣子。溟君也跟著他坐下。

「我們先介紹以下我們的身份。傅小姐是學物理的,不知對我們怎麼看?」翰君說話的時候沒有看我,仰著頭看著浩瀚的星空。

「你們和我們不一樣,」我想了想,很誠懇得說出了我自己的想法,「你們可以操空一種未知的能量場,我想這個能量場除了能帶給你們力量之外,還應該可以有更多的性能。我也在懷疑你們是不是外星人。」

「外星人?」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轉眼又看向天空。「我們不是什麼外星人,我們和你一樣是普通人,只是我們比你們多了些行走能力。」

我有點迷糊。聽他繼續侃侃而談。

「有些人天生聽力絕佳,有些人嗅覺發達,我們只不過可以比你們走到更遠的地方。不是距離,不是時間,而是可以在穿越『界』。在你們看來宇宙是無盡的,你們生活是絕對的,物質是客觀的,規律是恆定的。可是,宇宙真的是你所看到的宇宙嗎?」

我更迷惑了,他是打算和我討論科幻嗎?

「傅小姐,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我到現在也沒沒有弄清楚。但是我明白,沒有事情是絕對的。我當了兩百年的往界人,才慢慢明白過來。你所在的這個宇宙只不過是百來個界中的其中一個,就像百來個細胞中的其中一個細胞。每個細胞彼此隔斷,但卻大同小異,每個細胞都彼此獨立,獨立的發展;但是每個細胞都和其他細胞見有交流,有互動,有水分子穿梭其中,我們,就是那些水分子。」

「等等,」我打斷他,「你是說在我們這個宇宙外面還有其他宇宙?」

「不是,不是在外面,而是重疊在上面,但是有『界』的存在,所以像你一樣的人絕對不會和另一界的人有交集。」

「你是說……世界是一個多維的空間?」

「不是空間,是一百多個『界』。」

我聽得頭疼,心想如果是我們班上其他同學可能會和你興致勃勃得繼續討論宇宙的真諦,你老人家沒遇上愛因斯坦真是該悔得跳海。「嗯,你們就是可以在『界』和『界』之間穿梭的人?」

他眼中有一絲讚賞:「是的。有這樣的行走能力的人很多,每個界都有,有的人是先天就有,有的人是後來修煉的,你們這個界早就把修煉之法失傳了。我們可以往來於各個界,我們叫自己為往界人,往界人在自身存在的界之外的界具有由自身界提供的能力,可以說在其他界可以叱剎風雲。但是為了穩定更個界的穩定,防止有些往界人對新成的往界人的迫害,有些志同道合的人便自發組織起來約束往界人的行為。我們七煞君就是這些人之一,『七煞君』是往界人送我們的外號。」

靠!我面前的原來是往界人的條子!還是個兩百多歲的老不死條子!

不過我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嗯,我明白了。可是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往界人,你們在這個界無所不能,還要我幫什麼忙。」

「傅小姐可知廣寒子和文家老七未何找上了你?」 翰君看著我,他的眼睛似乎比頭頂的星空還要深遠。

我低下頭,仔細想了下細節。「他們把我認錯人了,我不是他們要找的人。」我說的一定確定以及肯定。

「錯了,」 翰君輕輕搖了搖頭,「他們不是在找人,是在找一顆石頭。一顆被往界人叫做『靈動』的石頭。」

我用眼神適意他繼續說。

「相傳在有一界,有一對卓爾不群的情侶,有莫名的方法採納各界的靈氣養了一顆石頭,最後居然放乾兩人的血血煉那顆石頭。若干年之後,那顆石頭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識,並且天生有來往各界的能力。」

「但是石頭只是石頭,除了來往各界外,它不會運用其他界的能量,它不會說話,不會動。但是它確實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次意外,它被一個往界人得到,那個往界人發現透過這個用各界靈氣養出來的石頭居然可以同時調動各個界的能量,而不是自身的界。但是,石頭卻逃跑了。這個消息在往界人中不脛而走,往界人有不少有野心的人都在尋覓這塊被叫做靈動的石頭,若得到它……」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實在忍不住了,之前的宇宙觀我還好歹有點興趣,現在這個石頭論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只想回去!

翰君頗有深意得盯著我:「傅小姐,廣寒子和文家老七纏著你就是因為,那塊靈動,在你身體裡!」

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變得很沉重!無法思考,只剩耳邊翰君的聲音。

「這塊石頭大概在用我們不知道的方法修行,我們找了它二十幾年,在這一界找到了它,但它真的只是石頭,不是靈動,靈動居然有辦法讓自己的意識和實體分離了!」

「你怎麼肯定我是靈動,有可能那個靈動練功走火入魔了,已經死了!」我還想掙扎一下,雖然我的聲音在他面前是那麼無力。

「我們也希望它的意識也已經泯滅掉,但是有些人卻不這麼希望,他們還在找,廣寒子和老七就是這樣的人。」

我下意識的往剛才交戰的地方看去,那裡只有廣寒子吐的一口鮮血還掛在草上,兩個人卻不見蹤影。我大驚,卻聽翰君的說:「不用擔心,他們已經被我們的人接走了,他們會為他們的行為受罰。」

