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拉與瑪麗白都明白,夏邇與菲奧會帶著兩人出來,新生歷練的任務只是順帶而已,他們一定是有其他要事要做。於是兩人對這個安排也毫無意見,倒是興致勃勃地享受著這價值昂貴的一對一教學生活。
果然,當天下午,便有一男一女敲開了她們的房門。
「弗雷拉是哪個?」那女子問道。
弗雷拉看到她的一瞬間覺得自己從身到心都被征服了!
這一年來,正在抽苗兒的弗雷拉長高了不少,但比起眼前這位女士,還有足足半個頭的距離。那麥色的肌膚,那飛挑的眼睛和挺翹的嘴唇,那性感沙啞的聲音,那飽滿渾圓的胸脯,那外露著的有力而性感的大腿……她簡直是弗雷拉的夢想!
「我是。」縱然心底的小人已經把鼻血噴得精光,但弗雷拉還是一臉謙遜而鎮定地回答道。
「哦哦,不錯兒。我是接下來一星期的導師,我叫伊芙。」伊芙掏了掏耳朵,「自從我把一個小白臉的手弄成七段之後,我有足足四年沒接到生意了。來吧小姑娘,我會好好疼你的。」
「哦,你肩膀上的小東西也帶上,不要緊。」
弗雷拉帶著壺豚,朝瑪麗白眨了眨眼睛,開開心心地跟著新導師伊芙去了。
「學柔體術幾年了?」伊芙問。
「九年。但其實沒怎麼鑽研,只是粗略懂一些。」弗雷拉恭謹地答。
「沒關係。」伊芙爽朗地揮了揮手,掏出一柄足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怪異鑰匙,打開了走廊盡頭的門,「對於柔體術而言,技巧是最好學的東西。最越不過的是身體的極限。不過你從小練起,這倒是不用擔心了。」
弗雷拉跟在後面,打量著這個巨大的演武場。兩人的腳步聲在這個空間中顯得特別的突兀。
「開始吧。沒有實戰,什麼技藝都是假的。」伊芙招呼弗雷拉上前,「放心打,場子周圍都是有元素裡加固的,打碎了也不用你賠錢。」
「只能用柔體術麼?」
「隨意。我看了你的資料——你要使用煉金那種奇怪的小門道也可以。」伊芙不以為然道。在她看來,煉金術和手工藝品製作沒什麼兩樣兒。
「明白了。」弗雷拉有力地跳起,幾個後躍拉開了距離。
剛剛站定,伊芙便身體前傾半弓,飛快地衝了過來。
在潘多拉學院摸爬滾打了一整年的弗雷拉心不慌氣不急,只是待伊芙近身的時候一個前翻,從伊芙頭上掠過的時候一手格擋住對方的撩踢,另一隻手摸出一把紫色葡萄狀的果實,手腕一翻狠狠往伊芙身上砸去。
「轟!」
藉著這股氣浪,弗雷拉雙手交叉護住臉面,身形團成一團,飛快地彈開。
「……這是什麼!」伊芙有些狼狽地圈了圈被燒得捲起的頭髮,一臉驚異地蹲下身,用指尖抹起地面上黑色的粉末:「爆彈?」
「不,只是平常惡作劇的時候用的。」弗雷拉輕鬆道。
斯普蘭多的橙子的那顆橙子給弗雷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在完成角婆婆的功課後,弗雷拉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向角婆婆探聽爆彈的製作訣竅。現在這把葡萄……是目前為止的仿造失敗品。
「哦,哦天吶。」伊芙向弗雷拉要來了一個,「這真是太神奇了……我從不知道煉金還可以做出這麼有趣的東西!我之前只見過一些沒意思的玩意兒,比如能散發出香氣的髮卡之類。」
「不允許使用小葡萄,親愛的。」伊芙更改了規則。
「好的。」弗雷拉答應了。
再次開始時,伊芙施展了柔體術的技巧。她以自身身體的張力配合著詭異的步伐,呈閃電型地瞬間出現在了弗雷拉面前。在常人的眼裡,這種速度已經能夠產生殘影。
弗雷拉靈巧地向後滾地,在伊芙欺身上前的時候單臂觸地,雙腳一個凌厲的迴旋。
卻見伊芙的腰肢扭成了一個不可思議角度,輕鬆避開了。
「阿壺。」弗雷拉低叫。
壺豚聽到命令,迅速張開嘴,一個淡綠色、拳頭大小的軟泡出其不意地向伊芙砸去。
伊芙十分謹慎。她瞬間彈出手背刀,以寬闊的刀面將那不明物體巧力隔開——不,還是破了!
