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下山經過一個木板橋,紀元從李茂背上下來了,她怕橋被壓斷了,兩個人一起跌成落水狗……
李茂看紀元有點不在狀態,伸手摸她的額頭,沒有中暑,估計困了。
李茂說:〞要不要去我家睡下午覺?〞
紀元說:「我認床。」
他笑著說:〞真不去?我那有很多吃的。〞
他總用一些對付小孩子的手法對付她。
紀元說:「我明天再去找你好不好?」
李茂說好,忽然叫她〞元仔〞。
紀元停頓了一下,扭頭問他:「可不可以起一個好聽一點的外號?〞
李茂說:「仔?」
紀元妥協,說:「那還是之前那一個吧。」
李茂笑了。
他的快樂感染著她,加上她已經擁有的那份快樂,重疊成雙倍的快樂。
晚上,紀元找宋玫逛街,兩人在珠江邊散步,看夜景。
高樓矗立,金色的燈光倒映在水波上,不時駛過幾艘五光十色的游輪。
「你和李茂玩的怎麼樣了?」宋玫笑著問。
「挺好的。」紀元答得很模糊。
「什麼叫挺好的?上床了?」
「……」
宋玫看紀元,問:「你們這麼含蓄,是他有問題還是你有問題?」
紀元老實地說:「我有問題。」
宋玫笑了,說:「這我能解釋!」
紀元問:「怎麼解釋?」
宋玫說:「你現在是捨不得一口吃掉龍蝦,你要慢慢地卸掉它的殼,拗斷它的鉗,讓它無力抵抗!」
「你這是什麼破比喻?」紀元笑著問。
「李茂呀,大龍蝦。」 宋玫比劃。
紀元忍不住笑了,問:「那現在怎麼辦?」
宋玫說:「管它呢!大龍蝦都上桌了,吃掉啊!」
紀元笑了,轉頭看江景,避重就輕,說:「晚風吹得人很舒服。」
宋玫知道紀元慫了,不由笑了。
這個沒用的傢伙!
週日早上,紀元去李茂家。
他已經出了門,打電話過來,讓她等他回來。
紀元用他給的鑰匙開門,進他家。
她遊蕩了一圈之後,發現這個房子前後有兩個露台,走廊盡頭的露台那兒,還有一個游泳池。
如果男人有房子是蝸牛的話,他不就是豪華海螺了?
紀元覺得挺好笑。
中午,海螺還沒回來,紀元做了一碗清湯麵填肚子。
她洗碗的時候,詭異地想到,一個女人去當情婦也是辛苦活,等啊等,不知道金主什麼時候滾回來……
紀元不想打電話給李茂。
他是有計畫的人,他忙完了自然就回來了。
問題在於她自己打算等多久?
等到傍晚吧,看在他背她下山還給她講故事的份上。
下午三點,紀元悶得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她睜開眼,天都傍晚了,夕陽透著橘紅色的光,從落地窗那照進來。
她一轉頭,發現李茂這個大活人正坐在旁邊沙發上,目光炯炯看著她。
「醒了?」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身上,有點清靜的意味。
「嗯。」紀元應了一聲。
「有好東西給你。」
李茂遞過來一隻金光閃閃的蟾蜍,紀元展開手心接著,沉甸甸的大蟾蜍,都可以當凶器了。
紀元問:「你從哪兒拿來的這個……大寶貝?」
李茂笑了,說:「今天用兩件不有名的字畫,換了一件有名的,對方過意不去了,補了這只金蟾蜍。」
紀元問:「你不願意?」
世上有名的,不一定好,她知道這個道理。
李茂說:「拍賣會總需要幾件有噱頭的藝術品。」
紀元很少看到他嘲諷的樣子,忍不住端視他。
他之前的秋拍挺成功,一件綠石紋酒桌賣了八位數字。
李茂笑著說:「這只蟾蜍歸你了,你喜歡就拿來墊桌腳。不喜歡就找家金店熔了它,打一隻金豬。」
紀元有點不高興了,他嫌棄的東西,為什麼要送給她?
「你留著自己戴,我看你和金豬更配。」
李茂忍不住笑了,說:「那我們去金店打一對金豬,你一隻,我一隻,一起戴不是更配?」
紀元忽然想到,沿海有些地方,結婚的新人才戴金豬。
她不說話了,她要去洗臉。
洗手間,她的毛巾和牙刷都還在。
紀元發了一會呆。
等她整理好了出來,李茂問:「中午你吃什麼了?」
紀元說:「吃了一碗麵。」
他說:「那晚飯我們出去吃大餐。」
她說:「你中午出去應酬,應該吃得挺膩的吧?」
他笑了,說是。
紀元說:「我最近也有點胖了,晚飯我們吃清淡一點吧?」
李茂說好。
他忽然覺得有趣,紀元身上的那種細緻、體貼,更接近於傳統認為的閨秀風範。
如果她的母親不稱職,那她的這些教養是從何而來?
這倒有點像謎語了。
兩個人一塊下樓,開車去附近吃飯。
李茂忽然停車在路邊,高高的亞熱帶棕櫚樹,樹影迷離,車窗半開著,天邊雲霞豔麗,現在是沉落的黃昏。
紀元不知道為什麼停下來。
李茂問:「這條路風景好看吧?」
紀元點頭。
李茂說:「這邊看更好一點。」
紀元靠近一點,李茂忽然轉過臉,偷親了她一口。
他真的很幼稚。
李茂卻笑著看她,在紀元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他的吻又輕輕落在她嘴唇上了,那樣溫柔纏綿的觸覺。
晚霞的顏色籠罩著他們,一切都是朦朧蘊藉的,他的氣息,他的溫度,都離得那麼近。
紀元忽然發現自己還是很喜歡龍蝦的。