「受罰?」

「這是往界人的規定,擅自傷害,慫恿,操縱普通人的往界人要受罰。」

「照你這麼說,知道往界人存在的人不少了?」

「不,並不多,我們會讓普通人遺忘,這是避免給他們的生活帶來捆擾。」

「遺忘啊……」我喃喃自語,他們還可以操縱思維?我腦中出現一絲希望的亮光。「那你們要我幫什麼忙?」我決定不聽他講典故了,直接單刀直入。

「傅小姐,原本我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想必是文家老七在醫院時意外遇見了你,確切的說是你的血,你的血在透露著靈動在你體內的存在。你不知道它的存在,因為它一直沒有甦醒。想來是那次擺脫實體對它的意識體的傷害也是不小,但它確實存在著,在你的身體內沉澱著。我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寄居在你的體內,不得不承認,它居然冒這被你意識吞噬的風險寄居在你的體內非常高明,難怪這麼多年我們都找不到它。說起來也巧,廣寒子和文家老七為了靈動居然動用自身界的能量打了起來,我剛好也在這個界,過來一看居然發現了你。」

「我們要傅小姐幫忙,只是幫我們把靈動從你體內取出來。」

翰君說到這裡時,只聽旁邊的溟君小聲說:「他們來了。」

天邊開始有亮光,似乎是黎明的到來。我看見草上的露珠反著五彩的光,色彩班駁,是張揚,是豪邁的光。晃得我眼睛眨了一下,然後我就看見身邊多出來了七八個人,他們看見翰君到很自然得打了聲招呼;「老大。」

翰君點了點頭。然後我身上就又聚集了很多道目光。

看看,一直和我說話的居然還是土匪頭子。

「你們要我怎麼幫?」我問。

「廣寒子和文家老七也想要靈動,但是靈動是沉溺在你體內,你的意識體在支配一切,所以他們要拿靈動就是把你的意識體逼出來再取靈動。你的意識體若離開實體又沒有力量圈固自然就完全泯滅在這一界,一點渣子都不留。也就是說你死了。」

我聽的毛骨悚然:「你們……想讓我死?」

「不是,我們自己要求其他往界人不傷人性命,自己又怎麼會知法犯法。我們是想請傅小姐意識體離開,由我們這幾位兄弟圈固住,我拿了靈動後自然送傅小姐回體,然後送你回去。傅小姐只要配合就可以了。」

「你是說……靈魂出竅?」

翰君再次閃出了讚賞的目光。

「我若不配合呢?」

他不語。

「我若不配合,你們自然也可以像文家老七那樣,讓我魂飛魄散,再取靈動。」我苦笑,他們人都到齊了。說的好聽是請我幫忙,其實也沒我選擇的餘地。我就是他們按在案板上的烏龜,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翰君眼中有一絲歉然。

「行了,反正你們能護我周全,我幫你們就是了。」我腦中把我剛才就在盤算的小買賣拿了出來,「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這女子怎麼這麼不知好歹……」旁邊的溟君忍不住說道。

「請說。」 翰君堅定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臉了一紅,「你們能不能讓木旭回心轉意,回到我身邊。」

「木旭?」翰君疑惑得看著我。

「他是……我初戀的男朋友。」我臉更紅了,一半是因為有點不好意思,一半則是因為興奮。

木旭走了後,不管身邊的人怎麼更換,住在心裡的人卻只有他一個。我摯著地不許其他人再進入心中。不管木旭當年那句「我愛的是她。」傷我有多深,我都固執的只為他在心中留位置。他離開了我,我卻似乎更加想念他,他乾淨的白襯衫,發間淡淡的薄荷香,清雅的笑容都在每個孤獨的夜晚折磨我。我想他回來,每天每天。

「傅小姐,」他的神色有點尷尬「我們沒有能力改變人的思維,不然我就可以直接操縱你,而不是說服你。」

「你明明說你可以讓人遺忘。」我有些怒氣得瞪著他。

「是的,只是破壞他們某個時間段的全部記憶,而不是改變。」

我頹然的垂下頭,果然……還是不行啊。

「不過,傅小姐,你的一個要求我算答應下來,將來你有需要,我自當全力以赴。」 翰君的聲音很讓人信服。

我抽動一下嘴角,不再做聲。又把那個清雅的笑容挖出來一遍一遍得想,折磨自己。

翰君起身和他的同志門交代了些什麼,回來後那了一大堆怪模怪樣的東西或別或掛的放到我的身上,然後他們所有人都站了過來,把我圍在中間。

「傅小姐,我們開始了。」 翰君說。

我點點頭。

周圍的人身上都發出明亮的光束,在我頭頂交織成一張網,又是巨大的壓力感襲來,衝擊著我,我忍受著,集中精力頂著壓力。

「不要抵抗。」 翰君的聲音說。

我明白過來,這個要把我的意識體頂出來。我放鬆了精神,周圍壓力猛的增大。我還沒來得及感覺痛苦,就感覺自己浮了起來,慢慢升了起來,似乎都觸到了那張光束織成的網。

耳邊很清晰得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那麼熟悉,那麼親近,那麼遙遠,確又似乎在耳邊呢呢:「清清,清清,清清……」木旭的聲音,似乎就在網的那一邊,我浮了上去,聲音更加清晰,他說:「清清,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