「這又是什麼!」伊芙看起來有些焦躁,卻興致勃勃。她驚訝地望著自己被腐蝕掉一大塊的皮手套:「這可是三百年以上的沼澤巨犀皮!」
「提煉度為三的煉金強酸。」弗雷拉已經遠遠躲開,再次輕鬆答道,「只是煉金中不可或缺的道具罷了。」
伊芙定睛看了弗雷拉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好樣兒的小姑娘。行,我道歉,我真不該因為自己沒見識就看不起煉金術。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不過,你若是真想跟著我練柔體術,那些有意思的小東西還是不要拿出來的好。」
弗雷拉的目的已經達到,此時當然沒有任何意見。她愉悅地點了點頭。
於是新導師的教學課,終於進入了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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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柔體術的導師伊芙,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內,弗雷拉還陸陸續續地接觸到了元素控制專精的導師、腕力專訓的導師、精神集中力的導師、甚至還有甜食製作指導。伊芙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基本上每一天都有一個半天是同伊芙一起度過。
弗雷拉深刻體會到了一分錢一分貨的真理。在這個戰錘會所,擔任導師的全是職業生涯十年以上的傭兵——包括弗雷拉的甜食製作指導師,他跟隨著一個相當有名的傭兵團在大陸上遊蕩了十五年。他們完全沒有華麗而規整的招式,有的只是如何在最快的時間進行致命一擊,或是逃開致命一擊的技巧。
同時他們極具職業素養,對於不該問的事情絕不多嘴一句——比如弗雷拉蒙著白布條兒的眼睛——事實上他們並不在意,他們覺得瞭解到「她的動作就像看得見一樣」這一點,就已經很足夠了。
最後的兩天,弗雷拉和瑪麗白被同時帶到了演武場。
「你們可以使用所有能夠在戰鬥中使用的技巧。」
於是大亂鬥開始了。一對一、二對一、二對二、車輪戰,最後是大亂鬥。
到最後,因為使用了大量煉金物品所以體力消耗最少的弗雷拉,用盡了剩餘的所有力氣到旁邊的兵器架上拖了一把巨劍下來,匡當扔在被她灑滿了煉金酸的地上,整個人就這麼躺了上去。
「啊啊,弗雷拉告訴了我原來煉金術的凶殘程度不亞於魔法。」伊芙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墊腳站著,心疼地捧著自己破破爛爛的中筒靴。
「如果弗雷拉以後家底殷實了,她就遠比魔法師可怕。」瑪麗白吭哧吭哧地跳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壓在弗雷拉身上。
「嗷我說咱們快出去好嗎老子的腳!」
「……所以究竟為什麼我這個做甜點的也要參加。」
所幸的是,戰錘會所提供的療傷藥品都是最高級的,有些回復類的粉劑甚至在一般的流通市場上還買不到。在弗雷拉貢獻出一部分中和劑配合專業治療師的治療之後,一行師生活蹦亂跳地吃飯去了。
「弗雷拉,後面那個在半空中就爆開的、附帶微度麻痺遲緩的瓶子是怎麼弄出來的?明明沒有受到撞擊,我也沒見你肩膀上的小東西咬碎遙控晶石什麼的。」伊芙說著,一邊撕下一隻烤鵝腿。
「那個是不久之前的小發明。」弗雷拉面上沉著而文靜,手上卻飛快地搶先撕下另一條腿,「瓶子中的兩種藥劑是會劇烈反應的。它們原先被一層油料隔開了,而我投擲出去之前將瓶子迅速地晃動了一番。」
「真神奇——下次能把鵝腿留給我麼?」
「不行。」弗雷拉微笑答道。
一周之後,夏邇與菲奧依約前來接走被托管的學生們。
「嘿,學得怎麼樣?值不值票價?」菲奧問。
弗雷拉與瑪麗白自然都將自己含蓄地吹捧了一通。
「那太好了,走,帶你們去踢館子。」菲奧興致勃勃地道,「皇家學院這幾年似乎抓到了不少好苗子,這段時間簡直囂張得招揍。你們也別喊教授了,直接稱呼我們的名字吧,我們組隊去刷他們。」
「……」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能讓你們兩個不知道多少歲的老傢伙去對著一群青蔥少年大開殺戒啊喂!
弗雷拉雖然心裡同情,但顯然並沒有否決的權利。於是四人包下了一架舒適的中型馬車,在皇家學院邊上找了一家酒館住下了,決定第二天就去踢館子。
時間不早,四人乾脆就直接在酒館的一個角落坐下,簡單地點了四人份的秘製燻肉。
「據我所知,似乎皇家學院每年的休學期都要進行這種囂張的競技活動,他們擺出競技台,然後讓學生組成四人或以上的隊伍來挑戰什麼的。其他學院的也可以參加。」瑪麗白回憶著,「就和我們學院習慣讓學生去歷練或者去教師公寓幫忙一般。我父親就是從皇家學院畢業的,他當年差一點兒就拿到了其中一個競技台的優勝。」
「是的,」菲奧叮叮噹噹地攪拌著他的啤酒,「可惜以前都沒輪到我帶隊。我想來砸場很久了。」
「……」沒有見識也沒有人生閱歷的二姑娘靜靜地聽著。
「我倒是去過。」夏邇說,一邊慢條斯理地拿出一紙包的果子草糖塊兒,全都吞了下去,偏偏一舉一動完全符合最上級的貴族禮儀,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喲,怎麼樣?」
「很愉快。」夏爾微微瞇起眼睛。
「棒極了,那麼就這麼愉快地定了,我們剛好四個。」菲奧將啤酒一飲而盡,「我簡直迫不及待。」
「五個啾!」壺豚說。
「阿壺說得對,」瑪麗白神色古怪地回憶著,「似乎按照皇家學院的規定,契約獸無論什麼類型,都單獨算作一個名額。」
弗雷拉正逗著心滿意足的壺豚,酒館的門再次被推開。坐在弗雷拉這個角度,不用上天眼的話看不到人,卻聽見兩桌學生模樣的人紛紛站起來起哄道: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今天又是大獲全勝吧?」
「那還用說嗎,對於未來的水系大祭司而言沒有不可能!」
學生們紛紛站起身來,簇擁著一個打扮俏麗的少女進來了。
「啊啊,我聽說了。皇家學院的一年級生。似乎是從一個挺遠的公爵領地挖掘出來的法系天才。」菲奧放下了酒杯,感興趣地望向門口。
那身影十分嬌小,在眾人的圍擋之下,除了順直的髮梢和雪白的裙角,其他什麼都看不到。弗雷拉心中好奇,乾脆透視了過去。
「……!!!」看清那人的面目之後,她手中的湯匙噹啷一聲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