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雷龍蛋。」夏邇主動說道。
弗雷拉再怎麼沒文化,也不會不知道雷龍是什麼東西。作為上古以來就稱霸天空,至今依舊強悍無匹的存在,有些年頭(?)的雷龍在人類眼中簡直就是這世界上活著的神靈。現今大陸上,起碼還有十幾個民族,是以雷龍為圖騰奉香祭拜的。
她眼前居然就放著一顆神下的蛋……她方才竟然還抱過它!
弗雷拉眼睛亮閃閃。
夏邇見了,問道:「你很想要?」
弗雷拉被催眠一般重重點頭。
「怎麼可能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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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邇翻手將雷龍蛋收進儲納空間,說是現在便去為傳送陣們注魔。弗雷拉自覺反正現在了無睡意,不如一同前去將最後的接合給做了,也算有始有終,並順帶行了監督之事。
夏邇答應了。下一秒便突然出現在弗雷拉身後,雙手毫不客氣地架起她的兩隻胳膊,不顧她胡亂踢蹬,輕輕鬆鬆帶著她飛出窗外。
落地時,弗雷拉反而已經過了面如土色的階段了。她只是暗自神傷了一會兒,便掏出幾把所需的煉金器具,示意夏邇可以開始了。
於是那一襲黑斗篷走上前,先是端詳了一番,接著一陣鎖鏈撞擊聲,他伸出了那只叮叮噹噹的右手。
弗雷拉一見那隻手便覺得耳廓抽痛。
只見他伸出食指,點了點第一具管架。
微白的元素們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地充滿了整個管架。
弗雷拉只覺得自己今晚一直在做夢。但這將近一個月以來養成的條件反射讓她迅速行動起來,一個錯身便閃至夏邇身前,左右手同時拿著兩支大號的禁魔膠在兩支管口用力一堵。
「下一個。」夏邇走向第二具管架。
……
弗雷拉只覺得今晚她的精神受到了相當厲害的摧殘,但細細想來,不請自來的三頂黑斗篷除去擅闖她的「閨房」之外,卻都沒有做出什麼無理之事。
她正蹲在第三具管架之前,打算就從這個開始接合。
前方,議事廳的大門卻突然打開。
圖拉村長看著已經微微發光的三具管架,又看了看一臉驚訝的弗雷拉和面無表情的夏邇,挑了挑長長的眉毛。他側身對旁邊的菲奧說:「這次讓你們為了布爾村的傳送陣特意前來一趟,著實是麻煩了。上半夜才發出的訊息,不想你們下半夜就趕到了。既然如此,你們所求的那些秘術孤本,就自行拿去看吧。」
菲奧滿不在乎的揮揮手道:「村長客氣了。我們順路也有其他要緊事物要做的,況且這次還收穫了意外之喜。」他笑著抬頭看了看弗雷拉, 「注魔又不是多大的事。只是村長要加緊這些管架的製作了,我們只能在蘑菇林再待上十天左右。」
敢情他們和圖拉村長是早有協議的!自己卻還犧牲小我二里個二的提出了幫忙注魔的要求!弗雷拉再次受到重挫。菲奧的酒窩和夏邇的高鼻樑(?)在她眼中突然萬分刺眼了起來。
弗雷拉心內燎原,面上卻還勉強維持了一派平和的模樣。惹得菲奧又向她擠眉弄眼了一番。
她十分氣苦,只好再次擺弄起煉金器具們,打算開始接合。
夏邇同圖拉村長走進了議事廳,菲奧倒是興致滿滿的說要來幫忙。弗雷拉很是懷疑的瞧了他幾眼,後來轉念一想若是壞事兒了剛好可以栽贓於他一解心頭之恨,就樂顛顛的答應了。
大的管架接合起來倒是比小的更容易些。又多了兩隻手幫忙,至少沒怎麼幫倒忙,很快,三座傳送陣便徹底完成了。
菲奧大感有趣,不等弗雷拉阻止便走進了其中一座。弗雷拉先是提心吊膽了一會兒,接著便只能默默無言地看著菲奧在三座傳送陣之間時隱時現。
一放鬆下來,她便也困了。她長長的打了個呵欠,看著左右無事,便表示自己要先回去睡了。
正巧此時夏邇同圖拉村長也敘話完畢。夏邇便再次將弗雷拉提了回去。
臨行,夏邇問弗雷拉:「那個雷龍蛋,你想再摸摸嗎?」
「……」
「摸一下還是可以的。」
「先生,我只想睡覺。對,就是現在。」
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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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村民們對於突然(看起來)能夠使用的傳送陣表示驚歎不已,早早的,議事廳門口就圍滿了人。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圖拉村長出現了,表示這個傳送陣是由幾位故交和弗雷拉共同完成的,已經進行過試驗,十分安全好用。只等搬去指定的位置,再煉製好常人用著方便的操縱系統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大家要銘記於心,感恩戴德云云。
布爾村村民雖說懶惰了些,卻都是十分良善的。當下就有不少人琢磨著,所謂的故交那邊估計是見不著了,暫且不提;自個兒今後卻是要對那個叫弗雷拉的姑娘更好一些,家裡還有幾本先輩的筆記手札,不然抄一份給小姑娘拿去看著玩兒吧。
圖拉村長又交代了說幫助注魔的故交不能久留,所以請大家加快管架的煉製。便讓眾人都散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弗雷拉始終不能夠如同之前一般將自己關在小黑屋中煉金復煉金。因為不斷有笑容可掬的大叔阿嬸送來「家傳煉金秘法」或是其他奇怪有趣的小製品,甚至有一家三口長得尤為黑壯,直接找上門西勒想要說下弗雷拉這門親。
「她曾立下血誓,說沒成為煉金大師之前不嫁。」門西勒冷冷地道,「抱歉了。我還要練習武技。」說罷,回身三兩下將一個人形木偶劈成幾段。
黑壯一家心驚膽戰又莫名非常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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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拉晚上來找兄長傾訴青春的憂傷時,瞥見角落裡頭不成原樣的幾塊木樁子,抱怨道:「你早上還說這是幫我借回來練習體術的,結果一轉眼你就把摧殘成這樣。」她練習的體術多是柔體,借力打力的多,練習成本遠不及走怪力路線的兄長大人。
「失手了。」門西勒眉毛都沒抬一下,「明天再去找圖拉村長要一個。」
弗雷拉滿意了,便捧著一碗花露遞給兄長,道:「昨天……不,前天。前天晚上,你可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人?」
門西勒輕哼一聲:「你說呢?」
「嘿。」弗雷拉有些訕訕,「不是瞞著你,這,這兩天不是忙忘了麼。」她仔細看著兄長的臉色,覺得也不是太生氣的模樣,便好奇起來:「那天晚上斯普蘭多跟你聊了什麼?是叫這個名字吧?」
「聊了聊人生。」
「……」門西勒和人家聊人生?弗雷拉總覺得有些莫名違和。
「所以,你特地來找我做什麼?」
弗雷拉聞言,不自覺直起了身子,半晌才開口:「哥,你覺得他們三個是什麼人?」
門西勒沒說話,只是下意識地握緊右臂。
「風信子之袖。哥,你之前不時便往外走,也說曾隨著刺鳥他們看了不少事情。難道就從未聽聞過你右臂上的風信子之袖?」
門西勒苦笑:「往外走,也無非是走去傭兵之城的城郊罷了。」
見弗雷拉猶豫,他說:「出了什麼事?與那三人有關?我雖然惱恨被強加上這麼個印記,卻也感覺得到他們並無惡意。」
弗雷拉從兜裡掏出一本瞧著很漂亮的小本子,赫然是安卡在傭兵之城給她的那本《知識之神的饋贈——煉金》。
「我也是方才才知道,這本子居然能夠通信……雖說是單方面的。」她翻開本子的最後一頁,只見上面赫然有一句用精靈語書寫的句子,「說的是,『若是村中出現穿戴斗篷的銀髮來人,立刻撕掉此頁,讓黎米尼絲告知我速歸』。」
「這說的,是……菲奧吧?」
門西勒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家妹妹:「我以為你會照做。」
弗雷拉尷尬地笑笑:「是嘛。我對安卡的,唔,覬覦,就那麼明顯麼?」
兄長大人皺起眉。
「放心,我也就是想想。」她揮揮手,「不告訴他。」
她接著道:「當初安卡說要與我們同行,不管出於什麼角度考慮我都是開心的。但我自覺不想捲入那些大人物的大事情。」說到這兒她忍不住笑了,「說白了吧,擔心被洩憤撒氣報復。小人物麼,最容易炮灰了。」
「那便拖著吧。」
「我也是這樣想。」弗雷拉點點頭,「那便拖著。我當做沒看到好了,反正這行字出現的時候也是不聲不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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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兄長互道晚安,弗雷拉一臉輕鬆地甩著小本子回到自己房裡。
甫關上門,她的臉便沉了下來。抓著小本子的指節死白死白。
被各種藥劑粉末與煉金器具佔領了的桌子上,歪歪斜斜地擺著一本新得來的手札。弗雷拉走上前,熟稔的翻開其中一頁。那一頁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字。
其中一行寫到:「迷障,最佳需用極陽之石花,輔以龍喉消除。石花難得,亦可用天眼浸泡異人之血九天後,輔以龍喉消除。」
……
「感謝自然女神的恩惠吧,父親早就有遣我去拜訪邊陲之地一名故人的意思。我便回去告知父親一聲,隨你們一起吧。」
「我有印象,是為了你上次所說,精靈之泉出現迷障的事情麼?」
「嗯。」
……
手指停在那一行不詳的字上,弗雷拉低下頭,臉色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